1980年盛夏。
樹上蟬鳴陣陣,攪得人心浮氣躁。
沈向星的眼皮被撐開,一陣強光刺進來。
醫生放下燈:「沈同誌,你醒了?」
沈向星頭昏腦漲,艱難地坐起身:「我這是在哪?」
「衛生所,你練舞時暈倒了。」
「練舞暈倒……」沈向星輕聲喃喃。
記憶中,自己明明在逃跑時被車撞死了!
沈向星拿起桌上的行事曆看了下,猛地驚覺。
自己重生回了十年前!
沈向星手指顫抖,行事曆拿不穩掉落在地。
過往的許多事許多人,都如電影放映般在眼前閃回。
上一世,沈向星是文工團的舞蹈演員,漂亮耀眼,有人人稱羨的好婚姻。
然而她聽信嬸嬸和堂姐讒言,處處刁難丈夫季京衡,將家庭攪得一團糟。
甚至後來……她還被嬸嬸哄騙和人私奔,在識破渣男面貌逃跑時被車撞飛。
死後,沈向星靈體飄蕩世間,卻看見季京衡不遠千裏過來給她收屍安葬,更看見了季京衡為她照顧病重的沈母……
她後悔了,可再多的後悔在人死後也無濟於事……
沈向星卻沒想到,上天竟讓她又重來了一回!
重來一世,沈向星發誓,她一定要好好愛季京衡,好好守護她的家庭,不再讓奸人得逞。
思緒回轉,病房大門突然被人從外急切推開!
是季京衡。
他寸頭短發,劍眉星目,冷冽氣質搭配身上的挺拔軍裝,挺直板正。
看他臉上的急切和額上汗珠,沈向星猜測,他肯定是聽到她暈倒的訊息匆忙趕來的。
沈向星鼻尖一酸。
連忙下床拉住季京衡,柔聲道:「老公,我沒事的。」
季京衡卻是楞住了,眼眸微瞇,像不認識般打量沈向星。
自結婚以來,沈向星對他一直直呼其名,今天還是第一次這樣親昵地叫他。
季京衡抽出手,語氣譏諷:「你又在玩什麽把戲?昨天晚會上不是還說和我結婚惡心透頂嗎?」
沈向星一楞,想起來昨天的軍營晚會,自己當著眾人的面出言不遜,讓季京衡顏面盡失。
沈向星白了臉,結巴著道歉:「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們好好過日子……」
季京衡一怔,更是詫異,看沈向星的目光越發古怪。
這時,門口響起個尖利的聲音:「小星,小星!」
一個中年婦女沖進來,正是她的嬸嬸唐金花。
上一世,沈向星被唐金花騙得暈頭轉向,落了個慘死他鄉的下場。
而她的目的,就是要沈向星死,好讓自己的女兒沈貞貞嫁給季京衡取而代之。
唐金花一看到季京衡就大呼小叫:「你怎麽在這裏?不知道我們小星不想看到你嗎?」
季京衡的神色冰冷無比,立馬轉過身就走。
唐金花還在挑撥離間:「小星,別怕他,有什麽委屈,我們給你做主……」
她話沒講完就被沈向星打斷:「嬸嬸,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他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和京衡是夫妻,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季京衡聽到她的話,腳步便是一頓,但最終還是沒有停留往外走。
沈向星急了,立馬追出門去。
季京衡走得快,外面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沈向星隨即甩開假惺惺的唐金花離開衛生所回家。
家中一片狼藉,臟亂得壓根沒法看。
前世,她是故意將家裏弄成這樣,好讓季京衡有家不想回。
想到這裏,沈向星很愧疚,仔細地打掃起來。
這是兩人的家,她要收拾得幹幹凈凈等季京衡回來。
就在沈向星整理衣物,從季京衡外套裏掉下來了什麽東西。
沈向星撿起來展開一看,身軀一震,這竟然是季京衡寫的離婚申請書!
第2章
沈向星的指尖捏緊離婚申請書,有些呼吸不暢。
上輩子,她沒有收拾過家裏,也自然沒機會發現季京衡暗地準備的離婚申請書。
兩人的婚姻於一場意外。
當初在朋友的婚宴上,沈向星喝醉了酒,和同樣醉酒的季京衡進了一間房。
孤男寡女共處一整晚,人言可畏,沈向星名聲盡毀。
這時,季京衡主動上門表示要負責,兩人才倉促結婚。
沈向星本也打算好好過日子的,可婚後沒多久,唐金花竟然騙她說:「小星,那天晚上,季京衡根本沒喝醉,他是故意設計你的……」
沈向星氣得渾身顫抖,沒想到表面冷漠正直的季京衡私下竟然做出這等流氓行徑。
她由此恨上了季京衡,為了離婚不知做了多少錯事。
好在她重生了,還有挽救婚姻的機會。
沈向星將離婚申請書原封不動放回去,假裝不知道這回事。
雖然有些失落,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
她已下定決心好好經營家庭,讓季京衡看到她的改變。
收拾完衛生,兩房小家窗明幾凈,看起來舒心多了。
想著季京衡回家有口熱乎飯吃,沈向星又轉身進了廚房。
讓她意外的是,廚房裏不僅沒米,甚至連碗碟都沒有。
沈向星這才想起,一個月前的一次爭吵,她氣得將家裏砸了個稀巴爛。
沈向星心中懊悔,她依照記憶從臥室抽屜裏翻到了一些票和錢,準備去供銷社。
大院裏坐著不少納涼的鄰居,一看到沈向星都面露鄙夷竊竊私語。
「季營長多好的男人啊,娶這女人真是倒八輩子楣了!」
「成天不著家就算了,聽說還在外頭勾勾搭搭……」
沈向星聽到這些議論,臉上燒得慌,只能加快腳步迅速離開。
買了需要的物品,沈向星燃了炊星,做起飯菜。
她剛將最後一個菜做好端上桌,就聽到門口傳來動靜。
她趕緊笑臉相迎,進門的果然是季京衡。
看著幹凈整潔的家,季京衡震驚得楞在原地,要不是沈向星在眼前,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沈向星解下圍裙迎上去,挽住季京衡的手臂將他帶到飯桌前來:「老公,你訓練一天肯定餓了吧?趕緊洗手吃飯。」
季京衡身軀僵了幾秒才坐下,沈向星殷勤地給他夾菜。
季京衡卻只是看著,一直未動筷。
漸漸,沈向星笑得勉強:「老公,是不是菜不合口味,我可以去學你愛吃的菜……」
「不必了,不用假惺惺做這些。」季京衡打斷她的話。
「老公……」
季京衡的臉冷若冰霜:「也不要叫我老公,我聽不慣。」
他冰冷地審視沈向星:「我不知道你想幹嘛,我也不在乎,你不要再做丟人的事影響我就行了。」
季京衡去臥室拿了幾件衣服,離開前,沈向星急切問:「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我去營裏,這季時間都不回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消失在夜色裏。
沈向星手指慢慢攥緊,心中酸楚,頭也不受控制低下去。
沈向星一夜未眠,早上,她打起精神去了文工團。
團裏有一個慰問演出,最近沈向星都要刻苦訓練。
然而她才剛到排練室,隊友王小英就一臉八卦地湊上來。
「向星,聽說你終於和季營長離了?」
沈向星心裏一緊,眉一皺:「你聽誰說的?」
「李副團長啊,他知道你倆離婚,還給他介紹了個搞科研的女高材生,兩人今天就在明湖那邊約會呢。」
第3章
沈向星聽到這話有如雷擊,身體當場僵住。
隊友們還在說笑,恭喜她如願以償,一句句話刺到她心口。
沈向星咬緊嘴唇:「我不會和季京衡離婚的。」
原本吵鬧的隊友們齊齊楞住,他們面面相覷了幾秒,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
沈向星深吸一口氣:「我們只是夫妻鬧矛盾,並沒有離婚,我會好好挽救我們的婚姻,懇請大家不要再傳謠言了。」
她說著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出了練舞室。
明湖並不遠,沈向星快步走著,遠遠的就看到湖邊散步的男女。
其中一個是季京衡,另一位想必就是她們口中的女高材生了。
她凝視著這一幕,心裏像被毒蟲蟄了一下。
只見季京衡挺拔軍裝,正氣凜然,雙手反在背後,和那個女人並肩行走。
要是不知他們關系的旁人,只怕還會誤以為他們才是一對!
沈向星手指攥緊,想上前去質問,可莫名的,卻又遲遲不敢上前,還是季京衡率先看到她。
一見沈向星,季京衡原本舒展的眉目立刻皺了起來,想來是很不想見到她。
沈向星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可她還沒開口,季京衡戒備的聲音就響起來:「你又準備作什麽妖?」
「我……」沈向星哽住,心中苦澀,「我沒準備做什麽。」
白薇看了看兩人,問季京衡:「季營長,這位是?」
季京衡沈默了片刻,才幹巴巴道:「這是我太太。」
白薇上下打量了沈向星,眼神裏透著鄙夷。
她早就聽李副團長說過了,季京衡的這個妻子,什麽文工團一枝花,只是空有張漂亮臉蛋的花瓶而已,成天找事,季京衡因為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批評。
季營長這麽優秀的男人,竟然娶了這麽個女人,白薇心中不是滋味。
沈向星沮喪地低下頭,終於問出口:「你們已經在約會了?」
季京衡態度很不耐煩:「沒有的事,你不要又來借機抹黑我,這位是研究所的白薇同誌,李副團長讓我送白研究員回去,僅此而已。」
他的話語冰冷紮心,沈向星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
她手指捏緊,對季京衡柔聲道:「京衡,在營裏好好照顧自己,忙完了就早些回去,我在家裏等你。」
沈向星說完轉身離開,回了訓練室。
她努力忘掉剛剛的事,把全部精力投入舞蹈訓練中。
前世,沈向星不僅沒了家庭,甚至連自己摯愛的舞蹈夢想都沒實作。
上天讓她重來,沈向星決心不能再重蹈覆轍!
終於結束練習,她收拾衣物回家。
剛到巷子口,迎面走來一個油頭粉面的高個男人。
這正是上世害死沈向星的渣男宋書昌!
沈向星心裏一緊,轉身就想走。
可宋書昌本來就是來找她的,眼尖得很。
他連忙追上來拉住沈向星的手:「小星,這幾天,你怎麽都不來找我?」
沈向星像看到什麽洪水猛獸一樣推開他:「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就不客氣了……」
她奮力掙紮卻怎麽也掙不開,季京衡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巷子口。
他看到這幕面色鐵青,立刻呵斥宋書昌:「放開!」
宋書昌慫貨一個,見季京衡人高馬大嚇得不行,腳底抹油跑了。
沈向星松了口氣,想著季京衡剛剛的舉動心生感動。
可下一秒,季京衡冷厲開口:「沈向星,你讓我早點回家,就是為了看你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
第4章
「京衡,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是他突然出現纏結我,我一直都在反抗……」
「不用解釋了!」
沈向星有口難辯,忙上去拉住他的手,卻被季京衡無情抽開。
季京衡想到她以前的所作所為,心中愈發不耐,壓根不想聽她的任何解釋,擡腿往前走。
沈向星解釋無門,低下頭沮喪地跟了上去。
到家門口時,沈向星赫然看到那裏站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正是她的堂姐沈貞貞。
沈向星心裏一沈,剛送走一個渣男,竟然又來了一個瘟神。
沈貞貞率先看到季京衡,她喜上眉梢,嬌聲喊著「京衡」。
可下一秒,沈向星的身影映入眼簾,沈貞貞的眼神陰了陰。
明明已經安排宋書昌在巷子口守著她了,怎麽沒把沈向星這個電燈泡帶走?
她緊了緊手提袋,怨毒地睨了沈向星一眼,但對著季京衡,她又很快展露笑顏。
「京衡,你怎麽和小星一起回來了?」
沈向星有些沒好氣:「堂姐,我和京衡是夫妻,一起回來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季京衡聽到「夫妻」這兩個字,眉蹙了蹙,不受控制地看了沈向星一眼。
沈貞貞手一緊,心裏慌起來。
前天就聽她媽說沈向星醒來像變了個人,現在見沈向星竟然真的要回心轉意,沈貞貞不淡定了。
絕對不可以!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嫉恨,也不管沈向星還在旁邊,自顧自朝季京衡遞上手提袋:「京衡,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送給你,你訓練餓了可以吃些墊墊肚子。」
沈向星手指捏緊,緊張地看向季京衡。
好在季京衡並沒有領情,他語氣冷漠,果斷拒絕沈貞貞。
「謝謝,我不需要。」季京衡說完徑直走進院門。
沈向星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其實前世她死後,季京衡直接和沈貞貞一家斷了聯系,堂姐對她的婚姻構不成什麽威脅。
只是沈向星看著沈貞貞不甘的臉,實在不明白,明明是親戚,可他們一家為什麽要這麽惡毒對自己?
也許這世上就是有這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
沈向星走近了些,故意笑了:「堂姐,你妹夫訓練餓不餓,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天晚了,我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呯的一聲!
沈向星狠狠關上院門,留沈貞貞一人在門外氣得跺腳。
進了家門,沈向星小心翼翼看向季京衡:「京衡,訓練一天肯定渾身都是汗,我給你燒好熱水,洗了澡早些休息吧。」
季京衡剛想拒絕,扭過頭時,沈向星已經進了廚房。
他沒再說話,只是站在門口,看著沈向星忙碌的清麗背影,濃眉微皺,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
沈向星洗完澡,剛伸手推開臥室門,就看到季京衡半裸著上身,手裏拿著條毛巾擦濕發。
他常年訓練,一身腱子肉,寬肩窄腰,古銅肌膚,渾身散發爆棚的荷爾蒙氣息。
沈向星臉熱熱的,有些羞澀的走過來。
前世,她和季京衡的親密接觸並不多,但沈向星聽人說過,夫妻吵架,都是床頭吵床尾和……
她咬了咬嘴唇,走到季京衡身前,閉著眼狠狠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
「京衡,我們早些休息吧……」
下一秒,季京衡突然攔腰將她壓在床上,灼熱氣息漸漸逼近。
就在沈向星以為他要吻上來的時候,季京衡的聲音冰冷且帶著譏諷,如一盆冷水從她頭上澆下。
「沈向星,你這些勾引手季不必使在我身上!」
第5章
季京衡毫不留戀地起身,只撂下了一句「我睡外面」,頭也不回地走出門,留下沈向星一人怔在原地。
沈向星是真的想要愛他、討好他、挽救他們的家庭,可季京衡似乎已經完全不信她了……
透過窗戶,沈向星看向季京衡離開的身影,感覺心拔涼。
這一夜,滿室寂寥,她輾轉到深夜才睡著。
一大清早,沈向星還在睡夢中沒醒,只聽到外頭傳來急促的喊叫聲。
「星丫頭,星丫頭!」
沈向星起床開啟院門,才發現是以前的鄰居邱大媽。
她一把抓住沈向星的手往拉:「星丫頭,快來!你媽早上買菜暈倒了!」
沈向星臉色一變,來不及收拾,匆忙鎖好門就跟著邱大媽到了衛生所。
沈向星的父親死得早,是母親含辛茹苦將她帶大的。
後來沈向星靈魂飄蕩,看到季京衡照顧沈母,心裏的感激他更是怎麽也說不盡。
沈向星和邱大媽一起進了病房門,沈母已經醒了。
一看到沈向星,沈母就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質問:「小星,你是不是給季京衡戴綠帽子,還拿季京衡的錢貼補外面的男人?」
沈向星一怔,連聲否認:「媽,你說什麽?我沒有!」
邱大媽站在一旁說起來龍去脈:「你媽買菜回來,聽街上那些人說的,他們說得可難聽了,你媽當場就暈倒了……」
沈向星這才知道,沈母是被自己的流言氣得住院的。
沈母捶胸頓足:「你要真幹出這種道德敗壞的事,你就別認我這個媽!」
「我沒有……」
沈向星感覺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親媽都不信她,更何況季京衡呢?
沈向星心裏苦澀又難過。
她朝著沈母指天發誓:「媽,請你相信我,我不會背叛婚姻,更不會對不起京衡。」
季京衡得到訊息匆匆趕來,在病房外聽見沈向星的話腳步一頓。
聽到門口腳步聲,沈向星下意識回頭,瞥到了季京衡的身影。
她尷尬得渾身僵住,起身拿起桌上的熱水瓶:「媽,我去給你打點熱水。」
和季京衡擦肩而過時,兩人目光一撞,沈向星忙低下頭快步往前走去。
到熱水房,剛接熱水,只聽見「嘭」的一聲,沈向星手裏的熱水瓶毫無預兆突然炸開。
她嚇了一跳,躲避碎片時險些跌倒,是一雙勁瘦有力的手穩穩扶住了她的腰。
沈向星擡頭一看,扶她之人竟是季京衡。
季京衡的態度不似之前一樣冰冷,語氣裏隱隱有些關切意味:「傷到沒有?」
沈向星楞了下,臉微微紅,連忙搖了搖頭。
季京衡放開沈向星,蹲下身去收拾滿地碎片,頭也沒擡:「你回病房吧,這裏有我。」
沈向星看著季京衡忙碌的樣子,心裏漾起一絲暖意。
得知沈母並無大礙後,沈向星匆忙趕到文工團。
她換好舞蹈服正準備加入訓練,誰知原本練得好好的隊友們突然都停下了動作。
「沈向星,你怎麽回事?」
沈向星歉意地頷首:「抱歉大家,今天我媽出事了,所以晚了,真的很對不起……」
隊友王小英就陰陽怪氣說道:「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前天你暈倒缺席,今天你媽又出事你又遲到,沈向星,你只會拖累我們!」
沈向星急了,連忙承諾說:「我不會拖累大家的,落下的,我都會晚上練習補回來……」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隊長就走過來對她說:「沈向星,這次慰問演出,你不用參加了!」
第6章
沈向星腦子嗡嗡的,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舞蹈不僅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熱愛,她不想失去任何一次演出機會。
現在聽到隊長不讓她參加演出,沈向星急了,她指天發誓:「我保證不會拖累大家,如果再有下次,隨便隊長怎麽處置!」
隊長猶豫了許久,才終於松了口:「好,沈向星,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隊友們見狀,饒是心裏再不滿也不好說什麽,只好悻悻散開。
沈向星懸著的心放下,咬了咬牙,加入了練習隊伍。
一連好幾日,她都是文工團裏最早來最晚走的人。
這天,練習完,沈向星照常回家,竟在巷子口遇上了白薇。
她主動叫住沈向星:「沈同誌,我們聊聊吧。」
沈向星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有什麽事嗎?」
「今天下午,季營長為救我受傷了,希望沈同誌回家後替我好好照顧他,多謝了。」
沈向星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不悅地回懟:「白研究員說的哪裏的話?我是京衡的妻子,照顧他是天經地義的事,用不著你來謝!」
白薇卸下友善的偽裝,不屑地審視沈向星幾秒,索性開門見山:「我喜歡季營長,並且李副團長也有意撮合我們……」
沈向星一驚,聽到白薇繼續說。
「而且我和季營長心靈相通,我們才是天作之合,你們的婚姻從始至終只是一個錯誤,不過不要緊,這個錯誤,很快就要被糾正了,他身邊的人,只能是我!」
白薇說完,輕笑一聲,自信地走遠。
沈向星看著她囂張的背影,手攥緊,一股無力感席卷全身。
她失魂落魄推開家門。
家裏破天荒亮著燈,十多天不見的季京衡竟然回來了!
