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上,被鄰座帥哥打包的板鴨饞哭。
我鼓起勇氣,想問他:「你的鴨子可以賣給我嗎?」
結果看向他的帥臉時,莫名緊張,說成了:「鴨子,你賣嗎?」
01
坐高鐵回家,路過南京南,旁邊座位上來一個長腿帥哥。
原本昏昏欲睡的我立刻被他吸引住。
頻頻向他行註目禮。
煞有介事地看窗外,實則順著他無處安放的長腿向上打量。
肩膀內扣,男人最好的嫁妝。
唇紅齒白,健康。
鼻梁高挺,大。
劍眉星目,帥。
指尖泛紅,狠。
嗯,是個擁有男人最好的嫁妝的又狠又健康的大帥哥。
鑒賞完畢。
我點開手機,準備跟閨蜜分享奇遇。
過去刻意買了很多次 B 座,都沒遇上年輕帥氣的男大就算了。
兩旁還特別不幸運地,不是碎嘴大爺和吵鬧小孩就是要換座的小情侶。
這次隨便候補上的 D 座,旁邊位置居然就來了帥哥。
上鐵你配享太廟。
我喜滋滋地剛打兩個字,就聞到旁邊傳來一陣香味。
一看。
帥哥開啟放在小桌板上的袋子,拿出三個打包盒,整整齊齊擺著,舉起手機來拍照。
拍完又靠坐回座椅上。
我抿唇咽了咽口水,不淡定地挪了挪屁股。
因為那三個打包盒真的太香了。
仔細一看。
是烤鴨板鴨鹽水鴨。
還有饞哭的我鴨。
我的眼淚就這麽沒出息地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原本要給閨蜜分享帥哥的,結果腦子全被帥哥的美食占據,舉著手機轉而感慨:
「好想吃隔壁的鴨啊。」
閨蜜:「?」
「隔壁座有鴨。」
我解釋。
「嘶啦……」
聽到拉開拉鏈的聲音,我轉頭,不偏不倚對上帥哥犀利中帶著濃濃戒備的眼神。
我被嚇得一個哆嗦。
他的目光緩緩從我臉上移開,看向我的手機。
我趕緊按滅螢幕。
可不能讓他知道我這麽明晃晃地惦記他的烤鴨板鴨鹽水鴨啊。
接著,他低下頭在他放在地上的行李包裏翻翻找找。
只見他拿出一個鴨舌帽往頭上扣,帽檐還很刻意地下壓,陰影籠罩掉他一半的臉。
晦明難辨。
我沒敢再看他,閨蜜這邊回我:「那你問他賣不賣。」
「你說我給多少錢比較合適?他看著不是很想賣誒。」
「畢竟是在高鐵上,你給多一點,區區一個鴨,咱大女人又不是吃不起。」
旁邊又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看到帥哥從包裏掏出一件黑色沖鋒衣。
他利落地往身上套,拉鏈拉至最上方,蓋住幾乎一半的臉,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我看著窗外正午的艷陽,沈默了。
今天 34 度。
就是車廂內開了空調也不至於啊。
難道是生病了?
生病了還是不要吃這麽多烤鴨比較好。
但是不吃多可惜啊。
不如我幫他解決了。
我清清嗓子,擡頭看向他,結果帥哥瞥了我一眼。
也突然開始劇烈咳嗽。
半個身子側向窗邊,手攥著衣服把自己裹緊。
避開我的目光。
留了個冷漠的背影面向我。
唉,還是個體弱多病的帥哥呢。
我抿唇,堪堪咽下要說的話。
車過了一站又一站。
我對他桌上擺著的烤鴨板鴨鹽水鴨感情卻是愈發地深沈。
以前我從來不相信什麽一見鐘情。
見色起意還差不多。
現在我信了。
在我一眼愛上三只鴨後。
見色起意就見色起意吧。
畢竟烤鴨板鴨鹽水鴨看著真的色香味俱佳。
我搓了搓手,還是想勇敢一下。
萬一他只是天生不愛笑呢。
可是一看,那位帥哥看著真的很高冷很兇很不想搭理人。
我早上起晚了,急著趕車到現在還沒有進食一口。
高鐵餐難吃,我本想著到家了再吃。
可現在……
真希望自己是一只嗎嘍。
搶人東西的時候會被誇可愛,而不是戴上客製手鐲踩縫紉機。
閨蜜鼓勵我:「怕什麽?面子固然重要,可是沒臉沒皮真的很爽啊!」
是的,要面子的人餓一路,不要 p 臉的人享受烤鴨板鴨鹽水鴨。
我作出選擇後。
在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帥哥的沖鋒衣。
他察覺到動靜,偏頭給了我一個「你幹嘛,別來煩老子」的眼神。
那眼神對比剛上車時示意我給他讓路的禮貌誠懇,完全不同。
是我饞他的烤鴨板鴨鹽水鴨太明顯了嗎?
我不受控制地咽了好幾輪口水。
捏住他沖鋒衣的手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不是說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的嗎?
