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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當上皇後的當晚,我做了一個夢」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2022-01-10心靈

1

當上皇後的當晚,我做了個夢。

我夢到我的陛下牽著另一個女子的手,在我的眼前。

而那名女子正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已逝的顧皇後。

昭元一十三年。

我終於當上了他的皇後。

我做到了我夢寐以求的位置,權利與榮耀不斷的向我湧來。

當晚,我卻夢到我的陛下與故皇後相伴離去。

余下我在原地註視著他們漸遠的背影。

昭元七年,那是我初次入宮。

三月暮春分時正是臘盡春回,百花齊放的好時候。

中宮親辦了一場百花宴,宴請各家大臣的家眷。

是以,一早阿母便來為我梳洗妝扮,攜我進宮赴宴。

百花宴上,燕舞鶯歌。

花兒做的糕果點心精致高雅,來赴宴的官家小姐也各個正值妙齡,粉黛皆宜,不說沈魚落雁也多是綽約的窈窕淑女,畫中嬌。

怪這一園春色迷人眼,我一時竟不知如何安放目光。

繚亂間我好像捉到一抹白,在這花團錦簇中占據了我的視野。

園中有一湖縱橫,以小木橋相連,湖中央是一座亭。

亭中烏泱泱圍滿了宮娥太監。

我正盯著那圈裏的人發楞,阿母便拉過我說帶我去面見帝後,順道叩謝聖恩。

是了,月前阿父大敗北地凱旋返京,受封北定伯。

皇帝賞了我家好些金銀首飾,田地房契,借著這次的百花宴自當要前去謝過聖上的。

我隨阿母走進亭中,每走近一步便越能感到一股威壓。

我低垂腦袋緊跟阿母寸步不離。

與阿母拜謝過皇帝,卻遲遲沒等來一句平身。

我心生困惑,只聽一道肅穆威嚴的聲音自上傳來,「你便是北定伯家的幺女。」

「是臣女。」

「擡起頭來。」

「是。」

驟然被皇帝點名讓我不禁心裏打起鼓來。

面上不及作何反應,只緩緩擡起頭,眉眼依舊垂視地面。

倒不是我不敢看這位素被冠以冷面威名的皇帝,只是沒記錯的話直視聖顏乃僭越之舉實屬大不敬。

我感覺到上方的目光似在掃視我的臉。

片刻後,皇帝無聲地起身向外走。

只留下一句。

「就她了。」

我的余光隨著皇帝的離去閃過一道白影。

便見上座女子微微欠身,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

「恭送陛下。」

想必這位便是皇後了。

隨後宮婢們也齊聲恭送皇帝。

這時我才恍然,我被皇帝納入後宮了。

2

我被皇帝納入了後宮。

入宮的前夕,我與阿父阿母於府中促膝而談。

「阿母?」

我阿母眼中早已盈滿了淚,欲言又止地望著我。

見她遲遲不語,我又轉頭去喚我阿父。

「阿父?」

一旁的阿父也面帶不舍,只無奈嘆氣。

見他二人這般將離別之情演繹得淋漓盡致,我卻險些笑出聲來。

那百花宴哪裏是賞花呀?

不過是皇帝選妃借此好物色些美人兒入宮!

我阿父北定伯是朝中新貴,一向是緊緊攀附皇帝,指哪打哪。

百花宴,我那心思活泛的高堂想來也是不能放過。

我早該想到,是該想到的。

可料到了又能如何?

是稱病不去還是扮醜混過去?

皇帝看上的從來不是我的容貌,更不可能是我的品性。

躲過了這次難說不會有下次。

入宮的那天,我在府外辭別了阿父阿母與幾位兄長,乘上宮裏派來接我的馬車。

一路上不曾回過頭。

3

入了宮門,有嬤嬤前來為我引路。

「朝鳳殿」

這是皇後的居所。

嬤嬤們把我引進殿內便退下了。

「臣女北定伯之女白筱琬見過皇後娘娘。」

我上前向皇後行跪拜禮,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眼我們這位皇後娘娘。

皇後今日只是略施粉黛,眉眼間泛著股清冷勁,卻足可見其落雁之姿。

只瞧上一眼,我便為她端莊典雅的氣質所迷。

我聽人說過本朝的皇後將將不過雙十年華,卻是我朝歷代皇後中的表率。

此時見她華服未著,一襲月白常服繡金絲鸞鳥紋襯得她倒似仙人般。

縱如我這般,對自己容貌再自信不過的人也忍不住要在心裏嘆上一句:這是真絕色!

