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株小草很幸運的被王母娘娘帶上天宮成為仙女,結果一朝偷懶擼貓被發現,帶著記憶被貶下凡成了一只貓,經歷七世輪回,才發現站在我身邊的人其實早有預謀......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為什麽會為我做這一切」
「因為你這只手摸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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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楚荷,如今的身份是天上的仙娥,準確的說應該是仙草,因為我的真身其實是一株荊芥草,當年正在山頭被露水滋養,吸收著日月的精華,被路過的王母娘娘一眼看中,便被賦予人形帶上了天宮,如今我是侍奉在王母娘娘身邊的一名貌美仙娥
說來也是很不服氣,天宮中的其他仙娥都是靠著自身修煉,或者吃下能增長靈力的丹藥,才會飛升成仙,我這種靠著走後門上來的,明面上,她們對我都笑瞇瞇的,但我知道私下裏她們都瞧不起我,變著花樣給我找麻煩,一開始我這株傻草,還想著討好她們,可久而久之,我就什麽都明白了,我再沒有正眼看過她們一眼,也沒有和她們說過話
閑著的時候就一個人閉著眼睛幻想,若我還是一株普通的荊芥草,有機會幻化成形,最後會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應該是不會再來這天宮了,天宮太大了,我覺得在這生活好孤獨
我的本職是服侍王母娘娘的日常生活,今日,王母娘娘要在碧璽池裏沐浴,我呢,就負責在門口聽她發號施令,但這麽多年,一般這種時候都是可以偷懶的,我是不幫忙擦身的
但我說的偷懶也就是在池子附近,找個地方坐一坐,歇一歇,我本也是打算如此,可我剛在石墩上沒坐多久,一只嘴裏叼著竹筐的橘色靈貓,從我身邊經過,原也就是天宮中的一次偶然的相遇,它都沒有看見我,我也不需要主動打招呼,可壞就壞在,當我在凡間還是一株普通的小草時,就很招貓的喜歡,時間長了,我對所有貓都內建好感,鬼使神差的跟上了那只靈貓
這靈貓看著很普通,周身都沒有金光,應是哪家仙君坐下的低等靈獸,它悠閑的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的曬著日光,竹筐被它扔到一旁,不管不顧的躺在地上,瞇著眼睛,怎麽舒服怎麽來
它不知道,在我眼裏,它這個姿勢有多誘人,我悄咪咪的靠近它,都怪我把能上天宮的靈貓想的太簡單了,它跟人間的貓可不一樣,我還沒有靠近它幾步,就被發現了,瞬間翻起身,繃背,呲牙,我擡起的腳收也不是,落也不是,就這樣僵持一陣子,我看它並沒有向我進攻的打算,便大著膽子漸漸靠近它,蹲下,伸手,摸上它的死穴——下巴
我只是輕輕撓了撓,它便放松了身體,瞇著眼睛,耷拉著耳朵,伸長了脖子,往我身邊靠,我大著膽子轉移陣地,從下巴摸到腦袋,又從腦袋摸向它的背部,一順而下,還連帶著擼了一下它又粗又長毛茸茸的尾巴,並且偷看到它是只公貓,這一套行雲流水般手法不僅沒有半點章法,甚至還帶了些輕微的粗魯,但它依然很受用靠我越來越近
我不是會什麽法術定住了它,這一切都是本能使然,我本還想抱起它一頓猛親,抒發一下我整日陰郁的心情,但我不能,若它日後化了形,那得多尷尬,所以為了彌補不能親它的遺憾,我楞是又把它從頭到尾,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摸摸毛總不會找我麻煩吧,我興奮的忘乎所以,一邊摸著它柔軟的毛發,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你怎麽這麽可愛,哎呀,毛茸茸的,乖死了」
先理智過來的還是這只靈貓,它甩甩頭,後退幾步,眼神也逐漸清明,沒了迷離,迅速跑開了
「你的......筐」我只是想提醒它東西落下了,可它早已不見了身影,怎麽爽完就跑?
