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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銀屑病鬥爭 16 年,我曾以為我再也不配擁有愛情

2025-01-11女人

有些病會直接奪走生命,像一場迅猛的風暴,讓人措手不及。而有些病不會奪走生命,卻像無聲的細雨,滴滴答答滲透進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前者的痛苦短暫而劇烈,後者的折磨卻緩慢而綿長,讓患者在日復一日的自我較量中不斷感受限制、偏見與無助。它不直接結束生命,卻一點一點消耗著生活的品質和尊嚴。


銀屑病
(俗稱「牛皮癬」) ,就是其中之一。 據調查,89% 的銀屑病患者表示有精神壓力,78% 的患者遭受過歧視,34% 的患者因患銀屑病有自殺念頭,5% 的患者曾在一年內實施過自殺行為。


穆亞
(化名) 13 歲發病,今年 29 歲。從痛恨疾病到接受與疾病共生,她走過了一段很長的路。

01

我發病是十三歲那年,右腳腳踝上出現了一個紅塊,5 角錢硬幣大小,會掉皮。當時沒在意,以為是蟲子咬的。過了兩三個月,發展到兩條腿上都有紅塊。我老家是小城市,我爸帶我去市裏的婦幼保健院,醫生一看就說「這裏看不了」,要我們到省城的醫院去。當時我年紀小,一聽醫生這麽說,以為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癥,直接嚇哭了。

我爸是普通工人,我媽四處打零工,平時都忙,那時候家裏也窮,就沒去省城。後來發展到手臂上、頭上都有,我爸帶我去另一家醫院看。醫生給開了一種西藥,名字我忘記了,只記得一次要吃 10 多粒,一天兩三次。吃上也沒多大用,身上的紅塊還在。

情況穩定後腿上殘留的斑塊。圖片來源:被訪者提供

爸媽還帶我去過車站旁邊三無小店,店主給我配了一種粉紅色的藥膏,一天抹三次。我一點都不想抹,但爸媽就覺得你這孩子真不懂事,這麽辛苦帶你看病,你居然不乖乖用藥。抹了幾次,果然一點用沒有。

那時候光知道是得了一種皮膚病,但不知道叫什麽。直到要上高中了,在省中醫院,醫生明確地告訴我,我得的是銀屑病。

其實,確診了,我的生活也沒發生什麽改變,依然是到處看病,依然是每天都要用各種藥,不管是外用藥還是中藥。上大學後有一次,我爸去菜市場碰到一個擺攤的藥販子,自稱從雲南來的,帶了很多雲南的奇珍異草,對疑難雜癥特別有效,我爸就買了,回來讓我試試。我還喝了一兩次。

我記得一件很搞笑的事。知道得的是什麽病,我媽會去各個醫院打聽得了銀屑病該怎麽辦。我們那兒的醫生沒見過這個病,一聽說我得了,就很好奇,想見見我。我媽就拎我過去,那個醫生一邊翻醫書,一邊對照看我的癥狀,一副驚奇的模樣。

02

那時候網上關於銀屑病的資訊也不多。 我一直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遭遇這樣的不幸,只有我是不健康的。我不敢跟任何人說,很自卑,很孤獨。

因為頭上也有,醫生讓我照紫外線,就在醫院裏一般人不允許進的那種房間裏。我當時留長頭發,小孩子嘛,都臭美。班上其他女生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留長頭發,我想和她們一樣。但為了方便照紫外線,醫生讓我去剪成短發。我蠻傷心的,邊剪邊哭。剪的時候,理發師剪到一半,發現我頭上長了斑塊,他很驚異,又有點嫌棄。我透過鏡子看到他的表情,更難過了,邊哭邊惡狠狠地瞪他。

我小時候活潑開朗,假小子一樣,大大咧咧的。人也瘦,麻稈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的藥裏有激素,再加上青春期,得病之後我開始發胖,高中時最胖 130 斤。我還黑,頭發又剪成比男生寸頭長不了多少的短發。我接受不了自己的樣子。生病以後,我變得沈默寡言,高度敏感,喜怒無常。一歲到十二歲,每年過生日爸媽都會帶我去照相館照一張照片做紀念,十三歲起我再也沒照過。

