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胃病發作時,被俞景琛趕下了車!
因為,我耽誤了他和小青梅的談笑。
對於我的懇求,他置若罔聞,甚至緩緩搖上車窗,「聒噪。」
我胃穿孔住院了,給俞景琛打了十幾個電話,都被他秒拒。
轉頭就看到走廊裏,熟悉的身影親密的攙扶著蹦蹦跳跳的小青梅。
「我的小姑奶奶,小心點,別摔到了寶寶……」
後來我康復出院,獨自去玉龍雪山玩了七天。
十幾天沒聯系的俞景琛,卻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
「林熙,你最近怎麽不查我崗了?!」
從玉龍雪山回來後,我接通俞景琛打來的第三十九個電話。
「林熙,定位顯示你不在家,跑哪兒去了?」
劈頭蓋臉的質問傳來。
我沒有應答,神色平靜的出了機場。
俞景琛來接我的時候,徑直接過我行李箱,面色冷漠帶著一絲嘲諷。
「還以為你學人家離家出走,不還是沒幾天,又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過幾天就是婚禮,我最近忙,可沒時間顧得上你,好好待著別亂跑。」
他說著熟練的抽出一根煙,在車廂裏點燃。
我忍不住皺眉,轉頭開啟了車窗。
冷風呼呼灌進來,我深吸一口氣,平靜開口:
「去一趟婚禮設計公司吧。」
算算日子,結婚的請帖應該做好了。
俞景琛嗤笑一聲,腳踩油門開到了婚禮設計公司。
他不肯進門,倚靠在門口自顧自的抽著煙,偶爾滑動手機,露出會心一笑。
店員小姐把婚禮請帖拿出來。
「林小姐,你們的婚禮請帖已經做好了。」
俞景琛扭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大紅色的請帖上。
「真俗氣。」
「就你喜歡這種大紅色,一點創意都沒有。」
我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的數著請帖,拿起手機給店裏掃碼付錢。
剛要開口,俞景琛的手機響了。
俞景琛毫不猶豫的接通,嬌柔的聲音十分做作的傳來。
「人家又要一個人去產檢了,好可憐哦,不知道竹馬先生有沒有空陪我呢?」
俞景琛掛斷電話,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只留給我一句冷冰冰的話。
「這裏你一個人完全可以,我還有點事先走。」
他甚至不是詢問,只是通知。
也篤定了我一定會順從或接受。
頭也不回的開車走了。
我擡頭看向店員,
「這些請帖我付過款了,可以直接扔掉。其他的環節也全都取消掉吧,不需要繼續設計了。」
店員楞了楞,有些為難,
「可是小姐,我們都已經設計一半了,你要是取消,定金可沒法退……」
「不用退了。」
我走出這家店後,突然想起來婚紗也應該取消。
全部取消完,我進了一家拉面店,點了一碗愛吃的面,開始編輯朋友圈。
這些天在玉龍雪山拍到很多美景,都值得在朋友圈裏留念。
湊成九宮格,又配了兩個字:「如願。」
很多人來給我點贊,其中也包括小青梅沈漾。
很快她的一條朋友圈彈出來。
圖片是俞景琛專註的側臉。
配文,「說好的一生相伴感謝我的竹馬先生,又來陪我產檢咯!」
下面一群人評論999。
我也隨手點了個贊,就放下手機,專心吃面。
幾分鐘後,突兀的電話鈴聲響了。
是俞景琛打來的。
我隨手拒接,可對面卻分外執著,又打了過來,我只好接通。
「林熙,你一個人去玉龍雪山了?」
俞景琛壓低的聲音,仍帶著一絲慍怒。
「不是說好了,等結婚之後我陪你去的嗎?」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出那麽遠的門,就不擔心危險嗎?」
