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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只是路邊一只不起眼的小野貓,對著過路的人類亮起並不鋒利的爪牙。
但他發現了我,只喜歡我。
1
知道神宴上的瓊漿玉液嗎?
我喝過。
喝完便將宴席間的有些姿色的神君得罪了個遍。
就是沒想到我堂堂妖界一把手…的廢物女兒,那冷面神君竟說流放就流放。
還封了我的妖力,隱了我的妖氣。
然後我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一只藏匿在花圃裏弱小可憐的小野貓。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好在十多個時日,對我來講不過須臾。
就當體驗貓生了。
嗚嗚…
待我歸位,必攪的那神君不得安寧。
2
那個叫懷也的青年不是第一個闖入花圃的人類。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被亂糟糟的、故作兇狠的我嚇走。
其實我是歡迎人類來我的花圃做客的,只是有些害怕。
所以才會向他們亮出我鋒利的爪子,想讓他們知難而退。
遇見懷也時,我正在和一群人類幼崽鬥智鬥勇。
尖銳的石子打在身上會化成紫色的淤青,很痛的,聰明的小貓咪會躲到花圃深處。
按照以往的經驗,那些人類幼崽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若是像如今一樣靜悄悄的,那便是在等待機會靠近我,捉住我。
他們笑得越是開心,我就越是遍體鱗傷。
就是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刻,懷也撥開灌木叢找到了我。
我一時忘記對他亮出鋒利的爪子。
緩過神來,卻已經被他扼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乖乖,跟我回家?」
他的眼睛真是好看的不得了,光影明滅,我在裏面看到了自己。
一只看不清毛色的流浪貓。
無論我表現的有多兇,他都巋然不動。
「喵!」我拒絕。
雖然他看起來,和外面那些討厭的人類幼崽不一樣...
「同意?」
很重要嗎?
他不由分說地將我揣到了大衣口袋裏,那裏的余溫舒緩著春夜的涼意。
我掙紮著在口袋裏探出腦袋。
正巧額那些耷拉著小臉的熊孩子對視,竟還有人沖我做起鬼臉。
真醜。
我復又縮回溫暖的大衣口袋。
貓的第六感告訴我,也許他並不是壞人。
在溫暖的家裏茍完一生,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3
懷也很溫柔。
即使我甩了他一身水,他也不生氣。
他松散的發絲變得潮濕,眼睛也被霧氣蒸散的濕潤。
這副樣子簡直比天上的神仙都要誘人的多。
這誰受得了啊。
他戳了戳我幹癟的肚皮,笑著說:「原來是個小姑娘。」
啊這...
羞不羞貓啊。
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貓。
但如果像他那樣好看,勉強可以考慮一下。
「還會害羞?「
好吧,當我沒說。
4
懷也試圖和我約法三章。
「一.不許隨地大小便。」
我可是一只要臉面的貓。
被丟石子就算了,若是傳出些不檢點的流言,那就真的沒法見人了。
「二.不可以偷偷溜出去。」
我「喵嗚」一聲,表示贊同。
我要在這裏茍到退休,繼續去做我逍遙自在的妖界小霸王。
「三.」他指了指最深處的那間緊閉著的房門「不許進書房。」
...嗯?那可不行。
我是說...
小貓哪裏懂得那麽多道理?
懷也在臥室的床邊給我鋪了條毯子。
雖然很軟,但是黑底綠紋的樣式他究竟是從哪裏淘到的?
我趴在地板上,看著醜的出奇的」小床「出神。
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浴袍松松垮垮的系了個結。
見我趴在地板上,他伸手將我撈到半空,還自言自語著什麽。
直到我湊近了才聽清。
「傻了?不要毛毯,偏要睡地板。「
我有些尷尬的玩著浴袍上的系帶,試圖逃避這個問題。
太醜了,睡到上面會做噩夢的那種。
他當然沒指望著一只貓回答,隨意的將我擱在了床尾。
瞥了一眼緊閉著的窗簾,他緩緩解開浴袍的系帶。
這是不花錢就能看的嘛?
我陷在柔軟的被子裏,目不轉睛地盯著懷也。
也許是我把他盯毛了,他扭過頭輕輕淺淺的和我對視,片刻後便伸手扯過被子蓋住了我。
謝邀,白激動一場,看了個寂寞。
等我掙紮著從被子裏逃出來時,人家早就換好了睡衣,坐在一旁悶笑。
哼。
好貓不跟人鬥。
我還在考慮該從哪一處跳下去時,懷也將我擄到了懷裏,和衣躺下。
不不合適吧,人家還沒有準備好呢,真的不要先培養一下感情嗎?
