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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我那段刻骨銘心的知青經歷,有苦有樂也有美好回憶

2024-12-20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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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忘不了1968年那個寒冷的冬季,就是在1968年的12月下旬,我們乘坐的火車停靠在了一個叫水頭的小站,我們上百名北京知青被甩在水頭車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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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道歡迎的鄉親們臉上沒有表情,他們好像被凍麻木了一樣,有人敲鼓打鑼,有人機械地鼓掌。走出車站,我們乘坐前來接應的馬車,來到了一個蕭條冷漠的小村莊,那個貧窮落後的小村莊就是我們插隊落戶的目的地,後來我們才聽清楚,我們插隊落戶的村子叫駱駝灣,就在涑水河沿岸,我們九名(五名男生四名女生)北京知青被分派在了駱駝灣七隊,大家臨時住在了隊部的兩孔土窯裏。

我們居住的地方沒有電,就算在白天,窯裏也很昏暗。好在窯裏有土炕,能燒火取暖,晚上睡覺也不冷。鄉親們都很熱情,蔣隊長幫我們安排好住處,還叫來了一位婆姨幫教我們做飯。

來到駱駝灣吃的第一頓晚飯是手搟面,那位婆姨的手很巧,搟的面餅很薄,切的面條很細很均勻。我們叫面條,他們叫齊子(音)。面條為什麽叫齊子,我們不太清楚。一人一大碗手搟面,半盆酸菜燉鍋洋芋,還有辣子醬和鹹菜條,飯菜雖算不上豐盛,我們吃得很舒服,吃得很飽,感覺渾身都汗津津的,很溫暖。

第二天開始,我們的夥食就變樣了,高粱地瓜面窩頭,沒有菜,只有鹹菜和辣子醬,鹹菜和辣子醬都是做飯的婆姨從她家拿來的。早上和中午是高粱米糊糊,晚上喝一頓菜湯。菜湯的做法跟我們北京不一樣,那位婆姨不用油熗鍋,切一點白菜放在水裏煮開,然後放一點鹽,再滴上一點熟棉油,菜湯上面漂浮著一層油花,比糊糊好喝。

過了兩天,蔣隊長給我們拎來一筐蘿蔔和馬鈴薯,鄉親們也自發地給我們送白菜、送酸菜送鹹菜,我們隔兩天就能吃一次燉菜。說是燉菜,其實就是水煮菜,煮好後滴一點熟棉油,再放入食鹽。別管怎樣,有菜吃總比沒菜吃強。

在駱駝灣過的第一個春節,我們吃了五顏六色的餃子,餃子是鄉親送來的,一共十幾碗,我們從大年三十吃到新年初一。鄉親們還給我們送來了白饃和油糕,幫我們做飯的婆姨也幫我們蒸了棗花饃,紅棗是她從家裏拿來的。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一共沒參加幾天生產勞動,卻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鄉親們的熱情和溫暖,鄉親們的關愛和幫助,我們發自內心地感激和感動。

春節過後,天氣逐漸轉暖,春耕春播農忙也就開始了。記得是元宵節過後,收工回來的路上,蔣隊長對我們說:「眼下要春耕春播了,農活忙了,以後你們就自己做飯吃嘛,旁的生產的隊,隊裏年前就不安排社員幫知青做飯了。」

雖然我們都學會了做飯,可吃慣了現成飯,冷不丁讓我們動手做飯,我們還真有點不習慣。不習慣也不行啊,不能總讓隊裏派人幫我們做飯啊。開始我們大家都動手一起做飯,後來發現人多了也插不上手,我們就兩人一組輪流做飯。我是組長,就主動承擔了挑水打閑雜的重擔。我雖然不用輪值,可我幹活不比任何人少。

之前幫我們做飯的那位婆姨空閑時間也來幫我們,畢竟朝夕相處了兩個多月, 我們把她當成了親人,她也不拿我們當外人。過年時我們知青給了她兩個午餐肉罐頭,她給我們端來了一大碗豬肉燉粉條。

