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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我是被王爷/将军从青楼里赎回来的」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2020-06-23知识

【完结】HE 可放心食用

【听说将军有问题】

要不点个赞再走?

以下正文,大概是…甜甜的…吧?

1.我是被将军从青楼里赎回来的。

这本该是件高兴事——要是只赎了我一人的话。

赵将军大概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什么都要成双。

于是,我与碧茶,在同一天被带进了将军府。

什么?你问我叫什么?

奴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丹茶。

2.若是其他的姐姐妹妹也就罢了。

偏偏是这碧茶,琴棋书画干啥啥不行,撒娇扮弱第一名。

也不知是为什么,那些公子哥就偏偏吃这一套。

她也就凭着这功夫,成了我们楼里头牌。

还在公子圈里有了淖泥清莲的名头。

我呸!

都是下九流,谁比谁干净?!

3.这是我进府第一天。

身为一名有着三年工龄的从业者,

我有着过硬的专业素养,明白第一印象的重要性。

穿上月白织金长裙,苍色披帛,

插上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簪,

别问名字为啥这么长,

问就是高贵典雅低调奢华清丽出尘。

好了,我,丹茶,专业的妓女,

踏着唯一一双蜀锦鞋,

袅袅娜娜地出了房门。

我颇为不屑地看着屋内的碧茶,

头上簪了排带露水的梨花,

咋?您头油有啥特殊功效还能养花啊?

呵,还想用这种伎俩骗将军?

闺女,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

什么叫,

清纯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4.很不幸,如此美艳的我被拦住了。

下房门口俩猢狲告诉我,

将军只传唤了碧茶。

大胆!

「你们可知道,我是将军亲自赎回来的?」

我用鼻孔对着他们。

「自然知道。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将军为了凑个双数,还赎了个添头呢?」

添头?

添头说谁?

好像是在说我?

「姐姐让一让。」

这弱柳扶风楚楚可人的声儿,

是碧茶了。

我侧身让她过去,

好家伙,走起路倒像是个黄花大闺女。

呵,还朝那俩猢狲福身?

搁谁这装孙子呢?

5.碧茶去了将军书房,我这个添头被拦在下房门口。

「大哥,我既不能出下房,留在此地做什么呢?」

守门的大眼瞪小眼。

这……将军也没说啊。

「没活干呗?」我朝他们眨巴眨巴眼。

俩人头点得很默契。

老娘当即高贵冷艳地提起裙摆转过身。

袅袅婷婷地走回下房,狠狠踹上了房门。

他*的!!!

6.这是我到将军府的第七天。

没有赵长风的允许,我哪都去不了,甚至连饭都要跟守门的分。

至于碧茶,每天早上都捯饬得跟个插花瓶一样,很晚才揉着手臂回来。

对,将军从未将她留过夜。

这可笑死我了。

我大剌剌的坐在榻上,嗑着瓜子问她:「将军每日召你去作甚?」

她抬眼,嘴角微钩,是熟悉的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和四分欠揍:「自然是分内的事。不知丹茶整日在下房作甚?」

呵,堵我?

说不过你,我闭嘴。

7.这是我到将军府的第十五天。

我仍然没能出下房,碧茶也依然未在将军处过夜。

日子分外清闲,每日与守门的斗地主,竟给了我阔太的错觉。

除了伙食实在不大好。

不过碧茶这丫头最近不知道是开了什么窍,天天给我带点零嘴回来。

什么红豆糕绿豆糕栗子糕桂花糕荷花酥龙须酥……

看在她给我改善伙食的份上,我也就勉强给她揉揉肩吧。

「丹娘。」

这亲切的语气,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叫我。

「诶?」

碧茶轻轻柔柔地拉过我的手,道:「再过些时日,我找个机会求将军放你出去。你留在此地也不过是蹉跎时光罢了……」

我看着她如水的眸子,有些愣了。

是心动啊。

「将军他……好像有问题。」

哦,我懂了。

8.我突然觉得,碧茶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

她是真有为我考虑。

除了考虑欠妥。

这傻孩子也不想想,我出了将军府能去哪?

我只会唱歌跳舞钓凯子,风骚进了骨头里,怎么也不像个从良的样子。再说了,即便是从了良,哪有在将军府白吃白喝的舒服?