電話對面聲音嘈雜,偶爾響起護士喊病患名字的聲音。
俞景琛應該是在醫院。
我淡淡開口,「沒什麽危險的,想去就去了。」
如今聽到他這些自以為是的關心,我只覺得心中無感。
戀愛八年,我每年都提出想去玉龍雪山。
那是我媽臨死前的遺願。
可是每一次,俞景琛都會以各種理由拒絕。
「熙熙,我這段時間太忙了,等忙完陪你去。」
「我家裏剛好有事,明年再去吧。」
「沒空!」
……
以至於到去年提起。
他甚至不用再找理由,可以毫不掩飾厭煩的直接拒絕。
而我早已經厭倦這種無休止的等待了。
「沒有其他事兒的話,我先掛了。」
沒等俞景琛回答,果斷點了紅色掛斷鍵,覺得松了一口氣。
晚上回去,我正在書房埋頭看筆記電腦。
俞景琛忽然把一件衣服砸在我臉上。
「林熙,你能不能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穿過的衣服到處亂扔。」
冰涼的裝飾足夠鋒利,劃破了我的臉,滲出細細密密的痛。
「是從沙發底下撿起來的,自己的東西整理好,別再有下次!」
低頭看了一眼性感張揚的低胸睡裙,我冷冷開口。
「不是我的。」
俞景琛臉色微變,忽然意識到什麽,神色也有些慌亂。
他幫忙從地上撿起來,藏在身後。
「可能是沈漾上次來借住,不小心落下的,我改天還給她。」
我沒說什麽,繼續專註看我的筆記電腦。
可俞景琛卻一臉歉疚,從藥盒裏翻出一張過時的創可貼。
小心翼翼的坐在我旁邊。
「對不起啊,剛才不該那樣對你的,我沒看見上面有那麽鋒利的東西……」
那創可貼上的味道熏的我想吐。
我徑直躲開,「沒什麽。」
然後抱著筆記電腦回臥室去了。
楞在原地的俞景琛,呆呆的望著我離去的身影。
發呆了好久。
「林熙,這些天你怎麽也不查我崗了?」
「而且……總覺得你哪裏不一樣,似乎總在躲著我。」
俞景琛推門進來,周身還縈繞著剛剛洗完澡的霧氣。
他擡手用浴巾擦掉頭發上的水珠,狀似無意跟我表達不滿。
我手上的動作頓住。
忽然想起從前,戀愛八年來,我們幾乎每天都要聊天通話。
就算是再忙,沒有時間的時候,也不會斷了聯系。
我想我每天的生活都有他。
可俞景琛卻格外抗拒,說我這是在查崗。
現在開啟我們的聊天框,上次的對話還是半個月前。
明明現在的松弛和距離是俞景琛想要的,他反而有意見了。
我笑了笑,
「你想多了,最近有點忙,不能總給你添麻煩。」
「早點睡覺吧。」
說完我合上筆記本,拿起枕頭朝著書房走去。
雖然在一起八年,但我們半年前就分居了。
我不喜歡煙味,俞景琛曾為我戒煙堅持了三年。
可是沈漾一回來,就前功盡棄了。
沈漾是他一起長大的小青梅,也是住在他心頭難忘的白月光。
他們光明正大的睡在一張床上,說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
在我生病發燒最需要他時,沈漾一個電話就能把俞景琛叫走。
起初我嫉妒和不甘心。
痛恨自己男朋友,為什麽有個這樣的小青梅?
可現在,我內心無波無瀾,就算沈漾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我也不在意了。
畢竟,我已經決定離開。
註視著我決然離開的背影,俞景琛忽然一慌。
「林熙!」
他開口叫住我,
「今晚我漱了口,把煙味都洗掉了,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見我無動於衷。
俞景琛起身從背後抱住我。
「熙熙,反正半個月後我們就要結婚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有個家嗎?」
家?
