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 47 岁,是个在小地方做生意的人,还算过得去。这一切都源于我年轻时对父母和兄弟做的那件天理不容的事,直到今天,他们仍然认为我是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
首先,我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哥哥和姐姐,下面有弟弟和妹妹。在农村,像我这样的孩子并不受宠,脑子也不太灵光,好不容易才读完高中。毕业后,我就在镇上给一个个体老板拉沙子。
后来,我考到了驾照,成为了一名货车司机。每年年底,老板都会发工资,我会把钱带回家交给父母存起来。等我攒够了钱,就买一辆二手小货车,去城里给人拉家具。我之前的师傅就是靠这个在县城盖了房子,把老婆孩子都接过去了。
攒到第三年年底的时候,我开始四处打听二手车的消息。我还向老板预支了工资,准备回家向父母取钱买车。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辛苦攒了几年的血汗钱,被大哥说服父母拿去盖新房了。当时还没过门的大嫂觉得我们家兄弟多,负担重,要求独门独院,还说嫁过来就分家,各过各的。
我的大哥和二哥跟着父亲做泥瓦匠,他们也挣了不少钱。他们凭什么挪用我的血汗钱来给大哥盖房子娶媳妇呢?如果是给爷爷奶奶看病,或者给弟弟妹妹交学费,我都没有意见。但用我的钱来给大哥盖房子,我实在无法接受。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给过家里一分钱。
其次,
我回到镇上,又开了一年的货车,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终于买了一辆二手小货车。为了还债,我拼命工作,甚至跑南京来回 1500 公里的长途,24 小时来回。
还没到中秋节,我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把 BB 机换成了汉字的。
国庆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向大哥要钱。他和父亲分家的时候,给我写了一张一万六的欠条。但他说他手头没钱,还说嫂子怀孕了,家里开销很大,让我再给他两年时间。我去找我父亲,他说我回来得正好,他刚要了一块宅基地,要赶紧给二哥盖新房,让我去找以前的老板联系沙子、水泥和红砖。
砂石料很快就送齐了,还没等下霜,五间大瓦房就盖好了。在此期间,我多次催促二哥尽快支付材料费,以免卖家找上门来,太难堪了。他却让我再拖延一下,说还要盖院墙。我问我父亲的时候,他说让我先垫付一下,等卖了棉花就给我。
有一次,我去妹妹的学校给她送零食,她说有好几个媒婆来过家里,要给二哥说媳妇。我心里暗暗叫苦,感觉我的钱又要打水漂了。
于是,我趁父母下地干活的时候,叫了两个朋友,借了一辆大车回去,把家里晒好的六千多斤棉花全部拉走卖了。同时,我还找了一个收粮食的贩子,把晾晒好的玉米也处理了。
三、
父母从田里回来,去仓库放东西,一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差点吓得瘫坐在地,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看到我坐在最里面,他们气得直跺脚,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等会有人来收料钱,我都准备好了,就是卖棉花的钱,还剩下一万三,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吧。」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那我们家的那份呢?」大嫂急切地问道。

我转头看向大哥说:「当年,盖你院子的时候,你们没跟我说,就把我买车的钱拿去用了,你当时当着父母的面,说等来年秋收后就还我。你现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了,一年也能赚不少,分家之后有田有地,都快两年了,不到两万块钱,也该还我了!」
「然而,你们没有一个人把我的话当回事,也不把我的血汗钱当钱,更没有人把我当家人,我现在是做生意的人,必须会算计,尤其是在钱的问题上,就算是亲兄弟,也得算清楚!」说到这里,全家人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觉得我脑子坏掉了。
「你的命都是老子给的,还在这跟老子算账,你一个娘的亲哥用你点钱怎么了,你这两年做点小生意赚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看看你得意的样子!」父亲说着,朝我走来,要伸手打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大哥连忙上前拉住了他。
那边大嫂也反应过来了,开始和大哥撕扯,二哥呆呆地站在那里,母亲气得直哭。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狗突然汪汪叫了起来,前老板来收钱了。
我出去和他核对完账目,把钱给人结清,然后送他走了。
四、
回到屋里,我把收据交给父亲,让他收好。
转身问他们:「你们两个当哥哥的,整天教育我要为这个家着想,动不动就说为了这个家有多么不容易,跟着父亲干活,出了事有父亲顶着,我知道你们没少存钱,可你们有谁体谅过我?」
「我跑车遇到土匪流氓,就得拿起钢管跟人打架,有次翻车,差点掉进山沟里,这些都是血汗钱,你们两个当哥哥的盖房子娶媳妇,凭什么用我这个弟弟的钱,我欠你们的吗?」我平静地问道。
「老三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上高中的钱,不是我和爸妈还有你二哥挣的吗?」大哥吼道。