回青楼?那可就彻底成了笑话了。

所以——

「阿碧,你我都是苦出身,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头,自然是要相互依靠的,我怎好自己出去逍遥,叫你一人在此地孤立无援看人眼色?」

我眼眶一热,越发情真意切。 (假的)

碧茶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丹娘,你不必挂怀我。我身边有些积蓄,你拿了去,出了府,也可做些小本买卖,过上滋润日子。」

啊这……

「盛情难却。」

碧茶莞尔一笑,捧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交予我:「你明日就可收拾收拾,准备出府了。」

我接过沉甸甸的首饰盒,心中暗喜。

9.夜深了。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我越想越诡异——

碧茶在月华楼时与我关系并不大好,进了将军府也并未有过多的交集,怎会突然将身家托付于我?

我思忖良久,一个念头电光火石半地窜过我的脑袋——

这个妹妹,

她喜欢上我了!

就是话本里写的那样,为了心上人,可以不顾一切,不惜身家性命,只求她安康!

一时间,我又惊讶又羞涩。

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总算是遇到了真情。虽说我喜欢男人,但这毕竟是阿碧的一番心意。我既给不了她未来,也不应拿她的财物。

10.翌日。

刚过了午时,将军的命令果真到了。

我将妆奁放在阿碧的床上,十六天来第一次走出下房。

两个守门大哥恨不得来一出十八里相送。到了将军府的侧门,两个好男儿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的,我明白,世上最叫人无法消受的便是别离, 而不是他们从我这赢去的红豆糕绿豆糕栗子糕桂花糕荷花酥龙须酥。

11.重获自由不到一个时辰,我正在当铺跟掌柜的讨价还价,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下意识地侧了身,只听得「嗖」得一声,掌柜的被钉在身后木柜上,血溅到了我的新裙子上。

他*的谁?!搞暗杀还带损害他人财物的吗?!

我愤怒地回过头,一丝寒光闪过。

说时迟那时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于师之势兜起了首饰顺手带上两只古董碗就往外跑。

「救命啊!!!有刺客!!!杀人啦!!!!!!」

我喊得声嘶力竭,跑得大汗淋漓。

「就是她!抓住她!」不知谁在旁边嗷了一嗓子。

「对对对!就是他!快抓……诶?」我被一群人按在了地上。

一块亮得晃眼的令牌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押回将军府。」

12.是的,我又回来了。

我被领头的一路提溜着带回了将军府,丢进了书房。

「是谁指使你的?」

哦,这声音,好听是好听,就是怪冰冷的。

我理了理头发,努力显得不那么狼狈:「什么?」

上座的男人笑了,是纯正的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他不说话,抬了抬手。

一根闷棍直接给我揍趴下了,腰以下全是麻的,连带着腰以上的脑子都在嗡嗡嗡。

好家伙,用私刑?

「说。」

呵,狗东西,你去章台那条街上问问,老娘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暴脾气。

「说个屁!你都没跟我说是啥事!」

那男人一挑眉:「说出来吓死你。」

???

「那你吓死我。」

「你可知,窃取虎符是什么罪?」

不知啊,听着挺严重的。

「不管是什么罪,我都没干过。」

「见过这匣子么?」他瞥了一眼书案上的妆奁。

「这不是碧茶的东西吗?要问问她,抓我干什么?」

他的脸上有了一丝不耐烦,对着手下道:「带去地牢,严刑拷问。」

???

别吧?

大哥这不合适吧?

7.24 更新!

13.我被干脆利索地丢进了地牢。

地牢里人还挺多的,严刑还得排队。

俩相熟的守门大哥正在架子上吱哇乱叫。

我透过小窗往隔壁瞅了眼,是碧茶。

她抱着腿安安静静地窝在角落里,身上有几道血印子,脸上也有,这帮糙汉实在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不过美人落难,也是美的,凄楚的美。

我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那个妆奁

好像就是她的!

什么心上人,什么祝我安康,全是我自作多情呗?

还有什么虎符,保不齐就是在这个妆奁里搜出来的!