一進門沈向星就看到季京衡裸著上身,手裏拿著藥膏,正費勁地往後背上藥。
沈向星看著他背上傷口觸目驚心,她連忙上前,拿過季京衡手裏的藥:「我幫你吧。」
季京衡的身體一僵,也沒說什麽,任由沈向星幫他擦藥。
她擦藥的動作很輕柔,很舒服,季京衡感覺背上一陣酥麻。
擦藥的時候,沈向星又想起白薇說的話,心越來越沈,塗藥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她猶豫許久,才終於忍不住開口試探性問。
「京衡,剛剛回家,我在巷子口遇見上次那個白研究員了,她說你是為救她受的傷……」
季京衡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濃眉一凜,冷冷打斷:「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沈向星閉了閉眼,下定決心:「白薇說喜歡你,還說是李副團長有意撮合……」
話沒講完,季京衡猛地起身,狠狠攥住她的手腕。
他怒火中燒,厲聲道:「我以為你變了,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沈向星,你中傷我我可以不計較,但你不能抹黑李副團長,我和白研究員只是工作接觸,救她是軍人義務,你聽懂了嗎?」
季京衡說完,無情推開沈向星,她踉蹌幾下險些跌倒。
沈向星看著季京衡憤怒離去的背影,心臟刺痛。
這夜,沈向星輾轉難眠。
第二天,沈向星訓練結束得早,早些回了家,想到季京衡受了傷,她買了只雞想給他補補,順便給他道歉。
煲好雞湯,沈向星放進手提袋。
到軍區門口,門衛例行規定開口道:「你找誰?來這裏做個登記。」
沈向星如實回答:「來找季京衡。」
門衛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季營長的?」
「我是他太太。」
這話一出,門衛眼神瞬間鄙夷,沒好氣地將登記冊撂在沈向星面前:「這裏簽字。」
沈向星知道門衛的差態度是因為外面那些關於自己的流言,因此沒說什麽,只是有些黯然。
她禮貌地笑了笑,說道:「謝謝,辛苦了。」
沈向星打起精神走進。
這邊,季京衡已經結束了訓練。
在軍區食堂,沈向星一眼就釘選了季京衡,他正在吃飯。
正當沈向星準備上前,一道身影卻先一步在季京衡面前坐下!
白薇笑意盈盈開口:「季營長,這是我親手給你煲的雞湯,你趕緊趁熱喝。」
第7章
季京衡沒有拒絕白薇,他伸手接過來喝了一口,久違的露出一絲笑容。
「很美味,白研究員的手藝真好。」
白薇羞澀地低下頭:「季營長覺得好喝就多喝點。」
兩人之間氣氛曖昧,在沈向星的印象中,季京衡對自己總是冷冰冰,從來沒對自己笑過。
沈向星看了看手裏提著的雞湯,手指捏得發白,心也像墜入冰窟。
明明自己才是季京衡的妻子,可此時的她卻像個外人,甚至連走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白薇的笑容刺眼,可季京衡的笑卻像一把利刃,狠狠紮進她的心口。
最終,她沒有上前,默默地轉身離開。
夜涼如水,沈向星呆怔地在客廳裏坐到半夜。
清早起床,沈向星強撐著起床去文工團。
剛推開門,就見唐金花等在門口。
一見沈向星,唐金花立馬過來抓住她的手:「小星,趕緊去見見書昌,他在我家等著呢!」
沈向星使勁掙紮,大喊道:「關我什麽事?我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你放開我!」
唐金花力氣大,沈向星壓根掙紮不開。
唐金花就蠻橫地拉著沈向星,將她往外帶:「小星,你這季時間怎麽回事?不理嬸嬸就算了,連書昌都不理,現在他在我家茶飯不思要死要活的,你怎麽忍心?」
沈向星一個勁反抗,大聲吼道:「唐金花,你安的什麽心?我已經結婚了,你竟然三番五次哄騙我去見別的男人!我訓練要遲到了,我警告你趕緊放開我!」
聲音驚動附近的鄰居,大夥都趕來看熱鬧。
人越來越多,唐金花也心虛起來,沈向星逮住空子趕緊掙脫開。
沈向星迅速趕到文工團,可還是晚了一步,隊長面色鐵青地站在門口攔住她厲聲開口。
「沈向星,你怎麽跟我保證的?不會再有下次!」
沈向星又心焦又委屈,連忙解釋:「隊長,今天真的是意外,我沒想到我嬸嬸來找事,這才晚了十分鐘……」
話沒講完,隊長不耐煩地打斷:「又是你媽生病,又是嬸嬸找事,沈向星,你的謊言可以再拙劣一些!」
「我沒有撒謊,我是真的……」
沈向星有口難辯,此時所有的解釋都蒼白無比。
「不用再說了!」隊長憤怒轉身,「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隊長……」
沈向星眼眶含淚,可隊長不僅不聽解釋,還將她趕出了訓練室。
她連最後的上台機會也遺失掉了!
沈向星透過窗戶,落寞地看著訓練的隊友們,心痛得無法呼吸。
傍晚,她失魂落魄買完菜回家。
不知哪裏飛來一個小石頭,直接砸在沈向星頭上!
劇痛讓她回過神,她驚叫一聲轉頭,才發現是個小孩丟的。
小孩頑劣地笑著:「砸死你這個偷漢子的壞女人!」
沈向星氣得渾身顫抖,這時,一個中年女人急忙沖出將小孩抱在懷裏。
沈向星上前理論:「你家小孩不僅出言不遜,還拿石子砸傷了我!」
這女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蠻不講理:「哎呀,你同孩子計較什麽?自己在外面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還怕別人說了!」
她說完,抱著小孩火速進了門。
沈向星攥緊手站著,只感覺憤怒又無力。
回到家,季京衡正坐在沙發上。
一擡眼,季京衡看見她的傷口:「怎麽回事?」
沈向星哽了半天,心頭湧上莫名的委屈,她半天才啞聲道:「我沒事。」
季京衡沈默,沒繼續問,只是看了她片刻,最後去臥室拿了藥箱出來。
沈向星怔怔坐著,看著他蹲著很溫柔地替她擦藥。
處理完傷口,季京衡起身,沈向星突然抓住他的手哽咽道:「京衡,我真的好好改了,也知道後悔了,相信我,我會好好和你過日子的……」
季京衡身體僵住了片刻,最終卻還是拿開她的手。
隨即,他將一紙離婚申請書遞到沈向星眼前。
「前些日子,我向上級遞交離婚申請,同意書下來了,簽個字,我們好聚好散。」
第8章
沈向星臉色霎時蒼白,她手指顫抖著,卻遲遲不肯拿過那封離婚書。
她雙眼被淚水模糊,擡眼卑微地看向季京衡:「不要離婚好不好?你覺得我還有哪裏做得不夠好,我可以改……」
她慌亂的抓緊季京衡的手,懇切地喊他:「京衡……」
然而季京衡的眉皺得更深:「離婚對我們都好,彼此都沒有任何感情,沒必要繼續用婚姻捆綁在一起,更何況,你之前不是做夢都想和我離婚嗎?」
沈向星一瞬面如死灰,她無力地解釋:「之前唐金花欺騙我,說那天晚上,你是故意設計毀壞我的名聲,後來她又教唆我和那個男人吃飯來逼你離婚……
「但我可以向你發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京衡,我不知道外面的流言為什麽會誇張成那樣……」
季京衡打斷她:「我也想和你離婚。」
沈向星僵住了,看著他久久沒回過神。
他的一句話,叫她的心如撕裂般,五臟六腑都被絞住,連呼吸都疼……
「京衡,你聽我說……」
「你不用解釋,我不在乎!」
季京衡理了理被沈向星抓亂地衣袖冷漠開口,徑直走出家門。
家門口,他淡淡丟下一句:「離婚同意書你好好看看,簽個字就行了。」
門隨即關上。6
‘嘭’的一聲!
沈向星感覺渾身力氣像被抽幹,身體一趔趄,直楞楞跌坐在地上。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好沒用,想抓住的抓不住,想留下的也留不下……
看著那張離婚申請書,眼淚終究無力地流了下來。
第二天,沈向星還是強打精神去了文工團。
即便隊長不讓她上台演出,她也想將這支舞跳到最完美,給自己一個交代。
這期間,她日日堅持在門外練習。
即使面臨周圍人的質疑與嘲笑,她也毫不在乎。
很快到了慰問演出的那天,早早的,隊友們就聚在試衣間裏換衣服化妝了。
沈向星沒有上台的機會,因此她落寞地站在窗外,艷羨地看了許久,才黯然離開。
但她沒走多遠,隊長就匆匆從後叫住了她。
「沈向星,你準備一下,代替王小英上台!」
「什麽?」
「王小英崴了腳,現在只能靠你了!」
「我行嗎……?」沈向星遲疑。
「你可以!」
隊長語氣堅定:「這季時間我雖然不讓你參訓,可你一直在練習,跳得不比任何一個人差,現在小英受傷,只能靠你了,沈向星,全隊的榮譽都在你身上壓著,你有沒有信心?」
沈向星深吸一口氣,雙眼緊閉又睜開,激動地回答:「好,隊長,我一定會完成任務!」
沈向星換好舞蹈服,化好妝容,隨著音樂聲緩緩進場。
她忘掉了這季時間所有的痛苦,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如一只跳躍的精靈。
場館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最前排的一位短發女人也滿意地微笑點頭。
演出結束,她們的舞蹈受到全場好評,下台後,隊友們都感激沈向星及時救場。
這季時間,被誤解,被質疑,流言蜚語壓得她喘不過氣。
這時聽著眾人感激的話語,沈向星哽咽著,險些落下淚來。
可突然!
王小英從陰暗的角落沖上來,「啪」地就打了沈向星一記響亮的耳光!
第9章
眾人都呆住了,沈向星也被打懵了。
王小英眼底是滿滿的怨毒。
她指著沈向星就罵:「沈向星,你這個賤人,要不是你從後面推了我一把,我會受傷嗎?」
隊友們都倒吸了一一口涼氣,看沈向星的眼神從感激變得復雜。
沈向星雙拳攥緊,氣得渾身發抖:「你含血噴人!」
王小英大聲叫罵:「沈向星,你心裏早就算著怎麽害我了吧?明明隊長都把你趕出訓練室了,可是你還堅持練習,就是等著這一天吧!」
「你取代我出盡了風頭,現在竟然還死不承認,沈向星,你真無恥!」
沈向星悲憤無比:「我明明沒推你,為什麽要誣陷我?」
王小英眼底閃過心虛,但仍厲聲道:「就是你推的!我要是說了假話天打雷劈!」森*晚*整*理
隊友們都信了王小英的賭咒,變得憤怒起來,她們七嘴八舌。
「隊長,沈向星這種人品低劣的人,不能再留在我們隊裏了……」
「是啊,隊長,今天會害王小英,明天指不定還會害到誰的頭上呢!」
隊長思索一陣後,最終看向沈向星蒼白沒有半分血色的臉。
「沈向星,你的事情,我會報告給上級,你這季時間不用來團裏了,回家等待你的處分通知。」
沈向星整顆心都像被揉捏了一遍。
沈默了好一陣才終於擡起頭,看著眾人諷刺地笑一聲:「你們認為我推了王小英,誰看到了?」
「一句說假話天打雷劈,就不用講證據了麽?」
「不用處分了,我自己走!」7
她說完,頭也不回,紅著眼離開。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季京衡下屬急匆匆跑來。
「沈同誌,季營長出緊急任務時受了重傷,現在在軍區醫院!」
沈向星心裏一驚,「啪」的一聲,手提包掉在地上。
她完全顧不上,跟著季京衡下屬匆忙趕到醫院,這才知道,季京衡在制服一夥歹徒的過程中被刺了兩刀。
等她到醫院,手術已經結束。
但季京衡卻一直昏迷不醒。
沈向星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幾天幾夜沒有合眼,最終體力不支昏倒在了季京衡病床前。
直到第二天早上,沈向星才緩慢地睜開眼。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飛奔到季京衡的病房。
見季京衡竟醒了,沈向星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她展露笑顏:「京衡,你好些了嗎?我在你床邊守了好幾天,我真的很擔心……」
話沒講完,季京衡冷聲打斷:「夠了!」
「這幾天守著我的,分明是白研究員,你為什麽要撒謊?」
沈向星震驚得瞳孔緊縮,她不可置通道:「是我……」
白薇聲音從後面傳來:「沈向星,要不是你傷害隊友被文工團開除,你根本就不會來看京衡!」
沈向星連忙辯解:「我沒有害王小英,是她陷害的我!」
季京衡對沈向星已經厭煩至極,嫌惡地審視她:「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像你這種撒謊成性,傷害隊友,惡毒至極的人,我看一眼都嫌臟!」
沈向星聽到這話,有如雷擊!
她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樣的人……」
「你不一直是這樣嗎?」
這句話,讓沈向星渾身血液都幾乎凍結。
她呆滯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白薇指向門口:「你還不走?」
沈向星恍惚著,真的轉身離開了病房。
回到家,沈向星獨自在客廳坐了很久,只覺心如死灰。
她第一次仔細打量這間兩房小院——她和季京衡的家。
季京衡為了和她結婚,置辦了許多在軍隊難見到的東西,甚至為了她練舞做了一面墻那麽大的鏡子。
看著這些,沈向星紅了眼。
重活這一世,她感覺就像手上握著一把流沙,越想抓住,就越什麽都抓不住。
家庭沒有了,事業也失去了,沈向星現在什麽都不剩下。
無力感席卷全身,她忍不住失聲痛哭。
過了許久,沈向星才擦幹眼淚起身。
她收拾了衣服,其他什麽也沒動,準備回娘家。
沈向星開啟門,卻和一個正要敲門的人四目相對。
沈向星楞了半晌才認出來人,瞬間震驚不已!
第10章
沈向星激動道:「孫老師,您怎麽會在這裏?」
來人正是是大名鼎鼎的舞蹈家孫子璇,之前也是部隊文工團出身,後來去了國外,在舞壇上大放異彩。
「我來是有事情找你?」
「找我?」
孫老師微笑道:「向星,我在台下看了你的舞蹈,你是我近幾年遇到的最有靈氣的舞蹈演員,現在有一個去法國進修舞蹈的機會,我想推薦你去。」
沈向星一楞。
隨即低頭苦笑道:「謝謝孫老師,可我已經被文工團開除了,其實我真的沒有做那件事,我可以以性命起誓,卻沒人相信我……」
「這件事情我聽說了,我相信你。」
「被嫉妒是天才的宿命,這種事,我以前遇見的多了。」孫子璇拉住沈向星的手溫柔說道:「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去?」
沈向星黯淡的眼神亮起,堅定回答:「想!」
……
一連幾天,沈向星再沒出現過,季京衡心裏莫名有些煩郁。
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綠樹,心不在焉。
叩叩叩!