「起身吧。」

仙人開口了,「畫堂,給白氏看座 。」

我迷糊一怔,順著那位喚作畫堂的婢子坐到了皇後娘娘的左側位。

「本宮記得百花宴上你說你是白家幺女,家中可有兄長?」

「回娘娘,家中尚有三位兄長。」

皇後娘娘這問話著實摸不著頭腦,以至於在我作答後不禁看向她,不自覺投去好奇的目光。

但皇後娘娘並沒有為我解惑的意思,她道,「你既入了宮,往後你我與宮中其他幾位嬪妃便如姊妹需相互扶持,切不可為眼前之事傷了彼此的情分。」

我只得應道,「是。」

接下來皇後娘娘似是慣例叮囑後妃那般與我交代了幾句,我一一點頭應是。

全然不知我那點頭如雞啄米的架勢盡數落在了旁人眼中,應是可笑極了。

我腦中還在回放皇後娘娘聽我作答後一閃而過情緒。

我隱約覺得皇後娘娘眼底是股淡淡的憂傷,許是我看錯了。

不怪我多想,若非我知我那幾位兄長雖才學謀略各不相同,卻都勝在為人還算忠正,敦厚除卻家中正妻外斷無外情,這點倒是隨了我阿父。

否則,我冷不防要以為皇後娘娘是與我哪位兄長有什麽交集呢。

皇後娘娘自然不知我心中念叨些什麽。

她見快到午膳的時候了,便留我在殿內用了膳,又著人引我去到我的住處。

4

「玉霄殿」便是皇後娘娘為我安排的住處。

一進殿門,入眼是殿內一片大小宮娥井然有序地一字排開。

看樣子是這麽站許久了。

我沒有震驚於這誇張的陣仗,只淡淡掃了眼人群。

果不其然見到了自幼便伴在我身邊的兩個侍女憐禾,酥酪。

我謝過那位給我帶路的嬤嬤,又遣散一殿宮娥,帶著我的兩個侍女入了內殿。

內殿的布施清雅,十分怡人。

這讓我我下意識想到了皇後娘娘的朝鳳殿,似乎也是這般布置。

帝後齊心仁德,一向體恤百姓疾苦,因而大力節儉宮內用度。

莫非合宮內外皆如這般裝點?

我敬佩於這二位的憐憫之心,不愧為帝後……之余亦感嘆往後青蔥歲月只得與青燈相伴,毫無半點顏色。

兀自感慨完我又看向家裏那兩個小侍女。

「憐禾,你家小姐我被封了什麽位分?」

「方才公公來宣旨的時候小姐尚在皇後娘娘的殿內,奴婢們便代您接了。」

「嗯,所以是什麽位分快說吧。」

「美人,封號……」

憐禾像是有些猶豫,我瞥了她一眼示意她接著說,「封號筱,小姐。」

「……」

美人,在宮中位分並不高。

不過我對這樣的位分不意外也不感到失落。

我起先只驚於皇帝竟給我擬了封號。

但當我挑眉聽見憐禾說出那個我熟悉的字時,我還是沒忍住慰問了一下皇帝的祖上……哦不,現在也勉強算是我的祖上了。

總之,我還是簡單的慰問了我們的祖上。

5

筱美人。

我名白筱琬,皇帝自我名中取一「筱」字為封號倒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只不過筱字發音同「小」。

我閑暇之余去拜見各宮妃嬪娘娘,或有偶遇之時,總免不了互道封號位份。

「臣妾見過慧妃娘娘,娘娘玉體金康。」

「起來吧,你就是日前百花宴上被封的……」慧妃娘娘顯然是沒想起我的封號,話音冷不丁頓住。

幸而有身旁的宮婢提醒她道,「娘娘,這位是皇上新封的筱美人。」

我低頭扶禮,聽得慧妃似是被我的封號逗樂,哼笑出聲,又漫不經心地重復了一遍。

「筱美人。」

我笑著回道,「是。」

「……尚算懂規矩。」

這是慧妃打量我半天,給予我的評價。

隨後錦繡華袍一翻,轉身帶著她那層疊的宮婢太監揚長而去。

我則一臉訕訕目送慧妃的背影。

再一次,我問候了我與他們共同的祖宗。

6

自入宮以來,皇帝還未曾入過我玉霄殿。

我樂的自在,除了每日例行請安閑暇時也常會帶上憐禾去朝鳳殿拜見皇後。

這日我正與皇後娘娘說著話,底下宮人進來傳話。

「娘娘,皇上來了!」

「……」

話音未落,身著一席玄色龍紋錦衣的男人走進大殿。

這位自然是皇帝了。

其實這應該算是我入宮來第一次正經見到皇帝的樣貌。

劍眉朗目,儀表不凡,周身散發著來自上位者的威嚴,渾然天成。

「皇上。」我隨皇後一同行禮。

皇帝這才註意到殿內還有一個我,他挑眉說了句平身。

7

皇帝賜了平身。

我與皇後待皇帝入座後才各自坐回。

落座後,我感覺到皇帝眼中帶有探詢得望著我。

只是不待他問及皇後便替我道:「陛下,這位是月前您在百花宴上冊封的筱美人。」

「嬪妾白氏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聖體康泰。」

「不必多禮,朕方才已許你平身。」

皇帝說完便不再看我。

我見他偏頭看著皇後,眉眼挑起,似是驚喜。

「皇後近日氣色好了許多,可是太醫院醫眾研究出了新方子可治你的勞疾?」

勞疾?