我很害怕同學發現我的病,夏天再熱的天氣都穿長褲長袖去上學。我印象特別深刻,有一次學校要舉辦什麽活動,有市裏的領導來參觀,老師要求我們全班穿校服。我們夏天的校服是膝蓋長度的短裙,可我不敢露出我的小腿。我糾結了很久,還是穿長褲去了學校。老師狠狠地批評了我。我初中成績好,幾乎沒受過批評,這次狠狠被批評了,很委屈,但是我什麽也沒說。到高中畢業,我都沒穿過裙子。

不過,雖然我腿上、手上、頭上都有,我的病情一直沒有特別嚴重,算是發展到一定程度就穩定了。我沒有像別人一樣特別癢,可我手很「賤」,會去撕、去摳身上的斑塊,撕掉之後它們會變成鮮紅的一層皮,會冒出血珠來,然後地上是一地的皮屑。撕的時候會有一點痛,但更多的是一種心靈上的快感,有點類似於自殘。

比較困擾我的是頭皮屑。因為頭上也會長皮損,有指甲蓋那麽大,嚴重的時候滿頭都是,會覺得頭皮很緊很悶。所以每天我都忍不住去扣,或者用梳子梳下來,然後就會掉很多頭皮屑。

頭皮的情況。圖片來源:被訪者提供

久病成醫,後來我自己琢磨出來,感冒發燒會加重病情,我會盡量避免自己感冒發燒。以及,身上有傷口的話很容易形成皮損,也應該註意避免割傷劃傷。

我爸媽感情不太好。高中時期,疾病的壓力、家庭的壓力、課業的壓力,疊加在一起,我的整個高中都處在崩潰的邊緣。我情緒特別暴躁,心裏很多陰暗的想法,覺得「老天對我很不公平」,不明白「為什麽要讓我承受這些」,經常半夜睡不著覺在被窩裏哭,也曾好多次有過自殺的念頭。那個時候,我恨自己,恨父母,恨這個世界。

我選大學也受到了這個病的影響。高中三年,我當了三年倒數,高考勉勉強強考進一所末流 211 。當時沒有選一個特別遠的地方,想著這樣周末就能回家讓爸媽照顧一下,但我又不想在江西省內讀大學,所以就選了在隔壁的長沙。

上了大學,洗澡是個問題。還好公共浴室有一個個小隔間,雖然是半敞開的門,我都盡量躲在裏面洗。一旦發現有人在看我,我就會直視對方的眼睛,一般這個時候,別人也不會好意思再看我了,都會轉過頭去。

朝夕相處四年,室友都不知道我有銀屑病。我性子內斂,又因為害怕暴露所以和人交往的時候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和朋友一起吃飯,她們問我為什麽那麽多東西都不吃,我就謊稱我過敏。時間久了,她們偶爾用這個打趣我,說你不吃,我們吃給你看。我會有點難受,像心頭被戳了一下,但轉念一想,這說明她們把我當成正常人來交往,這正是我所希望的。

03

去長沙讀大學前,南昌的親戚又帶我去看病,這次去的是省皮膚病醫院。那裏的醫生指著桌面玻璃下壓著的一張宣傳單說:要不你試試這個藥吧,前幾天剛推薦過來的。

於是我開始用這個叫卡泊三醇的藥,一直用到現在。用上這個藥,我的癥狀才真正得到緩解。手臂和腿上的紅塊少了很多,後背和頭上仍較多。不過,這樣我就可以在夏天穿短袖短褲了。偶爾有一個紅塊露出來,我就說是蟲子咬的。從此,我的病情保持在冬天會加重、夏天會好轉的一個迴圈狀態。冬天反正衣服穿得多,也看不見。

使用過的藥物。圖片來源:被訪者提供

大學期間,住在香港的親戚推薦了一位醫生,說是在銀屑病領域很知名。我爸媽就帶我去東莞看病。那位醫生白發蒼蒼,看起來很權威。她語重心長地說, 我這個病永遠都沒有辦法根治,要好好控制,保持心情愉快,註意規律飲食和睡眠。

權威醫生這麽說,再加上我治了這麽多年也沒治好,從那時起,我徹底不再抱有治好病的希望了。能好好控制病情,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過當時我還不明白保持心情愉快的重要性,沒意識到心情和病情之間的關系。

畢業後,我在長沙的第一份工作很不順利。辭職之後,我覺得自己太失敗了,連一份工作都做不好。那是 10 月、 11 月份左右,冬天本來病情就重,我把自己關在長沙的出租屋裏,飲食作息都不規律,晝夜不分。那段時間病情大爆發,我的整個後背都是。病發的時候,一開始是局部的小塊,漸漸每個小塊會發展變大,最終這幾塊會連成一大片。我發現後背是這樣子的,每天都去撕,撕得整個後背血淋淋的,撕下來的皮能堆成一個小堆。那時候不出門,天天穿睡衣,睡衣背後全是幹掉的血跡。