我怎麽感覺勇敢完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02
「有事?」
帥哥用低沈慵懶的嗓音吐出兩個字。
我把心裏反復念叨問題,想確保簡練又不失禮貌。
好給他留個好印象,不至於殘忍地拒絕我。
「請問你的烤鴨板鴨鹽水鴨可以賣給我一點嗎?」
「你好,你的鴨子可以賣給我嗎?」
「你好,你的鴨可以賣嗎?」
「你好,你可以賣嗎?」
「你好,你賣嗎?」
「……」
誒誒誒,好像跑遠了。
社恐人是這樣子的。
尤其是面對的還是一個可以讓我隨時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的大帥哥。
「所以,你有事嗎?」
我還在糾結,帥哥用清潤的嗓音又問了一遍。
聞言,我回過神來。
發現他正緊緊盯著我。
對上他那探究警惕的目光,我莫名一緊張。
脫口而出:「鴨子,你賣嗎?」
帥哥:「……」
我:「……」
03
此言一出。
帥哥那張俊臉白了又綠,綠了又紅,紅了又黑。
最後在紅如溫和黑如碳的狀態切換自如。
我從來沒想過可以在一個人臉上看到如此精彩紛呈的表情。
他緊抿著唇,眉頭緊蹙,深深的「川」字眉透露著他對我的困惑和嫌棄。
那一刻,我好想當一只嗎嘍。
嗎嘍可以不用說話直接搶。
而我一次勇敢將要換來終生內向。
「你有病?」
他沒有對我破口大罵。
可能和他的家教有關吧。
但我還是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尿遁了。
手機都沒顧得上拿,就從座位上落荒而逃。
在廁所躲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廣播提示下一站就要到 H 市。
我才磨磨蹭蹭拖著丟沒的臉回座位收拾東西。
隔壁座位空空如也。
他估計是不想再看到我。
果然,我擡頭往前一看,他已經早早站在車廂連線處等下車了!
胡亂把桌上的手機和水塞進包裏後,我跟著人群排隊下車。
出來後我莫名在人群中尋覓,沒看到他。
跑得確實快嗷。
也好。
雖然在一座城市,但是 H 市這麽大。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不會再遇到了。
想到這裏,我不免長舒一口氣。
04
出了車站,包裏的電話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媽媽打來的。
知道她是和往常一樣問我到沒到站,於是接通後我直接說:「餵媽媽,我已經到啦,現在回家。」
沒等來媽媽的回答。
電話那頭詭異地沈默了好一會兒。
緊接著,是突然拔高的語調,電話那頭聲音略顯亢奮:「啊啊?到……到了是嗎?可算是到了!什麽時候到家呀?」
中彩票了?
這說話聲音激動得都不像我媽了。
「媽媽你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錯呀。」
我邊回話,邊盤算著是打車還是坐地鐵。
「是是是,你們一起回來了我當然高興啦!」
你們?是我弟也回來了嗎?
「我好餓呀,等會兒想吃醬板鴨。」
「有有有,快回家裏來。」
「馬上就到!不說了我先打車。」
掛了電話後,我準備打車回家。
卻發現手機怎麽刷臉也打不開。
是我妝化得太濃了?不應該啊!
我根本沒化妝。
呃……面部辨識好像確實是帶妝錄的。
我幹脆輸密碼,直到多次密碼錯誤後,被提示一分鐘後再試。
我徹底沈默了。
想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我的鎖屏密碼是 000000,這也能輸入錯誤?
正當我懊惱不已時,手機打進來一個電話。
一看,那不是我的號碼嗎?!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我趕緊接通電話。
「我們手機好像拿錯了,你方便過來交換一下嗎?」
「我現在沒有手機,打不了車。」
「嘖。」
只聽聲音,我都能感覺到對方的不耐煩,他繼續說:
「手機密碼 010101,微信支付密碼 101010。」
「在哪裏碰面?」
「我家離車站不是很遠,地鐵過兩站,打車十五分鐘,你方不方便來一趟?」
「噢,好好好。」
掛了電話,我解鎖了帥哥的手機。
這時我才發現,我們的手機長得一模一樣。
連手機殼都是一樣的。
桌布都是系統預設。
手機密碼都只差一點點。
怎麽不算有緣呢?
孽緣也是緣。
他用我的微信加了他的。
我點了透過,他給我發來他家的地址。
本著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我沒去翻看他的手機。
但還是不免看到他手機裏不斷跳出來的訊息。
是他媽媽發來的。
「好兒子悶聲幹大事兒啊。」
「我的兒媳婦聲音又甜又乖,我可太喜歡了!快帶人姑娘回來見見我。」
「我兒媳婦還有什麽想吃的?你快說我現在去準備!」
原來有女朋友了啊。
我摸了摸鼻子,識趣地滅掉螢幕。
地鐵兩站很快就到了,我按著地址尋過去。
在別墅門外,我還沒敲門。
大門就被一個打扮隆重的漂亮阿姨開啟了。
阿姨看到我,沒由來地兩眼放光,嘴角掛著顯眼的笑意,踏著小碎步朝我走來。
我先開口:「你好,我找一下……赴洲?」
剛剛看到他微信裏收到的訊息,有人是這麽稱呼他的。
姓什麽不知道,但應該是叫這個名吧。
阿姨越過我朝門口張望,問:「你們不是一起回來的嗎?」
「啊?」
「算了不理他了,囡囡快進來,醬板鴨已經做好啦。」
阿姨過來牽我的手,把我往屋裏帶。
醬板鴨?