想歸想,反抗就算了。
畢竟誰能拒絕美人兒投懷送抱?
美人兒聲音低啞:「別動。」
好嘞。
什麽小野貓,我是你的乖乖。
5
他每天都很忙,整個人風塵仆仆的。
好像那天被他帶回家是命中註定一樣。
因為我再也沒見過他那麽早回家。
他會在早上離開的時候會給我留下充足的食物和水。
還有幾只小金魚。
我現在致力於和它們成為好朋友。
當然,還沒成功。
哢嚓。
是門從外面被開啟的聲音。
我躲進玄關裏,想要在他經過這裏時突然出現。
我每天樂此不疲地重復著這個遊戲,他每次都會被我嚇到,然後摸摸我的腦袋,將我抱到地面。
但是今天的懷也看起來糟透了。
鼻梁、臉頰、嘴角分布著大大小小猩紅的裂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看向我,像濕漉漉的小狗。
這次他沒再被我嚇到,只是照例摸摸我的腦袋,將我放到地面。
我伸出爪子勾了勾他滿是灰塵的褲腳,但他也只是向後退了退,一言不發的去了浴室。
門是半掩著的,我思量了好久要不要進去。
但他好像不大需要我。
直到裏面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聲響,清脆的碎裂聲。
我還是進去了。
懷也倒在靠墻的一側,裸露著傷痕累累的脊背。
安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鏡子的碎片散落在泛著潮濕的地板上,不知傷到了哪裏,還夾帶著零星的血跡。
我小心翼翼地掠過玻璃碎片,來到他的身邊,輕輕舔了舔他受傷的指骨。
沒有反應。
反倒是血腥氣溢滿了我的舌尖,不是晦澀地鐵銹味,反而帶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很熟悉,像是開啟某種隱秘的禁制。
來不及反應,我的耳朵驟然一燙。
腳下一痛,白晃晃的足尖隨著移動掠出了星星點點的血色。
6
就…就挺突然的。
我的意思是,時間和地點都有些突然。
身下的懷也悶哼一聲。
好在他並沒有睜開眼。
這個玩笑屬實是有點兒大了,當然我也只是有一點、一點點害怕他會接受不了。
收拾好破碎的玻璃碎片後,我忍著腳下的刺痛將懷也小心翼翼的拖出逼仄的小房間。
順便在他的衣櫃裏,翻出一件黑色的襯衫套在身上。
和他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樣。
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後,我戳了戳他暴露在外面的腹肌。
硬梆梆的。
雖然有那麽一小丟丟不守貓德。
但那又怎樣呢,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
只是上面遍布血痕,新的舊的,有些已經結了痂,有些卻還在滲血。
慘不忍睹。
他到底每天都在幹什麽?
看著…怪讓貓心疼的。
我試了很多療傷的法訣,都沒有奏效。
在心裏罵了一萬遍那個冷面神君後,也只能學著懷也給我處理傷口時的法子。
我好笨。
只找到了那種紅色的藥水,卻沒找到那種軟軟的小木棍。
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盡管我已經盡量將手下的動作放輕,但他還是仿佛下一刻就要睜開眼睛。
7
他睜眼的時候我正叼著藥水,嘗試躍到桌子上。
世事弄貓。
在一刻鐘前,我變回了那只鴛鴦眼的小白貓。
此刻他正滿眼狐疑的環視著身側,直到最後才將視線落到我身上。
「來,過來。」
見我不動,他伸出手撈了我一下,落了空。
"嘶..."
我突然想起他傷痕交錯的指節。
便主動走進蹭了蹭他的手腕。
「嚇到你了?」
他撫著我的脖頸處的毛,顯得松弛了些。
「再堅持一下,快要結束了。」
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看向懷也時,他微闔著眼倚靠著床頭櫃,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像一只疲憊的提線木偶。
一陣斷斷續續的電子提示音後。
「滴」的一聲,門被開啟了。
他沒有著急起身,直到腳步聲漸近,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沒有動作。
真是不讓人省心。
都要被人家看光了。
我認命的咬著襯衫丟在他身上。
他有些吃驚地看著我,也許是第一次見到那麽聰明的小貓咪吧。
我昂著頭看著他慢條斯理的穿著襯衫。
「懷也哥,我給你買了藥…」
臥室門沒有鎖,敲了兩聲後,門被推開條縫隙。
懷也站起來時,領子扯得有些大。
對方倒是先紅了臉。
「謝謝。」他禮貌的點了點頭。
「剛剛是你...」
話還沒說完,女孩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眼底絮起淚花,嬌滴滴的道:「懷也哥是為了救我受的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好像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又被女孩堵了回去。
「我已經和爸爸打過招呼了,以後他一定會替我照顧好你的。」
我看向懷也,他扯唇笑了笑,沒再說話。
呵。
狗男人。
我扭過頭離開這個滿著粉紅色泡泡的地方,有這功夫,還不如和小魚兒增進一下感情。
再也不跟懷也這個混蛋好了!