我眼眶微紅。
是的啊,這八年我一直都想要一個家。
因為我媽早早病逝,我太缺乏安全感和歸屬感,迫切想和俞景琛組建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庭。
可我後來發現,俞景琛的生活註定兵荒馬亂。
永遠和沈漾扯不開關系。
如果余生也註定這樣度過,那我寧可不要這個家。
我吸了吸鼻子,推開俞景琛的手。
「到時候再說吧。」
而後走出臥室,關上了門。
昨晚連夜寫好的辭職報告,一大早遞了上去,領導就把我叫到辦公室談話。
他這些年來一直對我多加照顧,帶領我一步步升職。
得知我要走,他有些不解。
「林熙,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為什麽非要辭職?」
我笑了笑,「想換個城市生活了。」
領導知趣沒多問,很快給我批了辭職。
和我感情挺好的同事不舍得我,下班後想約我一起吃頓飯,走到公司樓下一片潮濕,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正和同事等車,忽然身後有人喊我。
「林熙!」
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不遠處。
俞景琛緩緩搖下車窗,目光落在我淋濕的頭發上,皺了皺眉:
「上來,我是來接你的。」
我沒有動,很快副駕駛那邊傳來嬌笑聲。
「林熙姐姐,我就說俞景琛很愛你吧?下雨天都來接你,我快羨慕死了!」
察覺到我面無表情望著她,沈漾笑著解釋。
「哦,今天我沒帶傘,景琛哥哥剛好送我一程,你不介意吧?」
我輕笑,「不介意。」
也沒有上車的意思。
俞景琛等了好一會兒不耐煩了,他剛要開口,同事打的車到了。
我和同事一先一後上了車,關車門時俞景琛的聲音急切傳來。
「林熙,我是專程來接你的,你要去哪裏?」
我淡淡回他。
「我還有點事,同事跟我剛好順路,先不回去了。」
隨即關上車窗,駛離他的視線。
和同事吃火鍋的時候,俞景琛給我打了好多個電話,不勝其煩。
我選擇靜音,反扣手機,繼續和同事說笑。
聚餐結束後,同事的老公來接她。
「熙熙,要不讓我老公送你回家?」
我搖頭笑,「不用了,你們先回去吧。」
我坐在火鍋店裏,繼續吃著冒紅油的火鍋,俞景琛找進來的時候,全身淋得透濕。
他身後沒有跟屁蟲了,看起來落寞又狼狽。
一進來目光就落在紅油鍋上,皺了眉。
「林熙,你不是不能吃辣嗎?少吃點,不然又該上火了。」
我沒有停止動作,一筷子滿滿的爆肚往嘴裏送,辣得我眼淚都快冒出來。
可我卻笑了。
戀愛八年,他仍舊不知道,我最喜歡吃辣。
因為俞景琛一吃辣就會嘴唇上長口瘡,為了讓他好受點,我幾乎戒掉了麻辣火鍋。
每次只有獨自外出,或者和同事聚餐,才能吃點辣的滿足自己。
而且,吃辣上火的人是沈漾。
吃完火鍋,俞景琛堅持要開車送我回去。
一路上,車廂內氣壓低沈,俞景琛似乎在生悶氣,而我已經懶得哄他。
自顧自戴上藍芽耳機,繼續聽我的播客。
不知道過了多久,俞景琛忽然出聲。
「熙熙,這幾天冷落了你,是因為沈漾她剛懷孕,她男朋友又在國外什麽都不管。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比別人深,她就像我妹妹一樣,我總是忍不住對她多關心一些。」
俞景琛說這話時,手指攥緊了方向盤。
看得出他有點緊張。
尤其是提起沈漾。
我想起兩個月前,俞景琛基本不怎麽用的手機備忘錄,裏面寫滿了備孕清單。
裏面有兩列,一列是給孕婦的,一列是給嬰兒的。
我還記得當時提起未來的結婚和生育計劃,說起要個孩子時,俞景琛一臉不耐煩。
「我可沒有時間養孩子,五年之內沒有備孕計劃!」
可一旦對方是沈漾,所有的底線都可以動搖。
播客剛好播放到下一條了,我隨手切換,點了點頭,
「畢竟青梅竹馬,多操點心是應該的。」
俞景琛楞了楞,不可置信扭頭看我。
「你……你真的不介意嗎?」
往常每一次涉及到沈漾,我們都要爭吵不休,以至於每次都不歡而散。
可現在我態度平淡,俞景琛反倒不適應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這有什麽好介意的。」