完了!
我終於反應過來。
剛剛得知手機拿錯後我腦子混亂,只想著快點交換回來。
加上肚子餓,根本無暇思考。
完全忘記了自己接到過一通不是打給我的電話。
那阿姨微信上說的「兒媳婦」,不會就是我吧?!
想到這裏,我額頭上沁出冷汗,嘴唇都有些顫抖。
這下真的鬧烏龍了。
碰巧這時,帥哥給我發來訊息:「堵車,你等我一會兒。」
「……」
我沖阿姨擺手拒絕,聲音結結巴巴:「不……不了,阿姨,我……我在這裏等他就好。」
「不用管他。」
「那個,阿姨我不是你兒……咕咕咕……」
解釋的話還沒說完,肚子餓得朝我響徹雲霄地抗議起來。
我尷尬地擡眼和阿姨對視。
最後她打破沈默,笑吟吟道:「不管是什麽,都先來吃飯吧。」
阿姨給我遞過來一個鴨腿。
香得我找不著北。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天塌下來有鴨腿頂著。
一邊吃飯,阿姨在一旁一邊給我念叨著:「誒,囡囡吃飯真香,阿姨就喜歡你這樣大口吃飯的囡囡。」
「赴洲在醫院工作忙,要是對你有什麽疏忽的地方,你和阿姨說啊,我幫你教訓他。」
「他脾氣大,有沒有欺負過你呀?」
「沒有沒有,阿姨這個鴨腿真的好香!」
他媽媽說了啥我全然沒註意。
餓了一天,根本管不了你張赴洲李赴洲的。
05
那個什麽赴洲回來的時候。
我正埋頭幹飯,阿姨在一旁眉眼彎彎看著我,時不時給我夾菜,對我說話溫溫柔柔:「這個菜你也吃吃看啦,很好吃的啦。」
儼然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
他看到我在吃飯,楞了一下。
似乎是氣笑了,對著阿姨道:「媽,這樣哄孩子的話,你從未對我說過。」
阿姨看都沒看他,又往我碗裏夾了個雞翅。
帥哥面色陰沈,擡腳走過來,把我的手機往桌上一放,沒好氣地說:「我的呢Ŧű̂₆?」
我拿出他的手機還給他,有些好奇地問:「你怎麽能拿我的手機給我打電話的?」
「你那密碼六個 0,一試就出來了。」
「……」
「上了出租車才發現拿錯手機,用你手機付了 20 車費,已經轉給你了。」
他向我展示付款記錄。
「支付密碼你也知道?!」
「用六個 0 做鎖屏密碼的人,支付密碼很難猜嗎?」
「……」
「你和我誰比誰好啊,切。」
他又定定看了我一眼,顯然不想再跟我過多廢話,只道:「吃快點,吃完了趕緊走。」
我剛想跟他解釋一下這個烏龍。
阿姨就拍桌而起,搶先怒言:「祁赴洲你什麽態度?怎麽跟我兒媳婦說話的!」
祁赴洲徹底懵了。
他蹙著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她?媽,您再說一遍,她是誰?」
「我的寶貝兒媳婦呀。」
阿姨看著我,滿臉喜色,那模樣像是在過年。
我被她的話一噎,已經不敢吃了。
生怕再吃一口,民政局都要被她搬過來。
更不要說一旁祁赴洲氣得耳根子通紅的那副樣子。
我趕緊放下筷子,和阿姨道謝:「謝謝阿姨的款待,您做的飯很好吃。」
……
走出祁赴洲家時,我被他媽媽塞了個鼓囊囊的紅包。
覺得不夠,阿姨又給我拿了滿當當的禮物。
包括祁赴洲從南京帶回來的那三盒鴨。
就因為我多看了兩眼。
我空手來的,也不真是兒媳婦,所以只能耐著性子一直推脫。
祁赴洲很不滿:「媽,那是我特意給您帶回來的。」
阿姨在他手臂上重重一拍,指著他的鼻子教訓:「真不是我說你,這就是你對待女孩子的態度?把我兒媳婦氣跑了我跟你沒完。」
「楞著幹嘛,去送送你老婆啊!」
阿姨把他往我身邊推,他長腿一邁靠過來,我趕緊一個敏捷擡腳。
好險,差點就被踩了。
「走吧。」祁赴洲沒好氣地撂下話,往門外走去。
「咳,祁、赴、洲。」
阿姨的聲音不重不輕,一字一頓,不怒自威。
和小時候我媽掀起世界大戰前說:「你過來,我不打你,真的。」一模一樣。
祁赴洲果真聽話地折返,先是接過我手上提著的袋子,又張開空出來的手晃了晃,似有若無碰到我的指尖。
我有些懵懵地看他,縮了縮手指。
他眼睛沖我飛快地眨了兩下,嘴唇一張一合,我看懂了。
他說:「牽手。」
配上他那不情不願的表情,太違和了。
但我還是乖乖握過去了。
誰讓他真的把烤鴨板鴨鹽水鴨給我了,嘿嘿。
我們僵硬地手牽手走出去很長一段路。
不得不說他的手生得好看就算了,還很好牽。
人的皮囊怎麽可以完美成這樣。
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妥。
他家別墅都已經看不到了,他還不松開。
我覺得怪別扭的,便叫了他一聲:「那個……祁赴洲,你可以……」
——把手松開嗎?
