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
兩人重生的時間點很重要。
皇上直接重生,甄嬛必死。但如果皇上死後在甄嬛身邊逗留一段時間,再重生,故事就會不一樣。
甄嬛那邊,皇上一死,她就原諒了他。位至太後,就真的理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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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
她來了,寧嬪出去了,夏刈沒有來。許是最後一面了吧。
六阿哥果然如朕所料,朕粲然閉目:「這天下終究是你的了。」權力之巔,孤獨走來,果然真心付出之時,便具優柔寡斷之態,隨即萬丈深淵。
罷了。
「臣妾要這天下做什麽,臣妾要的始終沒有得到。」她如霜冰涼的姣容下,大抵也是一顆枯萎的心吧。是老十七嗎,還是當年那段歲月。往事不堪回首,終究走到如今這般。
朕只想聽她再喚一次四郎,她拒絕了,忿懣朕當年殺死了剛入宮的甄嬛。她預設對朕的背叛,還有眉莊,還有寧嬪!她告訴朕,回宮後在朕身邊的每一刻,每一次和朕接觸,都讓她感到無比惡心!
「無比惡心」,這個毒婦。
憤恨,不甘,屈辱,朕只覺氣血上湧,卻再也喚不來侍衛,甚至自己也聽不見了。朕掙紮,如沈入臘月河水裏,冰冷刺骨,卻抓不住任何東西。遠遠一張鈕祜祿如冰面具的臉,愈發模糊。終於倏爾一下,萬籟一靜,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這就是死亡嗎?
朕卻驟然清醒,只覺遍體輕盈,甚至飄起來看到了床上,自己那死不瞑目的身體。這就是靈魂出竅嗎?
朕也重新看清了毒婦的容顏,卻不見了冷漠,惟余茫茫。朕咒罵,卻不得出聲,只看她她緩緩走來,眼神卸下偽裝,是當年熟悉的清澈,只是多了十二分蒼涼。這一刻,朕想起了皇額娘走的那個晚上,那一刻的自己。
好久沒見到這樣的熹貴妃。
她坐在朕身邊,擡起的手輕緩、釋然,還有一種難得的、曾熟悉的溫柔。她撫平了朕的雙目:「四郎,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郡王,也許從一開始,便都是錯的。」
這句話,仿佛撫摸過無數春宵良夜;這聲四郎,也如朕當初欲扶起、卻終於沒能扶起你的雙手。終歸是朕負了你先,想到此處,朕心裏的恨也被突然卸得七零八落。
熹貴妃,你也一樣嗎?
朕默默跟她飄出去,聽她呼喊皇上駕崩,三聲過後,璨然淚下。
朕漠然。
後來,在葬禮上,熹貴妃頂著宗親的壓力,宣布秘密立儲的詔書,保了弘歷登基。不錯,正是朕的意思。
再後來,朕去看了寧嬪,她自言自語對允禮的道別。朕詫異了好久,竟分不清是朕當年奪人所愛,還是果郡王用女人滲透到後宮之中。良久,她微笑自盡,用的是一把別致的彎刀。
「溫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朕恍然大悟,是最後那顆金丹!抑或是每顆金丹?
罷了,人死燈滅,如今靈魂也開始渙散了。朕時間不多了。
今天是弘歷的登基的日子,朕去了熹貴妃宮裏。她今兒穿起了太後的禮服,早上拿起玉鞋看了出神,隨後叫槿汐收起來了。又翻出盒子底的玫瑰簪子,捏著,怔怔地盯了好久。朕記得那年朧月生日,在空蕩蕩的碎玉軒裏,朕也是這般拿起這枚簪子。
嬛嬛,你還如當年朕那般,思念朕嗎?