嗐,幸好我当时没把这妆奁带走,

你看,好人有好报,

不然人赃并获,

那就很糟糕了。

14.想通了这一层,我就硬气了,

方才差点被打折的腰杆子也直了起来。

「大哥!」

正挥鞭子的狱卒停下来看着我。

「对,就是你。」我扑到牢房门口:「你去跟将军说一声,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拿那匣子,也没偷虎符。」

他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回过头继续挥鞭子。

哦,大概十个里面有九个半是这么说的。

「呸!」我就恨这口痰射程不够远不能糊他脑袋上。

「丹娘。」

这柔柔弱弱的声,肯定是那小贱人。

害我没做成买卖,还被抓进地牢,你看哪个理你。

不过她脸皮比地牢的墙还厚,自顾自在那说。

「我知道你在怨我。」

怨?开哪门子玩笑?!

是恨。

「你出去时不曾带匣子,想来也是少了一桩祸事。」

是吗?

买卖没成,差点被杀,这会还在排队等用刑,姑娘你倒是告诉我我少了哪桩祸事?

「原是我对不起你。」

???

「丹娘,我是青州太守独女,从前父母宠爱。」

关我屁事。

「当年赵长风北伐,青州百姓誓死不从,他便下令屠城。即便父母拼死护我周全,我还是落入他手里。不过此人却又奇怪得很,没杀我,也没打我,反倒是照顾了我一路,没饿着,也没冻着。」

有点意思。

「他得胜归来,入了京都,就将我养在将军府里,却不来看我。」

这将军,那个方面好像还真有点问题。

「一想到我住在仇人的府邸,我就觉得无比恶心。所以啊,我就偷偷溜了出去,结果被人牙子盯上,卖进了青楼。」

我看到她惨然一笑,心中略堵。

「我在月华楼这两年,卖艺不卖身。那些公子哥,有的想霸王硬上弓,可每次都有人暗中助我。我知道是他派人来保护我,可是他又不露面。此番他将我赎出来,是打算给我一个新的身份,为我婚配……」

我内心波涛汹涌。

合着您这两年靠着淖泥清莲的名头赚得盆满钵满全是白嫖的?

咋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碧茶突然失心疯一样笑了起来:

「丹娘,你说,杀父仇人,为我婚配,好不好笑?」

不好笑。

「我日日在书房侍奉,就为了有一天,能抓住机会杀了他。老天有眼,叫我失手打翻了锦盒,里头有一个完整的虎符。虎符,皇上一半,将帅一半。如今四海无战事,他却私藏虎符,是欺君罔上意图谋逆的铁证。所以啊,我便将虎符偷了出来,藏在妆奁里,想叫你带出去,没想到啊,你未曾带出去,他又这么快便发现了……」

我心下一惊:「刺客也是你的人?」

碧茶不答,继续失心疯地笑,笑完了,便狠狠地朝墙上撞。

她脱了力般地滑到地上,嘴中喃喃道:「可是这些年的恩与怨,又该如何算呢……」

15.碧茶没死,但也算不上活着,毕竟昏迷不醒。

赵长风就在外头听墙角,还眼睁睁地看着她撞了墙。

饶是我差点小命不保,也得说句公道话——

他是真的狗。

至于我,也没被用刑,被送回了下房照顾碧茶。

怎么说呢,挺亏的。

毕竟,

我的身家和顺手牵羊的两只古董碗还在街上躺着呢。

16.有惊无险的地牢一日游之后,我在将军府的日子可谓是十分悠闲。

小厨房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

对不住,说岔了。

我只需要给碧茶翻翻身,给她喂几口清粥就算是完成使命了。

17.要我说,碧茶也是真的惨。

父母双亡,自己寄人篱下。

到了京城,又被卖进了青楼。

进了青楼,还被杀父仇人赎了回来。

复仇没成,自己先搭上半条命。

就算是天将降大任,这劳其筋骨也太过了。

男默女泪。

不过,这赵长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把人姑娘带回来,也不那啥。

怕不是某方面有点问题。

不能人道。(小声bb)

18.当我跟两个守门大哥说起将军不能人道的合理推测之后,他俩当场就跪了。

就挺秃然的。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智慧能使人五体投地,我不知道赵长风也可以。

等我觉得脊背一凉的时候,已经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19.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头一次说他坏话,就被他听到了。

我现在在他书房跪着。

波棱盖儿挺疼的。

腿也有点酥。

主要是吓的。

赵长风就那么保持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在上座盯着我。

我都替他脸僵。

「你说本将军不能人道?」

啊,你不都听见了吗。

我点点头。

赵长风脸色更难看了。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啊这……

这就承认了?!