「我不賣。」
我:「……」
「不是,我沒說你是……」
「我本來也不是。」
「……」
06
我停下腳步,給他左一言右一句地解釋車上的事。
聽完,他沈默了。
好像還不信,垂眼看我,反問:「真的?」
「我對你絕無非分之想。」
「可我媽叫你兒媳婦你也沒否認。」
「……」
人餓到失去理智,被食物支配的後果。
我又開始比劃著給他解釋。
還特意強調了:「我發誓,就單純想吃飯,絕對沒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我可以付飯錢。」
他卻沒有耐心聽下去,打斷我:「行了,真啰嗦。」
「你家住哪?送你一趟。」
已經晚上快十點,打車也不方便,於是我給他報了個地址。
他把車開出來,我拉開後座的門,只見後座兩個位置都放滿了他媽媽給我的禮物。
根本沒地方落腳。
我指著這些東西,問:「不能放後備箱嗎?」
「不能,後面沒地方。」
祁赴洲開車不說話,氛圍莫名尷尬。
我只好拿出手機找人聊天緩解一下無處安放的摳地腳趾。
剛開啟微信,閨蜜的語音電話就打來。
我想掛掉,被她那潮流 DJ 鈴聲震得手滑,接通了。
剛一接通,閨蜜就扯著大嗓門:「薛芷靈,你怎麽還沒回家?我跑你家好幾趟了都沒見你,不是說七點到的嗎?你人呢?」
我抿抿唇,頭腦風暴組織語言。
該怎麽跟她解釋我抓馬的一天呢。
「我……」
她急性子,打斷我:「哦對了,發訊息你一直沒回,你那個鴨後續咋樣了?他肯賣不?」
「我去?你現在不會在大吃特吃吧?!」
「哦喲死丫頭,吃太好了,多少錢買的?爽不爽?」
「餵……餵?說話呀,你在幹嘛呢?」
「命真好,話都說不出來了。」
……
誰說我命爛啊,我命可真的是太好了!
根本來不及關免提。
關了也沒用。
對面一個嘴快的,這邊一個坐旁邊的。
我方才費盡口舌的解釋,全部白幹。
要不是高架橋上來往都是車,我真想直接跳了。
我側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心虛地掛斷電話。
一直沒說話的祁赴洲顯然也聽完了。
他輕哼一聲,勾了勾唇,話語間聽不出情緒:
「100 就可以,歡迎來點。」
「不敢不敢不敢,她亂說的,對不起。」
「我真沒那個意思,你相信我。」
「真的,我真的只是想吃你買的烤鴨板鴨鹽水鴨。」
「知道了,大饞丫頭。」
他單手打方向盤轉了個圈,車子拐進我家方向。
「東西拿了,下車。」
我提著大包小包準備走,他還把我悄悄塞他車裏的紅包翻出來。
「我媽給你的,拿著。」
那鼓囊囊的紅包看著數目可不少。
「不要。」
真是什麽都敢給啊。
「那我晚上回去沒法交代了。」
他擺爛式攤手。
「我跟阿姨解釋就好了,這錢你自己留著唄,以後娶老婆用。」
「不差這一點。」
祁赴洲一個眼神掃過來,我不吭聲了。
乖乖接過紅包,想著晚點支付寶轉他就是了。
而且拿個紅包討好彩頭,說不定今年能找到個和他一樣帥的物件呢?
回到家,我開啟紅包一數。
好家夥,10001。
可以點祁赴洲一百次!
不過可惜了,他不是鴨。
07
第二天中午,我媽打麻將回來。
見我躺在床上齜牙咧嘴,過來在我屁股狠狠拍了一記。
「薛芷靈,還不起床?早上還讓我給你煮面條,那面都坨成泡麵面餅了!」
「牙痛,媽媽我牙痛。」
我捂著臉坐起來,疼得我話都說不太清楚。
昨天吃的東西太雜。
不出意外,智齒又發炎了。
我媽見我這個鬼樣子,正了正色。
「你這牙齒不拔不行了,今天就給我去!」
「我害怕……」
我是真的害怕拔牙。
之前不是沒去過。
去了兩次,都沒拔成。
前段時間我媽又讓我去,我害怕,又不知道往哪兒躲。
心一橫買了張票出去旅遊。
出去那幾天牙齒都沒這麽疼了,這一回來,又開始了。
要不再買張票……
青春沒有售價,我甚至已經點開 12306。
我媽看了看手機,湊過來對我說:「已經幫你掛好號了,今早和我一起拼桌打麻將的阿姐她兒子就是附屬醫院的牙醫。」
「去吧,他的號可不好掛。」
「我不去。」
「長得可帥了,你看著他就沒這麽痛了,別怕。」
「長得帥能當麻藥使?我不管我害怕。」
我媽沒說話,轉身出了房間。
沒過一會兒,叉著腰舉著根撐衣桿進來。
「……」
08
去醫院的一路,我緊張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在最怕痛的年紀,得了蛀牙又長了智齒。
在問診室門口緊張地排隊,我冷汗直流。
手裏緊緊捏著掛號單,心裏祈禱:「別到我別到我。」
我低頭,方才瞥見掛號單上寫著:掛號費 100 元。
這什麽特級專家號嗎?看個牙光掛號就要一百!
