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小時候有很多夢想。
想考清華北大,想當一代大俠,想帶著漫畫書和橡皮泥仗劍走天涯。
後來長大了,夢想連同著玩具一起被沒收了。
但上了大學,我依舊有夢想,而且吃一塹長一智,我的夢想開始變的接地氣起來。
我想王者榮耀上星耀,我要來一場窮遊,我要跳傘蹦極,我要體驗,我要愛。
可大學四年轉瞬即逝,我還來不及把夢想落實,就被時間推到了社會裏。
如今工作三年有余,難過過,歡笑過可再也沒有做過夢。
記得剛工作的時候,我壯心不已,要工作要生活,要升職加薪還要有副業,要愛好還要有愛情。
學生時期的天真和自大被我原封不動的帶到了社會上,我自信的以為我可以兼顧所有的方面。
成為一個豐富多彩的人,成為一個電視裏都市白領那樣的人物。
可工作的第一天,和藹的領導就跟給了我一個下馬威--他把師生見面會設在了周六。
大部份職場上的人都知道國企上的師生見面有多重要吧—分的待崗師傅的好壞直接決定了你前途。
其實如果那天沒事,我是不介意來參加這個見面會的,可偏偏那天有我最愛樂隊的演唱會,票都已經買好了,而且又是周六。
思前想後下我決定找領導告個假,言辭懇切的說明了情況,當時領導也十分和藹的秒回了我:「沒事,去忙好了。」
顯然當時天真的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過了個愉快的周末
可回來後,我徹底傻眼了,全部門五十多個新員工,就我沒有帶崗師傅。
我就這樣在工位上坐了兩個月,被晾了兩個月。
後來我總回過頭來去想我那段懵懂期的工作,一遍一遍的反思自己為什麽開局如此不順。為什麽明明學歷這個高卻還是幹不好這麽簡單的工作。
漸漸的我信了領導的鬼話,把一切的問題都歸結到自己身上—都怪自己個性太強。
往後的兩三年了,我嘗試著加班,嘗試著聽同事的家長裏短,嘗試著給一個個五十九秒長的語音回復一個幹凈利落的收到。
努力終於有了報酬,領導開始給我委派一些重要的人物,稱呼也變的親切起來,甚至在百廢待興的2024年我的薪資還長了百分之二十。
只是,我總感覺哪不對勁。
以往下了班沒兩分鐘就會規劃好這個晚上幹點啥,做個飯也好打會遊戲也好,只要一想到這個計劃,心裏就會有期待,腳步不覺得都加快了很多。
可現在別說加班的沒有什麽時間休息,就是偶爾六點到家也百無聊賴的刷視訊。
不再有分享欲,不再有新鮮感,甚至不再期待明天。
前兩天,臨近端午節,朋友問我怎麽規劃,想去哪裏玩,我想了一圈也不知道有什麽非去不可的地方。
只是意興闌珊的說:隨便聽安排,去哪都行。
看到朋友驚訝的表情,他或許都沒想到這些話居然能從我嘴裏說出來。
一直以來我身上的標簽都是有主見,隊長級的夥伴。
可現在,他好奇的問了問我怎麽了。
我說我感覺很多事都沒啥意思
其實在各式各樣的論壇都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
大家初入社會時躊躇滿誌,發誓要做一番事業,並且還很有棱角的拒絕成為有工作沒生活的社畜。
可社會不會和我們商量,也聽不到我們近乎懇請辦的渴望,只是生硬的回答要麽把你的所用都交給我,要麽就請離開。
於是我們都開始學著加班,學著以大人的方式解決問題,學會了妥協和放棄。
我已經想不起來我有多久沒有去遊過泳了,在我們一次次為了工作而放棄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時,那麽慢慢的你就沒有什麽想做的事了。
我現在總是盯著手機螢幕發呆,也不是想玩手機,只是不知道放下手機後,我還能做什麽。
一遍一遍,我們都變成了同一種人,可我討厭這種沒有風景的人生。
所以我一直渴望能有這麽一個機會,有這麽一個轉機,那怕領導突然把我裁了也好,我想換一種活法,想找回原來的我
我所期待的轉機並沒有那麽劇烈。只是
出現在一個下了雨周末,已經徹底淪為社畜的我周末是不用領導鞭策,也會去的。
可這次,我不想去了,我就這麽看著雲彩,在窗戶上畫畫,聽著雨滴在房檐邊奏樂,慢慢慢慢的。
沒有擔心,也沒有焦慮,踏實的像兒時瘋玩後的午休,船在鏡子的停泊。
我睡著了
說來也神奇
從那時起,我雖然還是會加班,還是會想要做好一件事,但是我開始打心底裏覺得無所謂了,我好像又有了夢想,雖然不那麽遠大,但卻非常渴望,我想要在大雨中睡個好覺。
就像最近經常會刷到的那種三十歲男人的快樂有多簡單。
可能成熟就是這樣,什麽都復雜了,只有自己的願望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