无脑推测被当事人官方认证的感觉真还挺奇妙的。

「罢了。」他很随意地挥挥手,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不过,泡玫瑰浴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回到老本行的错觉。

还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兴奋。

20.赵长风没骗人。

他真对我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21.洗白白之后,我就被带去见了教习嬷嬷。

不得不说,嬷嬷这俩字跟那个老婆子真是绝配。

磨磨唧唧唧唧磨磨。

就那几句礼仪规矩,能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念叨几十遍。

她舌头不抽筋,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22.日复一日。

就很烦。

于是我逃课踹开了赵长风的书房门。

「赵长风!!!」

赵长风站在书案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很佩服自己,穿着那么重的衣服还能健步如飞。

人在愤怒的时候能量是巨大的。

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一把就抢下了赵将军手上的书。

我瞟了一眼就把书丢了出去,开始朝他发动脏话攻击,当「日你妈」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那好像是一本——

春宫图。

23.对不起,我有罪。

我早不该晚不该就不该在赵将军努力学习的时候打断他。

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一气之下把他的教科书丢出去。

书房内外一片寂静。

门外的小厮将书捡了起来,发出一声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让将军听到的笑声。

24.我竟然还活着。

必须单独分出一段庆祝一下。

25.后来我就乖乖听教习嬷嬷的话了。

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她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

只要她不去赵长风面前打我小报告,赵将军大概率也想不起我这个惹祸精。

26.八月十五。

阖家团圆的日子。

一大早地我就被守门大哥叫醒了。

然后一大堆的丫鬟涌了进来。

捯饬完的我被抬到了将军的卧房。

别误会。

我一进去,赵长风就给我丢了一本册子。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姜宁。」

「为什么?」

乖乖,我是真不怕死。

赵长风瞥了我一眼:「记住就是了。」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赵将军的脸红了一下。

嗯?

27.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姜宁,年方十七,青州人氏,十四岁时被掳入京都,与军队走散,被人牙子卖进了青楼。后被将军赵长风赎回,居住在将军府上。

28.怪熟悉的。

像是我偷了碧茶的人生。

29.正宗的姜宁,这会还在将军府的下房躺尸。

而我这个冒牌货,却被赶鸭子上架,成了中秋夜宴的主菜之一。

顺便插句嘴,御膳房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30.这显然不是一个一般的夜宴。

一群穿金戴银的外族人坐在中上座,看着我咧嘴笑,还怪慈祥的。

我拽了拽赵长风的袖子:「他们谁啊?」

「格勒使臣。」

「他们为啥看着我?」

赵长风轻笑一声,不答话。

我没了,他笑起来还

怪好看的。

31.最上座的那个格勒人朝我招了招手。

我:???

我疯狂朝赵长风使眼色,这货跟瞎了一样。

格勒人有些尴尬,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道:「太久没见,阿宁都不记得叔父了。」

叔父?

敢情碧茶是格勒人?

这长相也看不出来呐。

32.赵长风跟皇上交换了一下眼色,朝使臣道:「大概是三年前屠城的时候,把她吓着了。」

平静从容。

好像屠城跟吃饭一样平平无奇。

33.格勒人:「听说赵将军对阿宁很好。」

赵长风臭不要脸地点了点头。

格勒人:「我们格勒人,有恩必报。」

赵长风:???

皇帝:???

我:???

格勒人出了坐席,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皇帝:使臣这是?

格勒人:姜宁是格勒王族仅存的血脉,感谢贵国出手相救。

?!

34.我炸了。

使臣要把我带回格勒继承王位。

35.我:「赵长风,你可得给我想办法,我不想去内鸟不拉屎的地方!」

赵长风岿然不动。

我:「你要是不帮我想办法,我就把你不举的事情大肆宣扬!」

赵长风:「不必了。整个京都都传遍了。」

我:???