那一瞬間我覺得牙也不是那麽痛了。
心更痛。
「下一位,薛芷靈。」
護士姐姐叫我名字,我應聲進去。
剛坐下,雷達一般的眼睛火速釘選在坐診醫生臉上。
雖然他戴著口罩和碎花小帽,但依舊掩蓋不了他的帥氣。
露出來的眼睛犀利有神,對視一眼我就趕忙低下頭去。
一想到這老帥的醫生看我齜牙咧嘴流口水的樣子,我就想逃。
還不如之前那個老頭呢。
醫生拿著我的病歷本翻了又翻,又在電腦上點了幾下。
轉頭看著我,隔著口罩聲音卻並不沈悶:「薛芷靈是吧?」
我點點頭,挺直腰乖乖坐好。
「第一次來,說沒吃早餐,打不了麻藥,申請出去吃個早餐,但再沒回來。」
「第二次,麻藥都要上了,借口上廁所溜走。」
「這次,又想找什麽借口逃走?」
不是???
他這話怎麽聽著我像是個拋夫棄子的渣女似的。
一旁的見習醫生也笑了,附和道:「美女,你放了我們老師兩次鴿子,在我們科室出了名的。」
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逃避雖可恥但有用嘛。」
「嗯,有用但掛號費一百。」
面前的帥醫生再次開口。
這聲音,這語調。
我腦子一個激靈閃現,震驚地看向他。
隨後掃了一眼他胸前的工牌。
祁赴洲。
「……」
「我們老師退休了,這次讓學長給你拔,沒事,學長很溫柔的。」
好樣的薛芷靈,拔個智齒把人家老師都熬退休了。
「真的?」
「痛了你就舉手示意。」
他寫完問診單,起身戴上手套,讓我躺下。
打麻藥之前我舉手。
「說。」
「我這次能不能先拔一邊,留一邊給我吃飯……」
「不能。」
「拔了一邊,另一邊你痛死都不會再來了。」
說完他都笑了,眉眼彎彎,溫柔了許多。
我漸漸放松戒備,一劑麻藥下去,祁赴洲湊近,拿著工具開始在我嘴裏工作。
我不敢看他,擡頭看燈,刺眼。
算了,還是看他吧。
09
「等下疼了不要亂動,舉左手我就知道了,我會輕一點。」
「進去深一點的地方會有點疼,忍一忍就好。」
「實在堅持不住就示意。」
「不要亂動,不要緊張,第一次都是這樣的。」
他說著,手上動作一點兒沒停。
流暢地在我被強制張大的嘴貝瑞進進出出,還不忘抽紙巾給我擦眼淚。
我的手舉起,又被他摁下去。
祁赴洲無情地忽視我的請求,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溫柔淡定,跟哄小孩似的:
「痛了是吧,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我知道你有點疼了,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很快了,痛一會會兒就好了。」
「拔出來了。」
不是說痛了就舉手示意的嗎!!
這示意了個什麽啊??
哄人的話是好聽,但他三十七度的嘴是怎麽能把話說得這麽冰冷的!
我差點這輩子就交代在他這裏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結束。
我頂著腫成蜜蜂Ťŭ⁽小狗的臉坐在他面前,一臉幽怨地看著他。
不就吃了他兩塊鴨肉嗎?至於醫報私仇嗎!
祁赴洲有點兒幸災樂禍地笑笑,邊摘手套邊對我說:「挺可愛的。」
「你在報復我!」
「怎麽報復你了?」
「你只哄不停!」
我氣得直跺腳,因為嘴巴塞著棉花,講話含糊不清。
「下次一定。」
「沒有下次!」
他沒理會我的話,開始交代註意事項:「適當冰敷,麻藥退了再吃東西,這一周註意不要劇烈運動,不喝酒不吸煙不吃辛辣,一周之後來拆線。」
「那可以吃鴨嗎?」我問。
昨天從他那拿的三盒鴨肉還沒吃完呢,不想浪費。
「說了,不能劇烈運動。」
祁赴洲臉色一沈,往桌上放保溫杯時撞出一陣重重的悶響。
我知道他又會錯意了,立馬噤聲。
想了想,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不然我在他心裏的形象徹底成廢墟了。
「我是問還ţŭ¹能吃你昨天給我的烤鴨板鴨鹽水鴨嗎?」
「噢……那……那也最好不要,先喝點稀粥。」
10
我恰好是他下班前接診的最後一個病人。
他執意要送我回家。
理由是我不老實,怕我回去路上控制不住偷吃。
「我路上不偷吃,萬一回到家偷吃了呢?」
我反駁。
「老實點兒,我不想看你明天還哭唧唧躺在我面前。」
「……」
祁赴洲長得很高,相貌又特別出眾。
走在我旁邊,我第一次收到這麽多回頭註視。
我問他:「你真的單身嗎?怎麽看著你不缺人追呢?」
「單身啊,而且被人追了就一定要在一起?」