8
我開始四處搗亂。
雖然將柔軟的卷紙撕成一條一條的鋪滿地板,打碎裝滿水的杯子的感覺也還不錯。
但還是莫名的心煩意亂。
等到屋子裏遍地狼藉、散落著貓砂的時候。
我本來以為懷也會教訓我一頓。
但他沒有。
他只是回來的愈來愈晚,有時甚至整宿不見人影。
即使回家,也不同以往那樣,和我親昵。
大多只是沈默著收拾好屋子,為我放好水和食物就獨自去那間上鎖的屋子裏,很久沒有動靜。
我懷疑他在生我的悶氣。
真是,比死了還難受啊。
我有點不想這樣了。
這般想著,我伸出爪子撓了撓緊閉著的書房。
多有禮貌的小貓咪。
應該不會有人不喜歡吧。
門內很久沒有動靜,但我能感覺到他就站在裏面,我們離得很近。
「喵嗚…」開門。
錯啦,錯啦還不行嘛。
「哢嚓」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屋內光影昏暗,窗簾緊閉。
懷也蹲下來,用和以前一樣溫暖的聲音對我說:「沒給你放貓糧嗎?」
好像什麽都沒變,他也沒有生我的氣。
但他似乎在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我委屈的搖搖頭。
余光裏,他握了握拳,力氣有些大,手背青筋凸起。
片刻後又松開來。
「能聽得懂我說話?」
在他灼灼的視線下,我被迫點了點頭。
一只能聽懂人話的小貓咪,多麽酷啊。
片刻後他紅著耳根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黑匣子,隨意擺弄了幾下,放正在我面前。
.....
淦...
這不是我嘛?
我耷下耳朵,原來這男人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看看小黑匣子,再看看他,努力想著能逃離這個修羅場的好辦法。
但他的目光逼人,好似早已洞悉了我的想法。
「是血?我看電視裏都愛這麽演。」
他嘀咕著,作勢要咬破手指。
別呀祖宗...
就連我也還不清楚上一次是什麽機緣下才得以化成人形。
我試圖拉下覆於他唇間的手指。
但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等到殷紅的血珠抹到我嘴邊時,我才得以掙紮著和他保持出一段安全距離。
好在似乎沒有發生什麽難以控制的事情。
正要松一口氣。
下一刻,我便光著身子坐在走廊裏和面前的男人視線相交。
我有些尷尬地和他招手。
不會把我趕出去吧...
「你..們妖怪變成人之後不穿衣服?"他站起來扯過一旁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他面色如常,鎮定的很,一看便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類。
當然,我的意思是如果忽略那截紅的不像話的耳根的話。
7
我指了指上面,一本正經的告訴懷也。
「我是從天上來的。」
他不信任的看著我。
「真的,可以實作願望的那種。「
男人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我只好給他舉例:」比如花不完的錢?「
小樣,這還拿捏不了你?
自古世人十有九貪,少有人能抗拒金錢所帶來的誘惑。
但這位祖宗顯然不是一般人。
他搖搖頭。
我繼續不厭其煩地舉例,但他依舊不為所動。
「那你想要什麽?「
我問他。
他盯著我的眼,依舊搖了搖頭。
什麽都不想要?
