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雲子琛成親三年,我終於身懷有孕。
原以為他會與我一樣,期盼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沒想到他竟將身懷有孕的我,活生生訂入棺槨內。
以我腹中血脈為祭,保雲家長盛不衰。
他說他舍不得心上人肚子裏的孩子,才娶了我。
而我當親妹疼愛的茹沁,才是他認定的妻。
曾經別人羨慕的恩愛夫妻,姑嫂和睦竟成了笑話。
好一個雲子琛,好一個茹沁。
如此深仇,我寧化厲鬼,不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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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我被一陣冷風驚醒,才發現自己竟躺在棺槨之中。
一時間我汗毛倒立,恐懼席卷而來。
掙紮著想要身,卻發現怎麽都動不了。
想要大聲呼救,卻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竟然醒了?看來是藥量太小。」
這是……我雲子琛的聲音。
他要害我?為什麽?
我們成親三年,雖是指腹為婚,卻也是人人羨慕的恩愛夫妻。
如今我身懷有孕,他竟要害我?
「子……子琛,為什麽?」
雲子琛站在棺槨旁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以吾血脈為引,入祖墳,設法陣,可保我雲家長盛不衰」
「姜蕊 ,我等今日等的好辛苦,若不是你那不爭氣的肚子,我又怎麽會委屈了茹沁三年。」
雲子琛每說一句,我的心便冷一分。
我姜家與雲家從祖父那一輩便是世交。
到了我們這一輩更是早早為我和雲子琛定下婚約。
他一朝高中,仕途一片光明。
而我父母早亡,空有偌大家業,卻終究只是個孤女。
本以為我二人婚約就此作罷,可他卻履行諾言娶了我。
甚至為我,留在家鄉做了一方父母官。
人人羨慕我夫妻恩愛,姑嫂和睦。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
原來他只是想讓我為他懷一個血脈。
原來茹沁並非他的妹妹,而是他心中之人。
難怪她不肯嫁人,難怪她極少出門,常以輕紗遮面。
「雲子琛,你好狠,好算計……」
「雲子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雲子琛輕蔑的說「做鬼?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還不動手!」
雲子琛的身後走出一個身穿道服的人。
我曾在雲家見過他,是青蒼道長。
想起雲子琛的話,我沒來由的心中一陣恐慌。
我費力的擡起雙手護住肚子「求你們……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可這道貌岸然的道士,只是面無表情的走到我身邊。
拿出三尺長的鐵釘,對準了我的四肢。
「不要……啊!!」
鐵釘一寸寸釘入,我只覺疼入骨髓,冷汗合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然而,下一刻他們便將鐵釘對準了我的肚子。
「不……雲子琛,他是我們的孩子,求你放過他……」
雲子琛負手而立,冷笑道「呵……他?也配?茹沁肚子裏才是我的孩子。」
當鐵釘刺入我腹部的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孩子的哭喊聲。
孩子,是娘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若有來世,我們再做母子。
2
不久後,雲子琛調任京都。
在京都沒人知道他有過一個妻子叫姜蕊。
只知道他的妻子姓方,名茹沁。
十年,雲子琛從一個九品主簿,做到了從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
可謂前途似錦平步青雲。
但最近,人人都在議論雲府鬧鬼了。
起初只是丟東西,雲家人還以為家裏遭了賊。
後來,頻頻有人在夜裏見到了女鬼。
連雲家的少爺都被嚇病了一場。
此事傳得沸沸揚揚,連皇帝都聽說了,特命大理寺卿調查此事。
3