畢竟,我已經辭了工作,明天把名下的小房子賣了,就可以徹底離開這座城市了。
這裏的所有一切,都和我無關。
俞景琛,也不再重要。
回到家後,俞景琛遞給我一個精美的禮盒。
「熙熙,這幾天冷落你了,等忙完這一陣,我就好好陪陪你。」
「再有半個月,就到我們的婚禮了,你想好要去哪裏度蜜月了嗎?」
見我沒接,俞景琛主動開啟禮盒,裏面是一條款式老舊的金項鏈。
就在來的路上,我無意刷到沈漾的朋友圈。
「臭竹馬,雖然是金項鏈,可是太土了,扔掉我都不會戴的!」
「不過還好,竹馬先生很快又買了條我喜歡的補償我啦」
那條被嫌棄土到掉渣的項鏈,就是俞景琛手上的這條。
我沒有接,拿起浴巾走近浴室。
「今天太累了,改天再說吧。」
我在浴室磨蹭了一個半小時,敷好面膜,做好護膚後出來。
俞景琛還沒睡,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抽煙。
他眼神寥落望著燈火闌珊的窗外,估計又在思念不在身邊的沈漾了吧。
我並沒有理會他,扔掉面膜回去睡覺了。
睡夢中迷迷糊糊,似乎有人坐在我床邊,輕柔的叫我名字,還想過來吻我。
我一聞到煙味就皺了眉頭,厭煩的把人推開,翻身繼續睡。
第二天醒來,俞景琛已經去公司了。
吃過早飯後,我約了二手房交易中心的中介,準備賣房。
我們住的這套房子,是我用了五年積蓄全款買的,是我準備給自己留的婚前財產。
當時俞景琛一窮二白,連房租都付不起。
後來直接搬來和我一起住了。
這些年他的公司經營越來越好,也沒提出要搬出去住,我問他,他就笑著說:
「這裏我們住出感情了,熙熙,以後我們也在這裏結婚好不好?」
我以為他的錢是經營公司另有用處。
直到我發現,沈漾回國後沒地方住,俞景琛大手一揮,直接幫她在海邊買了一棟別墅。
價格是這套房子的十倍還要多。
既然我要走了,屬於我的房子,也該賣掉。
房子地段位置都好,很快就有意向買家來聯系了,當晚我做了一桌子菜,等俞景琛回來。
也是時候說開了,順便好好道個別,結束這八年的感情。
可是俞景琛剛剛坐下,我剛要開口,電話就響了。
「景琛哥哥!我肚子好疼!」
「你能不能送我去醫院啊?」
俞景琛瞬間慌亂,拎起外套就往外跑。
「沈漾她不小心摔到了肚子,人命關天,我得去看看。」
我楞了楞,自嘲的笑了。
隨後一個人把菜吃完,又讓人把俞景琛的全部東西打包,快遞到了公司。
俞景琛一夜未歸。
沈漾深夜發了條朋友圈,照片裏俞景琛在病床前打瞌睡。
「多虧了我的好好先生,寶寶出生肯定第一個喊的就是爸爸」
我反手結束,刪除拉黑。
第二天很快和買家交易完,換了鎖,徹底離開了這座城市。
三天後,俞景琛陪著沈漾出院。
在路上看到有人在賣花,俞景琛不自覺的停住,買了一大束紅艷的玫瑰。
沈漾笑著接過,「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玫瑰?」
俞景琛後退一步,「不是給你的。」
沈漾臉上的笑意僵住。
俞景琛似乎想起了什麽,輕笑。
「是給熙熙的,她這些天不哭不鬧,很讓我滿意,就當是給她的小獎勵。」
可是當他帶著花回家,卻怎麽都打不開門。
俞景琛皺了眉頭,「熙熙,林熙?」
很快門開了。
俞景琛輕笑,可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了。
陌生人露出頭來,上下打量他,「你誰啊?」
俞景琛臉色難看起來。
「我還想問你誰呢?」
「這裏是我家,林熙呢?」
說著他就要闖進去,緊接著被人攔住。
「你這人怎麽私闖門宅?!」
「這是我剛買的房子,你是找前戶主吧?她已經把房子賣了,你不知道?」
俞景琛楞住了,他擡頭望著住了八年的家,全都換了新裝飾。
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這怎麽可能?」
「明明三四天前,我還住在這裏,這是我和我老婆的家,我們住了八年!」
那人嘲諷一笑,「兄弟,你該不會是倒插門吧?」
「這戶的前房主是個姑娘,人家已經決定離開這裏,所以才賣房的。」