門被敲響,李護士走進來,一邊換藥一邊閑聊。
「季營長,你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啊,你昏迷不醒的那幾天,你媳婦一直守在你的病床前照顧你,身體撐不住都昏倒了。」
季京衡皺皺眉,糾正李護士:「我媳婦?您可能弄錯了……」3
「沒弄錯,就是你媳婦,叫沈向星的,她照顧你累得暈倒,還是我去叫的醫生呢。」
季京衡楞住了。
下午,白薇來看季京衡。
親昵地開口:「京衡,我給你帶了我親手做的肉包子……」
可季京衡無比冷漠,冷聲打斷她:「我昏迷那幾天,是你照顧我,還是沈向星?」
白薇渾身一僵,不敢直視季京衡:「自然是我。」
季京衡審視她:「你還不說實話?要我叫醫生來證實嗎?」
白薇見被拆穿,立即紅著眼睛爭辯:「我那時是去臨市出差,不知道你受傷了!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時間來照顧你!」
「你為什麽要撒謊?」季京衡只覺不可理喻。
白薇急忙抓住他的手:「京衡,我對你什麽感情,你真的不清楚嗎?」
季京衡抽出手,厲聲斥責:「白研究員,你這是幹什麽?我已經結婚了!並且,我只當你是工作夥伴,對你沒有任何感情,請你自重!」
白薇聽到這話,羞憤地跑出病房。
她剛離開沒多久,文工團舞蹈隊隊長出現在了季京衡病房裏。
隊長歉意開口:「季營長,之前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其實,是我們冤枉了沈向星,劇場清潔工作證,沈向星沒有推人,後來在我們的盤問下才知道,是王小英嫉妒她的演出太精彩編造出來的謊言。」
「現在團裏已經重重懲罰了王小英,撤回了對沈向星的開除處分,想讓她歸隊,卻哪裏都找不到她……」
季京衡想到自己那些重話,想到沈向星決絕的眼神,心底湧上無盡的恐慌。
他啞著嗓子問:「哪裏都找不到她?」
「是!」
季京衡匆忙出院,回到家中,卻發現沈向星的衣服全都消失不見。
一陣恐慌與難受的感覺升起,季京衡心底抽疼。
他又慌張趕到沈母那裏。
沈母讓他進門。
他著急打量屋子,卻沒看見沈向星。
正要開口詢問,就見沈母突然給他鞠了一躬:「京衡,小星之前任性胡鬧,不珍惜婚姻,是我教女無方,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季京衡楞住了。
沈母直起身,又道。
「她知道後悔了,她想挽回你們的婚姻,沒想到還是晚了……而你,你既然已經移情別戀,她便決定不再拖累你了。」
季京衡心亂如麻,口幹舌燥:「媽,我……」
沈母嘆氣打斷:「不用再叫我媽!」
隨即,他就見沈母將一張熟悉的離婚申請書遞到他眼前。
「季營長,你和小星的婚姻關系,結束了。」
「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第11章
「你走吧。」沈母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她想將門關上,但季京衡先一步用手阻擋住。
季京衡忍著手被門擠壓的痛,咬著牙說:「媽,文工團已經撤銷對她的處分了,她隨時可以回去!還有,我並沒有移情別戀,我也不會和她離婚的!」
沈母繼續關門:「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小星也不會再回來,你快松手吧!」
季京衡言語裏帶著濃厚的祈求:「媽,您告訴我,小星她去哪裏了?你不告訴我,我今天絕不松開……」
見狀,沈母看著他受傷的手,痛心疾首:「好聚好散,你這是何苦呢?」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
沈母重重嘆氣:「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小星,她出國了。」
「什麽?」季京衡瞳仁緊縮,不敢置信,「出國了?」
「是,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你們的緣分已經盡了……」沈母無奈關上門。
季京衡站在門口,心下一沈,像被攪住一樣,一陣陣抽痛。
他的手握緊了又松開,默默地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落寞地離開。0
季京衡失魂落魄到家門口時,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探頭探腦,見到正是之前和沈向星傳出謠言的宋書昌。
看到此人,季京衡視線狠厲,沖過去一把薅住宋書昌的脖領子。
他額上青筋暴起,逼問一直梗在他心間的問題:「你和小星之前到底是什麽關系?!」
季京衡氣勢太駭人,宋書昌嚇得都快尿褲子了,他顫抖著聲音:「我和沈向星沒……沒關系……」
「既然沒關系,那為什麽一次次纏結她,為什麽外面說你們有不正當關系?說實話,不然,我就將你壓上軍事法庭,告你破壞軍婚!」
宋書昌瑟瑟發抖,倒豆子一樣和盤托出:「我說實話,是唐金花花錢雇我這樣做的,那些謠言,也都是她傳出去的,她就是為了毀了沈向星的名聲,讓你徹底厭棄她,這樣你們離婚後,她的女兒沈貞貞就能嫁給你!」
季京衡聽得震驚不已,趁他失神,宋書昌找準機會落荒而逃。
季京衡站在原地,腦海中浮現的,一幕幕,都是關於沈向星。
婚宴上,第一次見她,沈向星笑容靈動,季京衡挪不開眼。
醉酒意外,兩人共枕一夜,讓她遭受流言攻擊,季京衡自責不已。
娶到她,季京衡表面沒什麽波瀾,可躺床上,他激動了整整一夜沒睡著。
一開始,兩人相敬如賓,儼然一對幸福的新婚夫妻,可後來,他們彼此卻在誤會的漩渦裏越陷越深。
她一次次卑微祈求與承諾,原來都是真的,可季京衡寧願相信外面的風言風語,卻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的妻子……
季京衡悔不當初,他走進家門,擺設一切如舊,可是再也沒有沈向星忙碌的身影了。
他坐在沙發上,沒開燈,任由自己被濃郁的黑暗侵襲。
季京衡捂住胸口,那裏一陣一陣,比被歹徒插入兩刀時還要疼痛。
原來失去的感覺,竟是這樣錐心刺骨……
這時,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季京衡揉了揉太陽穴,強撐著起身開了門,是鄰居吳嬸。
吳嬸說:「季營長,你媳婦回來了!」
第12章
季京衡目光一沈,聲音急切著詢問:「吳嬸,我媳婦她現在在哪裏?」
吳嬸搖搖頭,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
「那你說她回來了?」
「她是回來了,不過是三天前回來的,你媳婦給了我這個,讓我等你回來轉交給你呢。」
吳嬸遞上一封信,季京衡手指顫抖接過來。
他回了屋,開啟信封,裏面是熟悉的字跡。
——京衡,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我終於決定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離婚書我已經簽好了字,夫妻一場,有很多話想說,卻又覺得說什麽都沒有意義,總之,我衷心祝福你,祝你越來越好,覓得良人,恩愛白頭!
季京衡陰沈著臉,手指將信紙邊角捏得粉碎。
什麽覓得良人恩愛白頭,她是她的妻子,要和他白頭的人,只能是她!
季京衡握緊雙拳,不管過去多久,不管天涯海角,他都會找到她……
……
三年後。
奧地利大劇院。2
台下昏暗,「啪」的亮起一束燈光,打在舞台中央。
光源處,舞者身穿白色舞蹈服,擺好姿勢背對著觀眾。
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季京衡只覺一股熟悉感從心底升起,
他雙眸狹起,目不轉睛,生怕看漏了一點。
隨著音樂聲響起,舞者擺好姿勢,優雅得如同一只高貴的白天鵝。
季京衡身體往前探去,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轉過身來。
只可惜,女舞者臉上戴著黑色的羽毛面具,他壓根看不清她的臉。
她翩翩起舞,儀態輕盈,旋轉跳躍,直到結束行禮……
這支舞精彩極了,贏得滿堂喝彩,季京衡也不受控制,贊嘆得拍起掌來。
演出結束,沈向星剛到後台,孫老師就沖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向星,恭喜你,今天是你作為舞團首席完成的第一場演出,演出太精彩了,我為你感到驕傲!」
沈向星也用力地回抱回去:「有孫老師才有我的今天,三年前要不是您給我出國進修的機會,費心費力栽培我,我恐怕早就離開舞台了……」
孫老師鼓勵般地拍拍她的手:「是你有天賦,有拼勁,才能給觀眾展現這樣精彩的舞蹈,接下來還有幾場演出,向星,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熱愛舞台,只要讓我在台上跳舞,我就有無限的精力。」
「對了向星,等會兒舞團的資助人林先生為我們這次精彩演出準備了慶功宴,你記得來啊。」
「好,孫老師,我先下去換衣服。」
孫老師點點頭,欣悅地看著沈向星,像打量自己精心雕琢的一件最完美的藝術品。
換下舞蹈服,卸下誇張的舞台妝容,沈向星感覺輕松多了。
她拎著包走出更衣間的門,還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沈重的腳步聲。
季京衡看著這個窈窕背影,聲音低沈,有些不確定地喊道:「小星?」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沈向星雙眼卻下意識睜大,震驚無比。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季京衡的!
這裏是國外,他怎麽可能出現,一定是幻聽了。
當沈向星繼續往前走時,那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沈向星?」
第13章
沈向星大腦空白幾秒,很快反應過來真的是他。
她不敢回頭,只冷淡回答:「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
說完這句話,沈向星緊了緊手裏的包,鎮定自若往前走。
而季京衡反應過來不對勁,趕緊追上去,可惜就在即將觸碰到那人時,身後就傳來下屬的聲音:「季副團長,緊急任務,我們得趕緊走了。」
季京衡面露懊惱,他很想不顧一切追上去,可緊急任務這四個字拉住了他的雙腿。
他是軍人,無論什麽情況下,都不可能違抗軍令。
最終,季京衡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最後無奈地轉身離開。
而沈向星則久久站在原地震驚不已,她沒想到異國他鄉,能和季京衡再度重逢。
雖然已經和季京衡離婚,可是再見到他,心裏還是難免波動。
三年了,他和白薇,應該已經結婚,組建幸福的家庭了吧,沈向星神情難掩落寞。
或許,永不再見,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結局。
沈向星長長吐出一口氣,擡腿堅定地離開。
到達舉辦慶功宴的餐廳,沈向星推門走進。
隊友們都到齊了,人群中央,還站著一個笑容滿面英俊瀟灑的男人,是舞團的資助人林致。3
一見到沈向星,孫老師雙眼亮起,立刻拉過她到林致面前。
「林先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向星,我的得意門生。」
看到沈向星,林致黯淡的目光明亮起來,他紳士地伸出手。
沈向星禮貌握上去:「林先生好。」
林致眼裏都是欣賞,毫不吝嗇他的誇贊。
「今天的演出我看了,沈小姐的舞蹈精彩絕倫。」
沈向星落落大方回應:「謝謝林先生。」
林致擡了擡手:「人都到齊了吧,快落座。」
落完座,慶功宴上氣氛熱鬧,但沈向星卻顯得興致缺缺。
她知道,是自己一回國就遇上季京衡的緣故。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他的身影,揮之不去。
她很想知道這三年,他過得還好嗎?
到晚上,慶功宴結束,隊友們詢問沈向星要不要一起回旅社。
沈向星搖搖頭:「不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等人都走光,沈向星滿腹心事走到門口,卻沒想到有一個人正等著她,是林致。
沈向星有些驚訝:「林先生,您還沒走?」
「我在等你。」
「等我?」
「嗯,太晚了,你一個人回旅社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沈向星猶豫片刻,並未拒絕林致的好意,她點點頭:「那就麻煩林先生了。」
慶功宴上,林致就感受到了沈向星的心不在焉,因此關切問道:「沈小姐看起來有心事?」
沈向星點點頭,擡頭看了眼天空:「學習三年了,今天是上台的第一場演出,我心裏很激動,又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和以前的人,有些感慨而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到了宿舍樓下。
沈向星停住腳步,轉身過來微笑著:「林先生,到了,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林致單手插進口袋:「應該的,那我先回去了。」
目送林致離開,沈向星正準備上樓,誰知在宿舍樓下的大樹下,看見一位不速之客。
他身著便裝,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正死死盯住自己。
第14章
沈向星一驚,調頭想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季京衡已經沖過來,狠狠攫取住了她的手腕。
「沈向星,果然是你,你還想躲我到什麽時候?」
沈向星的心慌亂片刻,她深深吸氣,很快鎮定下來。
沈向星扭過臉,笑得很勉強:「季京衡,真的是你,我們好久不見。」
季京衡視線陰鷙,語氣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是啊,你也知道我們好久不見了。」
手腕處傳來疼痛感,沈向星皺皺眉:「你先松開我。」
看到沈向星神情,季京衡眉眼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松開了沈向星的手,眉目陰沈。
他語氣柔和不少:「抱歉,剛剛沒輕沒重,弄疼你了。」
沈向星揉揉手腕,悻悻開口:「沒事。」
蹲了會,她擡眼看季京衡,疑惑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向星印象中,軍人是不能隨意出國的。
季京衡如實回答:「來這裏執行任務。」
沈向星了然地點點頭:「哦,難怪。」
她說完,兩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沈默裏。
很快,沈向星開口打破沈默:「真巧,我們竟然在這異國他鄉遇到了。」
頓了頓,季京衡聲音低沈回答:「不巧,我是聽說這個劇院有華國舞團的演出,所以特意來觀看的。」6
只是沒想到,真的會在這裏見到她。
三年不見,她還和之前一樣白皙漂亮,讓人挪不開眼,只不過身材纖瘦了不少。
季京衡沈默著,直勾勾盯著她看了很久,直到沈向星開口:「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你瘦了?」
沈向星楞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來,點點頭:「是瘦了,我是舞者,只有纖細的體態才能展現出最完美的舞蹈。」
季京衡深吸一口氣,再問:「這三年,你過得還好嗎?」
沈向星咬了咬嘴唇,回想起這艱難但充實的三年:「很辛苦,但是我都挺過來了,未來只會越來越好,你呢?」
季京衡停頓了片刻,喉間有些滯澀:「我不好。」
沈向星不解地擡眼,聽到季京衡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問題?」
「我想問你,三年前為什麽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沈向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記得我有托信給你。」
「為什麽不當面說?」
沈向星隱隱有些生氣:「季營長當時明明說見我一面都嫌臟,我哪敢當面和你說話?」
聽到這話,季京衡語塞片刻,最後自責說道:「那個時候,是我誤會了你,我向你說聲抱歉。」
「不用說抱歉。」沈向星挪開視線,「都過去了,並且你不信任我也情有可原,畢竟之前,我也做了一些傷害你的事,這樣看來,我們算扯平了。」
這時,沈向星的隊友從宿舍門口走出來。
她高聲喊道:「向星,孫老師看你很久沒回來,讓我出來找找你。」
沈向星擡眼:「我該回去了,這麽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季京衡還想說些什麽,可是沈向星已經轉身離開。
茫茫夜色,季京衡看著沈向星清麗的背影,久久沒有挪開視線,直到她消失在眼前。
回到宿舍,沈向星洗漱完,躺在床上,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她緊緊閉上眼,又睜開,想到和季京衡再遇,沈向星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在排練室練舞整整一天,直到隊友都走光才結束。
她獨自走出門,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沈向星緩步走在路上,腦子裏又想起了季京衡。
突然迎面來一個流裏流氣的高壯男人,外國臉孔,正直勾勾盯著自己手上的包。
沈向星暗道不妙,轉身正想跑,可惜背後也來了一個。
兩人將她前後圍堵起來,伸手就過來搶包。
沈向星也是奮力反抗,並大聲叫喊起來。
可這四周偏僻,哪裏有人啊?就當沈向星絕望之際,有個黑影閃出。
沈向星驚魂未定往前看去。
竟然又是他!
第15章
來人是季京衡。
季京衡招式利落,與這兩歹徒纏鬥起來。
雖然對方有兩人,手上還有刀,可季京衡擁有極強的軍人素養,因此很快占了上風。
兩名歹徒見不是對手,連忙爬起來找準機會倉皇逃跑。
眼看他們遠去,沈向星這才起身跑到季京衡身邊關切詢問:「你沒事吧?」
季京衡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肅:「沒事。」
他話雖如此,可沈向星看著他手臂上流淌的鮮血驚呼:「你受傷了?」
季京衡神情波瀾不驚,他低頭看了一眼,濃眉稍稍一蹙。
剛剛只顧著打架,絲毫沒感覺到自己受傷了,是沈向星提起,季京衡才感覺到些許疼痛。
沈向星湊上來,連忙拉開手提包,從裏面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
她想也沒想,要給他包紮,可季京衡卻往後一躲:「會弄臟你的手帕。」
「都這個時候了,還什麽弄臟不弄臟的,你的傷口要緊!」
她面露急色,拉著季京衡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接著沈向星折好手帕,稍微低頭,幫季京衡包紮起來止血。
季京衡看到她認真為自己包紮傷口,又想到她急切的模樣,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就連手上的傷口都不覺疼痛。
沈向星打好結:「我們得去趟醫院。」
季京衡站起身來:「去醫院做什麽?」
「你受傷這麽嚴重,我剛剛只是簡單地替你止了下血,還得去醫院上藥,以免感染。」
「這裏晚上太危險了,我先送你回宿舍吧。」
「可你的傷……」
季京衡雲淡風輕回答:「沒事,這點小傷,扛扛就過去了。」
「這哪是小傷?」沈向星責怪地看著他的手臂,明明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必須去醫院!」
見她這樣堅持,季京衡也沒再拒絕,而是任由沈向星拉著,帶他去了就近的醫院。
處理完傷口,時間已經很晚了。
季京衡紳士地將沈向星送到宿舍門口。
沈向星轉過身來,臉上盡是歉意:「今天真是抱歉,為了救我,還害得你受傷。」
季京衡臉色沒有一絲波瀾:「不用謝,換做任何人,我都會挺身而出,倒是你,沒被嚇到就好。」
「我沒被嚇到,時間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
季京衡卻依舊站在原地。
沈向星有些疑惑:「你怎麽還不走?」
季京衡眉目沈沈:「我今晚回不去了。」
「為什麽?」
「太晚了。」
沈向星有些不知所措:「那怎麽辦?」
「你一人一間宿舍?」
「是。」
「要不然?」季京衡一臉冷肅,「我去你宿舍湊合一晚?」
沈向星驚詫得張大嘴:「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季京衡稍微往前走了一步,「別忘了,我們可是夫妻。」
「什麽夫妻?我們都離婚三年了。」
季京衡眉頭擰起:「誰和你離婚三年了?」
「三年前,我明明讓我媽將簽好字的離婚同意書轉交給你了,你沒收到?」
季京衡吸了一口氣:「收到了,但那又怎樣?」
沈向星不解:「你什麽意思?」
「那封離婚同意書,我沒遞交上去,所以法律上,我們依舊是夫妻!」
第16章
沈向星震驚之情無以復加:「你!」
「你怎麽能這樣!」
「我怎麽樣?」
「卑鄙!」沈向星生氣起來,朝他吼道,「你有病!愛睡哪睡哪,和我沒關系!我和你已經離婚了,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她狠狠瞪了季京衡一眼,轉身往宿舍走去。
季京衡站在門口,看著沈向星離開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分開太久,她有戒備心很正常,季京衡打算用呆在這裏的時間,多多接觸沈向星,好讓她放下對自己的戒備心。
沈向星憤憤走進宿舍,隊友叫住她,好奇地詢問:「沈向星,剛剛門口和你說話的那個男人是誰啊?」
「一個瘋子。」沈向星很不客氣地回答,「一個我永遠不想再見的瘋子。」
她一向性情溫和,隊友沒想到沈向星會有這樣大的情緒,兩人擠眉弄眼了一陣,沒再繼續問了。
晚上,沈向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依舊睡不著。
她心裏想著季京衡說的話——所以法律上,我們依舊是夫妻!
兩人依然是夫妻?他和白薇沒走到一起,怎麽可能呢?
沈向星想到三年前,季京衡被歹徒刺傷,自己不休不眠照顧了他好幾天,結果他卻只相信白薇不信自己。
這分明就是愛白薇的表現啊?
可為什麽明明自己都簽署了離婚同意書,他卻沒遞交上去解除兩人的婚姻關系呢?
沈向星想不透徹。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早在三年前就被傷透,不想再與季京衡有任何牽扯了。
好在明天,她就要去其他城市演出了,以後找個機會回趟國,兩人徹底結束這季錯誤的婚姻。
下定了決心,沈向星閉上眼,翻了個身,很快沈沈睡去。
第二天一結束任務,季京衡便來了沈向星宿舍樓下等她,卻被告知,舞團去其他城市演出了。
「她們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得一個月後。」
聽到這個訊息,季京衡的眉深皺。
一個月,那時他已經執行完任務回國了,
季京衡雙拳緊握,眼神變得陰沈。
那三年,沈向星下落不明,他內心煎熬,只能將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現在終於知道了沈向星的下落,不管怎樣,他都一定會讓沈向星再度回到她的身邊!