雲子琛坐在主位,臉色難看。
被大理寺的人調查一番,不死也要脫層皮。
為官十幾年,誰能保證自己清正廉明分文不貪。
「我等奉命行事,還請雲大人莫要與下官為難。」
大理寺來的官員叫許世安,看著年紀不大,確是板著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雲子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許世安躬身一禮,默默退了出去,開始在雲府安排人手。
深夜,整個京都一片寂靜,唯有雲府燈火通明。
雲家的人全部聚集在廳堂中,大理寺的人守在門口。
方茹沁摟著兒子有些坐立難安。
「雲哥,好好的怎麽會鬧鬼呢?難道是……」
雲子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住口!這世上哪有什麽鬼?別嚇著誠兒」
方茹沁看了眼縮在自己懷中的兒子,終究沒再說什麽。
子時剛過,突然起了一飆風,吹滅了屋內的燭台。
突如其來的黑暗,加上眾人恐慌的叫喊聲,大理寺的人推門而入。
許世安拿出火折子重新將蠟燭點燃,一雙眸子淡定的掃過眾人。
「雲大人,可還好?」
雲子琛看見他悄悄的舒了口氣「沒事,只是蠟燭滅了而已。讓許大人見笑了。」
「雲哥!你看那是什麽?」
眾人順著方茹沁的目光望過去,便看到原本空蕩蕩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錦盒。
雲子琛皺了皺眉,伸手想要開啟,卻被許世安制止了。
「雲大人,還是下官來吧」
許世安走過去抽出一把匕首,輕輕挑開。
錦盒內沒有暗器,沒有機關,只靜靜躺著一支碧玉簪。
是當初雲子琛送我的定情信物,還是方茹沁幫忙挑選的。
「啊!是她!是她回來了!她來報仇了!雲哥!」
雲子琛見方茹沁嚇得語無倫次,擡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閉嘴!胡說什麽!」
方茹沁被打懵了,只是楞楞的嘟囔「是她……是她……」
其實她說的不錯,的確是我,是我回來了。
我用了整整十年,才從地獄中爬出來找他們報仇。
4
「雲大人,聽尊夫人這話中之意,鬧鬼一事似乎另有隱情啊?」
雲子琛連忙說道「我家夫人受了驚嚇,胡言亂語罷了,還請許大人……」
雲子琛話未說完,身後便又傳來了方茹沁的喊聲「啊!雲哥!她來了!是姜蕊!是她!」
隨後下人們也亂作一團,紛紛大喊到有鬼。
而對面的屋頂上,我蒼白的臉殷紅的唇,一身白衣長發披散。
活生生便是一副女鬼的模樣。
此時不止是雲家人,就連大理寺的人都楞在了當場。
只有許世安,一躍而起,來到我面前,一劍刺向了我。
然而,他的劍穿透我的身體,卻刺了個空。
他呆楞之余,我早已騰空而起消失在夜空中。
許世安反應過來躍下屋頂,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呢?我明明刺中她了」
雲子琛連忙問道「怎麽回事,她是人是鬼。」
許世安搖了搖頭「我本不信鬼神之說,可我的劍明明刺向了她,卻是刺了個空。」
雲子琛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眸中神色陰冷「不可能,定是有人搞鬼!」
許世安看了眼,抱著兒子瑟瑟發抖的方茹沁問道「請問雲夫人 ,姜蕊是誰?」
方如沁 弱弱的看了雲子琛一眼,沒敢搭話。
許世安朝雲子琛一抱拳說道
「雲大人若不願說姜蕊是誰?那下官只好帶尊夫人回去問話了。」
雲子琛聞言咬牙切齒道「你敢!」
許世安絲毫不退讓「下官奉皇命辦差,自然有權審問雲府所有人,當然也包括雲大人和雲夫人。」
雲子琛當然不可能說出真相,他只會編造謊言。
他告訴許世安,我是他的第一位妻子,因與人通奸珠胎暗結,被趕出家門,沒多久便死了。
但他念及舊情,還是將我埋進了雲家祖墳。
在雲子琛口中,他是深情不移的癡心丈夫,而我是水性楊花的薄情妻子。
「定是有人想借此事對付我罷了」
他這麽說只是想讓許世安打消查下去的念頭。
但許世安聽了他的話似乎來了興致「雲大人,你說這姜蕊會不會沒死。」
雲子琛想都沒想便反駁道「不可能。」
見許世安一臉疑惑,他又補充道「我是說,我親眼看她下葬,她不可能還活著。」
「許大人,此事我自會解決,你們今日也辛苦了,就請回吧。」
許世安看了看天色,再待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只好先告辭離開。
5