我聞言微怔。

位尊如皇後,這偌大皇城的主人也會落下勞疾嗎?

我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淒涼。

皇後搖了搖頭,卻是笑著道,「多謝陛下一直記掛著臣妾,只是臣妾的病太醫院醫士們也都束手無策,怕是……」

「不會的!朕不許你這樣說。」

皇帝蹙眉打斷,隨後才又深情道,「瑤兒,朕遍尋名醫也定會治好你。」

瑤兒,應是是皇後的閨名。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皇後看著皇帝眼裏明明是難掩的愛意,我卻好像又能從她眼底看到一股濃重的悲涼。

這股悲涼是因為無人能醫治她的病嗎?

我不知道。

只是,我這未曾侍過寢的不受寵妃子頭次有幸得見聖顏就冷不丁做了這帝後情深的見證者。

我正欲作壁上觀,尋個由頭適時告退,卻不想話頭又落回了我的頭上。

「說到氣色好轉,想來應是筱美人常常來與臣妾作伴的緣故。」

「哦?」

皇後的話似乎引得了皇帝的好奇,他這才又將目光放到我身上。

「……」

我知此時有聲勝無聲。

「娘娘,這本也是嬪妾應做之事。」

我笑眼彎彎,腦中急轉「嬪妾初入宮,不懂宮中規矩,是娘娘悉心教導,嬪妾感激尚算不及。」

「更何況娘娘是嬪妾見過最美最好的女子。」

這也是我的真心話。

「只要娘娘不嫌棄嬪妾聒噪擾了您的清凈,嬪妾日後也定常來娘娘這陪您說話,給您解悶,只求您鳳體康健,早日痊愈與陛下恩愛白首才好呢。」

皇後掩面嗔笑。

皇帝聽罷也樂了,吩咐貼身太監給我賞了好些賞賜。

我難掩喜悅得接了賞,終於適時告退。

8

宮中太監最是會審時度勢。

經此一遭,宮中向來見風使舵的內務府總管太監很快便送來了賞賜,除此之外竟還有兩名宮婢。

我接了賞,又以帝後愛戴百姓以身作則,闔宮上下節儉開銷為由將宮婢打發了回去。

「主子怎地不收下她們?」

酥酪一邊嘟著嘴嘆氣,一邊幹著打掃大殿的雜活。

皇後給我安排的這玉霄殿雖不如別的幾個宮殿繁華,卻也著實不算簡出。

因著我位分不高,宮裏除了憐禾酥酪,也就還有兩名灑掃太監和一名宮女。

我初入宮時尚覺誇張,只是入宮以來見多了各宮妃嬪的排面,再看自己這玉霄殿,就多少有些寒磣了。

平日裏活兒都要幾個宮人交替著幹,就連我貼身的憐禾酥酪也不得閑。

我知她心中不免委屈,只得安慰道。

「如今我尚且只是個美人,按例本就只有你們這幾個伺候的,若此次內務府為我開了這個先例,那後宮豈不亂了套?」

「於皇後娘娘而言也是件麻煩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嘆了口氣接著說,「今日午膳送來的燒雞和蓮花酥都歸你,此事不許再提了。」

「燒雞?荷花酥!主子您對奴婢真好!」

酥酪一聽有吃的也不再唉聲嘆氣了,一下把先前的事兒拋之腦後,幹活都賣力許多。

「這就叫好了?」

我被酥酪這傻姑娘逗笑,伸手捏了把她的臉。

酥酪毫不猶豫地點頭。

「主子平日裏待奴婢們也很好!就是……下回能不能也讓奴婢嘗一口清酒的味道呀?」

「小孩子不要喝酒!」

我敲著她圓溜的腦袋煞有其事的說。

酥酪立馬捂著腦袋不甘心的追問。

「可主子你不也才將過及笄嗎,奴婢就嘗一口!真的!」

「那我也比你大了半歲。」我笑瞇瞇得意道。

「主子!」

「還知道我是你主子呢?晚間記得冰一壺清酒送來。」

說罷我一個轉身瀟灑走進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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