祁赴洲挑眉,沖我反問。
好吧。
我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地低下頭去。
原來不喜歡被人追。
本來看著他還有點兒心動。
既然這樣。
那我不追了。
「怎麽不說話了?」
「沒話說。」
我指了指自己蜜蜂小狗一般的臉。
他垂眸看了一眼,噗嗤一笑,別開眼去。
祁赴洲送我到家,又叮囑了一遍註意事項才肯放我走。
「每天定時跟我匯報飲食還有牙齒的狀態,出血了疼了及時跟我說。」
「這麽麻煩?」
以前看蛀牙也沒有要跟醫生天天匯報這一環節啊。
祁赴洲莞爾,回答:「想快點恢復好吃好吃的,就乖乖聽話。」
聽到好吃的我兩眼放光,立馬認同地點點頭。
回到家後。
我認真跟他匯報自己的飲食,連幾點睡覺都告訴他,事無巨細。
生怕自己一點疏忽耽誤恢復。
祁赴洲的回復很簡單。
「嗯。」「好。」「不錯。」「可以吃。」「疼不疼?」
11
這樣公事公辦的交談一直持續到我要去拆線那一天。
我沒由來地有點失落,和閨蜜訴說:「拆完線就沒話說了怎麽辦怎麽辦!」
「你不是說不追了嗎?」
「可是……」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喜歡他誒。
我這邊還在苦惱怎麽和祁赴洲繼續維持聯系,那邊我媽又開始催我去相親。
鑒於我先前對相親有破財的陰影,這次我媽小心翼翼。
「都把背景調查做妥帖了,所有資訊真實可靠,如果再是騙子你爸洗碗三個月!」
我媽拍拍胸脯,沖我篤定地保證。
「家裏的碗本來也是我洗。」
我爸在一旁聞言,弱弱地舉起手發言。
「上一次你也是這麽說的,我被騙了八千八!八千八!你忘記了嗎!都讓你不要去相親角給我找物件了。」
上回她給我找了個相親物件,人家兩句話就讓她把我全部資訊套出來了。
那騙子 AI 我爸的樣子和聲音,說出事了讓我給他打錢救急。
還把我幾歲零幾個月上幼稚園的事都說出來了。
我很難不信。
鑒於家裏我媽管錢,我爸確實就是手上沒幾個鋼镚。
沒錢救急也正常,我想也沒想就打過去了。
結果嘛……嗯。
我媽聽我提起這件事,也覺得對不起我。
聲音小了許多:「媽媽也是著急你呀,你看你都快三十了,你弟都要二胎了,你還天天在家裏問媽今天吃什麽。」
「你但凡能自己找到個物件,我都懶得說你好不好。」
被我媽這話一說,我也來了脾氣。
說得好像我找不著物件似的!
我可受歡迎了好吧,上次在祁赴洲家裏,她媽媽就差沒把民政局給我們搬來了。
想到祁赴洲,我心裏密密麻麻湧上來一股異樣的情緒。
突然一個沖動勁,就亢聲對我媽說:「我有物件的好不好!只是不告訴你們!」
說到最後我聲音都小了很多,撒謊的心虛感使我氣焰全無。
「別吹了,你那微信能湊出半個和你沒有血緣關系的異性我跟你姓!」
「我本來也跟你姓,薛女士。」
「行,暫且信你一回,下個月你爸生日,你把他帶回來。」
「我真帶回來了你要允許我在家養狗,沒有的話我幫爸爸洗三個月碗。」
狠話都放出來了。
我媽不信也得信了。
我爸更不用說,巴不得我幫他洗碗呢。
12
剛推脫掉相親,又多了個找男朋友的任務。
誰敢說我命不好,我命可真的太好了。
閨蜜知道後,趴在床上笑了我三天。
最後見我實在太可憐,給我支招:「你去找你的板鴨哥啊!剛好在他媽媽那裏你還是他女朋友呢!到時候你媽去查了還有證人,多完美!」
「你不是想和他找話說嗎?這多完美的台階,見了就上好嗎?好的。」
聽了閨蜜的話,我若有所思。
好像很有道理!
祁赴洲確實是很完美的假男友物件。
現在只要祁赴洲那邊點頭,一切就完美了。
說做就做。
我翻出祁赴洲的聊天框,上一次我們的交流還是在前天。
他問我:「拆線之後感覺怎麽樣?」
其實有點微痛的。
但我逞強,回他:「沒事了,能蹦能跳能吃能喝。」
他估計是在忙,很晚才回我:「那就好,早點休息。」
然後我就不知道怎麽回了。
閨蜜恨鐵不成鋼,揪著我的耳朵怒罵:「你第二天早上假裝驚訝問他怎麽這麽晚才下班不就行了!話題就是沒話找話啊!你個笨蛋啊啊啊!」
可是已經過了一天,再說話就突兀了。
我便沒再發。
而現在,我鼓起勇氣,為了養狗,為了不洗碗。
斟酌許久,我給祁赴洲發去:「祁醫生,你方不方便也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
頂部備註很快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
反反復復好一會兒。
才發來訊息:「?」
我:?
是不願意?