第二日天剛亮,方茹沁和雲誠便坐上馬車便被雲子琛送走了。
「姐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雲子琛既然這麽護著她們母子,那便讓他也嘗嘗喪子之痛。」
目送著馬車離開,我才轉身看著身後的少年。
「世安,辛苦你了」
沒錯,我還活著。
而此時站在我面前的便是大理寺的許世安。
十年前,他還是流落街頭的乞丐,為了給妹妹一口吃的,被人打的遍體鱗傷。
我恰巧經過救了他們兄妹。
雲家半夜三更擡棺出門,被他們兄妹看見追了上來。
我被埋進祖墳後,是他倆把我挖了出來。
那時的我渾身是血,只剩一口氣。
也許是老天有眼,讓我活了下來。
可大夫說,我傷的太重今生再不能生育。
那段日子一直是許世安兄妹照顧著我。
也是許世安帶著我的信物,找到了姜家幾位老掌櫃,趕在許世安變賣家產之前,秘密轉移了一部份。
雖然不多,但足以我們東山再起。
作為報答,我養他們兄妹成人。
如今許世安進了大理寺,他的妹妹許世欣也開始接管姜家的商鋪。
我也來到京城,找雲子琛和方如沁報仇,為我的孩子,也為了我自己。
雲家鬧鬼的確是我所為,而那只碧玉簪,是許世安趁蠟燭熄滅悄悄放在桌上的。
6
方茹沁被送到了雲家郊外的別院,那裏地處隱蔽鮮少有人知道。
雲子琛以為把他們送到這裏便萬事大吉了。
可惜他沒想到,這樣更加方便了我動手。
夜裏,方茹沁正窩在榻上打盹,他的兒子方誠則在一旁寫字。
我站在窗外,看著這幅場景發楞。
若我的孩子還活著也有這麽大了吧。
一陣淡淡的香味飄過,方茹沁母子直接暈了過去。
等方茹沁醒來時,已經身處荒山野嶺之中。
「這是哪?我怎麽會在這……」
「茹沁,我的好妹妹,許久未見你過得可好啊?」
她驚慌的四處張望,終於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我。
「姜蕊?鬼……有鬼啊!」
「茹沁,為什麽要騙我?我對你不好嗎?」
當初,雲子琛說方如沁是他唯一的妹妹的,要我對她好。
我信了,對方如沁如同親妹,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拿給她。
沒想到,我竟是為雲子琛精心養了三年心上人。
方茹沁拼命地搖頭「不是我……不是我,都是雲子琛,是他聽了道人之言,才想出這個餿主意,我什麽都不知道。」
「茹沁,你我姑嫂相稱三年,你說你不知道?」
還有她十歲的兒子,算起來比我那孩兒還大兩個月。
憑什麽?憑什麽我的孩子就要被犧牲,她的孩子便錦衣玉食的活了十年。
思及此處,恨意湧上心頭,我走上前掐住了方茹沁的脖頸。
方茹沁呼吸困難,只能發出微弱的呼救聲。
「不……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
當初,我也是這麽求的雲子琛,可他又何曾放過我。
我手松了松,湊到方茹沁耳邊輕聲說「茹沁,你聽……你的兒子在叫你呢」
方茹沁正大口的喘著氣,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哭喊聲。
「娘……娘親救我……」
方茹沁瞳孔一縮,焦急的四下張望,終於發現了不遠處一口棺槨。
「誠兒?我的誠兒……」
她釀釀蹌蹌的跑到棺槨旁,卻發現怎麽都打不開緊閉的棺蓋。
她又爬到我面前,苦苦哀求。
「我錯了……是我錯了,是我和雲哥害的你,孩子是無辜的,求你放過他」
「無辜?哈哈哈……他無辜?那我的孩子不無辜嗎?我就是要你和雲子琛也嘗嘗喪子之痛。」
忽然,方茹沁身後的棺槨燃起了熊熊大火。
方茹沁呆楞在原地,喃喃道「誠兒,我的誠兒……」隨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7
雲子琛接到訊息匆匆趕來的時候,方茹沁已經瘋了,誰都不認識,只知道抱著枕頭喊誠兒。
「茹沁,誠兒呢?告訴我誠兒在哪?」
方茹沁瞪著雲子琛看了良久,喊叫著抱著枕頭躲到了角落裏。
「火!好大的火,棺槨著火了!誠兒在裏面……誠兒在裏面……」
雲子琛的夫人瘋了,兒子消失不見的事情,被有心人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很快說書人便編了一出女鬼復仇,其內容與事實真相一般無二。
朝廷命官家裏出了這種事,皇帝震怒,命雲子琛居家修養,大理寺一個月內查出真相。
許世安苦哈哈的在我身邊抱怨,大理寺卿說這差事是他自己攬下的,若一月內查不出真相便打斷他的狗腿。