36.好。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37.我一咬牙一闭眼就站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

你别说。

挺紧张。

「这位使臣,我姓姜,怎么可能是格勒王族?」

格勒人愣住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八尺男儿,流下了两行清泪。

38.「孩儿啊——」

他仰天长啸。

在格勒使臣一把鼻涕一把泪凌乱破碎得像玻璃渣一样的叙述中,我终于捋清楚了「我」的身世。

我的母亲是格勒长公主,与我的父亲姜太守为爱私奔生下了我。

格勒老王一死,我的几个堂兄弟和表兄弟就开始为了一个王位狗咬狗。

别问为什么这么乱,

问就是因为格勒族极度含糊的王位继承制。

总之,就是一个狼人表兄把自己的兄弟全都干掉了。

这个狼人好巧不巧在登基前夕因为兴奋过度猝死了。

于是,整个格勒王室就只剩下我——准确说是姜宁——还带着格勒王室的血。

39.挺魔幻的。

我:「那你为啥不能篡位呢?」

那个使臣傻愣愣地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

整个大殿意味不明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我身上。

40.我慌了。

41.格勒使臣比我更慌。

他们齐齐跪地,开始朝我磕头。

磕得砰砰响。

42.年方十七的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可不得赶紧把他们扶起来。

老使臣涕泗横流悲愤交加:「不知是臣做了什么错事,让殿下误会臣有谋逆之心?!为人臣而不忠,这在格勒可是分尸的大罪!臣等就算是集体殉职,也断断不会有背叛王室的心思!!!」

43.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有这茬。

44.我:「叔父你先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老使臣含泪应允,我赶紧提着裙子逃离了事故现场。

45.我这一去,就像肉包子打狗,再也没回来。

46.中秋夜宴结束。

赵长风破天荒地进了下房。

刚洗白白的我:干什么?

赵长风:格勒使臣来,是想带你回去。

我:不去。

赵长风:为什么不去?

我:我又不是姜宁。

赵长风: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你谁啊你?!滚滚滚!!!

47.赵长风乖乖地滚了出去。

没劲。

48.碧茶还在床上躺着。

深度睡眠中的她大概也没有想到,

在遥远的北方,

有一个王位,

等着她去继承。

49.我挺好奇的。

一天只有几口粥沾沾嘴唇,

她是怎么延续生命的?

50.难道格勒王室会冬眠吗?

51.一大清早守门大哥就在我旁边敲锣。

我:嘎哈?

大哥:将军让你去他书房。

我:不去,让他过来。

52.是熟悉的脚步声。

53.赵长风:起来。

我:?!

54.自从知道我是王室后裔之后,赵长风就变得格外温顺。

呵,这个势利的男人。

55.我:别劝我,没结果。

赵长风:为什么不去?到了格勒,你要什么有什么。

我:我要待在这。

赵长风: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嘴炮战况:1:0

56.赵长风:即使不愿,身为启元子民,你也当为两国邦交尽一份力。

我:……你说得对。

嘴炮战况:1:1

57.我:我本就不是姜宁,倘若露馅,两国邦交不就玩完了?

赵长风:你知我知皇上知,怎会露馅?

我指了指邻床的正版姜宁。

赵长风似是会意,目露凶光,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意识到他想干嘛,我赶紧挡在碧茶前面。

赵长风挑了挑眉,收了刀,笑得分外欠揍。

嘴炮战况:1:2

58.正义以一分惜败。

59.我不是来扮可怜求同情的,

我知道我有一万个理由不该来,

格勒王室的生活也不应该有我,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所有这些都不应该抵不过一个钱!

60.我坐上了去往格勒的马。

61.我将成为北方茫茫大地之上,

最富有的女人。

62.就在我畅想未来的时候,现实突然给了我一巴掌。

碧茶醒了。

更要命的是,赵长风还把她送了来。

63.赵长风带我上了马车,观赏奄奄一息还被五花大绑的碧茶。

赵长风:我紧赶慢赶,就怕追不上你们的车队。你看,她一醒我就把她带来了。你就不用替她去格勒了。

他低头看着我,两眼放光,像在讨赏。

我一点都不高兴,真的。

64.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这么说了出来。

赵长风愣了几秒之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太大导致我整个人都被带到他怀里。

他咬牙道:「当初说不要去格勒的是你,现在想去格勒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胸口窜着一团气,又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和无奈。