哎呦,這便有些好辦了。
想他也不會真的將我趕出家門。
許是見我眼巴巴地看著他的樣子可憐,好半天他才松口道:「先留著,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我有些心虛的點點頭。
「慢慢想,不用著急。「
畢竟像我這種連化形都費勁的小貓咪,哪裏來的法術。
他掃了一眼我,耳根愈發的紅。
「…我去給你買衣服,你在家裏等我。」
我乖巧的點點頭。
也不知道這次能維持多久。
黑灰色調的臥室,他不在時莫名的壓抑。
我還是喜歡呆在客廳的落地窗邊,柔軟的沙發,毛絨絨的地毯即便是赤腳也不會被硌的生疼。
魚缸裏的兩條小金魚見到我時,明顯更熱情了。
「出來玩兒?」
在天上,所有的生靈都深藏不露。
就比如青龍曾化形成像這樣的小魚兒,我放他上岸透透氣,那小氣的青龍便告到了上面。
害我被父君關了半月有余。
我作勢將手伸到水裏。
他倆擺擺尾鰭,動作整齊劃一的遊向了另一邊,躲進了珊瑚擺件的深處。
無趣。
…
可我等到天都黑了,懷也也沒回家。
直到門鈴聲響起。
我赤腳站在門內和那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孩面面相覷。
她趾高氣昂的樣子和那日的溫柔可人大相徑庭。
「你是誰?怎麽會在懷也家?」
真沒禮貌。
但我還是答道:「我叫司汝,這也是我的家。」
懷也說過的。
她打量著我,那種陰冷滑膩的視線粘著在我的身上時…很別扭。
卻似曾相識。
她的力氣大得出奇,一把將我推到門前的櫃角,自己沖進了臥室。
裏面淩亂不堪,襯衫、薄被散落一床。
她歇斯底裏的時候,我就站在她身後。
貓的聽力是人類的數倍。
而我,睚眥必報。
剛才她弄疼我了。
此刻我清晰的聽到,樓道裏傳來了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眼前的女孩兒對著我揚起手…
我「啪」的就是一下,搶先她一步。
心不狠,地位不穩。
這還是母妃在世時教給我的。
再者說,本喵那麽高貴的臉…哪能讓這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兩腳獸打。
我迎風擠出淚,向著門外跑去,和懷也撞了滿懷。
「懷也,她打我…」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眼淚,是女貓最好的武器。
在他的眼裏,我看到自己楚楚可憐的臉蛋上流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小樣兒,當我這八百年白活呢?
余光看到她追出來,瞠目結舌的看著我。
準確說,是看向抱著我的懷也。
「我沒有…」
她邊說邊靠近。
而她靠近一步,我便在懷也懷裏瑟縮一下。
懷也沈默著將我放到沙發裏。
可我還沒有盡興,只是擡眸間看到了男人緊皺著的眉眼和眼裏絮起的墨色。
我沒再出聲。
他們出去了,走時還不忘記輕輕將門帶上。
再進來時,女孩恢復到了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戴起溫柔的面具。
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懷也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她向我伸出手,笑得不大真切。
我踟躕著搭上指尖。
懷也眉間舒展,我松了口氣。
「剛才真是鬧了天大的誤會,真是不好意思。」
「我比你大些,叫我姜靈姐就好。」
我雲裏霧裏的回道:「…司汝。」
懷也站在她身後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開口向姜靈解釋道:「同父異母的妹妹。」
姜靈似乎只是單純的來這裏打個卡,待了一陣便離開了。
只這一陣,我便已經坐立難安。
她走後,我戳戳身旁的懷也:「餵,你們什麽關系?」
和姜靈在一起時,懷也總是很奇怪。
「…」
「不會是女朋友吧?」
那可真是造孽...
他沈吟片刻後道:「再等等,總會告訴你。」
8
自那次以後我很久都沒有化形。
原因是...
貓有一種預感——春天來了。
化作人形不知道要多尷尬。
其實從前當妖的時候,是沒有這種煩惱的,只我偶爾得了空,便喜歡四處遊歷,高價收購人間的話本子...