最苦最累的農活莫過於割麥子,割麥子要搶時間趕農時,雞叫三遍就起床,兩頓飯送到地裏吃,日頭不落山不收工,兩頭不見太陽。這一天下來,真的感覺身體都快散架了,回到住處趴在炕上,不吃晚飯穿著衣服就呼呼睡著了。感覺剛躺下不一會,隊裏出工勞動的鐘聲又敲響了。迷迷糊糊來到麥田,我們還沒睡醒,有的同學割著麥子就睡著了。好在蔣隊長和鄉親們對我知青特別關照,都主動幫我們接趟子,我們才少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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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麥收下來,我們都曬黑了累瘦了,胳膊蛻了一層皮,體重下降好幾斤。打完場交完公糧,隊裏也給我們知青分了麥子,我們也吃上了新麥饃饃。按理說,我們插隊落戶的第一年由國家供應口糧,隊裏不應該給我們分口糧。可鄉親們都說我們北京知青來插隊也不容易,他們吃白饃,不能讓我們眼睜睜看著。當時上級為我們供應的口糧以粗糧為主,還都是陳化糧,新糧和陳糧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後來去旁的生產隊找同學玩,才知道隊裏沒給他們分新麥,他們找隊長提意見,隊裏才給他們一人分了三十斤新麥子。

一晃就到了1974年秋天,其他大隊已經是第二次得到招工指標了,我們駱駝灣卻一個招工指標也沒得到。蔣隊長把我們的意見反映給大隊幹部,大隊幹部也把我們的意見反映給公社幹部。公社幹部說招工指標有限,輪到哪算哪,慢慢等著就是。

那年秋後,鐵路段招工,總算輪到了我們大隊,我們生產隊走了一名男生,其他生產隊也有幾名男知青到鐵路段當了養路工人。後來聽說鐵路工人比農民還苦,天天掄大鎬,累的肩膀生疼,兩手水泡,要不是盼著月末開薪資,他們早都累跑了。

一晃就到了1976年秋天,我們駱駝灣大隊的知青好像被遺忘了一樣,近兩年的時間再也沒得到一個招工名額,眼巴巴看著其他地方的知青招工的招工,招幹的招幹,我們只能眼巴巴看著。

過了不久,我們駱駝灣大隊得到一個工農兵學員的名額,大隊幹部和鄉親們都同意讓我去縣裏參加文化課考試,我擔心自己考不上白瞎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名額,就把這次機會讓給了我們知青點的李靜芳,李靜芳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女生,我相信她能透過文化課考試。

李靜芳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她順利透過了文化課考試和政審,當年冬季離開駱駝灣回了北京,她是我們駱駝灣唯一一名工農兵大學生,也是我們知青點最大的喜事。

第二年春天,我們大隊又得到了鐵路段的招工指標,等不及的幾名同學饑不擇食,爭先恐後去鐵路段當了鐵路工人。緊接著縣棉紡廠和商業系統來招工,我們男知青都發揚風格,把人人羨慕的好工作讓給了女同學,最終我們七隊知青點還剩下兩名男知青,我和張明義。

恢復高考後,我和張明義一起參加了高考,結果雙雙名落孫山,第二年夏季再考,卻再次落榜。張明義說再也不去丟人現眼了,我們根本就不是這塊料。那年秋天,張明義因為身體原因,辦理病退手續回到了北京,駱駝灣七隊就我一名光桿組長了。

看我的年齡也不小了,淳樸善良的蔣隊長就給我張羅物件,他說三隊的孫春梅長得挺漂亮,也念過書,問我願不願意。我說孫春梅我見過,人長得確實挺漂亮,只是我還不想找物件。蔣隊長以為我看不上孫玉梅,他又給我介紹一隊的牛玉玲。牛玉玲是駱駝灣小學的民辦教師,比我小四歲,她簡直就是下凡的仙女,大隊書記家的二小子一天往學校跑好幾趟,就算我有這個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