我爸媽發現我情緒不太對,讓我回家休整了兩個月,幫我抹藥調理。過完年後,我覺得不能任由自己消沈下去了,開始在南昌找工作。跳了兩個地方,到了現在的單位,環境待遇都不錯。我的生活穩定下來,病情也穩定下來。


我的人生狀態差不多可以和病情對應起來,個人狀態不好的時候,病跟著加重。 回想起來,高中那會兒,病情可能也受到了心情的影響,但當時根本不知道。

生活穩定下來後,我花了好長時間漸漸做到了與父母和解,與自己和解。我盡可能地讓自己過得快樂。我想好好工作,掙點錢,出去旅遊,為父母養老,等父母去世了,我無牽無掛,就可以選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埋葬自己。我從沒想過談戀愛結婚,這麽多年我從沒在生活中主動和異性接觸過,因為我覺得我都厭惡我自己,沒有人可以接受這樣的我。

04

我會玩遊戲和一些社交軟體,在網上也認識過一些異性。相處久了,有時能感覺到對方想和我更進一步發展。一旦我察覺到,我會立馬和他保持距離,甚至斷絕關系,不再來往。 我不敢和異性接觸,怕對方知道了會嫌棄我,怕受到傷害。

認識我物件是我第一次有那麽強烈的感覺,想跟一個男性繼續交往。他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心裏掙紮了好久,理智上我認為我應該像往常一樣,拒絕並斷絕來往,我有銀屑病,不應該談戀愛。但是我實在舍不得,想著想著我甚至會在上班時間偷偷掉眼淚。最後我做了一個慚愧的決定,跟他談一場戀愛,體驗一回有男朋友的感覺,再跟他分手。他比我還小將近一歲,所以我覺得耽誤他幾個星期應該沒有很大關系。我就這樣給自己找借口,跟他開始交往。

交往了一個星期,我就瞞不下去了,心裏非常有負罪感,我認為自己在欺騙他,我應該向他坦白。我想象那個場面:我坦白病情,他肯定不接受,我們分手。於是我特別傷心,還沒開口說話就哭得稀裏嘩啦的。我邊哭邊和他講我生病的事情,但他就問了幾個問題,會不會傳染、我現在病情控制得怎麽樣等等,然後他就接受了。他現在都一直跟我說這句話——「人食五谷生百病」,人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我覺得我做了那麽多心理建設,你怎麽一下子就接受了?我不相信他,還讓他再好好考慮一下,讓他回去上網查一查。我說第二天你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第二天,他跟我說他還是覺得沒什麽問題,能接受我的病。後來他告訴我,當時他就覺得沒問題,並不需要再考慮。之所以第二天才和我說,是為了讓我覺得他深思熟慮過了。

我第一次攤開自己的傷口給別人看,他坦然地接受了,他對疾病的態度鼓勵了我。對我來說,銀屑病影響了我的整個人生——因為疾病,我的性格大變,實習和工作都選在離家近的地方,北上廣深不是對我沒有吸重力,因為總需要擦藥,我在身體和心理上都對家庭很依賴。 可對他來說,得病不是什麽天大的事兒,得病了就吃藥治病。他還很鄭重地對我說:「你很好,你值得被愛。」

在一起之後,他還會幫我擦藥。我工作後一個人住,自己給後背擦藥很麻煩,每天要擦半個小時才能擦完。冬天太冷了,我沒法自己擦藥,所以每到冬天後背就會嚴重。有他幫我擦藥,背上的已經好多了。

另一件事也影響了我對疾病的態度。2019 年我去安徽參加了一場全國銀屑病大會,大會的最後一天有知名醫生的義診。那幾年我指甲蓋裏也開始有了癥狀,我就想去看看。 義診那天,現場人山人海,我看到了很多和我癥狀相同的人,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我並不孤單。原來,有這麽多人和我共同經歷過這些,我並不是一個人。

圖片來源:被訪者提供

05

幾年前我曾在社群網站上分享自己銀屑病的經歷,起因是有一個清華姚班畢業的男生在網上征婚,後來被扒出來他是銀屑病患者,被罵得很慘。當時我發現大眾還是對銀屑病不了解,在百度上看到幾張圖片就覺得這個病很嚇人。 我分享自己的經歷,是想告訴大家銀屑病不傳染,請大家不要歧視銀屑病患者,不要再汙名化銀屑病。