我聞言輕笑「放心,一個月內我必給你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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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雲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方茹沁那裏又問不出什麽,雲子琛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正在這個關頭,許世欣帶著幾位掌櫃找上了門。
「姑娘是?」
許世欣對我與雲子琛的恩怨,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說話毫不客氣。
「雲大人位高權重,自然不識得小女子。小女子許欣兒,今日是來來向大人討債的。」
雲子琛一楞,以前姜家的商鋪皆有我親自掌管,我死後雲子琛變賣家產到了京都,方茹沁也學著我的樣子,開了幾家商鋪。
他公務繁忙無暇過問,便隨方茹沁折騰,他只知道那些商鋪能賺不少銀兩,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討債?姑娘怕是找錯人了吧?」
許世欣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張字據「之前貴夫人的商鋪出了些問題,曾向我們東家借銀三萬七千兩,為期三年」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卻不見夫人來還,小女子只好上門來討了。雲大人不會不認賬吧。」
三年前許世欣剛剛開始掌管商鋪,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壓方茹沁。
許世欣做事雷厲風行,很快方茹沁便吃不消了,又恰逢雲子琛剛剛升官,需要大量銀錢打點。
方茹沁不敢讓雲子琛知道,鋪子虧錢的事,便去許世欣的錢莊借了三萬兩,三年時間加上利錢共計三萬七千兩。
雲子琛看著字據,咬牙切齒的說「若你所言非虛,本官自然會將銀子奉還。」
「來人!取賬本來!」
不一會兒,管家便奉上一本賬本,雲子琛越看臉越黑,連手都在顫抖。
自方茹沁開始打理商鋪,就沒怎麽賺過錢,本來還能勉強有剩余,可雲子琛為官以來花銷巨大。
他自以為有些家底,花錢便大手大腳,官場之上請客送禮從不落於人後,不然他也不會升的那麽快。
許世欣看出了他的為難故意說道「怎麽?雲大人不會連這點銀兩都還不起吧,我們東家敢在京都開錢莊,自然是不怕別人賴賬的,若雲大人不還……」
言下之意,我們上頭有人,不怕他雲子琛。
雲子琛啪的一聲將賬本拍在了桌上,冷著臉道「本官如今沒這麽多現銀,七天,七天後本官定會將銀兩如數奉還。」
許世欣整了整裙擺站了起來「雲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也不怕您跑了,那就七日後再見,告辭了」
「慢著!」雲子琛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道「不知姑娘的東家是誰?」
許世欣頭也未回「我們東家姓姜。」
走出大門,許世欣還十分不雅的啐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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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琛也怕此事會傳出去,影響官聲,所以這幾天,雲子琛忙著籌錢,甚至將幾家鋪子低價出售。
短短幾日,雲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每一件背後都指向我,他終於坐不住了,決心回榆陽老家一探究竟。
安排好人手繼續尋找雲誠,他便以回家祭祖為由,請皇帝允許他帶方茹沁回榆陽老家。
皇帝命許世安同往,名為保護實為暗查。
等從京都回到榆陽老家已經是半個月後。