65.在风月场中游刃有余的我此刻竟然有些慌张。

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不直气也壮地回嘴:「不是你逼着我去格勒的吗?是你说为了两国邦交,是你说你知我知,我才背井离乡。你这会又来充什么好人?你把真的姜宁送来,那我呢?格勒使臣知道自己受骗,他们会杀我泄愤,还是恼羞成怒对朔阳开战?」

我气沉丹田,义正言辞:「你根本就没想过两国邦交,也没考虑过我!」

66.本是假的,可是说着说着,就情真意切起来。

尤其是说到杀我泄愤的时候,我真的害怕极了。

67.钱不钱的不要紧,命最重要。

68.赵长风听了这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

他的小脑瓜子好像真的没考虑这么多。

我怀疑他战神的名号是买的,以前的胜仗也都是别人替他打的,并且有理有据。

69.赵长风憋了很久。

大概就是把一只螃蟹煮熟那么久。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那就把她杀了。」

我:???

碧茶:!!!

70.碧茶哆嗦得像个鹌鹑,水汪汪的大眼睛万分惊恐地看着我,被堵住的嘴只能颤抖地「唔唔唔」。

我见犹怜。

71.我:大可不必。

赵长风:如今她是你最大的威胁,不如除之而……

我:除除除你除草呢?

赵长风委屈巴巴地闭了嘴。

72.我给碧茶松了绑。

这孩子泫然欲泣:「丹娘,我饿。」

73.确实是饿惨了。

她干完了三个酱肘子,还扒光了两大碗饭。

就连格勒那群糙汉都看得目瞪口呆。

74.碧茶吃饱了就跟我哭诉。

从赵长风几盆冰水把她泼醒开始,一直讲到她经过五天没日没夜地颠簸,终于来到我身边。

75.我一边听一边朝赵长风翻白眼。

赵长风大概是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回嘴,就在旁边吭哧吭哧地擦他那把珠光宝气的刀。

76.等我安顿好赵长风和碧茶回帐篷的时候,老使臣已经在里头等了许久了。

「殿下,赵将军带来的姑娘……」

我一惊:糟糕!难道被发现了?!

我:咳,怎么了。

老使臣:没什么,臣就是觉得,那姑娘神似年轻时的长公主。

我:?!

我:啊。

我:我也觉得。

我:碧碧碧碧茶她……

完蛋,紧张到结巴了。

77.老使臣一直盯着我。

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怀疑他发现了什么。

78.我:咳。

老使臣竟应声跪下了,给我吓了一跳。

老使臣:老臣斗胆,恳请殿下,放二殿下一条生路!

我:???

79.敢情这会在老使臣眼里,碧茶就是长公主的小女儿。

早知道老使臣还有自我攻略的技能,我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单凭他的脑洞就能给格勒王室开枝散叶。

80.那不就好办了吗?

碧茶也不用死了,我也可以安心地当我的格勒女王。

问题就这么圆满地解决了。

我真是佩服我自己。

81.居然连尿意都来得这么及时。

82.我起夜的时候,朦朦胧胧地听到隔壁使臣帐篷里传出碧茶的声音。

这我可就不困了啊!

听墙角这事我可在行。

只听得碧茶软软的声音传出来——

83.「你在听什么?」

「听墙角。」

84.我:……

丹茶你是不是傻!!

赵长风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外男帐篷外面……」

「闭嘴。」老娘好歹是要去继承王位的人了,怎好凭空被人污了清白?

赵长风:「想不想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什么?」

我:「什么?」

赵长风:「先去睡觉,明早告诉你。」

85.这种关系到老娘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么可以拖到明天?!