「糟了」確實糟了,我忘記了時辰,急忙的跑回碧璽池,本應坐在池中享受凈水的王母娘娘已經穿戴好,端坐在浴池旁,我匆匆忙忙跑回來的這一幕剛好被她看見
「本宮著你去取花瓣和仙露,你為何不在門外」
「回王母娘娘,小仙......小仙跑遠了,沒有聽見」我不是故意撒謊的,我總不能把那只靈獸牽扯進來
「玩忽職守,還撒謊,本宮都看見了」
「王母娘娘,小仙知錯」我跪在地上,腦袋都恨不得鉆進地裏,認錯態度誠懇,玩忽職守被罰俸祿的仙娥不是沒有,我得把損失降到最低
「知錯?我看你只是嘴上說說,根本沒有往心裏去,本宮這次要重重責罰你」
我聽到王母娘娘這樣說,心裏忽然好難過,我是沒有修煉天賦的,若不是被帶上天宮,我就只是一株在人間隨風搖擺的荊芥草,機緣巧合下上了天宮,本就靈力低微,罰一些俸祿也能勉強度日,但要是重重責罰......我就買不了靈丹了!可我也知道我確實是玩忽職守,受罰是應該的,我跪在地上等著王母娘娘的責罰,只希望不要罰光我所有的俸祿
王母娘娘玉手一揮「喜歡貓?不想當花花草草?那就罰你下界當貓去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王母娘娘,從沒有過仙娥因為沒有守在浴池外,就受到這樣的責罰」我是走後門進來的,在天宮中並沒有朋友,這意味著只要有王母娘娘的寵愛,我就可以很有底氣,事實也是如此,王母娘娘一直對我很好,眾多侍奉的仙娥中,她的確最喜歡我,所以像今天這樣頂撞她,是第一次,也成了我最後一次
「還敢質問本宮,誰給你的膽子」
「小仙不敢,只是......為何我要受這麽重的責罰,這......不符合規矩......」
「規矩?本宮是主,你是仆,天宮都是本宮說了算,怎樣責罰你還要經過你的同意?看來貶你下界還不夠,七世輪回,讓你嘗盡人間苦楚,你才會明白帶你上天宮是你的福分,看你還敢不敢頂撞本宮」
「我不服!我本就是你私內建上來的,你亂了我原本的命數,現在又要把我貶下去受輪回之苦,我不服!」
「不服?輪得到你不服?看來本宮是對你太好了,本宮要你帶著記憶下界,好好磨磨你的性子去」
我看著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人,這個帶我上天宮的人,這個我唯一可以指望的人,可我再無辯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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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睜開眼時,我是一只帶著所有記憶的貓,我還是不服,可沒什麽用了,一只貓服不服又能怎麽樣呢
人界是什麽樣子的,我不知道,因為當時在人界的時候我只是一株草,身為一株草是沒有機會親眼看風景的,後來又被帶上天宮,因此我從沒看過人間,但現在身為一只貓,我卻能把人間看個遍,只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被貶下界的人,體驗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可我現在......估計只能體會到生老病死吧
我短暫的難過了一下,但其實除去心中的不服,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不過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罷了
只是真沒想到要命的不是當貓,而是帶著身為人的記憶當貓,這真的好難,我要怎麽吃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又要怎麽解決日常的所需,我只是有著貓的外表,可我的內在還是人啊,光是想想這些問題,我就頭疼,可是人間不是有那樣一句老話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相信,我能行
我的第一世是只自由的野貓,我可以隨意穿梭在大街小巷,剛才說的那些問題在我餓了三天和憋了兩天之後,都順利解決了,既然已經被貶,我只能時刻告訴自己,我是只貓,貓生短暫,我要當好一只貓!