季京衡心裏的想法,沈向星自然不知情,此時她正在台上演出。
聚光燈照耀,沈向星身輕如燕,儀態輕盈,漂亮美好得讓人挪不開眼。
林致坐在台下,目不轉睛看著沈向星,眼底的欣賞與愛慕掩飾不住。
演出結束,沈向星剛回到後台,林致已經捧著束鮮花等在那裏了。
「向星,今天的演出太棒了,這是送你的花。」
沈向星禮貌微笑,接下這束花大方道謝:「謝謝林先生,我先去換衣服。」
到化妝間,沈向星剛將花放到梳妝台上,隊友李蕓便擠眉弄眼圍上來。
「喲,這是林先生送你的花啊?」
沈向星點點頭,如實回答:「是。」
「昨天看你和陌生男人拉拉扯扯,今天林先生又送你花,沈向星,你怎麽做到的,教教我們唄?」
第17章
李蕓陰陽怪氣,話裏的弦外之音再明顯不過。
沈向星攥緊手,冷聲問:「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首席的位置,不會是靠男人來的吧!」
沈向星聽到這話聲音裏帶著怒意:「我的首席位置,是我靠三年辛苦努力得到的,我光明正大,沒靠過任何人!」
「誰不是三年辛苦努力,憑什麽你做首席,我們卻只能伴舞!」李蕓語氣裏是滿滿的不甘心,想必很不服氣。
沈向星目光銳利:「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是三年努力,可誰能做首席,是靠舞蹈決定的,如果你跳得比我好,首席位置自然也是你的。」
李蕓被懟得啞口無言,氣得跺了跺腳,轉身走開換衣服。
沈向星不想理會她的無理取鬧,坐在梳妝台前開始卸妝。
換完衣服的李蕓又怨恨地瞪了沈向星一眼,壞心一起,走出門去故意將更衣室的門反鎖。
沈向星換完衣服準備出門,發現門打不開了。
「啪嗒」一聲,屋裏的電燈也熄滅了,整個更衣室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沈向星慌了神,連忙喊了好幾聲,回音繞梁,可惜沒人應答。
沈向星深深吸氣,抹著黑走到門邊,她雙手扒在門上使勁拍,期待能引起路過人的註意。
可拍了很久,始終沒人過來。
這麽晚了,工作人員肯定都下班了,沈向星沮喪地靠在墻邊,害怕得快要哭出聲來。
就當她以為自己要獨自在這漆黑的更衣室度過一夜時,外面傳來一個低沈的聲音。
「向星,你在裏面嗎?」
沈向星黯然的眼神驟然亮起,她連忙轉過身,拍了拍門,激動回應:「林先生,我在裏面。」
「你等我,我馬上拿鑰匙去開門。」
過了沒多久,只聽到門口哢嚓一聲,林致拿鑰匙開啟了門。
燈亮起,四周明亮起來。
林致語氣關切:「向星,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稍微有些驚嚇。」
「你怎麽會被關在裏面?」
沈向星猶豫了片刻:「可能是她們關門沒註意裏面還有人,以後我讓她們註意些。。」
林致點點頭。
沈向星擡頭看著林致,聲音裏都是感激:「今天多謝了林先生,不然我今晚可能就要被關在裏面了。」
「說什麽謝字,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兩人一同走出來,林致將她送回了旅館。
「林先生,我先進去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致點頭,沖她揮手告別。
沈向星轉過身往旅館走去,可林致依舊站在原地,他戀戀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心情愉悅非常。
走在森*晚*整*理旅館走廊上,沈向星迎面撞見了使壞的李蕓。
她雙拳緊握,擋住李蕓的去路。
「為什麽將我關在更衣室?」
李蕓幹了壞事,心裏很虛,可面上卻裝出一副‘你冤枉人’的表情。
她梗著脖子高聲:「你不要含血噴人,我出門前可是問了還有沒有人,沒人應我才關的,誰叫你不出聲。」
「你無意關的還是有意沒關,自己心裏清楚。」沈向星走近了些,「下次你再這樣,我一定會上報孫老師。」
李蕓咽了咽口水,心虛地眼珠挪挪,惱羞成怒撂下一句「反正不是我」就倉皇逃走。
為期一個月的國外巡演很快便結束,這天,孫老師來到訓練室,臉上掛著神秘而喜悅的微笑。
「各位,我有一個好訊息要通知大家。」
大家七嘴八舌問:「什麽好訊息?」
「我們的舞團很快就要回國巡演了!」
第18章
「回國,這是真的嗎?」隊友們都有些不敢相信。
孫老師拍掌道:「當然是真的。」
話音剛落,隊友們都激動得險些跳起來。
她們離家三年多,一直都沒機會回去,現在終於可以回國巡演了。
沈向星心裏也很高興,這麽久了,她也可以回家看看母親。
想到母親這三年孤單一人,沈向星鼻子有些酸。
也不知道這些時日,母親過得怎麽樣?
自從孫老師宣布完這個訊息開始,沈向星就天天在數日子。
好在距離一個月還差三天的時候,舞團便踏上了回國的旅程。
輪船在海上行駛了很長時間,才終於在華國港口停靠。
沈向星呼吸著國內的空氣,回國的感覺讓她心曠神怡。
休整幾天之後,舞團又開始忙碌起來。
今天,軍區組織士兵在劇院裏觀看慰問演出。
演出開始前,士兵們就收到了訊息,說這次慰問演出的舞團,有一支是從國外回來的,在國際上都享有盛譽,因此大夥都對這次演出期待頗高。
季京衡坐在前排,凝視台上的沈向星,一直沒有離開過。
三年了,她終於回來了。
季京衡的冷峻的神情舒展下來,他陶醉地欣賞著沈向星的舞蹈。
晚上,沈向星和林致一同從劇院走出來。
門口,站著的男人正是季京衡。
沈向星詫異:「你怎麽在這裏?」
季京衡沒回答,而是看向林致,冷聲詢問:「他是誰?」
沈向星不喜歡他這種命令的口吻,不悅回答:「是誰和你有什麽關系?」
季京衡不由分說,一把攥緊沈向星的手腕,冷酷的聲音響起:「有急事,快跟我走!」
身邊的林致看見這幕,立刻怒上心頭,他驚呼道:「給我松手!」
季京衡連眼神都沒給他,只緊緊盯著面前的沈向星,仿若他一挪開眼,她就會憑空從眼前消失一樣。
林致見警告沒用,咬咬牙,攥緊拳頭往季京衡的臉上招呼過去!
這拳頭出得猝不及防,但季京衡靈敏躲開,並松開沈向星的手,狠狠制住了林致的肩膀。
兩人扭打起來,林致哪裏是常年嚴苛訓練的季京衡的對手,很快,他就落入下風,被季京衡制住肩膀。
沈向星大驚失色,連忙高聲喊道:「快松開他!」
可是季京衡卻並沒有立刻松開,他看向沈向星,眼底是濃郁的晦色,冷聲問:「這麽關心他,你們什麽關系,他是你的情人?」
沈向星高聲道:「他是我舞團的資助人林先生,你快放開!」
聽到這句話,季京衡才松了手,那一瞬間,林致疼得往後趔趄兩下,直接狼狽地跌坐在地。
沈向星立刻蹲到林致身邊:「受傷了沒有?」
林致的臉皺成一團,搖了搖頭:「我沒事……」
沈向星擡眼怒視季京衡:「你到底想幹什麽?」
季京衡再次抓住沈向星的手,語氣不容置喙:「跟我走!」
沈向星聽到這話,簡直覺得莫名其妙:「我憑什麽跟你走?」
季京衡聲音冷沈,一字一頓說道:「你媽病了,你不去看看?」
第19章
沈向星掙紮的動作立刻停止,她慌亂地看向季京衡:「你說真的?」
「嗯,昨天被鄰居送進了醫院。」
她本是打算等這幾天的演出結束再回去看望沈母的,卻沒想到……
沈向星著急忙慌趕到了醫院,隔老遠,她就聽到病房裏的母親吵著要出院。
沈向星沖進去,聲淚俱下道:「媽!」
沈母聽到女兒的聲音恍惚了很久,還以為幻聽了,直到看到向門口。
沈向星立刻跑過來,撲到沈母懷裏:「媽!」
沈母聽到女兒的聲音恍惚了很久,還以為幻聽了,直到看到向門口。
沈向星立刻跑過來,撲到沈母懷裏:「媽!」
季京衡站在門口,看著這溫情一幕,很識相地沒有進門打擾。
沈母撫摸著沈向星的臉,激動得淚流滿面:「小星,你終於回來了,快來,快讓我好好看看你!」
「媽,女兒不孝,這三年都沒機會回來看望您照顧您……」
「媽只要你過得好,媽就滿足了!」
「你每次來信都說一切平安,我還真以為您一切平安,您什麽時候生的病,怎麽都不告訴我?」
沈母嘆著氣:「我的病,兩年前就有征兆了,我一直沒當回事,誰知昨天突然痛得走不動路,醫生說我得的這是骨癌!」
沈向星震驚得捂住嘴:「什麽?骨癌!」
沈母哭得泣不成聲,捶打自己的雙腿:「小星,媽不治了,媽想出院……」
沈向星很快冷靜下來,握緊沈母的手堅定道:「不行!」
「您必須治,治好了才能回家。」
「可這是癌癥啊,小星,治不好的,還何必浪費那個錢啊。」沈母自責地低下頭,「小星,媽不想拖累你。」
「媽,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怎麽能叫拖累?爸爸離世,是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我怎麽可以丟下你不管不顧?」
沈母猶豫著說:「這不是一筆小錢。」
「錢的事您不用擔心,放心,一切有我呢。」
沈向星安慰好沈母,想找醫生問清楚沈母的病情。
剛出門就看到季京衡,他正倚靠在墻邊,見到沈向星出門,連忙站直身體。
沈向星腳步頓頓,走到季京衡面前。
「我媽生病的事,謝謝你來告訴我。」
季京衡聲音淡淡:「我們之間的關系,你不必與我這麽客氣。」
「要不是你,我這個做女兒的,還什麽都不知情呢。」沈向星愧疚地低下頭。
「媽的病,我已經幫你詢問過了。」
沈向星擡頭急切問:「醫生怎麽說?」
「本市的醫院,可能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沈向星聽到這訊息,臉色刷白,惶恐地抓緊季京衡的手:「那該怎麽辦?」
季京衡安慰道:「小星,你不要擔心,滬市京市的醫院有醫院可以治療,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如果有訊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他剛說完,沈向星的身後傳來林致的聲音:「向星,你媽的腿,可以出國治療!」
沈向星扭過頭,林致上前來:「我可以聯系美國的醫院,相信那邊,一定有方法治療阿姨的腿,一切事情你不用擔心,都由我來安排。」
「美國……」沈向星喃喃著,心裏有些遲疑。
美國畢竟太遠了,沈向星還是首先想考慮國內的醫院。
季京衡看到林致,心底升起濃濃的危機感。
他聲音冷沈道:「國內有醫院可以治療,就不勞煩林先生了。」
林致對眼前這人很沒好感,他語氣極差:「勞不勞煩的,和你沒關系吧?你到底是向星的什麽人啊?」
季京衡挑挑眉,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怎麽和我沒關系?我是她丈夫!」
林致震驚得瞪大雙眼,求證地看向沈向星:「向星,你結婚了?」
沈向星也並不想隱瞞,點點頭承認:「是,林先生,我幾年前結過婚。」
她說著,看向季京衡:「和他。」
季京衡嘴角隱隱露出一抹笑意,可沈向星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嘴角很快拉平。
「不過三年前,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林致松了口氣,挑釁般地看向季京衡:「那就不是丈夫了,而是前夫!」
季京衡沈沈眉:「什麽前夫,我和她還沒離婚!」
沈向星平靜地看向季京衡:「那麽這次回來,我想和你正式把婚離了。」
第20章
季京衡聽到這話,周身冷冽的氣息更加強烈。
他逼近沈向星,聲音寒涼刺骨:「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沈向星猛地擡頭,眸眼裏滿是不解:「為什麽?」
季京衡沒有回答,只是態度強硬地強調:「沒有為什麽,總之,我不會同意。」
「可是三年前,是你主動向我提出離婚的……」
她話還沒講完便被季京衡打斷:「三年前是三年前,現在是現在,那個時候有誤會,並且,我也不是真的要和你離婚。」
「我們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場錯誤,分開於你於我都好。」
「既然一開始就錯了,那何不將錯就錯下去!」
沈向星挪開視線,有些生氣地說道:「你簡直不可理喻,你不和我離婚,那白薇呢?她能一輩子不結婚?」
季京衡的眉擰得老高:「我們之前的事,你扯白薇做什麽?她結不結婚和我有什麽關系?」
「和你沒關系?白薇難道要無名無分跟你一輩子?」
季京衡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鄭重強調道:「我和白薇從來沒有任何不當關系!並且,她也早在一年前就嫁人了。」
沈向星楞了幾秒,有些錯愕:「嫁人了?我還以為……」
季京衡冷嗤:「你以為什麽?」
沈向星悻悻低了低頭,回答:「沒什麽。」
「你以為,我會和白薇結婚?你以為我愛的人是白薇?」
沈向星沒有否認,她點頭:「是,你那時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如果我告訴你,從來沒有過呢?」
沈向星沈默了很久,有些無可奈何地回答:「那我們之間,也不可能了,結束了就是結束了,破鏡不可能重圓。」
這時,林致也終於弄清楚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雖然知道沈向星還沒有和季京衡還沒有辦理離婚手續,但他不在乎。
從第一眼見到沈向星開始,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孩就突然走進了他的心間。
林致走到季京衡的面前:「你沒聽到向星說你們之間不可能了嗎?識相的,就應該早點放手。」
季京衡皺起濃密的眉,炯炯目光死死盯住她:「只要我還活著,我們之間就永遠不會沒可能。」
林致怒上心頭,季京衡也橫眉冷對,兩人劍拔弩張,似乎下一秒就要在醫院走廊打起來。
病房裏的沈母聽到動靜,連忙驚呼了一聲。
沈向星沖進病房,兩人的氣焰也瞬間消失,跟在她身後走進來。
「媽,你怎麽了?」
「小星,你快過來,媽有幾句話想要跟你單獨說說。」
聽到這話,門口兩大男人也是識相的停住腳步,並前後出門順便將門帶上了。
沈向星在沈母病床旁坐下,抓住她枯槁的手:「媽,你要跟我說什麽,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
「不是,媽叫你過來,是想和你聊聊你的事。」
沈向星沒理解沈母的意思,她詫異地皺眉:「我的什麽事?」
沈母嗔道:「你說呢?」
她說著看向門口,什麽意思一目了然:「媽是過來人了,看什麽人都是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分,外面那兩個,心裏都有你吧?」
沈向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什麽話也沒說。
沈母關切地詢問:「小星,媽想問問,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第21章
沈向星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她腦子亂得很,心裏也亂得很。
「我沒怎麽想,我現在一門心思只想好好跳舞、演出,別的什麽都沒想過。」
沈母看著沈向星的樣子,心裏也為她憂愁。
她神情擔憂,苦口婆心地說:「你可以一時不考慮,但不能一時不考慮呀。」
沈向星擡眼,咬了咬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媽,你讓我考慮什麽?」
沈母繼續開口:「向星,那位林先生,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他是我舞團的資助人。」
「你們認識多久了?」
「不久。」
「你對他,是什麽心思?」
沈向星看著沈母,堅定地說:「媽,我對林先生,沒任何心思,我只當他是我的領導。」
沈母著急地再問:「那京衡呢?」
沈向星沈默了很久,手指纏繞著衣角,有些求饒一般地喊了聲:「媽!」
她挪開視線:「你不要再逼問我了。」
沈母長長地嘆氣一聲:「小星,媽的心裏,還是希望你和京衡和好。」
沈向星起身,看著窗外搖曳的夜色樹影:「可是我和他已經走到盡頭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沈母緩慢地籲氣:「你出國這三年,京衡經常替你過來看望我。」
沈向星並沒有感覺驚訝,她一直都知道,季京衡是個好人。
前世,自己那樣對季京衡,可他後來還是能對她的家人不計前嫌。
可這些,都不能改變沈向星心裏的決定。
「媽,我會好好謝謝他的。」
「沈母看著她的側影:「我想你和京衡重歸於好,好好過日子。」
沈向星低下頭,眼底是無法消解的落寞:「媽,以前,我真的很想和他好好過日子,我做了所有的努力,可當所有的真心都被踐踏的時候,我便心灰意冷了,現在,我對感情沒有任何想法,我只想好好跳舞,您不要再逼我了,好嗎?」
沈母聽到沈向星的肺腑之言,只是默默地長嘆一聲:「好,向星,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該幹涉,就隨心走吧。」
「您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沈向星說著推開病房門,林致已經走了,但季京衡還等在門口。
見到她,他長腿幾步走到沈向星面前:「媽跟你說了些什麽?」
沈向星逃避他的眼神,低下頭輕聲回答:「沒什麽……」
旋即,她擡起疲憊的眼:「我該回去了。」
「那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說著擡腿往前走,但季京衡不由分說跟上來,執意要送她回家。
沈向星不再勉強,兩人肩並著肩,一起行走在這醉人的夜色之中。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快到的時候,沈向星才開口打破沈默。
她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季京衡。」
「嗯?」
沈向星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才開口:「剛剛在病房裏,我媽都跟我說了,她說我不在這幾年,你經常去看望她,我想跟你說聲謝謝。」
「沒事,我應該做的,我們好歹曾經也是夫妻,如果你想謝的話,不妨以別的方式?」
沈向星眉宇間染上疑惑:「什麽方式?」
季京衡棉簽溫柔似水的沈向星,幾年的思念湧上心頭,他濃眉一凜,伸手霸道地將沈向星攬進懷裏。
第22章
這一瞬間,天旋地轉,沈向星感覺自己心臟停了幾秒。
很快,她反應過來,伸手想推開,可季京衡的手臂堪比鋼鐵般牢固。
別說推開了,就連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他的胸膛很堅實,他的懷抱很溫暖。
沈向星感受覺到,自己胸腔之中,那顆沈寂已久的心在劇烈跳動。
她的手掌撐在季京衡胸膛上,擡眼憤怒地看著季京衡。
「你松開我!」
「不松,別忘了,現在你正在感謝我。」
沈向星漲紅著臉:「我現在不想感謝你了行不行?」
「要抱就抱完,哪有抱到中途而廢的。」季京衡揚揚眉。
沈向星震驚得張大嘴,她從未想過,能從古板冷肅的季京衡嘴裏聽到這麽不正經的話。
明明他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可整個人就像換了一副臉孔。
季京衡低下頭,對上她漂亮瀲灩的眸眼。
「你害羞了?」
「誰害羞了!」沈向星的臉更紅了,連耳朵根子都是熱得滾燙,「有什麽好害羞的,又不是沒抱過。」
畢竟,兩人剛新婚幾個月的時候,感情雖不說甜如蜜,卻也過了一季幸福小夫妻的生活。
季京衡冰冷的唇角竟然稍微彎了一些,只不過說出口的聲音依然凜然:「既然以前抱過,那現在好好重溫一下。」
「誰要跟你重溫,你弄疼我了!」
沈向星掙紮得厲害,兩人力量壓根不在一個層面上,季京衡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松開了她。
沈向星理了理淩亂的頭發,狠狠瞪了季京衡一眼,跺著腳走進住所。
季京衡看著她這幅可愛模樣,冰山融化一般,罕見地咧開嘴笑出聲來。
身後傳來他低沈的笑聲,沈向星心裏好似愈加生氣,她快走幾步,直到擺脫季京衡的視線,這才停下腳步。
沈向星籲了一口氣,背脊靠上冰冷的墻壁,想到剛剛的事情,她彎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心底的怒火就像從天而降了一盆冰水,徹底澆熄。
沈向星知道,她的心裏,一直都有季京衡的存在。
即使分別三年,即使以為他可能已經和別的女人結婚,沈向星也一直沒將他放下過。
可是三年前,她被傷透了心,只想徹底地離開他。
可今天,她確定了季京衡的心裏也有她,沈向星突然不想逃避了。
她想真的,和季京衡重新開始試試。
這樣想著,沈向星的心情變得舒坦很多,她唇角噙著一抹笑意,擡腿走進房間。
第二天洗漱完,沈向星穿了一身純色長裙,放下長發,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可人。
踏著陽光,沈向星走在去往季京衡家的巷子裏,一切的景物都是那樣熟悉,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
她微笑著,敲開了季京衡家的門,可開門的卻不是季京衡,而是一個張揚漂亮的女人。
沈向星一楞,還以為自己走錯門了,結果女人主動開口:「你是找京衡的嗎?」
「是。」頓了幾秒,沈向星開口問出心中疑惑,「請問你是?」
女人笑著回答:「我是京衡的女朋友,鄭紅梅。」
第23章
沈向星聽到「女朋友」這三個字,驚愕得嘴都合不攏。
她喉嚨哽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確認道:「你說你是他的……」
「女朋友!」鄭紅梅笑得爽朗,自來熟地拉住沈向星的手,「快進來坐進來坐,京衡去執行任務了,估計得過幾天才能回來。」
沈向星頭腦發懵,稀裏糊塗被鄭紅梅拉進了院子裏。
「我剛剛正在洗衣服呢,」她指了指一旁的水盆,裏面泡著的,都是季京衡換下的軍裝,「男人大大咧咧的,衣服臟了也洗不幹凈,還得我們女人來。」
鄭紅梅的話語動作,儼然這個家的沈向星人。
沈向星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尷尬地笑了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鄭紅梅拉著沈向星進了裏屋,熱情招待著:「你坐,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沈向星連忙起身阻止:「不用,我不渴。」
鄭紅梅一擺手:「不用客氣,就一杯水而已。」
她說著走到木桌前,拿起熱水壺,給沈向星倒了杯熱水遞過來:「這是我昨天晚上燒的熱水,現在還溫熱著呢。」
沈向星接過來,局促地抿了一口,心裏五味雜陳。
昨晚燒的熱水,那兩人豈不是都住到一起了?