我開出條件:「說個數,可以給你錢。」
沒想到這次他不反反復復輸入了,直接秒回:「我說了,我不賣。」
嘿,還挺有骨氣。
「那你怎麽才肯幫我?」
「你以後不準點鴨。」
「不行!我最喜歡吃鴨了,剛點了一只呢。」
他怎麽知道我剛給自己點了一份北京烤鴨外賣的。
「那鴨子到底有什麽好的??你在哪?!」
「在家啊。」
「TD,我去。」
我:?
後知後覺,才發現他又誤會了。
對我的刻板印象吸煙刻肺了屬於是。
接著我又是好說歹說一頓解釋。
他才終於相信,我就是單純想吃個北京烤鴨。
「當你女朋友需要註意什麽?」
畢竟他肯幫我的忙,我自然要了解一下他有沒有什麽忌諱。
結果他說:「註意不要忘記你是我女朋友就行。」
「……」
13
我還沒來得及帶他去見我爸媽。
他先找上我來了。
祁赴洲來我公司樓下等我,我走出來看到他靠在車旁。
一如當時在動車上的驚鴻一瞥,帥得我頻頻註目。
有一瞬間心跳都要停擺。
見我出來,他擡腿走了過來。
「今晚我爺爺奶奶過來聚餐,想見見孫媳婦兒,你方不方便來?」
「我……」
有點突然,我怕自己應付不過來,稍顯猶豫。
祁赴洲好像看出了我的小心思,繼續說道:「我爺爺是南京人,你上次吃的那盒板鴨的鴨店老板,女朋友,來嗎?」
他話都沒說完,我已經一閃身開啟他車的車門。
乖乖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了。
「你楞著幹嘛,開車啊!」
見祁赴洲還在風中淩亂,我出聲提醒他。
他趴在車窗上看我,微風吹亂他額前的碎發,好看的眉眼一閃一閃的。
好不生動。
祁赴洲擡手在我額頭輕輕一扣,抿唇一笑:
「和蜜蜂小狗的時候一樣可愛。」
一想到拔牙的至暗經歷,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路上都不太想跟他說話。
以至於到了祁赴洲家裏,他媽媽一眼便察覺到我情緒的不對勁。
țų⁰一把上前揪著祁赴洲的耳朵:「又惹靈靈不高興了?」
祁赴洲舉手做投降狀,語氣無奈:「媽,我可什麽都沒做啊。」
「去哄。」
我站在一旁看到他那個慘樣,不免心生愧疚。
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今晚要多對他笑一點。
祁赴洲聽阿姨的話,朝我走來,把手張開,我立刻會意,要牽手嘛。
趕緊把手搭上去。
他微微彎腰,我們目光平行,他看著我,聲音清潤好聽,一本正經道:「我來哄你了,女朋友。」
他的聲音和狗尾巴草掃過一般,撓得我心癢癢的。
不用看我都知道自己此刻臉紅成什麽樣子了。
透過祁赴洲明亮的眼眸,能看到我緊張得四處亂看的窘迫樣子。
完蛋了。
真的要栽在他手上了。
14
祁赴洲的家人都很好相處,一個晚上下來我應對自如。
他們對我很好,一個勁兒給我夾菜,送禮物,塞紅包。
我都忍不住感慨,多見幾次我都能在 H 市買套大平層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我在祁赴洲身邊會很緊張。
是和他家人相處不一樣的感覺。
所以我幹脆有意避開他。
祁赴洲不傻,敏銳地察覺到我在躲他。
他也沒再主動過來貼我,而是和長輩一起喝酒聊天去了。
一直到很晚。
天公不作美,雷鳴電閃,下起很大的暴雨。
祁赴洲家裏長輩大都喝了酒不能開車,也不放心我自己回去。
最後祁赴洲媽媽提議:「哎呀,家裏也沒有空房間了,你們小情侶的也不要害羞了,赴洲房間也夠大,你們一起住沒問題的吧?」
本來今晚在他旁邊就心跳加快緊張得要命,這要是和他共處一室。
我豈不是要吃點速效救心丸?
但我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因為祁赴洲他抱住我,靠在我肩上低聲,似有若無地撒著嬌:「可以嗎?靈靈。」
我都來不及思考這個中不妥,直接就點頭了。
祁赴洲那樣子醉得不輕,臉紅紅的,嘴唇水潤潤的,眼神失焦迷離。
那樣子,惹人憐愛。
惹人想把他一把推倒。
可我還沒上手推呢。
他就自己倒在床上了,仰面朝天枕在床上。
一身酒氣讓他身上格外燙。
他嘟嘟囔囔喊著:「熱。」
「要不要給你開個空調啊?」
我問他。
「不要。」
話音剛落,他突然坐起來,雙手交叉一勾一帶。
上身的 T 恤就這麽水靈靈地丟到了地上。
??!!
我看呆了。
心跳如鼓。
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男人的身體呢。
祁赴洲身材很好,穿衣顯瘦,脫衣有料。
恰到好處的薄肌,線條分明的肌肉,配上他微醺的帥臉。
我真的不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偷偷咽了很多下口水。
一個不太正經的想法在我腦海中盤旋。
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做。
可閨蜜告訴我:「免費鴨子!你上啊!你倒是上啊!」
她是我閨蜜她怎麽會騙我呢?她才二十七歲只談過十個男朋友,她怎麽會騙我呢!