...才得以這般見多識廣。
但懷也顯然並不清楚。
我發誓,我已經盡可能地躲在角落裏了。
他盯了我一會兒,一本正經地分析道:」難道小神仙也需要驅蟲?「
我裝作沒聽到,尷尬舔毛。
愈發的癢。
男人,知道的太多只會害了你。
去寵物醫院這件事,最後還是被我攔了下來。
順便推薦他去拜讀一本常識類小說——【母貓那點兒事】。
9
意外發生的時侯,懷也正在書房裏認真觀摩那本書。
而我正悠閑地窩在沙發的軟墊裏看【離家出走的誘惑】。
一邊看,一邊記知識點。
這些回去都能用到。
他接了個電話,起初我沒當回事兒。
只是余光中,他的動作匆忙,衣領多出些褶皺。
我頓覺不妙。
行雲流水地用爪子上的軟墊艱難的關掉電視,遮蔽掉擾人的廣告聲。
卻還是莫名感到一陣心慌。
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的預兆。
」怎麽了?「
他來不及摸摸我的頭,系衣扣的指節微頓:」我要出趟遠門,有人會來給你送飯。「
」你要去多久?「我問。
」說不準。「
」也許很快,也許要幾十年。「
騙貓,貓哪裏能活幾十年。
」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抱住他的褲腳,不肯松爪,生怕下一秒被他掙開。
」咱們也算是合作夥伴了,也許我能幫上你呢...「我有些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弱。
他將我抱起到玄關的高台。
褪下往日溫柔的外殼後,他的眼中蘊起濃重的墨色,看的貓一陣心悸。
我心虛地避開眼前的視線。
」署西街的小籠包?「
」樓下飯館的白灼蝦還有手撕雞。」
「...」
我盡量克制著豎起來的耳朵,最後沮喪的擺爛。
好吧,這是天性。
懷也還是走了。
我沒留住他。
10
沒有懷也的日子與往日別無二致。
反正他也沒有時間陪我。
有個叫何年的中年男人,每天都送來好吃的食物。
一邊敞開口子,一邊嘟囔:「貓吃的比我都好,這是什麽世道?」
他長得很兇,濃眉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我通常會躲在沙發後面,與他隔開一定的距離。
小命要緊。
這個男人看起來身上像是背了人命。
可他總在臨走之前將我身上的毛弄亂,這事真的讓貓忍不了!
終於在不知道第幾次被他捉住後,我打算奮起反抗。
「你不要過來啊!」
何年望了望四周,直至確認屋裏只有自己後,揉了揉耳朵。
他寧可懷疑自己,也不肯懷疑眼前人畜無害的小貓咪。
多讓貓感動。
我再次應聲,迎著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向前昂首近了幾步。
局勢瞬間扭轉過來,何年連連後退。
等待他懷疑人生的間隙,我在餐桌上小口小口地叼著蝦肉,時不時的擡頭看他一眼。
還沒問清楚懷也到底去了哪裏呢。
等我吃完,何年已經坐到了我對面,看起來已經接受了面前與常理相悖的詭事。
現在的人類,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那麽強嗎?
我記得幼時偷跑來人間的時候,差點被...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的頭有些痛。
是啊,在妖界時,我就算再胡鬧,也從未越過結界來到人間。
人間險惡,阿父那時這樣解釋道。
我索性撇下那點子虛無縹緲的碎片。
「我是好貓,你別害怕...」我頓了下,復又補了句「你知道懷也去哪了嗎?」
11
「姜靈失蹤了。」何年說道。
他似乎對我認識姜靈這件事很詫異。
但這對我來說並不糟糕,對於僅和我有過兩面之緣的人來說,我更關心懷也。
他接著說:「懷也...我不知道,但他應該暫時是安全的。」只是暫時。
「可以找警察幫忙啊。」
何年看著我,眼神有些復雜,猶豫了一下:「你知道的還挺多。」
那是。
這還是懷也告訴我的,在我問他這裏有沒有天兵時,他說:「有,但改了名字,叫警察。他們護佑這裏。」
我本意是想和他吐槽將士們的呆板無趣,但他一臉認真,以至於直到最後我也沒有說出口。
大騙子。
我忍住心底泛起的酸澀,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依然沒有答案。
何年臨走前,我請他幫忙給浴缸裏的餵食器添了些魚飼料。
它們就快要瘦成小魚幹了。
12
春天快要過去了。
在懷也離家的第二十七天,門外的密碼鎖傳來滴滴的聲響。
有人在輸密碼。
我緊緊盯著門口的動靜,一開一合後,進來的人卻是失蹤已久的姜靈。
她似乎並不在意我的存在,輕車熟路的來到那個上鎖的房間。
我湊上去,狀作親昵的蹭了蹭她。
她拿著把銀白色的鑰匙,擺弄了半天,最後氣急般重重踹在房門上。
姜靈真的很奇怪,每一次見她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偽裝的當真高明。
我復盤著與她的碰面。
善解人意、歇斯底裏,再到如今的氣急敗壞。
本該失蹤的人突然出現?
她將家裏的角落翻了個遍,卻沒有註意到我脖子上系著的項圈。
我跳到高處,看著她冷靜後,將家中恢復原樣。
是呀,一只口不能言的小貓咪當然對她構不成威脅。
可我不一樣。
何年傍晚提著我欽點的神仙雞進來時,並沒有發現家中的異樣。
我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後,他的臉色猛然沈下去。
何年有秘密。
但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我發誓,絕對不是因為他買來的食物對我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