雲子琛將瘋了的方如沁安頓好,便借口祭祖,請了道士前來,其中便有當初殺我的青蒼道長。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今仇人齊聚,我也可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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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人,我去的是雲家祖墳,許大人跟著怕是不方便吧」
「雲大人請便」許世安知道他們要做什麽勾當,自然不會跟著。
雲子琛和青蒼到祖墳,直接將我的墓扒開,漏出了裏面破舊的棺槨。
「道長,是否因為棺槨破損,導致陣法失靈了?」
青蒼一甩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雲大人莫急,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
棺槨已經在地下埋了十年,所以沒費多大勁便將棺槨開啟了。
只是棺槨開啟血跡斑斑,裏面躺著的確不是我,而是雲子琛生死不明的兒子,雲誠。
「誠兒!」
雲子琛急忙將雲誠抱了出來,顫抖著手探了探鼻息。
察覺到雲誠微弱的呼吸,雲子琛松了口氣。
他瞪著青蒼怒氣沖沖的質問「青蒼道長,這是怎麽回事?」
「當年你不是說萬無一失?那如今我雲家頻頻出事,你作何解釋」
青蒼喃喃道「難道姜蕊還活著……」
「你在嘀咕什麽!先回去救誠兒!」
雲子琛和青蒼走後,我才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真可惜啊,他們若再晚來半個時辰,那孩子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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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家老宅中,雲誠昏迷不醒,請了好幾個大夫都看不出原因。
雲子琛對他這個兒子倒是疼愛的緊,整夜守在床邊不曾離開。
而青蒼,倒是和許世安在後院喝起了酒。
「這位許大人,貧道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 本是大富大貴的命,只可惜……」
「道長有話請直說」
青蒼捋了捋胡須,故意賣關子「天機不可泄露」
許世安起身為青蒼斟上一杯酒說道「還請道長賜教」
青蒼神神秘秘的說道「你可知雲大人為官以來官運亨通,是為什麽?」
「這……自然是雲大人為官有道。」
「什麽有道,那都是貧道為他……」
青蒼話到此處,突然停了下來,他還沒有傻到將我的事說與旁人知曉。
「罷了,不提這些,許大人可想如雲大人一般步步高升?」
雲子琛不想讓人知道許世安是大理寺的人。
所以青蒼只知道他是京城來的。
許世安再為青蒼滿上一杯「誰不想爬上高位,請道長助我」
青蒼滿意的點點頭「這樣,等我回道觀做些準備,便隨你去京都走一趟吧。」
原來如此,青蒼已經不滿足在榆陽這個小地方,他也想去京都闖一闖。
只不過,他怕是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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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琛……子琛……子琛救我……」
趴在床邊守著兒子的雲子琛被哭喊聲驚醒「誰!」
門外傳來我淒慘的喊聲「子琛,你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殺我?」
雲子琛提著長劍,開啟房門走出來,便看到站在院子裏背對著他的我。
「是誰?敢在這裏裝神弄鬼?」
我回過身,雲子琛握劍的手緊了幾分。
「姜蕊?真的是你……」
在京都時,天色黑,我又站在屋頂上,他沒看清我的模樣。
今日,我就站在他面前,十年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
「子琛,你好狠的心,害了我和孩兒的性命,還要我連鬼都做不成。」
雲子琛沈著臉,劍尖指著我的心口「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我都要你出不了雲家!」
話音剛落,他便提劍向我劈了過來。
我側身躲過,他步步緊逼。