「我勸你還是先找找你老婆吧!」
說完,人家就把他推出門外,重重關上了門。
俞景琛一頭霧水,怎麽都不肯接受。
「林熙,你這是在玩什麽花樣?」
他掏出手機,很快撥打我的電話,卻一直提示對方已關機。
又開啟社交軟件,嘗試給我發訊息,剛發出去就是一個紅色的!。
俞景琛臉都綠了。
「拉黑我!林熙,你到底在搞什麽?」
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俞景琛著急的四處走動,忽然想到了什麽,撥通了我原來單位的電話。
「餵?我是林熙男朋友,她把我拉黑了,我有事找她,快讓她接電話!」
同事沈默了好一會兒,聲音莫名其妙的傳來。
「林熙上周就辭職了,你不知道?」
俞景琛手裏的花束哐當掉在地上。
原本不信的事實,也一點點靠近殘酷的真相。
林熙她……真的走了?
俞景琛攥緊手機,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不可能!」
「我們不到半個月就要結婚了,她怎麽可能沒告訴我,就辭職?」
「這個城市我們待了十年,她離開這裏,能到哪兒去?」
俞景琛連連發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可同事冷笑道:
「還男朋友呢,一點都不關心熙熙,我要是有你這樣的男朋友,早就一腳踹了,還忍受八年?」
「還結婚呢,熙熙天天因為你的破事,情緒一直都很低落,你還有臉說?」
「我馬上把你的號碼拉黑,勸你別再打過來,否則見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同事很快掛斷電話,俞景琛無論再怎麽打過去,都打不通了。
同事發訊息跟我說這件事時。
我剛下飛機,抵達大理。
看到訊息我會心一笑,「拉黑就好,不用理他。」
然後關掉手機,開啟我在大理的新生活。
很快我在大理安定下來,租了一套不錯的房子,日常養養花種種菜,過起了慢悠悠的生活。
我不再懷念城市裏和俞景琛在一起的日子。
也不再關註什麽浪漫愛情。
這十年的積蓄,足夠我在這座城市衣食無憂的養老。
沒了我的阻礙,俞景琛也不必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和他的小青梅沈漾在一起。
多好。
只是我沒想到,半個月後,俞景琛居然找到了我。
他出現在大理城鎮的時候,臉色看起來很憔悴。
我正要去給鄰居老奶奶送我剛種好的菜,本想裝作沒看見他。
卻不料他忽然沖上來。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眸猩紅。
「林熙,你一聲不吭,不告而別是什麽意思?」
「你不告訴我,就把房子賣了,婚禮也全都被你取消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掙脫他的束縛,淡淡開口。
「房子是我買的,賣掉也是我的自由。」
「更何況你堂堂俞總,不至於買不起一套房子吧?」
聽他身邊的小助理說。
我把他那些私人物品,全都快遞到公司的時候,堆成了小山。
辦公室裏議論紛紛,說俞總被老婆掃地出門了。
而俞景琛的臉色比誰都難看。
此刻,俞景琛的臉色慘白得瘆人,他不住的盯著我。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突然說走就走,婚禮也取消又是什麽意思?」
我輕嘆,「俞景琛,我們分手了。」
在沈漾出現之後,尤其是因為懷孕一次次深更半夜聯系俞景琛之後。
我就不止一次提過分手。
可惜那時俞景琛太過自大,篤定了我離不開他。
就主動當成玩笑意掠過。
我想起半個月前那次,我胃病發作,懇求俞景琛送我去醫院。
可是俞景琛卻置若罔聞。
他嫌棄我打擾了和沈漾的談笑,冷冷說了句「聒噪」,就把我趕下車。
深夜不好打車,我忍著疼痛等了好久,才等到救護車把我帶去醫院。
後來住院時,我打電話給俞景琛,想讓他幫我送充電器。
十幾個電話都被他秒拒。
轉頭就看到醫院走廊裏,他正小心翼翼攙扶著沈漾。