她自己仔細帶好了簪子,很稱華貴的太後服制,威儀萬分。禮畢,她邁步前往景仁宮。朕早說過,朕與宜修死生不復詳見,佛口蛇心,實在無需多言。但朕今天也想知道嬛嬛與宜修的糾葛了斷,就隨著過去了。
景仁宮裏,宜修能撐到今天,果然等著被尊為母後皇太後。她理解不了嬛嬛支持四阿哥登基,她只知道嫡庶有別,她永遠不懂何為天下,何為皇帝。
嬛嬛反唇相譏,「當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先帝生前受了後宮多少算計,連他自己都算不清。哀家可怕極了,將來自己的兒子,會娶上一位像您這樣的皇後,算計得先帝幾乎斷子絕孫。」
這番言論,朕聽得真切。朕很想放聲大笑,是啊,朕算計著後宮的女人們,也被後宮算計了一生。嬛嬛這話倒似真的懂朕了,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宜修永遠看不透。朕很欣慰,她代朕直面控訴宜修的惡行。朕更欣慰,她只尊宜修為皇後的計謀,護了朕死生不復相見的誓言。
嬛嬛,大清的太後,你擔得起了。
朕也知道你安排了朕與純元同葬,所以你真的放下「莞莞類卿」了嗎。
再後來,弘曕入了果親王一嗣,於此,朕的心情復雜,畢竟是嬛嬛對朕最大的背叛,但她也確實抹除了弘歷皇位的最後一絲風險。如果再來一生,朕希望弘曕是朕和嬛嬛的骨肉。
今天是朕的頭七,朕靈魂快渙散到極限了,看著嬛嬛靜靜躺在榻上,朕也在一旁躺下。希望她在夢裏,能夠穿梭回從前、從前那些個四郎和嬛嬛的種種時光。朕在虛空中搭著她的手,像以前的明月夜一樣。朕任由靈魂消散,直到真正的虛空。
虛空,所有概念全部消失,是零,是恒久的沈寂——
不知經歷了多久的虛無,直到冥冥中——
「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朕恍惚中重新聽到什麽,不覺一怔。驚覺自己坐在龍椅上,身體正當壯年,還有清晰的九子奪嫡記憶與氣性,甚至心態也是五分剛登基不久的豪氣。難道朕重來一世,還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恍如隔世的大夢?
「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嬛嬛——」朕眼睛定住了,「你來了嗎?」
甄嬛
允禮在我眼前死去,浣碧也跟著去了。諾大的宮闈,不再有半分溫情,敬妃說宮裏每一塊磚都是涼的。
寧嬪讓我別放過他。我暗自冷笑,弒君之罪,豈是你我能承擔的。不急。
真不急嗎,禦花園裏花開花落,我卻不想承認在心底,還殘留淡淡情愫吧。
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如今我與他已經只剩下仇恨了。狠而無心,那就翦沒自己的心。既然寧嬪要朱砂,就給她罷。
然而,事情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六阿哥的血統再次被疑。皇上英明睿智,我已沒了退路,該做決斷了。在最緊要的關頭,夏刈被處置,寧嬪也該得手了。我驚魂已定,該去和他做最後的道別了。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金黃床幔下,他猶如風中殘燭般飄搖,可嘆九五至尊也握不住生命的流逝。他說這天下終歸是我的了,呵,我要這天下做什麽,我要的,始終都沒有得到。意外的,他只想讓我叫他一聲四郎,就像剛入宮一樣。一時間,我心生愧疚,實在不忍,轉過了身去。
他還在我身後哀求,這情景如此熟悉。當年我懷著朧月,放下了所有驕傲與尊嚴,放下了我的全部,也似這般,跪在他面前,懇求他放過我家人。然而,等到的卻是莞莞類卿、流浪寧古塔。這回憶讓我想要冷笑,以至憤怒。
那我就來告訴你,我確實和允禮有私情,眉莊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寧嬪就是徹徹底底的厭惡你。我還要告訴你:
「回宮後在你身邊的每一刻,每一次與你接觸,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是了,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極限。惡毒的話語,句句紮透他的心,直到支離破碎,正如我和他的感情。他在床上無力掙紮,咒罵我毒婦。他狂躁、不甘、憤怒,又很快氣若遊絲。毒藥的功效如此強勁,復仇的快感讓我心中啞然失笑,笑他報應不爽,也笑自己已非良人。
終於,他抓緊黃帶子的手垂落了。我卻一瞬間不知所措。
他,死了嗎?我小心翼翼走過去,看他瞪眼如鈴,渙散的眼珠一動不動,死不瞑目。
他帶著莫大的恥辱和委屈,去了。
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愛、恨、情、仇……萬種纏結的情緒在我腦中霎時褪掉,明月共潮生,月落潮水去。一切恩怨,就此消散了嗎?