「雲子琛,十年前的債,方茹沁和雲誠已經還了,如今輪到你了……」
雲子琛冷哼一聲「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來人啊!給我抓活的!」
雲子琛一聲令下,院內出現幾個黑衣人。
原來,他早有準備。
這些年我雖也學過些功夫,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與其讓自己受傷,倒不如束手就擒。
雲子琛見我並未反抗,反而起了疑心。
他走到我身邊,擡手摸向我的頸側,觸手溫熱,脈搏有力。
雲子琛瞇了瞇眸子,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竟真的活著?這怎麽可能?」
是啊,那種情形下,我能活下來真的是蒼天護佑。
我拍開他雲子琛的手冷笑道「你以為人人都與你一般心狠手辣嗎?」
「你什麽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並未答話,懷疑的種子一但埋下,便會生根發芽。
雲子琛並未殺我,因為他的兒子雲誠還昏迷不醒。
他想救兒子,自然不會也不敢殺我。
13
夜已深,雲子琛將我交給手下審問,便回去陪兒子。
可他沒想到,我被人救走了,而他的手下躺了一地。
許世安看到這幅場景,疑惑的問「雲大人?這是出什麽事了?」
雲子琛本就心情不佳,被這麽一問更加煩躁。
「許大人不是為保護本官而來嗎?昨天夜裏前院鬧鬼,許大人去哪了?」
許世安摸了摸鼻梁,一臉尷尬的說「昨日青蒼道長拉著我喝酒,下官實在不勝酒力。」
雲子琛蹙眉「青蒼?」
許世安走到一人身邊,探查了一番「咦?這些人好像並無性命之憂,只是中了迷香。」
雲子琛這才發現,那些人雖一動不動卻呼吸平穩,一副睡熟了的模樣。
正這時,宿醉的青蒼找了過來,見到這場面也是一驚。
「這是怎麽了?莫不是遭了賊?」
雲子琛臉色不善的說道「道長難道看不出來?」
這些人中的迷香與當初雲子琛給我用的一模一樣,是青蒼給的。
青蒼哪裏看不出來,雲子琛這是懷疑他,連忙說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昨夜喝醉了,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雲子琛強壓下心中怒火「好,你不知道,我便告訴你,昨夜我抓住了裝神弄鬼之人,你可知他是誰?」
「是姜蕊!道長要不要解釋一下,姜蕊為何還活著!」
「姜……姜蕊還活著?這怎麽可能?」
兩個人全然忘了站在一旁的許世安,自然也沒發現,許世安的手緊了又緊,眸中是止不住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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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琛對青蒼懷疑更甚,他幾乎認定我能活著,是當初青蒼手下留情,更是他將我從墳中挖了出來。
而青蒼,他知道雲子琛既然有了疑心,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
好在雲子琛不會在此久留,他便想著先回道觀,躲過一劫。
可他的離開,在雲子琛眼中便是預設當年救我之人是他。
於是,在雲子琛回京都的路上,便傳來青蒼道長失足墜下懸崖的訊息。
雲子琛還一臉惋惜的對許世安說「青蒼道長,道法高深,就這麽沒了當真是天妒英才。」
許世安對雲子琛的裝模做樣,懶得搭理。
雲子琛還沒發現,回京都的人比去榆陽時多了幾個。
那都是大理寺的人,為的是防止雲子琛逃跑。
入京都後,馬車停在雲家門口,雲子琛便察覺氣氛不對「許世安,你想做什麽?」
許世安此時對雲子琛已無半分敬意。
「雲大人,有人告你殺子害妻,大理寺已經受理,所以請雲大人這幾日留在雲家,莫要出門。」
雲子琛一臉怒意「你們大理寺敢囚禁朝廷命官?」
「這是陛下的旨意,雲大人有膽,大可以不遵守。」
一聽是陛下旨意,雲子琛敢怒不敢言,只能帶著昏迷不醒的兒子,禁足雲府。
至於方如沁,被留在了榆陽,一個瘋婦,早已不是雲子琛心中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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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大理寺卿端坐高位,目光如炬地註視著跪在堂前的我,沈聲說道:
「姜蕊,你所狀告之人為朝廷命官,本官原本不應受理。然而,以子獻祭之事實在匪夷所思。我已將此事上奏聖上。若你所言不實,其後果你可知曉?」
我俯身叩首,目光堅定地回道「請大人為民婦做主。」
大理寺卿微微頷首,命人將雲子琛帶上堂來。
雲子琛一見到我,便破口大罵「姜蕊!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誣告朝廷命官是死罪!」
我面不改色回道「是不是誣告,雲大人心裏清楚。」
大理寺卿開口道「姜蕊,你且將當年之事仔細說來。」
「是」
我應了一聲,便將十年前的事一一道來。
夫君背叛,喪子之痛,雖時隔已久但歷歷在目。
「大人,虎毒不食子,雲子琛欺我,殺我也就罷了,可他連我腹中孩兒都不放過,大人明察秋毫定要為民婦做主。」
大理寺卿還未說話,雲子琛便大喊冤枉。
「姜蕊,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若我真的將你釘在棺槨中,你如今又怎麽會站在這裏?」
「我自是被人所救,請大人準許證人上堂」
大理寺卿頷首,便有差人將許世欣帶了進來。
雲子琛見到她,才驚覺原來許世欣身後的姜東家,真的是我。
許世欣化名許欣兒說出當年親眼目睹雲子琛殺我之事,只是為了避嫌將許世安隱去。
「當初姜姐姐渾身是血,只剩一口氣,是我拿姜姐姐貼身玉佩找到姜家老掌櫃,才救下了她的性命。」
大理寺卿冷聲問「雲子琛,你可有話說?」
雲子琛指著許世欣道「大人,她們本就是一夥的,她還來我雲家討過債,坑騙了不少錢財,口口聲聲說她們東家姓姜。」
大理寺卿問道「姜蕊,可有此事?」
「大人,姜家與方茹沁,所有生意皆有賬在冊,方茹沁借錢也有字據,何來坑騙。」
雲子琛想起那些銀子便肉疼的不行,咬牙道「就算如此,許欣兒是你的手下,如何能替你作證。」
「那誰能?青蒼道長嗎?」
雲子琛脫口而出「青蒼他已經……」
「已經死了是嗎?可若他還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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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青蒼重新出現在雲子琛面前,他便有些慌了。
「大人,貧道可以證明姜蕊所言非虛。」
雲子琛急道「青蒼!你瘋啦!」
「我瘋?」青蒼憤恨的看著雲子琛說道「你才瘋了!雲子琛,若不是你做賊心虛想殺我滅口,今日我也不會站在這裏。」
「你知不知道這是死罪!」
「便是死,我也要拉上你。」青蒼差點被雲子琛害死,此時只想拖雲子琛下水。
有了青蒼這個人證,雲子琛只能認罪。
此時許世安才對大理寺卿說道「大人,下官奉命調查雲家鬧鬼一事,卻在無意中發現了雲子琛賄賂官員的證據。」
隨後有差人,捧上一尊佛像。
隨著佛像摔碎,藏在佛像內的賬冊暴露出來,雲子琛頓時臉色蒼白,心如死灰。
我原以為,雲子琛信奉佛祖,所以才在家中供奉。
直到我偶然發現佛像竟是空心,裏面放著賬冊,那時他不過芝麻小官,我想著送些禮也沒什麽。
這麽多年過去,雲子琛官越做越大,行賄的金額也越來越多,連著這佛像都大了一圈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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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事關重大,大理寺卿要奏請陛下,才能為雲子琛定罪。
我已經開始與許世欣商量離開京都,四處遊玩。
許世安一臉被拋棄了的表情坐在一旁。
身為男兒,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負,自然不能與我們一起離開。
很快雲子琛被判淩遲處死,其子方誠發配三千裏,青蒼道長於午門斬首示眾。
「姐姐,方如沁和方誠您就這麽算了?」
我嘆了口氣「方如沁瘋瘋癲癲永困榆陽,方誠發配三千裏,母子今生永無相見之日,也夠了。」
雲子琛和青蒼行刑那日,我和許世欣便離開了京都。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