「小姑奶奶,小心點,別摔了寶寶。」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我徹底死心。
最後一次跟他提了分手。
之後我獨自去玉龍雪山旅遊七天,俞景琛卻視而不見,主動略過分手訊息。
劈頭蓋臉的問我去了哪裏。
如今想來,這一切還真是荒唐可笑。
俞景琛卻一口咬定了我們沒有分手。
他甚至第一次在朋友圈裏,官宣了我。
「半個月後我和女朋友即將領證結婚,歡迎各位親朋好友,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我看了心裏百味雜陳。
戀愛八年,我不止一次的提出想讓他在朋友圈發我的照片,至少讓他身邊人知道,他是有我這個女朋友的。
俞景琛始終堅持不發。
以至於到了後面,只要我一提他就不耐煩。
「林熙,你幼不幼稚?」
「你是我女朋友這件事,熟悉的人自然知道,不熟悉的人也沒必要顯擺炫耀!」
「等結婚的時候,直接官宣不就都清楚了嗎?」
我被他劈頭蓋臉罵完,之後再也不提發朋友圈這事。
更因為無意間我聽到了他和沈漾的對話。
「她不配出現在我的朋友圈裏,當初要不是你出國了,我怎麽可能答應和她交往?」
「現在她對我幫了太多,如果跟她分手,我會被人罵忘恩負義。」
「沈漾,如果你願意回頭,我甚至可以不和她結婚……」
後來的話我沒有聽進去。
一個人魂不守舍的回了家。
怎麽都想不明白,和我同床共枕這些年的愛人,明明前幾天還溫柔關切的幫我揉腳,怎麽沒幾天就可以說出這樣冷硬的話來。
不過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終歸是件好事。
之後,我就不對俞景琛抱有任何期待了。
所以在我賣房抽身而退時,心裏沒有多少傷感,也能很快進入新的生活。
如今,看到俞景琛發的朋友圈,我沒有評論,只是開啟朋友圈釋出頁面,官宣了我和新男友的照片。
「不信謠不傳謠,我和前任已分手,請大家認識一下我的男朋友,夏言。」
發完這條朋友圈之後,訊息就炸了。
很多人紛紛表示恭喜,送上祝福。
也有更多人詫異,
「林熙,你和俞景琛談了八年,我們都已經你們愛情長跑,肯定能白頭偕老的!怎麽說散就散了?」
我輕笑一聲,回復:
「沒什麽,孽緣盡了,正緣才會到。」
我和夏言正在溜冰那天,忽然一個陌生號請求添加我為好友。
我以為是花店的客戶,就同意了。
對方劈頭蓋臉發了一個聊天截圖過來。
正是那天我和朋友聊天,說我和俞景琛是孽緣的那段對話。
語音很快打了過來。
「林熙,你好的很!」
「當初不是你說要愛我一輩子嗎?怎麽,現在有了新歡,我們就成孽緣了?」
俞景琛滿肚子怒火,似乎想在我這裏發泄。
而我卻懶得奉陪。
「抱歉,男朋友叫我呢,沒空聊天。」
說完我就掛斷了。
當初說愛一輩子的話,不過是基於對方也愛我的前提。
俞景琛或許忘了,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
「俞景琛,如果你哪天不愛我了,或者是愛上別人,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
「千萬別腳踏兩只船,也別花心思哄騙我。」
「否則讓我發現,我會讓你後悔的。」
夏言是在開花店的時候認識的,他溫文爾雅,風趣幽默,尊重女性。
不知道要比俞景琛強了多少。
那個時候,雖然也有一部份轉移註意力的成分,但後來我很少想起俞景琛了。
才知道,在一棵樹上吊死的結果,就是會錯過外面的美好森林。
甚至,會錯過最合適自己的那棵樹。
「累了吧?喝口水。」
夏言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又怕我摔倒了,小心翼翼扶著我。
我們正在說笑,忽然一個身影氣勢洶洶走過來,朝著夏言狠狠揮舞過來。
我錯愕擡頭,對上俞景琛一臉的怒意。
他把我拉到自己懷裏,語氣嘲諷的瞪著夏言。
「當什麽不好,非要當個男小三?」
「你不知道,林熙是我的未婚妻嗎?我們很快就要領證結婚了!」
夏言是業余健身教練,就他這一招花拳繡頭使蠻力,根本就不是夏言的對手。