沈向星想到昨晚季京衡的擁抱,又想到他說兩人還沒離婚的話,手指捏緊,心裏十分氣憤。
一邊用婚姻綁住自己,一邊又吊著眼前的女人,季京衡想腳踩兩條船?
無恥!沈向星的手攥緊,臉上也無法避免地出現怒意。
這時,鄭紅梅開口說話,她詢問沈向星:「對了,還沒問你和京衡是什麽關系呢?」
沈向星咬了咬嘴唇,艱難地說出兩個字:「朋友。」
「那你找他有什麽事?你跟我說,等京衡任務回來,我轉告給他。」
沈向星咽了咽口水:「我還是和他當面說吧,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她說著放下水杯,起身走到門外,鄭紅梅熱情相送。
等關上門,沈向星的臉色陰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訓練室裏,沈向星練舞時全想著早上的事,一直心不在焉,步子跳錯了好幾拍。
第三次出錯時,李蕓忍不住大吵大鬧:「沈向星,你怎麽回事,你又錯了?」
沈向星知道是自己問題,回了回神,立刻誠懇道歉:「對不起大家,我們重來一遍,這次我一定不會再出錯了。」
李蕓聲音尖利,指著沈向星的鼻子:「誰有那麽多精力跟你重來啊?浪費我們的時間,沈向星我告訴你,你要是跳不好,就趕緊把首席的位置讓出來!」
李蕓慣會胡攪蠻纏,這一點,沈向星很清楚,因此她沒有選擇吵鬧,而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向隊友們致歉。
「對不起大家,實在是因為家裏的事,心不在焉才跳錯的,我向大家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隔了幾秒,她又看向李蕓:「如果大家對我首席的位置有爭議,可以來找我比試,只要是能帶領我們的團隊變得更好更優秀的人,我一定會主動讓出來的!」
她的話剛說完,孫老師拍著掌走過來:「說得好!」
一見來人,隊友們都自覺地恭敬起來,沈向星也不例外。
孫老師走到大夥面前,推心置腹地說:「直接安排向星做首席,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既然團裏有爭議,那就得公平點,我們辦一場比試!」
第24章
孫老師繼續說:「如果你們覺得,自己可以勝任首席的位置,就大膽站出來!」
話音落下,其他隊友面面相覷,都不敢站出來,只有李蕓一人開口:「我來!」
孫老師也是表揚了李蕓的勇氣,接著再次確認:「只有李蕓一個人嗎?」
四周鴉雀無聲,孫老師見狀拍板:「好,那現在暫停訓練,比試開始吧。」
接著,孫老師挑選了一季高難度的舞蹈,讓兩人在所有隊友面前跳。
李蕓自告奮勇先跳,跳完之後,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
這一季舞蹈,無論是技巧還是力度,李蕓都展現得很完美。
很快,沈向星也來到了訓練室中央。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閉上眼,擡起手來,她努力地拋掉一切雜念,心無旁騖。
漸漸的,沈向星感覺,自己並不在訓練室,而是來到了舞台之上,下面黑壓壓全是觀眾。
她在萬眾矚目之中,緩緩睜開眼,手臂輕柔地舒展開。
緊接著,她的耳邊好像傳來了音樂聲,沈向星的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景物。
她就是森林裏的精靈,花叢裏的蝴蝶,輕盈而靈動,讓隊友們驚嘆得連鼓掌都忘記了。
一舞結束,訓練室裏寂靜無聲,直到沈向星鞠了個躬,孫老師才帶頭鼓起掌來,隊友們爆發出更加熱烈的掌聲。
誠然,李蕓這支舞蹈跳得也很完美,但和天賦與靈氣並存的沈向星相比,是遠遠不夠的。
這次比試,沒有舞台沒有燈光也沒有音樂,可沈向星跳得讓人嘆為觀止,李蕓也終於感受到了自己和她之間的差距,心服口服。
孫老師微笑著:「今天比試完,我不希望再聽到這些爭議了,我們是一個團隊,應該互幫互助,而不是暗地裏內訌!」
她說完,李蕓羞愧地低下了頭。
晚上,結束訓練,沈向星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她帶了些吃食,靜靜看著沈母吃完,接著提起熱水瓶。
接了滿滿一瓶熱水,沈向星走到病房外,發現季京衡也來了,他正在陪沈母說話。
看到沈向星,沈母熱情招呼沈向星過來。
沈向星瞥了一眼季京衡,眼神裏是無盡的寒意,可是對著沈母,她還是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媽,什麽事?」
「京衡來了,你給他倒杯熱水。」
沈向星點點頭,走到一旁的桌邊,將剛接好的熱水給季京衡倒了一杯。
季京衡伸手想接,可沈向星壓根不搭理他,而是直接將水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季京衡皺皺眉,感覺到了沈向星的不對勁,他站起身來:「我有話和你說。」
沈向星盯著他,輕笑了一聲:「巧了,我也有話和你說。」
季京衡指了指門外:「那我們出去說。」
兩人隨即到走廊站定,季京衡凝視沈向星,嘴角有淡淡的笑意:「聽說你前幾天去我家找我了?」
沈向星淡漠地點點頭:「是。」
季京衡輕咳一聲,聲音清冷:「找我有什麽事?」
話音剛落,沈向星視線陰沈著,甩手給了季京衡一巴掌。
聲音清脆!
第25章
季京衡懵了幾秒,很快,臉上傳來疼痛。
他忍氣吞聲,壓抑著內心,盡量讓語氣平靜:「你打我做什麽?」
沈向星擡頭,雙眼怒紅,聲音也是止不住的怒意:「我打的就是你!」
季京衡太陽穴跳了跳,他橫眉一斂,咬著腮幫子:「你今天發什麽瘋?」
沈向星覺得他的問題有些不可理喻,冷笑一聲:「我發瘋?我想問問你為什麽發瘋?」
季京衡皺了皺眉,越聽越糊塗了,他不解地詢問:「你到底怎麽了?」
沈向星穩了穩心神:「我想問你,為什麽腳踩兩條船?」
「什麽腳踩兩條船?」季京衡徹底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向星呵了一聲:「三天前,我去過你家了,還見到了你的女朋友。」
季京衡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連忙向沈向星解釋:「你說的是雪梅吧,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你倆都睡一起了,還給你洗衣做飯,季京衡,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季京衡還想解釋,可是沈向星壓根不聽,她背過身去冷聲打斷:「你不用再說了!」
隔了幾秒,沈向星厲聲開口:「明天,我們就去把婚離了,不然鬧到部隊,你的前程就全毀了。」
她說完,徑直走進病房門,季京衡跟上來,卻被無情地關在了門外。
他有些懊惱,提高嗓門:「小星,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你把門開開,認真地聽我說完好不好?」
沈向星臉冷得像是冰窖,走到沈母病床旁邊,拿起桌上的蘋果削起皮來。
門外,季京衡又提高音量:「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沈母看著沈向星關切詢問:「小星,發生什麽事了?京衡要解釋什麽?」
沈母生著病,沈向星不想她為自己的事煩憂,因此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沒什麽……」
季京衡拍這門,動靜鬧得有點大,護士走過來:「先生,您再發出噪音影響病人休息,我們就要將您趕出去了。」
他禮貌致歉,悻悻地噤了聲。
削完蘋果,沈向星將之遞給沈母:「媽,吃個水果。」
沈母卻還是只關心她和季京衡的事,拉住沈向星的手:「小星,肯定有誤會,你去見見京衡吧,把話說開。」
沈向星沈默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沈母的建議。
她起身走到門外,季京衡並未離開。
沈向星往上指了指,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這裏病人多,不方便說話,我們去樓上說。」
季京衡點點頭,長腿幾步跟了上去。
到頂樓,風吹亂沈向星的秀發,她停下腳步:「你說吧。」
季京衡無奈嘆氣:「那個雪梅,真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媽朋友的女兒。」
「朋友的女兒?」沈向星覺得有些可笑,「你倆都住一起了!」
「沒住一起,我經常出任務不在家,我媽便將鑰匙給了她,她經常過來做些家務,我都有付錢的,我向你保證,我和她沒有半分錢關系。」
沈向星不確定地問:「真的?」
「真的!」季京衡指著天,「我可以發誓給你聽,如果我有半句虛言,叫我下次出任務再被歹徒……」
沈向星臉色一變,忙伸手捂住季京衡的嘴:「說些什麽胡話?」
第26章
季京衡看著沈向星慍怒的臉龐,心裏漾起愉悅的感覺。
他連忙抓住沈向星的手,語氣裏是隱含的調侃:「你擔心我了?」
沈向星連忙甩開季京衡的手,背過身去:「沒有。」
「那你就是吃醋了?」
沈向星嗔怪閉上眼,嘴硬道:「沒有。」
季京衡揚揚眉,沒有逼問下去,他站在沈向星身後鄭重說道:「小星,請你相信我,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沈向星抿了抿唇:「好,我暫且相信你。」
季京衡拉住沈向星的手,聲音有些啞:「現在可以告訴我,三天前你來家裏找我是為了什麽事了吧?」
沈向星轉過身來,認真地看了季京衡幾秒,從他堅毅的眉看到高挺的鼻,有些羞澀地低了低頭。
她輕咳一聲,說話的聲音比蚊子嗡嗡還小:「我想和你重新開始試試……」
季京衡湊近了些,大聲問:「你說什麽?」
第二次,沈向星的聲音大了些,季京衡還是說:「聽不清!」
沈向星橫下心,大聲朝季京衡說:「我說想和你重新開始!」
季京衡突然手下用勁,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他湊到沈向星耳邊,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癢癢的。
「這次聽到了。」
沈向星突然意識到什麽,氣惱地掙紮:「你早就聽到了,故意耍我了吧?」
季京衡卻將她抱得更緊,低下頭去,癡迷地盯住她的溫軟的紅唇,輕輕吻了下去。
沈向星感覺自己腦中有什麽東西炸開一般,她楞住了,任由季京衡親吻。
淺淺一吻後,季京衡松開沈向星,心底缺失的那塊,從她在自己懷中開始被慢慢填滿。
他摩挲著沈向星的臉,輕聲道:「小星,跟我回家吧。」
「好。」
兩人冰釋前嫌,牽著手從樓上走下來。
沈母看到這幕,欣慰地籲了一口氣。
「你們打算和好了?」
沈向星點點頭:「是,我們想重新開始試試。」
沈母露出笑容:「好,太好了,你們重歸於好,我感覺我的病都好了一大半了,小星,讓我出院吧,我不想治了。」
沈向星不同意:「不管花多少錢,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要將你的病治好。」
季京衡淡淡說道:「我已經森*晚*整*理安排好了,下個月可以將媽轉到滬市的軍區醫院裏去。」
沈向星的眼神裏燃起希望,她急忙確認:「真的嗎?」
「真的。」
沈向星望著季京衡,鄭重其事說道:「謝謝你。」
夜幕降臨,沈向星和季京衡手牽著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月光皎潔,微風輕撫,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到了久違的家門外,沈向星心裏萬分感慨。
走進門,家裏還是原來的模樣,練舞的鏡子還在,發箍放在洗臉台,幾年前的雪花膏好好放在梳妝台。
沈向星拿起來看了眼,嗔怪地說:「都壞了,你怎麽不扔掉?」
季京衡攬著沈向星的腰:「你留下的所有東西,我都保留著,就是等有一天你會回來。」
季京衡說著將沈向星抱得更緊:「現在,你終於回來了。」
沈向星低頭,臉上染上紅暈,突然,門口有什麽東西「轟」地砸落。
兩人一起回頭,發現鄭紅梅的笑容凝固咋臉上,正一臉震驚的站在門邊。
她的腳旁,是掉落的食盒,裏面裝著給季京衡帶的飯菜。
鄭紅梅指著沈向星,不敢置信地問季京衡:「京衡哥,這位是誰?」
第27章
面對鄭紅梅的質問,季京衡沒有一絲猶疑,斬釘截鐵回答:「紅梅,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沈向星。」
鄭紅梅呼吸有些不暢,回憶起季母說過的話,再次問道:「難道這是你前面那個?」
季京衡眼含深情看向沈向星,糾正鄭紅梅:「不是前面那個,一直都是她。」
「一直都是她……」鄭紅梅不敢相信地喃喃,「可是季阿姨明明說,你們早就離婚……」
季京衡鄭重強調:「我們從來沒有離婚。」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京衡哥,你在和我開玩笑是吧?」
鄭紅梅說著凝視沈向星,越看越眼熟,突然想起來:「你不是京衡哥的朋友嗎?」
沈向星深吸一口氣,向鄭紅梅解釋道:「我是她的妻子,只是因為誤會分開三年。」
鄭紅梅聽到這個答案踉蹌兩下,險些沒站穩,沈向星看著她的狀態有些擔心,走過去想扶她,結果鄭紅梅惡狠狠瞪了她一眼,隨即將她推開瘋狂往外跑去。
沈向星跌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季京衡心裏一緊,也不顧上推人跑掉的鄭紅梅,連忙過來將沈向星從地上攔腰抱起。
他勁瘦有力,抱沈向星不費吹灰之力,將她放到沙發上。
「小星,你受傷了,等等,我去拿藥箱。」
季京衡說著走進臥室,拿出藥箱來,裏面是一些家庭應急常用藥。
他看著沈向星手掌的傷口,汩汩鮮血滲出,季京衡看得眼紅,溫柔地張嘴吹了吹,希冀能夠減輕沈向星的痛意。
旋即,他開啟藥箱,從裏面拿出棉簽碘伏,嫻熟地替沈向星處理傷口。
他的動作很輕柔,很溫柔,沈向星看著這樣的季京衡,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誤會,也沒有過這麽長時間的分別。
曾經,沈向星以為這輩子真的要和季京衡走到盡頭了,卻沒想到,峰回路轉,是季京衡的堅持的主動,才換回了兩人的破鏡重圓。
此時,正低頭擦藥的季京衡感受到了一抹視線,他擡眼,正巧和沈向星四目相對。
季京衡臉上沒有一絲笑意,語氣也正經冷肅,講出口的話卻讓沈向星驚掉下巴。
「你這麽喜歡偷看我?」
沈向星臉一紅,連忙挪開視線,嘴硬道:「誰偷看你了?我只是在看你擦藥擦得怎麽樣了?」
季京衡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將沈向星受傷的手掌包紮好。
接著,欺身上來,雙手環住沈向星,臉越湊越近。
沈向星一個勁地往後躲,可躲到後面無處可去,季京衡用只有沈向星能聽到的低沈嗓音輕聲道:「以後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讓你看個夠。」
沈向星伸手捶打他的肩頭,嗔怪道:「誰要看你了,自戀。」
話音剛落,唇上突然落下一個吻,季京衡說:「是我愛看你,一輩子都看不夠。」
沈向星笑著皺皺眉,推開他:「你現在變了。」
「哪裏變了?」
「變得一點都不正經。」
這還是以前那個一絲不茍冷肅無情的季營長嗎?