第一次在人間,我當然好奇,這走走那瞧瞧,這個屋頂趴趴那個房梁抓抓,待我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時,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我現在可以很驕傲的說,我絕對是貓界最聰明的
春日裊裊,一只蝴蝶引起了我的註意,它飛我追,當我真的追到它,把它撲下來,按在爪子裏,左右扒拉它的時候,才發現,我竟然身處在一邊花田之中,我看不見這些花都是什麽顏色的,但在這成片的花朵中,這支,一定最美
花苞小而嚴密,聚在一起,花瓣大而飽滿,形似碗狀,正在隨風輕輕搖擺,真像蟠桃會上跳舞的仙娥,我曾是唯一一個被王母娘娘帶去蟠桃會的仙娥,當時,算了,不提當時了,我現在早已不是仙娥了,我深嗅了一下
「是山茶」我怕聞錯了,又伸長了脖子,使勁的嗅,很慶幸我還能聞到味道,真的是山茶,這個味道我記得,當年我被帶往天宮的時候曾回頭看過,我旁邊躺著的就是一株山茶花,應該是被路人摘下碰巧放在了我身邊,真有緣分,不知道你和那株山茶認不認識,我用頭,用背去蹭它,想把身上的氣味留在這朵花上,又怕弄壞它,我真的好喜歡這支花呀,圍著這支花一直在轉,我已經偷偷做好了標記,這朵山茶從今以後屬於我了,我渾然不知,剛被撲住的蝴蝶,早已飛走了,我的心都被這朵花占據了
接下來的幾天,乃至後面的幾年,我時不時的就會來欣賞這株山茶花,我發現這山茶絕對是有靈氣的,春夏秋冬,四季不滅,從不雕零,每每從遠處望過來,它都是傲然獨立,讓人或者貓一眼就沈淪,我可以在它身邊玩耍,刨土,耍懶,追蝴蝶,磨爪子,做很多愜意的事......它就像我的朋友一般,會安靜傾聽我的心事,也會短暫的搖擺陪我玩鬧,真好,不論風雨,它都不會拋棄我
最後我死在了它的身邊,希望我的屍身腐化之後,能帶給它一些養分,讓它開的更加耀眼、奪目。成為貓的第一世草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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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睜開眼,依舊還是一只貓,沒有什麽不同,只是當我看到自己的影子時才發現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好瘦弱的身體,咦?我的身旁竟還有一只小貓,我猜它應該是黃色的,我們是姐妹麽?不記得了,她怎麽也這麽瘦小,我們互相舔舐對方,小黃親昵的靠在我身邊,還用尾巴把我圈了起來,
「你是想保護我麽?」我用頭頂了頂它的頭以示回應,她恨不得鉆進我懷裏
小黃可乖了,幾乎從來不叫,也不鬧,閑著的時候就是趴著看我扒拉草,我想讓她長胖一些,所以拼命找吃的,可不管怎麽吃,我和她依舊都是小小的,不久後小黃甚至已經不願意再走動了,我只能更努力的找吃的來,可每當我把東西放到小黃面前,她都不吃
「你要吃啊,吃了東西,才會有力氣」任由我把東西叼來叼去,往她眼前送,她都不肯擡頭一下,只是把東西推向我
「我不餓,你快吃啊」小黃依舊不動,我不知道她怎麽了,只能守著她,不敢離開她半步,那天夜裏,我迷迷糊糊的看見,小黃哆嗦的站起了身
「你餓了麽,我去幫你找吃的」
她沒有理我,自顧自的走著,我跟在她身後,隨著她穿過大街,走到了大樹旁,小黃把自己縮成一團,安靜的臥在樹下,微微擡起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最後靜悄悄的沒了呼吸......
我用頭拱她,用手碰她,甚至用嘴去咬她,都得不到回應
「你怎麽了?醒醒」
「不要......不要死......不要留我一個人」我不想短暫的擁有了一個同伴,然後再徹底失去
「誰來幫幫我們,誰來救救她,救命......」
雨水打濕了我的毛發,我細小的喵嗚聲在這靜謐的黑夜裏是那樣刺耳,可依舊空空如也......