「是啊,浪费了三年时间,还没考上大学,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二哥附和道。
「呵呵,每次我回家拿学费和生活费,你们这两个当哥哥的,谁给过我十块钱,我今天就给谁一千!可惜,你们一毛钱都没给过!」我讽刺地说。
母亲在那里安慰大嫂,父亲抽着烟,看着我们兄弟三人争吵。
「兄弟之间起内讧」的场景,在我们家已经上演了无数遍,但谁也没想到我会用这招来个釜底抽薪。
大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还从父母那里吸血,二哥要盖房子娶媳妇,还想学大哥算计父母,打我那点钱的主意,不就是因为看到大哥用了我的钱,我连个屁都不敢放,连个字都没提过吗?
他们莫非真觉得我好欺负,任谁都能上来拿捏一把!
我是何许人也?酒局上,我能与城里的老板商谈运输生意;黑夜里,我敢抄起扳手和劫道的地痞流氓拼命!
五、
我今日这么做,大哥二哥终于清楚,整天不见人影的老三可不是盏省油的灯,我爸也看明白了,躲在他身后,跟着干活拿钱的老大老二暗地里全是小心思。
「老三,你说得不无道理,亲兄弟,也得把账算清楚。东西卖就卖了,钱财如流水,有支出也有收入,老大,你借他的钱,拖了这么久,究竟是什么意思?老二,你自己也长点心眼,别整天跟着你大哥学。今天,我来给你们仨做个了断,不是还剩下一万三吗,就抵了你大哥欠你的账!剩下的三千以后别提了,就当是给你大哥帮忙了!」我爸下了结论。
我没说话,当着全家人的面,把那张欠条撕了。

自那以后,我和大哥二哥再没有金钱往来,尤其是二哥,结婚后,与我愈发疏远,除了逢年过节以及家族的红白喜事,我们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
反倒是弟弟妹妹,与我更为亲近。他们上大学时,我组织了一个有三十多辆车的车队,和朋友一起开办了物流配货站,从大货车那里抽取佣金,从货主那里收取仓储费。
期间,我和负责管账的会计结婚了,弟弟妹妹也都念完了大学。每年,我都会给他们补贴不少钱,电脑、手机,也都给他们配备齐全,但同样也都让他们打了欠条。
弟弟当了律师,妹妹进了银行。没等还清大学时欠我的钱,他们又面临着结婚买房等难题,最后他们又找上了三哥这里,
三哥照例准备好了借条和现金。

到了 2016 年,弟弟还清了欠我的最后一笔款项。那时,他已经成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搬进了 160 平的大平层,还喜得千金,自此儿女双全。
距离我回家讨债,已经过去了 20 年。
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时,大嫂和二嫂总是向我媳妇抱怨,说我们家只帮衬弟弟妹妹,不管村里的大哥二哥。
直到有一次,我拿出一个皮夹子,里面是弟弟妹妹借钱还钱的单据,从五百一千到五万十万,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红手印,一样不少。
大嫂二嫂看过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六、
这期间,大哥二哥的孩子也在渐渐长大,对我这个浑身散发着铜臭味、只知道算账的三叔避而远之,也就过年时,给我拜个年,喊我一声叔叔。
这倒不是孩子不懂事,主要是他们的父母认为和我接触多了,会学坏,变得冷酷无情。
我爸妈都快八十岁了,还住在乡下。我翻修了院子,给他们买了一辆皮卡版的老头乐,他们已经开始帮忙照看孙子了。
至于我,经历了世间种种后,早已看淡了一切。哪怕是亲兄弟,各自成家后,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相处了。
他们与妻子家人如何看待、理解,那是他们的事,我过好自己的人生就行。
后记:这是我一个亲戚的故事。人到中年,由于生活观念的不同,不被家人所接受,难道错的是他吗?我觉得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