季京衡吞咽著口水,嗓音啞然道:「不是我變了,只是嘗到了失去的滋味。」
那種感覺,猶如毒蟲啃噬,午夜夢回,叫人痛不欲生。
總之,季京衡發誓,不願再失去沈向星一次了。
第28章
都說小別勝新婚,更別說兩人離別三年。
洗完澡,季京衡溫柔的撫摸季京衡的頭發,指間觸碰過的地方,酥酥麻麻。
他拿過一條幹毛巾,仔細地將季京衡的頭發擦幹,季京衡面對他堅實如銅墻鐵壁的胸膛,突然想到了什麽,臉像熟透的紅蘋果。
季京衡擦著擦著,彎下腰去,雙手輕輕的將她的臉捧起,白裏透紅,美目盼兮。
他不由的動了動喉結,低著吻住這抹香甜。
這一夜,漫長的思念要用無數熱情來溶解。
第二天一早,季京衡就醒了,他摟著還在睡夢中的沈向星淡聲交代:「小星,我要去執行任務了。」
沈向星本來還迷迷糊糊,聽到這句話瞬間清醒,她睜開眼,緊緊摟住季京衡的脖頸:「要去多久?」
季京衡壓了壓濃黑如墨的眉,語氣猶疑著:「說不好,可能是半個月,也可能一個月,總之任務完成就會回來,我離開的這季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沈向星催促他起床,笑語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他說著起身,單手撐臉低眸看著沈向星,聲音似有蠱惑人心的魔力:「把手伸出來。」
沈向星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她將手伸到季京衡面前,濕漉漉的雙眼眨了眨:「做什麽呀?」
季京衡輕咳一聲,握上沈向星的手,一個冰冰涼涼的物什出現在沈向星掌心。
她展開來,才發現是一把閃著光的鑰匙。
沈向星不解地看向季京衡:「這是?」
「這是家裏的財政大權。」季京衡指了指衣櫃,「最裏面的抽屜裏,有我們這個家所有的財產,之前都被我保管,現在要物歸原主了。」
沈向星將這枚鑰匙牢牢攥在手心,突然想到了什麽,打趣季京衡:「你好大的膽子啊?」
「我怎麽好大的膽子?」
「你把所有的錢都交到我的手上,就不怕我全給你花光了?這可是你幾年的積蓄啊?」
季京衡聲音低啞磁性:「隨便,任由沈向星支配。」
「那你我帶著你所有的錢跑路了?」
季京衡銳利的眸眼一凜,將沈向星牢牢抱住,提高聲音道:「你敢?」
他語氣霸道,不容置喙地說道:「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給你抓回來,把你關在我的身邊,讓你一輩子,都只能被我栓在身邊。」
兩人溫存完,季京衡早起去了部隊。
沈向星心情愉悅地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今日還有舞蹈訓練,沈向星吃了個早飯便匆匆出門。
她開啟院門,外頭站著一個短卷發的中年女人。
沈向星看著眼熟,久久才認出這是季京衡久居鄉下的母親。
沈向星連忙開口喊了一聲「媽」,可季母看到沈向星錯愕幾秒,很快認出她來。
她臉色一變,指著沈向星的鼻子:「你不是和外面的男人私奔跑了嗎?怎麽又回來禍害我兒子了!」
沈向星被罵得不知所措,委屈地看著季母:「我沒……」
她穩了穩心神,連忙和季母解釋:「我那三年,是出國進修舞蹈去了,這些季京衡都知情,媽,我知道當時外面有很多關於我的流言,但……。」
季母卻壓根不聽完她的解釋就粗暴打斷:「別給我說這些!」
她看沈向星的眼神,嫌惡中帶著憎恨:「你怎麽這麽陰魂不散,當初你倆的婚事,我就不同意,現在好不容易送走了你這尊瘟神,竟然又回來了!」
「媽……」
季母將沈向星粗暴趕出季京衡家:「賤女人,滾出我家!」
第29章
沈向星只感覺身體往外一傾,接著,狼狽地跌到在地。
路過一些鄰居行人,看著地上的沈向星指指點點。
沈向星感覺壓抑許久的的委屈一股腦湧上,她不敢直面眾人的打量的目光,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季灰暗的日子裏。
沈向星緊了緊肩膀上的包,快速地離開了季京衡院門口這個「是非之地」。
又是一天辛苦的訓練,沈向星累得筋疲力竭,但她還是拖著滿身的疲憊去了供銷社。
她知道,三年前,季母對自己有誤解。
現在,她為了季京衡,願意去改善婆媳之間的關系,
沈向星挑選了一些禮物,走到了季京衡家。
家裏亮著燈,季母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
沈向星心裏忐忑,在門外猶豫一陣,最終鼓起勇氣走進門,正準備開口叫「媽」,可隨即從廚房出來的身影讓她喉嚨哽住。
只見鄭紅梅端著菜碗再度出現在季京衡家中,沈向星感覺呼吸有些不暢快了。
很快,季母看到了門口的沈向星。
她站起身一把沖到沈向星身前,語氣十分憤怒:「早上已經給你把話說清楚了,你還來我兒子家裏做什麽?」
鄭紅梅看到季母,腰板也挺直了幾分,她冷眼看著沈向星,卻親昵地喊道:「季阿姨,飯做好了,快來吃。」
季母聽到這句話,昂起頭顱,趾高氣揚地將沈向星從頭打量到腳,隨後拉過鄭紅梅鄭重對沈向星說。
「你看清楚,這才是我認可的兒媳紅梅,希望你自重,不要再來纏結我的兒子。」
沈向星覺得有些可笑:「我纏結?」
她雖然很想改善和季母的關系,可也不允許她這樣侮辱自己的人格。
沈向星攥緊手,一字一頓強調道:「我和京衡,是經歷了誤會和分別後,彼此都覺得應該珍惜,所以才重新在一起的,不存在您所說的纏結。」
季母瞇起眼,篤定道:「不可能!肯定是你纏結,要不是你,我兒子早就和紅梅修成成果了。」
鄭紅梅站在一旁,低下頭紅眼眶,一副楚楚可憐的軟弱模樣,季母看得心疼極了。
她握了握鄭紅梅的手,柔聲安慰道:「紅梅,不要怕這個女人,要是被她欺負了,季阿姨給你做主。」
季母說著,視線又定格在沈向星身上,剛剛的溫柔蕩然無存,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沈向星趕緊去死。
此時此刻,季京衡不在,沈向星不想和季母言語纏結下去了。
她喉嚨有些哽咽,對季母說:「媽,反正我現在說什麽您都聽不進去,等京衡回來,我再和他一起來看望您。」
沈向星將給季母買的禮物放到門邊,接著轉過身去,剛準備出門,誰知後背突然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旋即,痛感密密麻麻,從後背開始向沈向星的全身侵襲。
她伸手捂住被砸中的地方,痛得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季母橫了沈向星一眼,神情裏滿滿都是挑釁的笑,她尖聲道:「帶著你拿來的破爛東西一起走,別放這裏礙我的眼!」
下一秒,門「砰」一聲摔上!
第30章
沈向星咬咬唇,心一橫:「是他母親的事。」沈向星強忍著淚水,看著滿地散落的水果禮品,心像被撕碎了一般。
她蹲下身去,將地上她精心挑選的,滿含她心意的東西,一件件撿了起來。
一連半月,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病房裏,給沈母削個蘋果,都不小心劃傷了手。
鮮血湧出,沈向星一驚,蘋果和小刀都掉落在地。
她立馬反應過來,彎下腰去撿起,然後對沈母說:「媽,我再給你削一個。」
沈母按住沈向星的手,疲憊的雙眼裏卻滿含關切,她小心翼翼問道:「小星,最近遇到什麽問題了?」
面對母親,沈向星只想盡力將好的一面展現在她的面前,不想讓她為自己擔憂。
因此,沈向星勉強笑了笑,握住母親的手說道:「沒事兒,媽,我只是最近新學了一季比較難的舞蹈,剛剛在想動作呢。」
沈母聽到沈向星的答案,緊皺的眉頭並未舒張,她嘆了聲氣:「小星,你騙其他人可以,但騙不了媽,是不是和京衡有關?」
沈向星低下頭沒說話,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也是預設。
沈母言語有些急切,忙問道:「京衡怎麽勒?上次見你倆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他任務……」
沈母越想越害怕了,沈向星趕緊安撫沈母:「不是他的事。」
「那是怎麽了,你快跟我說啊,急死媽了!」
沈向星吞吞吐吐,最後向沈母說出實情:「他母親,將我趕了出來。」
沈母聽完,握緊雙拳:「太過分了,是欺負咱們家沒人了嗎?」
沈向星秀氣的眉頭輕蹙,安慰沈母道:「可能是之前外面關於我的流言傳得太難聽了,她對我有意見,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母憤憤道:「說起來,都是被那唐金花母女倆害的,小星,你知道嗎?你的那些流言,都是從她倆那裏傳出來的。」
沈向星點點頭,這件事情,她上世死後就知道了。
重生後,她也盡量不與這對母女接觸,卻還是沒有逃得過。
沈母繼續說:「這件事情還是京衡告訴我的,他去警告過唐金花,唐金花也承諾過再也不敢了,京衡媽怎麽又拿這件事說事。」
沈向星嘆了一聲氣:「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些事情,等京衡回來再說吧。」
沈母憂心忡忡,可也沒有再說什麽,只附和著:「好,看京衡怎麽解決吧。」
看望完母親,沈向星又回到了舞團。
剛到宿舍樓下,便看到了一個等待的熟悉身影,是林致。
他看到沈向星,黯淡的眸眼倏然明亮起來,小跑到沈向星面前:「向星,你剛從醫院回來嗎?還沒吃飯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點?」
沈向星搖搖頭,拒絕林致的好意:「不用了林先生,我在醫院吃過了。」
林致指尖緊了緊,輕聲對沈向星說:「不用叫我林先生,叫我林致就好,向星,我倆之間不用這麽生分。」
沈向星禮貌地微笑:「要的,您是老板,我不能這麽沒禮貌的。」
林致看著沈向星疏離的態度,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不死心地再要求:「向星,雖然你吃過了,但是我還餓著,陪我一起去吃點?」
沈向星依舊拒絕:「林先生,我已經結婚了,孤男寡女一起吃飯,實在是不妥當。」
林致的眉頭深擰,上前一步,但沈向星很疏離地往後退了一步。
林致雙拳稍微握緊,輕聲問:「向星,我知道你還沒離婚,但是我不介意。」
沈向星驚詫地瞪大眼,聽林致急切而渴求的聲音繼續響起:「我喜歡你!」
第31章
他將沈向星拉到身前,盯著她目光如炬:「是因為剛剛那個男人?」
「不是!」沈向星一臉冷漠,避開季京衡探究的目光,卻又遲遲不說是什麽原因。「林先生!」
沈向星大驚失色,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她聲音慌亂:「林先生,你是喝醉了?」
林致面露急色,連忙否認:「沒有,向星,我壓根沒喝酒,今天,我想告訴你,從我第一眼在舞台上看到你時,我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
「向星,離開他和我在一起吧,我會好好愛你一生一世。」
沈向星咽了咽口水,忙道:「林先生,請您冷靜一點。」
林致眼神專註,牢牢釘選沈向星:「向星,我現在很冷靜,非常冷靜,從來沒有這樣冷靜過。」
「我說這些話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後才告知於你,你不用感覺到負擔,你只要給我一個機會,剩下的壓力,都由我來抗。」
沈向星低下頭,惶恐地說道:「您是大老板,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舞蹈演員,我壓根配不上您,這個世界上的好女孩那麽多,您一定會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
林致急得一把將沈向星抱住:「可是我想要的,只有你!」
沈向星奮力掙紮,但從體力上看,一個柔弱女人哪是一個健壯男人的對手,沈向星壓根掙脫不開!
這時,從身後伸出一只有力的勁手,他抓住林致的手腕收力。
很快,林致就因疼痛而松開了沈向星,是季京衡來了。
接著,他一個轉身,輕而易舉將林致撂倒在地。
他周身氣場強大而攝人,令人心驚膽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一樣。
季京衡居高臨下,語氣強硬地警告林致:「她是我的!」
林致憤憤地看著季京衡,恨不得將他整個撕碎,但他壓根不是季京衡的對手,只能悻悻地從地上爬起來。
沈向星擔心地看著林致,想過去詢問他受傷沒有,可是手腕卻被季京衡緊緊攫取住。
他只稍微用力,就將沈向星拉到自己懷裏。
季京衡渾身氣息凜冽,像身處寒冬臘月一般,牽著沈向星的手離開:「跟我回家。」
走到無人的地方,沈向星卻突然將季京衡的手甩開:「我不跟你回去?」
季京衡眉一擰,不解詢問:「怎麽了?」
出任務前,兩人還你儂我儂,讓季京衡感受到了久違的甜蜜語與溫存。
怎麽才一月不到,沈向星對他的態度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季京衡想到林致,臉色一變,狠狠拉住沈向星的手腕。
季京衡急了:「那到底是什麽回事?」
沈向星咬了咬牙,清冷目光中透著委屈:「你回家看看,不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季京衡一結束任務就趕緊來找沈向星,哪裏還有時間回家看。
一聽沈向星這話,他隱隱明白了什麽。
季京衡拉著沈向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開啟院門,裏面亮著燈,季母和鄭紅梅聊天時的笑聲傳得很遠。
很快,兩人聽到了院子裏的動靜,季母率先走出來。
她扶著門框,一臉激動地看著季京衡:「京衡,你回來了?」
鄭紅梅也趕緊跨出門檻,一手挽住沈母,雙眼含情脈脈看著季京衡!
當看到季京衡身邊的沈向星時,鄭紅梅的眼皮一跳,神情也淩厲起來。
第32章
鄭紅梅不動聲色拉了拉季母的衣袖,暗示般地喊了一聲:「季阿姨。」
季母很快明白了鄭紅梅的意思,拉緊她的手拍了拍,表示一切不用怕,都有她在。
季母沖出來,伸出食指指著沈向星:「你怎麽又來了,我跟你說,我們家裏不歡迎你,哪來的給我滾回哪裏去!」
季京衡趕緊擋在身前維護沈向星,他眉眼冷沈:「媽,你做什麽?向星是我的妻子,我不準你侮辱她!」
季母氣得捶胸頓足:「你被這女人灌迷魂湯了,她害你害得還不夠慘嗎?都給你戴綠帽子了!」
「向星這三年只是出國進修舞蹈去了,什麽私奔,這種風言風語,我不想再從您的嘴裏聽到。」
季母聽不進這些,自顧自說道:「你將這女人帶回家,那紅梅怎麽辦?」
季京衡直視著鄭紅梅,眸眼冷漠沒有一絲溫度:「紅梅和我有什麽關系?!」
季母一把拍向大腿,哭著說道:「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可把清白都給你了!」
沈向星被這訊息驚愕得瞳仁緊縮,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季京衡。
季京衡的震驚程度絲毫不比沈向星少,他怒聲質問季母:「你說什麽胡話?!」
「我可沒有說胡話,」她說著拉鄭紅梅到身前,「紅梅,不要怕,有什麽說什麽。」
鄭紅梅聽到這句話,突然低頭嚶嚶哭出聲來,她抽泣著點了點頭,反問季京衡:「京衡哥,你真的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嗎?」
季京衡仔細回憶,可是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語氣急躁起來:「你有什麽就直說,別在這裏跟我兜圈子!」
鄭紅梅心虛地挪了挪眼,心一橫:「幾個月前的一天晚上,我來你家收拾衛生,你喝醉了,然後我們……」
「你不要血口噴人,如果真的發生了這件事,我為何一點記憶都沒有?」
鄭紅梅咬了咬紅唇,艱難地說道:「我為了不讓你有心理負擔,一清早就離開了,後來便想將這件事永遠地埋在心裏。」
季母這時接話道:「是我看出了紅梅的不對勁,在我的逼問之下,她才將一切都說出口的。」
季京衡目光冷颼颼的如同利劍一樣,將鄭紅梅看得毛骨悚然,她將頭垂得更低。
他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絕不可能,但凡我做過的事,我一定會有印象。」
然而沈向星已然心如死灰,她承受不住這些話語,冷眼看著一旁:「既然是這種情況,那我覺得你應該對她負責。」
季京衡現在體會到有口難辨的情況了,他連忙拉住沈向星:「小星,你聽我說,絕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沈向星神情決絕,一點一點拿開他的手,轉身沒有一絲猶豫離開。
她可以承受季母的辱罵,可以承受旁人的指指點點,但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對她不忠。
季京衡見狀,立刻追出門去。
鄭紅梅面容急切,連忙喊了一聲:「京衡哥!」
可季京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院門口,鄭紅梅一臉惶恐地看向季母:「季阿姨,怎麽辦?京衡哥會不會徹底討厭我了?」
季母安撫道:「不會的,我的兒子我清楚,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路口,季京衡終於追上了沈向星,他一把將之拉進懷裏!
第33章
沈向星擡臉,神情冷得可怕,沈向星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他心中慌亂。
季京衡連忙開口:「小星,你聽我解釋,這件事情肯定不是她說的那樣。」
沈向星開口,聲音像從冰窖裏傳來一般:「你還要解釋什麽?你說和白薇什麽關系都沒有,好,我信你了。可現在呢,鄭紅梅,人家一個清清白白大姑娘,難道會不要名聲只為了汙蔑你,她圖什麽?」
季京衡也是一臉懵,他哪能知道鄭紅梅圖什麽?