過了不久,我去公社郵電所往家寄信,在供銷社門口遇到了牛玉玲。我本想轉過臉裝作沒看到她,她突然開口喊道:「昆明哥,你也來買東西呀?」「我、我往北京寄信,順便買一點生活用品。」我紅著臉說道。

來到駱駝灣這麽多年,我那是第一次近距離和牛玉玲面對面,也是第一次聽到她叫我的名字。

買了牙膏和食鹽,我原本還想買點其他東西,看牛玉玲在那邊買文具,我就沒過去,趕緊溜之大吉。我雖然是男生,可臉皮薄,看到女生就臉紅,說話都不順溜。

我剛走出供銷社,牛玉玲也緊跟著走了出來,她緊走兩步攆上我,遞給我兩塊水果糖說:「昆明哥,我買的薄荷糖,你嘗嘗。」我接過牛玉玲遞給我的糖塊,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謝謝。

一路上,牛玉玲說個不停,問我為什麽沒招工進城,問我是不是想在駱駝灣紮根。快到村口的時候,我怕別人看到我倆在一起說閑話,就故意放慢了腳步。牛玉玲突然停下腳步,擰轉身面對著我說:「昆明哥,聽說咱駱駝灣小學年後要增加一名民辦教師,你想到學校來當老師嗎?」

牛玉玲的這個訊息令我心頭一震,我卻故意說道:「大隊書記家的二小子也是初中生,這樣的好事咋會落到我頭上。」「他初中唯讀了半年,充其量也就是個小學畢業。聽校長說,他想讓你去學校教書。」牛玉玲說完,等待著我的回答。我沖她笑了笑,沒再吱聲,一個人默默地回到了知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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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滿腦子都是牛玉玲的影子,滿腦子都是能不能去學校當民辦教師的問題。夜裏還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當上了民辦教師,夢見牛玉玲……

春節過後,蔣隊長剛跟我說了大隊書記決定讓我去當民辦教師的事情,我突然得到知青可以回城的重大訊息。一夜無眠,我權衡利弊,最終還是放棄了到學校當民辦教師的機會,我決定回北京。

離開駱駝灣那天,鄉親們都來送我,還有的鄉親給我送來白饃讓我帶在路上吃。蔣隊長和大隊書記趕著隊裏的馬車把我送到了車站。離開村子時,在送行的人群中我看到了牛玉玲,看到她沖著我揮手。那一刻,我心裏說不出是啥滋味,等到了車站,我滿腦子還是牛玉玲沖我揮手的情景。

回到北京後,我媽正好到了退休年齡,我接班頂崗到五金商店當了一名售貨員。李靜芳得知我回京後,主動聯系我,約我和她一起去看電影。李靜芳是大學生,我是一名普通工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就故意躲避她,也對她說出了我的真實想法。

星期天那天早飯後,我在上班的路上偶遇了李靜芳,她塞給我一張紙條就匆匆去了學校,臨近期末考試,他們都在忙著復習功課。

到了單位,我撐好自由車,開啟李靜芳塞給我那張紙條,只見上面寫著: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海枯石爛忠貞不渝!

李靜芳在北京師範學院畢業後分配到豐台區的一所中學任教,她參加工作後不久,我倆就領取了結婚證,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後,在李靜芳的鼓勵下,我報考了電大,終於圓了我的大學夢。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似乎就在轉眼間,我們都老了容顏,白了須發,曾經的一些往事也漸漸淡忘了,唯獨當年在山西插隊落戶的那段時光我還記憶深刻,當年我們經歷的喜怒哀樂,就像發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樣清晰。還有第二故鄉淳樸善良的鄉親們、敬愛的老隊長和漂亮又大方的牛玉玲老師,他們的影子總會浮現在我的腦海裏,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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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刻骨銘心的知青經歷,我們九名北京知青在山西經歷的喜怒哀樂,是我終生難忘的苦澀又美好的回憶!

作者:草根作家(朗讀程式:楊昆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