能寫出這篇文章,說明我對疾病的心態已經改變了。剛得病的時候,我不理解它,我痛恨它。都說學生時代是文藝青年最喜歡寫東西的階段,可我從沒寫過和病有關的任何文字。那個時候根本沒有辦法寫,我只要一想寫自己的東西,文字裏都是對這個世界、對上天的憎恨,整個人的想法特別黑暗。

到現在,也不能說一點也不痛恨銀屑病,誰不希望自己是一個健康的人呢?但我現在能更坦然地去面對它,不會再怨天尤人或者自暴自棄。我對銀屑病的態度從原來的你死我活、視為死敵,變成現在的和平共處、相安無事。

患病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我接納了它,把它當成了我身體的一部份。因此我覺得大多數情況下它已經不會對我產生很大影響了。現在主要就是頭上還有,別人經常能看到我頭上的頭皮屑很大很多,讓我有點苦惱;還有就是指甲蓋裏的,因為擦藥很困難,一直在慢慢加重。其他的部位每天按時擦藥,已經很少了。

手部的情況。圖片來源:被訪者提供

知道病情會受情緒影響後,我現在每天都盡可能讓自己過得開心。我在善待自己的同時,也在善待它。它不嚴重,我就能正常生活。 我和銀屑病的關系就像被藤蔓纏繞的樹,無法掙脫,只能友好相處。

今年十一我結婚了,結婚前和高中同學聊天,同學分享了一張高中時的合照。裏面的我黑黑的、胖胖的,頭發短短的,臉上又有青春痘,特別醜。真是一段不能回想的「黑歷史」。

現在,我每天按時上下班,下班後逛逛街、看場電影或者玩玩遊戲,和父母定期見面,生活很普通很平凡。別人輕而易舉就能獲得的正常生活,我歷經千辛萬苦才終於得到了。我蠻珍惜的,也蠻感謝的,不管是感謝自己或者是感謝我的物件。

如果有同樣受此病困擾和折磨的朋友,我想對他們說, 希望大家不要放棄自己,也不要放棄別人 ,要好好地愛自己,好好地對待自己,一切都會好的,你可以擁有美好的生活。

唐教清 (皮膚科主治醫師) 點評:

穆亞的故事是一個關於銀屑病患者如何與疾病共存的真實寫照。從她的經歷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銀屑病不僅對患者的身體健康造成影響,更對心理健康和生活品質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在此,我們結合穆亞的經歷,想要從醫生的視角來聊聊銀屑病。

1.銀屑病好在不傳染,但問題在於慢性且復雜。

銀屑病沒有傳染性。我們說的傳染性疾病,一般是細菌、病毒或真菌等病原體引起的。銀屑病是另一類問題,是免疫介導的炎癥性疾病。穆亞曾擔心自己會傳染給別人,這種擔憂是不必要的。相反,銀屑病患者可以正常與他人接觸,不會透過接觸、空氣等途徑將疾病傳播給他人。

雖然,銀屑病的確切病因尚未完全明確,但研究表明其發病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比如:

  • 遺傳因素 :銀屑病有一定的遺傳傾向,研究發現,大約 40% 的銀屑病或銀屑病關節炎患者有該病家族史。

  • 免疫系統異常 :銀屑病患者體記憶體在免疫系統功能失調,特別是 T 細胞介導的免疫反應異常,它們會加速角質形成細胞的增殖,並引起慢性和反復的炎癥反應。

  • 環境因素: 這包括鏈球菌感染、外傷、藥物、吸煙、飲酒等,它們可以透過復雜的機制誘發銀屑病。穆亞在發病初期曾誤以為是蟲子咬的,這可能與她對疾病缺乏認識有關,實際上銀屑病並非由蟲咬引起。

  • 心理因素 :精神壓力、情緒波動等也是銀屑病發病和加重的重要因素。穆亞在高中時期因疾病、家庭和學業壓力,情緒暴躁、經常哭泣,甚至有過自殺念頭,這些心理因素可能加劇了她的病情。