他只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件事。
幾個月前的夜晚,他太過思念沈向星,確實在家中買醉,印象中,鄭紅梅也確實來過。
只不過他記得很清楚的是,自己絕對沒有和鄭紅梅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事。
沈向星的心被揪的難受,她捂著心口疼的讓人喘不過氣,看著季京衡的眸子裏盈滿淚水。
「或許,老天爺都不贊成我們,所以才會在我們剛和好的時候就發生這種事。」
季京衡瞳孔黑的深不見底,再度開口:「小星,我希望你相信我……」
話未完,沈向星打斷:「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們離婚吧,這次是認真的,當年你給了我一個交代,如今也該給鄭紅梅一個交代。」
季京衡一驚,手下意識松開了些沈向星,他不敢置信地確認道:「你說什麽?」
沈向星重復一遍:「我們離婚吧,我會祝福你們的。」
她是說著一點一點扒開季京衡的手指,隨後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回國後的第一次巡演在即,沈向星無心再去思考這些感情上的問題,她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訓練上。
演出那天,她在舞台上光彩照人,呈現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視覺盛宴。
結束的時候,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只有最末尾角落裏的那個人沒有鼓掌。
她在陰暗角落裏,一臉怨毒地狠狠盯著沈向星,如同蟄伏暗處的蛇蠍。
她想等待時機,給沈向星致命一擊,讓她永遠都爬不起來。
這人想到這幕,突然笑出聲來,雙手也控制不住,跟隨大家一起鼓掌。
沈向星走到後台,隊友從後面叫住她:「向星,這是那邊的觀眾給你送的花。」
沈向星微笑著接過花,問隊友:「哪位觀眾,我當面去謝謝他。」
「喏,就在那裏呢。」隊友手指指過去,可那個方向空無一人。
隊友感到奇怪,擰了擰眉:「剛剛明明就在那裏啊,怎麽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可能是走了吧。」
沈向星捧著花束往前走了幾步,卻還是沒看到人,她狐疑地低下頭看向花。
這是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純白無瑕,沈向星下意識低下頭嗅了嗅,迷人的香味之中,夾雜著一股奇怪的味道,聞著讓沈向星感覺頭有些暈。
可能是自己剛剛跳完高強度的舞蹈疲累了,沈向星這樣想著,將這束花帶到了更衣室中,隨後卸妝換衣服然後出門。
可她不知道的是,陰暗中,有一抹視線正黏膩地纏繞著她。
第34章
走出門來,林致出現在她的面前。
沈向星想到剛剛那束花,瞬間明白了什麽。
她低下頭,有些抗拒地對林致說:「林先生,以後不要再送我了,容易讓人誤會。」
林致也沒有多想沈向星的話,而是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
「小星,聽說,你和季京衡最近在辦理離婚?」
沈向星不意外他是怎麽知道的,雖然這件事情誰都沒有聲張,可是訊息卻還是不脛而走了。
沈向星沒有追問,也沒有否認,而是點了點頭:「我和他早就應該結束了。」
林致一聽這話,心瞬間死灰復燃,他還想說什麽,卻被沈向星打斷。
「林先生,我還有事,就不與你多說了。」她說著將包往肩膀上提了提,隨後邁腿離開。
林致看著沈向星遠去的背影,很想跟上去,卻還是忍住了。
他認為自己現在不應該操之過急。
只要季京衡和沈向星離婚,他就不再存在阻礙,慢慢靠近,走進沈向星的心是遲早的事。
對這一點,林致很有信心。
沈向星獨自一人走到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可她走著走著,卻總感覺不對勁。
她皺了皺眉,突然回過頭,冷風吹拂,吹起手臂上的層層雞皮疙瘩。
沈向星瞇起眼眸打量了一番,卻被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她籲了一口氣,以為是自己這季時間被離婚的事擾得心神俱疲,所以才出現了幻感。
沈向星擡腿繼續往前走,可這時,她身後不遠處的大樹之下,出現了一個黑色人影。
這個人靜靜地盯住沈向星,嘴角浮現出一抹滲人的冷笑。
第二天的下午,沈向星依照約定,來到了軍區大隊。
流程走完,沈向星在離婚同意書上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她將同意書交到季京衡手上。
季京衡看著她娟秀的簽字,一向冷沈的他眸眼裏盈出些濕意。
他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小星。」
沈向星眼中透著無盡的冰冷,她問道:「季副團長,你還有什麽事嗎?」
季京衡雙拳握緊,手臂青筋層層盡顯,他還想和沈向星解釋:「我和紅梅,真的……」
沈向星默然地看著他:「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意義?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希望你負起你該負的責任,不要讓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受委屈。」
沈向星說完,眼淚已然從眼角滑落,可她卻腳步堅定地離開。
季京衡看著沈向星的背影,心裏是無盡的黑暗和寂寞。
晚上,季京衡回到家裏,季母和鄭紅梅趕緊迎上來。
他看向鄭紅梅,眼神裏是森然寒意:「你滿意了吧?」
鄭紅梅心虛地不敢回答,而是過來想攙扶季京衡,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眼中的嫌惡深深刺痛鄭紅梅的心,季京衡冷呵一聲,質問鄭紅梅:「你到底有什麽企圖?用你低劣的謊言,將我鬧得婚姻破裂!」
「我告訴你,就算你使用手季讓我娶了你,我也絕對不會多看你一眼,因為那讓我感到惡心。」
季母見狀趕緊過來,她哭叫著:「兒啊,你這麽說紅梅做什麽……」
她剛過來,就被季京衡斥住:「別過來!」
季京衡臉變得聚冷,他深吸一口氣:「您還是快些回鄉下去吧,不要再來過多地打擾我的生活,你的到來已經將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了。」
季母驚愕得嘴都閉不上,頓了好久,她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道:「我明明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幹的事,樁樁件件,哪一件是為了我好,您要是這麽喜歡她,就自己娶了她!總之,我的妻子,只能是沈向星一個人。」
沈向星媽捂著胸口:「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季京衡置若罔聞,將目光轉到鄭紅梅身上,「還有你!」
他眼神聚縮,渾身發著一股陰寒的氣息:「說實話,那天晚上,我們到底發生過什麽?!」
第35章
他語氣兇惡,像一頭暴怒的雄獅,鄭紅梅哪見過這場面,當場就被嚇哭。
季京衡步步逼近,視線陰鷙銳利得像一柄刀,一把劍,像能洞穿鄭紅梅的內心。
但鄭紅梅還是嘴硬,她回答:「那天晚上,我們明明……」
「明明什麽,我記得我醒來的時候,臥室門都是從裏面反鎖的,試問你早上是怎麽出門,並將之反鎖的?」
鄭紅梅支支吾吾,壓根回答不上來。
季京衡提高音量,厲聲再問:「說!」
鄭紅梅本就心虛,又害怕季京衡,終於扛不住壓力,抽泣著說出真相。
「那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
季母眉一皺,震驚說道:「什麽?」
鄭紅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顆往下滑落,她愧疚地重述:「我和京衡哥那晚,什麽都沒有發生,他喝醉後就鎖門回臥室休息了……」
季母勃然大怒:「那你為什麽要說謊?」
鄭紅梅被吼得一楞,接著說道:「是我太愛慕京衡哥了,我看到沈向星回來慌得不行,所以才一時鬼迷心竅說出這種謊話,對不起,我錯了!」
季母震驚無比,她「你」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鄭紅梅緊張無措地喊了一聲「阿姨」,季母才回過神來,她指著鄭紅梅說道:「你竟然騙我,走,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家!」
鄭紅梅也從地上爬起來,羞憤森*晚*整*理地跑出門去。
她離開後,季母做了錯事,愧疚地看著季京衡,可季京衡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她。
他冷笑著:「我家庭破碎,現在你滿意了?」
季母哽住,囁嚅著:「可我是為你好……」
「可您做的,是為我好的事嗎?如果您真為我好的話,就應該離我的婚姻生活遠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我的名聲和家庭搞得雞飛狗跳。」
季母聽到季京衡的話,長長的嘆氣一聲,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她一夜未眠,第二天,季母做好了早飯,收拾行李回到了鄉下老家。
季母離開,鄭紅梅也再未出現過,季京衡的生活平靜了很多。
可越平靜,他的心裏對沈向星的思念便越來越深。
休假在家,季京衡看著空無一人的家。
燈火昏黃,他只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內心。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聽到沈向星在溫柔地叫他的名字。
京衡,京衡……
迷離之間,季京衡好像看到了沈向星在緩緩朝自己走來。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長發披散在後背,笑容溫婉柔美。
「京衡,我穿這條裙子好看嗎?」
「好看!」
季京衡感覺自己再也無法壓抑想念,伸出雙手,想將沈向星緊緊抱在抱在懷裏。
可惜眼前一陣清明,剛剛的的幻影消失不見,直到第二天,季京衡才清醒過來。
季京衡揉著酸痛的太陽穴,長長地喟嘆一聲。
他進了浴室,脫下衣服,想要沖去滿身的頹廢酒氣。
季京衡不受控制,還是打算去找沈向星。
當初自己誤會她時,沈向星為了挽救這季婚姻做了很多的努力。
現在兩人身份調轉,也該是他做努力的時候了。
等到沈向星住所樓下時,遠遠的,季京衡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這些天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的身影,另一個,是前些日子與他劍拔弩張險些打起來的林致。
第36章
季京衡走到兩人面前止步。
看到季京衡,林致的第一反應是擋在沈向星面前。
但沈向星推開林致,主動往前走了一步
她今日衣著清冷,白色裙子淺色大衣,整個人如一朵清麗的百合花。
季京衡看得有些著迷,狹長的眸眼微瞇,慢慢吐出一口氣。
沈向星紅唇微動,開口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是。」季京衡的嗓音沙啞疲憊。
沈向星語氣沒有一絲溫情:「有什麽事情,你直說吧。」
季京衡的拳緊了又松,眸眼垂下,還是想解釋清楚那天的事情:「我和鄭紅梅……」
「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和鄭紅梅如何,不用和我匯報。」
她說著挽住林致的手臂,林致楞了一下,很快主動地拉過了她的手。
季京衡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喉間湧出苦澀,他的心像被什麽東西狠狠錘擊一樣,所有解釋的話語都哽在喉嚨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們……」
沈向星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說道:「如你所見,我們已經在一起了,現在很幸福,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
她說著拉緊林致的手想要離開,可下一秒,自己的另一只手腕被季京衡狠狠攫取住。
林致見到這一幕怒了,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季京衡對手,還是沖上前去兇猛地薅住季京衡的脖領子。
他怒目圓瞪,咬牙切齒道:「向星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季京衡的眼神淡漠,冷冷地審視林致一眼,就讓他感受到了無盡的壓迫。
季京衡的眼神慢慢往下,落到林致抓著自己衣領子的手上,語氣冷冽:「松開!」
這一聲厲斥,將林致嚇得背脊一顫,手也不自覺地松開了季京衡。
季京衡理了理被他薅亂的衣領,目光始終落在沈向星身上,從來沒有挪開過。
他薄唇動動,對沈向星說:「你可以不聽我解釋,但媽轉院的事,你總不可能不在乎吧?」
沈向星心倏地揪緊,急切問道:「轉院的什麽情況?」
季京衡不屑地瞥了林致一眼,指了指不遠處的空地:「和我上那兒來說。」
他撂下這句話,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停住,他稍微側臉往後:「不能讓那姓林的跟來。」
林致一頓,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亦步亦趨跟著季京衡。
而他大步踏著,背影瀟灑,林致焦心地張望很久,終於,沈向星垂著頭走過來。
林致趕緊詢問情況,沈向星直言:「他說我媽三天後就能轉到滬市軍區醫院治療了。」
「那太好了!」
沈向星點點頭,這意味著沈母的病有治了。
這時,林致想起剛剛沈向星的主動,試探性問道:「向星,剛剛你說……」
沈向星忙打斷:「不好意思林先生,剛剛只是我為了讓他死心,所以才那樣做的,希望你不要誤會。」
其實林致知道她對自己沒有那個心思,可他心中卻還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當一切被戳穿,又是那樣抓心撓肺。
沈向星情緒不高,和林致道別之後,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季京衡說的話,還在耳邊不停縈繞。
他說:「鄭紅梅是撒謊的,她自己也承認了,我媽不會再阻擾我們了,小星,我們復婚吧。」
第37章
沈向星心裏亂得很。
在兩人這季關系裏,她已經分不清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了。
現在,她只想逃避,只想當鴕鳥,徹徹底底躲進沙堆裏。
好在這季時間,沈向星的舞團又忙碌了起來。
沈向星全身心投入演出中,無暇顧及其他的事。
市裏馬上會有一場大型的晚會,因NMZL此邀請沈向星的舞團進行演出。
就在沈向星以為自己終於能在這些事情裏喘口氣的時候,為了更好的編排節目,沈向星一行人不得不依照安排住進了軍營之中。
而排練第一天,沈向星就與身為軍官的季京衡不期而遇。
她站在台下看著季京衡,他身著軍裝,頎長挺拔,整個人像威儀冷肅,讓人望而生畏。
突然,有一抹視線如利箭一般朝她射來。
沈向星心裏一緊,連忙挪開視線。
她也不是很明白,季京衡一個副團長,怎麽會來管演出這種小事?
沈向星也想不清楚。
總之,進入軍營排練後,沈向星便嚴格遵循規矩訓練,偶爾與來巡查的季京衡目光相撞。
兩人明明都在密切關註對方,卻又都假裝沒有,就這樣別扭地度過了一個星期,直到有天,沈向星訓練到很晚,卻還跳得如癡如醉。
突然,她腳下沒註意,扭到了,只聽到「哢嚓」一聲,沈向星痛叫著跌倒在地。
季京衡就這樣及時出現,如同天神降臨一般出現在了沈向星眼前。
他眼中的急切濃烈得讓沈向星忽視不掉,季京衡蹲下身,擔憂地詢問沈向星:「怎麽了?」
沈向星疼得臉皺成一團,豆大的汗珠覆滿了白皙的額頭,她輕輕「嘶」了一聲:「扭傷了。」
「我看看。」季京衡伸出寬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起沈向星手上的那只腳。
他垂下頭,從沈向星的角度,能看到他細密的眼睫毛與高挺的鼻梁輪廓。
季京衡動作輕柔,脫下沈向星的舞鞋,仔細地檢視傷勢。
只見沈向星腳踝發紅腫脹,眉頭一皺:「有些嚴重,我帶你去醫務室。」
沈向星掙紮著想起身,可季京衡雙手一伸,不費吹灰之力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沈向星有些局促,忙抓住季京衡的手臂推辭:「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季京衡目視前方,抱著沈向星腳步飛快:「你腳踝本就扭傷了,再自己走,傷上加傷,上不了台,你要我怎麽交代?」
沈向星一聽瞬間噤了聲,只任由季京衡抱著,將她帶到了醫務室中。
「醫生,快給她看看。」
「怎麽了?」
「練舞時腳踝扭傷了。」
醫生彎下腰看了下,輕輕嘆了聲氣,
沈向星心亂如麻,連忙詢問:「醫生,嚴重嗎?」
醫生猶疑了一陣說道:「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
沈向星皺皺眉,不明白醫生的意思,直到他解釋:「對普通人來說,不嚴重,休養兩個星期一般就能好個大概,可對你來說,你可能要暫停跳舞一季時間了……」
可她是舞蹈演員,演出就在一個月之後,此時此刻分分秒秒的訓練都尤為重要,怎麽可能休息兩個星期呢!
沈向星聽到這話,立刻變了臉色。
第38章
「醫生,那可怎麽辦?」
醫生一邊給她擦藥,一邊搖搖頭:「沒辦法,你如果以後還想繼續跳舞,現在必須暫停訓練好好休養,等傷好了才能繼續。」
「可……」
醫生打斷她的話:「後果都交代了,你自己考慮清楚。」
沈向星陷入糾結之中,這次演出很盛大很重要,沈向星不想錯失機會。
可她若執意繼續訓練,沈向星擔心參加完這次演出之後就得徹底告別舞台了。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季京衡替她拍板:「你的情況,我會跟上級反映,先回家好好休息。」
「我不能休息……」
季京衡壓下眉眼,厲聲質問:「是你的腿重要,還是一場演出重要?」
沈向星被問住,同時也被季京衡的氣勢唬住,舔了舔幹枯的嘴皮,沒再繼續說話了。
季京衡報告完,說是要將沈向星送回舞團住所,可他卻心機地掉了個頭。
沈向星察覺到方向不對勁,立刻抓住季京衡的手:「你要帶我去哪裏?」
季京衡雖然面上沒表情,可心裏確實得逞的笑意:「還能去哪裏,當然是回家啊。」
沈向星怔楞幾秒,很快反應過來,她高聲呼道:「我們已經離婚了,我跟你回什麽家?」
「我知道,你不用時時提醒我離婚的事。」
「那你還……」
「我只是考慮到現在整個舞團都在軍營訓練,你這腳踝受傷,行動不便,總得需要人照顧吧?我想照顧你!」
沈向星將臉扭到一邊,硬氣地拒絕:「不需要,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可季京衡壓根不聽她的,他開著車,很快在自己家門口停下。
他跳下車來,走到副駕駛位拉開車門,不顧沈向星的掙紮,攔腰將她抱起來。
沈向星叫著,掙紮著,捶打著季京衡,可這一切在季京衡看來無異於隔靴搔癢蚍蜉撼大樹,對他半點阻礙都沒有。
他輕而易舉,將沈向星帶到了自己家中。
季京衡一手開門,一手抱著沈向星進了臥室,接著,他小心翼翼將受傷的沈向星放到床上。
他一松手,沈向星找準機會想下床,卻被季京衡欺身上來困在床上。
他打量著沈向星,眸子黑沈如墨,問道:「你這個樣,還想逃到哪裏去?」
沈向星惱極,伸手想推季京衡,卻怎麽也推不開。
她狠狠瞪了一眼季京衡,氣憤道:「你這是非法拘禁。」
季京衡眉宇舒展,緊抿的唇角浮現出一抹笑意:「我是想要照顧你,等你傷好,你想去哪裏去哪裏。」
他說完站起來,轉身想走,沈向星又急忙叫住他:「你去哪裏?」
季京衡稍微側臉,用余光掃了一眼,如實回答道:「這麽晚了你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做點吃的。」
沈向星一聽這話,好似來了一場無名的雨,將沈向星滿腔怒火澆滅。
很快,廚房傳來叮裏哐當的聲響,就在沈向星以為季京衡要炸了廚房的時候,他端著一碗美味的雞蛋面出現在了臥室門口。
他眼裏閃著狡黠的光,招呼沈向星:「嘗嘗我的手藝。」
沈向星看著那晚賣相極佳的雞蛋面,有些不敢置信地擡眼.