四郎,你可知你是天子,我是妃嬪,這真心本是帝王家不該有的。
四郎,你可知這世間的陰差陽錯,從未停息。
四郎,你可知在巍巍紫禁城裏,活著的只能是無心之人。
「四郎,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郡王,或許從一開始,便都是錯的。」
我輕輕拂過了他的眼瞼。從碎玉軒到甘露寺再到永壽宮,這一生的歡愉與苦楚,從此就陰陽兩隔。我拖著失神的身體,走到殿門:
「皇上駕崩——」
來之前,我原以為對他只剩長恨綿綿;
「皇上駕崩——」
現在我才知道,有愛才會有恨,我從未放下;
「皇上駕崩——」
那站在杏花微雨裏的身影,一世都抹不去了。
潸然淚下。
曾經我也送走了很多故人。送走華妃時,只覺悲涼;送走陵容時,天明刺眼;送走允禮時,悲恨交加;如今送走他時,我實在不知如何重拾自己的心緒。人人都道,往事如煙,隨風而去。我心裏微微跳動的淡淡情愫,卻開始生根發芽,如何消散的了?分明是越發清晰了。罷了,故人已去,就讓余生一遍遍地撫摸這過往點滴吧——
他曾教會我殺伐果斷、天下格局;也教會了我君恩不測、帝王無情。
他曾給了我春花秋月、兒女情長;更給了詩和、歌應、心相系的鏗鏘共鳴。
斯人已去,我不得不承認,他已刻進了我骨髓裏。
他,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
殯葬上,宗親們還在爭論繼位事宜。國是茲事體大,先帝思慮周全,自然以密詔為準,四阿哥繼承大統。
登基那日,我穿上了太後的服飾,槿汐為我梳理了妝容。我拿出了那雙玉鞋,其實這蜀錦的紋樣與太後的禮服,也是搭的。只是睹物傷懷,還是收起來吧。我翻開了那盒首飾,玫瑰簪子靜靜地躺在盒子底。
好久沒有帶過它了。
我拿起它,癡癡地望著它,仿佛眼前一面銅鏡,先帝第一次為我插上這枚簪子。出宮那日,我也拿起過這枚簪子,終究沒有帶走。如今,我記得最清晰的,竟是那年二月二龍擡頭,先帝來甘露寺,也隨身帶著這枚簪子。其實,眉姐姐很早就搬進了碎玉軒,蘇培盛說在那之前,先帝去過碎玉軒,獨自神傷。
四郎,大約你當時也這樣拿起了這枚簪子罷。
如今,新帝登基,我為你再度裝飾吧。
禮畢,宜修還惦記著太後的寶座,我去景仁宮見了她最後一面。
宜修是一個可怕的人,在她眼裏,一切阻礙甚至不阻礙她獲得至高尊位的人,都得死。她殺死了先帝畢生所愛,也殺死了少女的甄嬛,她害得先帝子嗣雕零,害得我與先帝的第一個孩子小產。既然當年她用純元故衣殺死我,那今天我就用純元的身份困死她。終於,撐到後位無望,宜修歿了。死去方知萬事空,因果輪回罷了。
純元,我回宮後就不在意了,雖然這是畢生的刺,也正是這根刺,塑造了今日的鈕祜祿甄嬛。先帝終究沒有拔掉它,也許我確實是一輩子的純元影子;也許,那個「熹」字,就是先帝婉轉的歉意。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終於沒能聽到先帝親口相述。現如今,是真真不重要了。
再後來,新帝找我聊起【鄭伯克段於鄢】,上一次讀到此文,還是在養心殿,恍惚十來年了。正好,就把六阿哥過繼給果郡王吧,認祖歸宗,也讓新帝安心理政。願弘曕遠離宮墻算計,平安一生。
今天是先帝的頭七,我已為先帝準備了足量的禮祀祭物,先帝生前倡導節約,這次就肆意一回吧。願來世,先帝你也能做個閑散王爺,遠離紛爭。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一世的羈絆實在太深了,也願來世,從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長和短。
帶著疲倦,我臥於榻上,昏昏睡去。夢裏那些年的情愛與時光,一遍遍再現。允禮像光一樣向我招手,而大部份的還是先帝。有出宮前的甜蜜和心碎,還有回宮後的醋意與寬恕;他時而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時而是情意綿綿的四郎;紛紛擾擾,欲剪還亂。
直到夢境落到了最開始,選秀入宮那日:
「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夢裏的聲音格外清脆,我望著梅姐姐莞爾一笑,貪戀故人的姐妹情分。和家人話別的場景也歷歷在目,宛如昨日。
「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不對,這不是在夢裏,這正是選秀那日。到底是這麽回事,夢中穿越嗎?天下竟有如此奇事?我與他兩世都斷不了嗎?同時,我明顯感到心中的少女情思,茁壯而滋潤;懵懂輕巧的心態,仿佛正是年十七。容不得細想,我先跪下來:
「臣女甄嬛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太後,萬福金安。」
上文是01和02章節的內容,下文詳細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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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明月朝陽春風浴,詩和歌應心相系
【中部】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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