  • 2. 銀屑病的表現,多種多樣

    銀屑病的臨床表現多樣,其中最常見的一種型別,我們叫做 尋常型銀屑病 。國外有另一種特別常用的稱呼——斑塊狀銀屑病,也是典型的尋常型銀屑病,在中國民間,我們習慣叫做「牛皮癬」。它的表現是皮膚上出現紅色斑塊,表面覆蓋有增厚、多層的銀白色鱗屑。斑塊大小不一,可融合成一大片,常見於頭皮、四肢伸側、軀幹等部位。穆亞的病情就屬於尋常型銀屑病,她的手臂、腿上、頭上都出現了紅塊,伴有掉皮現象。

    其他少見的銀屑病還有下面幾種:

  • 膿皰型銀屑病: 在紅斑基礎上出現膿皰,可局限於手掌、足底,也可泛發全身。

  • 紅皮病型銀屑病: 全身皮膚彌漫性潮紅、脫屑,伴有瘙癢、疼痛等癥狀,病情較為嚴重。

  • 關節病型銀屑病 :除皮膚癥狀外,還伴有關節炎癥狀,如關節腫脹、疼痛、活動受限等。

  • 這些銀屑病可能會相互轉化,另外,還有一些特殊部位的銀屑病,比如反轉型銀屑病 (病變主要在皺褶區域) 、甲銀屑病 (病變在指甲和/或趾甲)

    為了減少誤診誤治的風險,如果懷疑銀屑病,要積極就醫,確診後再做針對性治療。

    3. 銀屑病沒法用藥根治,但正規治療可以盡量控制病情

    目前銀屑病尚無根治方法,但透過科學、規範的治療可以有效控制病情,改善患者生活品質。

    銀屑病的局部治療與系統治療方案眾多。治療方案的選擇有賴於很多因素,包括疾病嚴重度、相關合並癥、患者意願 (包括花費與便利性) 、有效性以及對患者治療反應的評估。其中比較重要的參考因素是疾病的嚴重程度。

    如果病情比較輕微、病變面積比較小,我們會優先考慮局部治療和日常保濕。常用的藥物有外用糖皮質激素、維生素D衍生物 (卡泊三醇、骨化三醇和他卡西醇) 、鈣調磷酸酶抑制劑 (他克莫司和吡美莫司) 、他紮羅汀等。穆亞在使用卡泊三醇後,癥狀得到了緩解,這體現了現代醫學在銀屑病治療方面的進步。除了外用藥物外,還可以選擇局部光療,如 308nm 準分子光療,一般每周 2 次。

    另外,局部治療也是中重度銀屑病的輔助治療。系統治療藥物包括維A 酸類、甲氨蝶呤、環孢素、阿普米司特和生物制劑 (例如阿達木單抗、依那西普、英夫利昔單抗、烏司奴單抗和司庫奇尤單抗等) ,治療數周內可見療效。

    最後,還要強調的是調整生活方式,做好日常防護。穆亞從 13 歲發病至今,經歷了長達十幾年的治療過程,這體現了銀屑病的長期性和反復性。好在,穆亞學會了透過避免感冒發燒、註意避免割傷劃傷等方式來管理疾病,這就是因為生活中會有一些誘發、加重的因素。此外,保持規律的作息、良好的情緒、合理的飲食和適度的運動等健康的生活方式,也有助於銀屑病的控制和整體健康水平的提高。

    4. 呼籲更多人關註銀屑病,消除偏見

    穆亞在社群網站上分享自己的經歷,希望消除公眾對銀屑病的誤解和歧視,這體現了提高社會對銀屑病的認知水平的重要性。畢竟,很多人對銀屑病缺乏了解,誤以為它會傳染,從而對患者產生排斥和歧視。我們作為醫生,也很希望大家多多關註銀屑病,減少甚至消除對銀屑病的偏見,為患者創造一個更加包容和友好的社會環境。

    值得一提的是,穆亞還參加了全國銀屑病大會,看到很多和她癥狀相同的人,感到自己並不孤單。其實,患者之間的交流和互助,可以很好的分享治療經驗、心理調適方法等,相互鼓勵和支持,增強患者面對疾病的信心和勇氣。這就是互助的意義。未來希望這方面能夠有更多的社會支持。

    穆亞的故事非常鼓舞人,她透過工作、旅遊等方式逐漸融入社會,找到了自己的生活目標和價值所在。希望在不遠的將來,患者、大眾和醫生,都能夠更進一步正視銀屑病、了解銀屑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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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劃制作

    作者丨雪竹 科普創作者

    稽核丨唐教清 皮膚科主治醫師

    馮珺 大同煤礦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總醫院 皮膚科副主任醫師

    策劃丨林林

    責編丨楊雅萍、林林

    審校|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