還沒等夏言開口,我轉身把他護在身後,忍不住罵了回去。
「夏言是我男朋友,你帶著女人孩子,就別來上趕著丟人湊熱鬧了好嗎?」
「不過是個沒良心的前任,在一起的時候和別人勾勾搭搭,還有臉罵別人小三?」
說完我牽住夏言的手,十指相扣。
俞景琛臉色慘白,死死瞪著我,「林熙你……」
就在這時,他身後一個挺著孕婦的女人,緩緩朝我們走了過來。
沈漾故作可憐的嬌滴滴開口,
「林熙姐姐,景琛哥哥不過是看我一個小孕婦孤苦無依,來照顧了我幾次,你就吃醋生氣了?」
「我都說過我們沒什麽,姐姐你既然這麽介意,為什麽不肯跟我說呢?只要你說,我肯定會遠離的……倒是你,一聲不吭的跑來大理,還把婚禮取消了,甚至還勾搭上別的男人,這不是打景琛哥哥的臉嗎?」
我看向她身後的旅遊團,忍不住嗤笑。
「都這麽大肚子了,還非要跑出來折騰,小心太缺德孩子保不住。」
如今再看到他們,我只覺得惡心至極。
不想再扯上任何關系。
拉著夏言轉身要走,忽然手腕被俞景琛再次攥住。
「林熙!」
他眼中多了幾分懇求,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生我的氣,是因為我和沈漾走的太近嗎?」
「我說過,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
「等她順利生下孩子,我就會把她送去國外,到那時候就沒人打擾你了。」
「林熙,跟我回去……」
我忍無可忍,狠狠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俞先生,你和別人是什麽關系,跟我無關。」
「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打擾我和我男朋友的生活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帶著沈漾和旅遊團抵達大理的第一天。
沈漾就來找過我了。
她笑靨如花,有恃無恐的告訴我。
「林熙姐姐,謝謝你給我讓路,把孩子的爸爸還給我。」
她說,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男朋友的。
而是一次酒醉的時候,她和俞景琛懷上的。
可是俞景琛不知道。
她要給他一個驚喜。
原來,當年俞景琛就一心追求沈漾。
可是沈漾嫌貧愛富,當初嫌棄他貧窮落魄離開,如今見到他有錢了,又上趕著貼上來。
說要做什麽俞太太。
我止不住冷笑,
「沈漾,你有點臉吧,別把自己搞得這麽廉價,敗壞了女人的名聲。」
那次可把我給惡心壞了。
自從來到大理,我也越來越慶幸,還好當時決然離開。
才不至於跟這樣的爛攤子沾上關系。
在大理住了半年,我越來越適應這樣的生活節奏了。
夏言陪在我身邊,我們工作的時候看店,不想工作了,隨時可以去遊山玩水。
夏言陪我去了兩次玉龍雪山。
在玉龍雪山頂上,他一臉溫柔的把我抱在懷裏。
「熙熙,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嗎?」
我笑著點頭。
我總是想起,我媽還在世的時候,給我說過的那句話。
她找算命先生算過,我的正緣是在玉龍雪山。
可我家裏距離玉龍雪山很遠很遠。
我需要長大之後,有能力賺錢了,才可以抵達玉龍雪山。
我還想著將來帶著我媽,一起去玉龍雪山旅遊,讓她親眼看到我的正緣。
可惜我媽很早就病逝了。
她臨死前的遺願,就是讓我一定要去趟玉龍雪山。
所以這些年,我認定了俞景琛是我的正緣,想和他一起去玉龍雪山。
卻不料,命運兜兜轉轉,原來一早就註定了。
我們戀愛八年,俞景琛始終無法騰出空來。
而我放棄了他。
轉頭來到玉龍雪山腳下,就遇到了我真正的正緣。
夏言在山頂上單膝跪下,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精致的鉆戒,笑得陽光又好看。
「熙熙,嫁給我。」
我點頭,抱著他的腰,吻上他的唇。
領證結婚那天。
俞景琛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訊息,又跑來攔我了。