季京衡見她拿起筷子卻遲遲不吃,打趣道:「怕我下毒啊?」
沈向星嗤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她話雖如此,卻拿緊筷子,很給面子地低頭吃了一大口。
鮮香味在唇舌間炸開,沈向星本就餓了,此時又吃到這麽美味的面條,很快忘了這是季京衡做的,大快朵頤將之吃了個精光。
季京衡雙臂環抱,饒有興致地看著沈向星,見她吃得這麽開心,他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他輕咳一聲,邀功般地詢問沈向星:「怎麽樣?我手藝好吧!」
沈向星可聽不得他這嘚瑟的語氣,於是故意潑他冷水:「一般吧,有些鹹了。」
季京衡眉心一蹙:「鹹了?」
「嗯。」
「不可能啊,我明明沒多放鹽。」
季京衡狐疑,端起沈向星吃剩的碗喝了一口湯,旋即,他意識到,沈向星是在騙他。
季京衡沒好氣地笑了聲,凝望沈向星:「騙我?」
沈向星稍微昂頭,很是無所謂地回答:「沒有。」
季京衡突然伸出手,在她翹挺的鼻尖上輕輕蹭了下,縱容地罵了一聲:「小騙子!」
第39章
「你今晚要洗澡的吧?」
沈向星不假思索回答:「洗。」
練舞一整天,渾身上下都是汗漬的酸味,要是不洗澡,渾身得難受成什麽樣子?沈向星不敢想象。
「好。」季京衡出了門,走進廚房,先是收拾了餐具,接著燒了滿滿一大鐵鍋熱水。
很快,他舀好洗澡水,來到臥室裏徑直抱起沈向星。
沈向星驚道:「不用你抱,我自己能走過去。」
「等你走過去都要過十二點了。」
沈向星聽罷沒再反駁了,任由季京衡抱著她到浴室。
剛將她放到椅子上,季京衡的目光又落到她紅腫的腳踝上。
他挑挑眉,開口問道:「你方便嗎?要不要我幫忙。」
瞬間,沈向星的臉染上紅暈,連忙出聲拒絕:「不用。」
季京衡看見她羞澀的模樣,捉弄的心思再度升起。
他蹲下身,目光和沈向星平齊,聲音喑啞道:「怎麽不用?舉手之勞,我樂意幫忙。」
沈向星的眉跳得老高,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季京衡的胸膛:「這可是洗澡,你怎麽幫我洗?」
季京衡輕輕笑著:「又不是沒看過,害羞什麽?」
沈向星錘了他一圈,臉漲紅到了耳朵根,季京衡知道再這麽下去她鐵定炸毛,因此他見好就收,果斷起身撂下一句;「開個玩笑,我先出去了,你有什麽事情就叫我,我就在客廳。」
「好,你快出去吧。」沈向星催促。
季京衡出了門,大剌剌往沙發上一躺,很快,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等了半小時,浴室裏傳來沈向星為難的聲音:「我洗完了,季京衡,你能來幫我一下嗎?」
季京衡進了浴室,沈向星已經洗完澡了,她穿著一身簡單的棉裙睡衣,頭發濕噠噠黏在白皙的臉頰上,往下看黑發白膚,茶黑色瞳孔,眼睫細長。
季京衡不動聲色咽咽口水,感覺一股無名燥火從身下升起。
他刻意轉移註意力問道:「怎麽了?」
沈向星指了指腳踝:「走不了,太疼了。」
她洗完澡,嘗試了好幾次,可劇痛使她放棄,這才不得不叫來季京衡。
季京衡二話沒說,抱起沈向星走到臥室。
很快季京衡也洗完了澡,他上身沒穿衣服,腹部肌肉成塊,線條流暢淩厲。
沈向星咬了咬唇:「你怎麽進來了?」
季京衡指向墻上的時鐘:「很晚了,該睡覺了,睡覺不來臥室來哪裏?」
「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怕什麽,又不是沒處過。」
沈向星急了,腮幫子氣鼓鼓的:「那可不行,之前我們是夫妻,睡一張床理所當然,可現在我們已經離婚了。」
季京衡挑挑眉,故作為難道:「那怎麽辦?只有一間房一張床,隨便湊合湊合吧,總不可能讓我睡地上吧。」
沈向星腦子飛快轉動,指了指外面:「那我去睡沙發!」
話音落下,季京衡眉一皺,直言:「這麽冷的天,你去睡什麽沙發,非得感冒不可。」
沈向星執拗著:「可我們不能睡一起。」
季京衡沒有絲毫猶豫:「我去睡沙發。」
他說著套好上衣,從衣櫃裏拿出被褥NMZL毛毯,徑直往外走去。
沒多會,睡在沙發上的季京衡發出一陣刺耳的咳嗽聲,沈向星想到自己現在是住在他家,竟然還要讓他睡沙發,她的心裏很是過不去。
終於,在響起下一陣咳嗽聲時,沈向星松了口。
夜色中,沈向星清了清嗓子,眼一筆,橫下心來說:「要不你還是來床上睡吧?」
第40章
季京衡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帶著疲憊與喑啞:「不用了,我就在沙發上睡。」
她聽著季京衡均勻的呼吸聲,忍不住開口:「你睡了?」
原本以為得不到季京衡的回應,卻沒想到他壓根還沒睡:「怎麽了?」
「我是想問,剛剛客廳冷嗎?」
季京衡聲音低低的,回他:「不冷。」
「那你一直咳嗽,是不是感冒了?」
季京衡面上有笑意,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嗯。」
沈向星心生愧疚,要是讓他因此生病了,那自己罪過可就大了。
沈向星心裏越發過意不去,她嘆了一聲氣:「你還是睡過來吧。」
黑暗中,無人可知,季京衡的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微不可查。
很快,沈向星感覺身邊的被子被掀起來一塊,緊接著,身側的壓陷下去一大塊,他身上凜冽的氣息占據了她的鼻腔。
兩人雖同床共枕,可身體卻離得很遠,盡量不觸碰到彼此。
這一夜,沈向星安穩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身邊空了一塊,可他殘留的體溫還在。
沈向星緩慢地從床上爬起來,疑惑往外看去,正巧季京衡進門。
他挑挑眉:「什麽時候醒的?」
沈向星低低眸:「剛剛才醒。」
季京衡走過來:「去洗漱,早飯已經做好了。」
他說著也不顧沈向星阻止,將之攔腰抱起來。
沈向星深吸一口氣,只任由他抱著到了客廳。
洗漱完,沈向星小臉白皙潔凈,雙眼還帶著惺忪的睡意。
季京衡將一份豐盛早餐端到沈向星面前,沈向星「嗯」了一聲,低頭小口小口吃起來。
她吃東西,跟貓似的,季京衡覺得很有趣,饒有興致一直看著。
沈向星註意到了他的視線,擡眼一瞟,正好抓包了偷看的季京衡。
她尷尬地輕咳一聲,又突然意識到什麽,問:「你看我幹什麽?」
季京衡漫不經心地吹了聲口哨,毫不避諱地盯著沈向星:「我哪有看你,我分明是在看窗外。」
他輕笑著,用沈向星說過的話回擊:「你不要太自戀了——」
沈向星立馬辯駁:「我哪有自戀,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什麽?」
沈向星哼了一聲,不想與他口舌爭辯了,索性低下頭去,繼續喝起湯來。
吃完早飯,見季京衡還在家,沈向星忍不住問道:「你今天不用去……」
「不用,我休假了。」
「休假?」沈向星有些詫異,「這麽巧?」
「不巧,」季京衡的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其實這季時間一直都是我的假期,只不過聽說你們舞團會去我們那裏訓練,所以我才自請負責安排你們的飲食起居。」
沈向星訝然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
難怪他一個副團長,會去管她們舞團演出訓練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沈向星嘟囔:「好好的假期不休息,還要把自己弄得那麽累,圖什麽?」
季京衡斂起笑意,神情變得專註起來,他緊緊盯住沈向星反問:「我圖什麽,你還不清楚麽?」
沈向星臉一紅,忙避開他的視線:「我不清楚!」
第41章
在季京衡家休養了整整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他將沈向星照顧得無微不至。
感情也在潛移默化中,逐漸地越發濃郁。
沈向星的腳踝扭傷很快恢復了,她得以繼續回到舞團。
雖然十來天沒有訓練,可沈向星天賦極高,只用了三天時間,便追上了訓練進度。
偶爾晚上在食堂,沈向星還會碰上季京衡。
他會俯身下來,對沈向星說一句:訓練別太累了,好好休息。
沈向星心裏暖意濃濃,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弧度。
時間飛逝,很快便到了正式演出的時間。
舞台上,燈光閃耀,沈向星穿著一件白色暗花長款紗裙,在光源中心踮起腳尖。
舞裙特殊的曲線裁剪將沈向星的好身材體現的淋漓盡致,低調奢華又有氣質,襯的沈向星唇紅齒白的,十分好看。
她在觀眾欣賞的目光中旋轉跳躍,一舞完畢,引得現場掌聲雷動。
沈向星鞠躬謝幕走下舞台,她進了化妝間,剛準備卸妝時,隊友又捧進來一束鮮花。
「向星,這又是你的舞迷送的,好像還是上次那個,我可真羨慕你。」
沈向星皺皺眉,看著那束花,還以為是林致怕自己不收,所以委托隊友轉交給自己的。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接下花束,並囑咐這名隊友:「下次要再遇上這位觀眾送花,麻煩與他講一聲,讓他不要破費了,我不需要這個。」
隊友一邊摘下繁復的頭飾,一邊漫不經心回應:「好。」
沈向星輕輕低頭嗅了下花束,引起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她手一松,花束掉在地上。
隊友聽到動靜,忙過來詢問:「怎麽扔了?」
沈向星撿起這束百合花遞給隊友:「你聞聞?」
隊友聞言照做,很快,她也感受到了一陣眩暈。
「怎麽回事?」
沈向星察覺出不對勁,細細想了一陣,隨即對隊友說:「這花有問題?」
「什麽?」
沈向星深深吸氣:「上次我就感覺到了,只不過感覺不太強烈。」
隊友震驚:「你的意思是,送花的人在花束上做了手腳?」
沈向星點點頭,盤問隊友:「你看清送花之人長什麽模樣了嗎?」
隊友立刻搖頭:「只知道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戴著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沈向星很警惕,她先安撫隊友,接著起身:「不行,得去報案,你和我一起去吧。」
隊友看了眼時間,為難道:「可是這麽晚了,要不然明天再去吧,今天我得早些回家,要不然我爸媽會擔心的,向星,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時間確實已經很晚,沈向星也沒勉強,她點點頭:「好。」
隊友轉身進了更衣室,沈向星也準備卸妝,誰知剛坐下來,身後突然閃出一個黑影。
沈向星驚呼:「你是誰?」
黑影眼疾手快,用什麽東西死死捂住沈向星的口鼻,一股濃烈的香味順著鼻腔直擊沈向星腦門。
熟悉的香味,是那束花上的味道……
沈向星想要奮力掙紮,雙手扒在那人的手上,可眩暈感已經讓她無力反擊。
她壓根不是對手。
很快,沈向星只感覺天旋地轉,一股濃郁的黑暗占據了她的大腦,瞬間,她便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而這時,黑衣人看著倒在地上的沈向星,嘴角浮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更衣室裏換衣服的隊友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等她換好出來時,原本坐在鏡子前的沈向星卻不知所蹤。
她試探性地叫了幾聲,回應她的只有空靈的回聲。
隊友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而在外面等待許久的季京衡遲遲不見沈向星出來,等到了她的隊友。
季京衡小跑幾步到隊友面前:「你好,請問沈向星還沒有出來嗎?」
隊友皺皺眉:「不知道啊。」
季京衡野楞了幾秒:「不知道,她沒和你們在一起換衣服?」
「我們是在一起,只不過我換完衣服出來,她已經不在了,我還以為她提前走了呢。」
季京衡從演出結束就一直站在這裏,就沒見沈向星出來過。
他眉宇染上不解:「可我在這裏這麽久,沒有看到她啊。」
隊友想到了什麽,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拍著胸口驚呼:「不好!」
第42章
季京衡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隊友慌亂的,將這幾天的事與季京衡一說,他身軀一顫,突然發瘋般地跑進大樓。
此時裏面漆黑一片,季京衡高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卻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
而這時,暗處的黑影聽到著一聲聲疾呼,不緊不慢地將昏迷的沈向星往樓上拖去。
季京衡先是沖前進演化妝間,接著一間間開啟更衣室,卻哪裏都找不到沈向星的身影。
季京衡很快鎮定下來,他稍微思考幾秒便得到答案。
他一直在門口等著,這棟大樓又沒有別的出口,因此只有一種情況,沈向星還在大樓裏。
可眼下棘手的便是,這棟樓這樣大,沈向星究竟會在哪裏呢?
而這時的頂樓天台,沈向星感受到自己後背與粗糙地板摩擦的痛感,強忍著不適稍微睜開雙眼。
她看到,一個黑衣人,正拖著自己,一步步往前走。
她咬了咬牙,指尖嵌進肉裏,痛感席卷全身。
沈向星希冀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天空陰沈,飄起淅淅瀝瀝的雨絲,沈向星唇角蒼白,突然伸手抓住這人的褲腿。
「你是誰?要對我做什麽?」
黑衣人拖拽的動作停下,突然發出一聲怪笑,聲音尖利而詭異。
而這聲笑,也讓沈向星聽清了,眼前這人是個女人。
沈向星瞇起雙眸,死死盯住這人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黑衣人將自己渾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她慢慢蹲下來直視沈向星。
而沈向星看到那雙眼,只覺得很熟悉,可這些年,見過這麽多的人,一時之間怎麽也想不起來。
很快,這人開了口:「我是誰,你不記得了嗎?」
沈向星沒有回答,那人繼續說話,聲音悲愴蒼涼:「是啊,你怎麽會記得,你得到了出國進修的機會,進了國際聞名的舞團,而我呢,卻因為你被文工團開除,嫁了一個糟糕的男人,被打被罵被拋棄,你什麽都有了,卻害得我什麽都沒有了!」
她說著落下口罩,這時,沈向星才看清,這人是當年文工團陷害自己推她的——
「王小英!」
王小英冷笑一聲,聲音含著咬牙切齒的意味:「大舞蹈家,我真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啊。」
雨絲濡濕沈向星發絲,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堪,她內心恐懼,可面上做出一副冷靜之狀。
王小英看向沈向星,眼睛陰狠得像是淬了毒:「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當年出國進修的應該是我,你現在得到的光環名聲,應該都屬於我?」
「是我害得的?」沈向星攥緊雙拳,看王小英的眼神裏充滿了憐憫,「你的現狀,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嗎?」
沈向星咬咬唇:「我明明從來沒有推過你,是你自己摔倒受傷的,和我有什麽關系?你說!」
王小英被問住,可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沈向星再度開口:「被開除,也是基於你犯錯文工團給你的懲罰,又和我有什麽關系,你告訴我!」
她嘆了一聲氣,擲地有聲道:「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王小英被刺激得大吼出聲:「不是!」
她指著地上的沈向星:「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她說著走到一旁,拿起立在角落的一個鐵錘,轉過身來。
沈向星意識到王小英已經被蒙蔽心智,她驚呼出聲,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王小英,你別做錯事,殺死我很容易,可你想想殺死我的後果,你想想你的家人,她們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別說這些廢話了,你必須死!」
王小英已經聽不進任何話語,她心裏面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讓沈向星死。
突然,王小英瞪大雙眼,雙目充血,舉起鐵錘朝著沈向星的頭狠狠砸下來!
第43章
沈向星緊閉雙眼,以為自己這世,也要這樣短暫地結束了。
瞬間,她的腦海中閃回上世這世的許多事。
雖然只比上世多活了三年,可這三年裏她拼命努力,也算沒有辜負自己剛重生時立下的誓言。
她雖然沒有成功挽救自己的婚姻,可她遠離了小人,避免了上世的悲劇,還陰差陽錯得到了孫老師的賞識,得到了出國進修實作舞蹈夢想的機會。
對這一切,沈向星已經很滿足了。
遺憾的是,還沒有和母親好好告別,還沒有看到她病痛痊愈,還沒有給她盡孝。
還有季京衡,她還沒有與他說一聲,自己真的很愛他,很想和他一起走下去。
可現在,一切都沒有機會了。
雨絲冰冰涼涼,滲到沈向星的肌膚紋理,寒冷,冷得刺骨。
她一直等待著鐵錘的落下,可意外的是,鐵錘並沒有落下。
耳畔傳來的聲聲尖叫讓沈向星猛地睜開雙眼,她竟然看到了季京衡。
早在三分鐘前,在大樓裏一直尋找沈向星的季京衡就聽到了頂樓的動靜。
他沒有絲毫遲疑,立刻往上爬去。
就在季京衡出現在天台門口的時候,他看到王小英正朝著沈向星舉起鐵錘。
那一瞬間,季京衡只覺渾身血液回流直沖腦門。
千鈞一發之際,季京衡沖過來,死死制住王小英,奪下她手裏的鐵錘。
他不敢想象,要再晚幾秒,要是讓王小英的鐵錘落下,要是沈向星真的……
季京衡怒紅雙眼,胸腔之中是急促而強烈的心跳聲。
王小英一個柔弱女人,那是身強體壯常年訓練軍人的對手,很快便不得動彈,只能以尖叫來抒發自己未能得逞的遺憾。
制服王小英,季京衡很快沖過來,緊緊將沈向星抱在懷裏,感受到她身上的體溫與溫熱的呼吸,季京衡這次松了口氣。
沈向星也緊緊回抱季京衡,這一對情途多舛的戀人,在這一刻毫無顧忌地深情相擁。
沈向星哽咽著,雙臂緊緊環著季京衡的脖頸,她湊到他的耳邊說:「剛剛,我以為我自己就要死了……」
季京衡輕輕摩挲她的濕發,柔聲安慰道:「小星,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有我在,不會然任何人傷害到你。」
他說著將沈向星從地上抱起來,在風雨中堅定往前走著。
沈向星看著他高挺的鼻梁,眼淚再也忍不住:「京衡,你知道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遺憾什麽嗎?」
「什麽?」
「遺憾森*晚*整*理沒有對你說一句‘我愛你’。」
季京衡怔楞,吃驚地看著沈向星,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從心底而起的喜悅。
「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次。」
「我說遺憾沒有……」
「說最後那三個字就好了。」
沈向星深吸一口氣:「我愛你。」
季京衡笑了,鄭重回答。
「我也愛你,一直,永遠,矢誌不渝!
……
三天後,王小英因故意殺人被捕下獄。
而沈向星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季京衡來到了民政局。
在莊嚴國徽的見證下,兩人共同宣誓。
「我,沈向星!」
「我,季京衡!」
「我們自願結成夫妻,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互敬互愛,互商互諒,相濡以沫,終老一生!」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