「薛芷靈,你今晚不把祁赴洲辦了我看不起你。」
可惡!
我這個人最聽不得別人看不起我了!
我把手機息屏丟到一旁,大步走向祁赴洲。
先從哪裏開始呢……
要不開個島國學習資料預習一下?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正當我手足無措間,祁赴洲的電話響了。
我因為緊張,手抖地給他接聽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男聲:「怎麽樣祁哥?嫂子這會有沒有被你迷成智障?你放心,我說的,裝作喝醉之後,你就只管脫衣服就行了,剩下的她會上。」
「你好。」
我開口。
電話那頭長久地沈默了。
最後弱弱來了一句:「嫂……嫂子好,不打擾了。」
然後火速掛了電話。
語音電話掛掉後,那人和祁赴洲的聊天界面明晃晃擺在我面前。
一大堆長篇大論看下來。
都是對面人在教祁赴洲怎麽追我的。
祁赴洲:「她好像喜歡鴨子,我要不要也去考個這個證?這樣就可以和她講話了。」
對面:「你去考個警察吧,掃黃把她抓了,可以天天說。」
我:「……」
您多冒昧啊 。
我結束這個聊天界面,一眼就看到在他的聊天頁上。
我的聊天框在第一個,置頂。
那裏紅字標著「草稿」,沒發出去的一條訊息:「我喜歡你,不想只做你假扮的男朋友,我想名正言順地去見你的爸爸媽媽。」
我伸腳輕輕踢了一下還癱在床上的祁赴洲。
「餵。」
見他還有沒反應,我準備又是一腳,結果沒站穩, 勾到他的小腿。
地上濕滑,我一個踉蹌慣性往前撲, 不偏不倚倒在他懷裏。
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男人滾燙的身體,我緊張得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幹脆就僵在半空。
結果祁赴洲一個挺身, 我的手直直落在他的腹肌上。
媽呀, 這是不花錢就可以摸的嗎?
我擡眼看他。
昏暗的房間燈下,他半閉著眼, 手枕在額頭上,鼻梁就著光影劃出一條漂亮的弧度。
順著往下, 是水潤潤紅嘟嘟的嘴唇。
看著就……很好親的樣子。
我的理智惜敗了。
一個沒忍住,湊上去親了一口。
親完就埋頭往下躲。
結果下巴突然承上一股托力, 我被迫把頭擡起。
祁赴洲單手捧著我的臉向上, 他低下頭。
言語醉意微醺:「只是碰一下有什麽意思?」
他摟著我的腰把我往床上帶,給我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嘴唇交碰間, 他一步步攻勢, 把吻加深。
我被親得找不著北,意識混沌,手胡亂抓著能支撐的東西。
「薛芷靈, 我只是醉了不是死了。」
祁赴洲聲音嘶啞, 眸光中的欲望洶湧澎湃。
我的手還是不停地在他腹肌上遊走。
因為閨蜜跟我說,男人在接吻的時候腹肌是硬的。
可祁赴洲的怎麽摸著軟軟的。
我不由地喃喃自語:「是軟的誒。」
祁赴洲聲音更啞了。
他握著我的手,我瞧見他手上的青筋明晰可辨。
「你再摸下去就不是了。」
……
15
第二天我們像是連體嬰一樣醒來的時候。
清醒的意識和賢者時刻的到來讓我覺得無比尷尬。
幹脆把頭深深埋進他腹肌裏。
祁赴洲摟著我, 挑眉問:「怎麽?想賴賬?」
「我們都這樣還算是假扮男女朋友嗎?」
「你覺得呢?ţŭ⁴」
祁赴洲的聲音悶悶, 「你還真的想賴賬啊?」
「我不是我沒有,是昨晚你睡著的時候, 我很大聲問你,你喜不喜歡我的時候,你沒有回答我。」
「你是睡著了嗎?」
祁赴洲搖搖頭,捧著我的臉在我嘴上一啄。
「我點頭了, 點了好多次, 不說話是怕嚇到你。」
「為什麽不說話?」
「因為你的手一點也不老實。」
我:「……」
16
後來我名正言順地帶著祁赴洲見了我的家人。
我媽對祁赴洲喜歡得不得了, 一個勁兒拉著他說話。
這不, 一個嘴快,拍大腿就是給我挖坑:「嘿喲,我都沒想到你們兩個會ṭųₜ在一起, 先前靈靈去你那裏țũ̂ₒṪų₈拔牙, 回來那是一個鬼哭狼嚎。」
「我哪有!」
我反駁我媽。
我媽轉而對我接著說:「還說你沒有?你那天回來就說人家小祁給你拔牙跟拔蘿蔔一樣, 還說人家聽不懂人話,喊他停下來他也不停,詛咒人家一輩子討不到老婆的, 是不是你?」
我:「……」
祁赴洲沒有反駁, 只是看著我,勾唇一笑,看不出端倪。
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
他把我壓在身下,領帶綁住我的手。
那視角,怎麽看怎麽像是拔牙。
但這不是在拔牙。
他俯身在我耳旁, 低聲預告著:「受不了記得喊停,但是我聽不懂人話,你知道的。」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