這半年,俞景琛來大理十幾次,就是為了逼我跟他回去。
他說我賣掉房子沒關系,他會給我買最好的別墅,作為我們的婚房。
還說這些年委屈我了,會一點一點幫我補償回來。
他甚至拿出房產證來。
一臉虔誠的遞給我。
「熙熙,這是最好的江景別墅,上面只寫了你的名字,也公正過了,你跟我回去,我們結婚好嗎?」
「你離開這半年,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麽重要,我不能失去你!」
可是對不起。
離開你的這半年,我過得很好很好。
我笑著伸手去接,俞景琛以為我同意了,眼前一亮。
卻不料我緩緩開口。
「也對,這別墅應該是你補償給我的,畢竟跟你在一起這些年,我什麽都沒有得到,還虧了很多。」
「就當是我們分手,你給我的補償了。」
畢竟他公司開起來,我沒有要一分股權。
這別墅價值千萬。
也是我應得的。
我和夏言領證結婚的那天,我正式發了朋友圈官宣,親朋好友們紛紛送上祝福。
俞景琛明明已經被我拉黑刪除了,不知道從哪裏看到的。
他再一次來大理找我。
短短一個月,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竟然像是老了十歲。
他站在冷風中,止不住的咳嗽。
看到我時,仍激動的上前一步。
「林熙,你先別走。」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沒有沈漾,你還會離開我嗎?還是說,你會和我結婚,就沒有後來的這一切了?」
我沈思道:「或許會,或許不會。」
「但人生沒有如果,不管怎樣,沈漾都出現了,她在你心中也很重要。」
「或許我應該感謝沈漾,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我無法看清你的真面目。」
說完這話,我就拉著夏言一同離開了。
俞景琛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直到他遠成一個小小的黑點,徹底消失不見。
再次聽到俞景琛的訊息,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聽說上次見面,俞景琛已經確診了肺癌。
他長期抽煙,導致肺部早就黑了一大片了,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上次也是來見我最後一面。
至於沈漾。
她一心想做俞太太,為了不被人罵成小三,就四處跟人招搖,說肚子裏懷的是俞景琛的孩子。
結果剛好被她國外趕來的男朋友發現,一怒之下,把她暴打一頓流了產。
原來那個孩子,不是俞景琛的。
沈漾之所以跟我那樣說,也不過是為了讓我死心,徹底離開俞景琛。
而俞景琛也因此看清了沈漾的真面目,收回了名下的別墅,也收回了所有特權。
沈漾為了報復,居然把俞景琛的治病藥更換成安眠藥。
俞景琛在一次癌癥復發時,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導致當晚去世。
沈漾也因為換藥害人,被捕入獄。
如今得知這一切,我只覺得很荒唐,令人唏噓。
卻與我無關了。
我和夏言在大理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親朋好友到場來恭賀,祝我們白頭偕老。
大婚圓滿結束後。
我帶著夏言去我媽墓地。
「媽,我聽你的話,在玉龍雪山遇到我的正緣了。」
「他是我老公,夏言。」
話音剛落。
一陣清涼的風吹過,墳頭的狗尾巴草在歡快的搖曳。
我笑了。
「媽,你聽見了是嗎?你也很喜歡夏言?是不是?」
那股清風持久未絕。
原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媽就告訴我誰才是我的正緣了。
我和夏言十指相扣。
「你放心吧媽,以後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