沒了小黃,我也覺得好累,沒有力氣,沒有精神,平日只願蜷縮在角落裏,保存著僅剩不多的體力,我趴在屋檐下的角落裏,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終於明白了,這一世,我不會活太久,因為我和小黃一樣,生來便是病貓,現在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等待死亡的降臨
也有幾個好心的路人會扔下一些吃食,可能不能不要扔那麽遠,我連站起來的力氣的都沒有了,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我能感覺得到我的生命也再流逝,也許就是今天吧,我早早地就走到了小黃趴過得位置,學著她的樣子,安靜的等待我的第二世結束
「小黃,希望我還能遇到你」
再睜開眼時,我以為會是我的第三世,但不是,我遇到了人間心軟的神,她輕輕托起了我,把我抱在懷裏,用溫柔的手掌撫摸著我,接著說出了這世間最溫柔的話
「生病了麽?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我昏睡了幾日,可我感覺得到,身邊有人在一直在對我說話,這種陪伴給了我力量,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太好了,救活你了」我被人抱了起來,騰在空中,這是我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刺激,但我有些害怕,掙紮了幾下,她又改為把我放在地上,摸我的頭,摸我的臉,摸我的一切
我努力的看著她,想要記住她的樣子,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嘴巴上有些幹裂,身上很濃的藥味,白白凈凈的小姑娘,只是整個人有些瘦弱,但我依舊覺得的她最美......
門外進來了人,我迅速躲在了她身後,那人說道
「給你看病,就花了不少的錢,現在還要給它看」那位大娘指的正是我
「阿娘,留下她吧,我一個人成日成日的吃藥,都沒有人陪我玩,很久才出門一次,就遇到了它,你說這不是緣分是什麽?而且我覺得那只小貓我肯定在哪見過,好熟悉啊」她對著她阿娘撒嬌呢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阿娘,乖乖聽話,每天都要喝藥」
就這樣我活了下來
幾日之後,我叼了一朵黃色的小花去了那棵大樹下
「小黃,我只能晚點去見你了,莫要生氣啊」
有了家之後,日子好過了不少,我和那位叫無恙的姑娘幾乎形影不離,我的命是她救的,我理所應當的陪著她,可這種陪伴沒有持續多久,她便一病不起,終日躺在床上,往嘴裏一碗一碗的送藥,我記得,在我生病的時候,她一直陪著我,現在換我陪著她,我會跳到她的床上,蜷縮在她的脖子旁,還會貼著她,就像當初她給我力量時,我也想帶給她一些可以戰勝病魔的力量,可她阿娘總把我趕出屋去,我再著急也只能抓抓門
又是一個雨天,無恙死了,她阿娘在她的墳前哭的撕心裂肺,我緩步走到了她的墳前,隨便那些人怎麽驅趕我,都不能動搖我,趕一次我上前一次,再趕一次,我再上前一次
「那是無恙的貓,隨它去吧」
終於,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過去了,我把自己的身體都靠在那石碑上,仿佛那是無恙溫暖的懷抱,我親昵的蹭了蹭,就好像當初的無恙對我做的那般,她最喜歡用臉頰蹭我了
我在無恙的墳前就這麽趴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無恙阿娘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無恙不在了,她不會回來了,你也走吧」
我回頭看了看她,她瘦了許多,本就長著皺紋的臉更蒼老了,我沒有理她,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只是這次她走了過來,這麽多年,第一次摸了我
「真乖,但......我沒騙你,無恙......真的回不來了,你走吧,你等不到她了......」
我舔舔她的手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我不是普通的貓,我是天上的仙娥,我知道無恙回不來了,可我怎麽能走呢?無恙是我的全部啊,我不走!我絕不走!」
就這樣,第二世的我死在了救命恩人的墳前,臨死前,我好像看見了無恙,無恙坐在院子裏看書,她身邊還圍著小黃,原來你們偷偷躲在這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