86.我扼住他命运的咽喉:「现在就给老娘说!」

赵长风圆睁着眼睛,眼神中有那么一分惊恐,两分羞涩,七分讶异,半晌憋出一句:「你先放开。」

我把赵长风揪到我帐篷里,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碧茶用他们在京都接头的暗号自证身份之后就出卖了你。」

87.……

我真傻,真的,我没想到碧茶还留了一手。

果然,从古至今,继承庞大的家产都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88.赵长风大概是发现了我的脸色逐渐苍白,着急忙慌地倒了一杯茶端到我面前。

「拿开。」我厕所还没上,现在正憋得慌。

赵长风将茶杯放下道:「你不必担心,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我:「你怎么处理?」

赵长风:「杀之。」

这个男人,带着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

89.「能不能不用这么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赵长风好像一下子就长了脑子,格外冷静:「碧茶活在这世上一日,你的性命就在刀尖上悬一日。一旦涉及权位之争,必然是你死我活,妇人之仁就是自取灭亡。」

话糙理不糙。

只是什么权啊位的,原本就是碧茶的东西。

抢了人家东西还要人家性命,多流氓呢!

可是想想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又有些心疼。

90.赵长风等了半晌依旧没能得到一个准信,小声道:「你不必动手,我替你杀。」

?!

我这是白嫖了一个杀手?

91.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啊不,这不是占便宜的问题,这是道德底线的问题啊!

我还没来得急拒绝他,赵长风就飞出去了。

92.第二天清早,整个使团一团乱。

碧茶人没了。

93.别误会,不一定是死了。

就是找不到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最坏的可能性。

94.我看向不远处的赵长风。

他正在优哉游哉地顺着狐皮大氅的毛,腰间那把珠光宝气的剑还时不时地闪一下寒光。

面无表情。

独立桥头。

仿佛局外人。

95.我假装不经意地挪到他旁边,小声问道:「你干的?」

赵长风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人呢?」虽然没报什么希望,但我还是问了一嘴。

「送去见她爹了。」

嚯……

96.碧茶不见了。

我的王位稳了。

虽然良心上过不去,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赵长风把路上的绊脚石处理得稳稳当当,他从不邀功,但我全看在眼里。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同他道谢。

97.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到了青州地界,赵长风就必须止步了。

「赵将军,晚上出去喝酒吗?」

赵长风把目光从剑上移开,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眼底倏忽间闪过一丝笑意:「好啊。」

98.「为什么这么帮我?就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春宫图?」

我本以为他会否认,没想到出息的赵将军直接红了脸。

「不是吧不是吧,你从军这么多年就没碰过女人?」

「从小身边就都是男人。」

也是,赵将军出身名门,家教甚严,哪个挨千刀的嫌命长敢带坏他。

「无论如何,谢谢你啊。」

赵长风看着我,一脸的欲言又止。

后来的事我不记得了。

因为我一杯倒。

99.我醒的时候,赵长风已经回京都了。

除了他今日一直擦的那把珠光宝气的剑,什么都没留下。

100.赵长风是不是把他脑子也丢在碧茶他爹那儿了!

这么重的剑,老娘拎得动吗?!

什么?下人拿?

那怎么舍得。

101.据我混迹风月场许多年的经验,赵长风肯定对我有意思。

虽然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吧,但是这并不妨碍我高兴。

102.我就这么兴高采烈地路过使臣的帐篷,就听到俩人在里面嘀嘀咕咕。

使臣甲:「找到二殿下了吗?」

使臣乙:「没有。」

使臣甲:「奇怪,二殿下昨日同我说完话便回帐篷了。」

使臣乙:「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二殿下同你说什么?」

使臣甲:「二殿下是白猫。」

使臣乙:「这?!那大殿下……」

坏了!别是要暴露了吧……

使臣甲:「对!」

我趴在外头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使臣甲:「我也怀疑被大殿下听到了!」

使臣乙:「那也不必找了,二殿下必然是凶多吉少。」

使臣甲:「唉……咱格勒王室总是这样,兄弟手足自相残杀。」

使臣乙大概是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不必感叹,世代如此,看来大殿下当真是继承了王室血脉。」

103.警报解除。

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104.我闷闷地回到自己的帐篷。

假的就是假的,即便是所有的证据都没了,自己心里也门儿清。

那些无辜丧命的人总是会化作阴魂,与你形影不离,终成心魔。

难道我到了格勒,也要像这样提心吊胆过日子吗……

仗着这么一点运气,在异国他乡苟活……

如果突然出现一个见过白猫的人,赵长风又不在身边,我又该怎么办?

再一次为了偷来的东西杀害无辜甚至忠心为国的人吗?

105.我病倒了。

混沌之中仿佛看到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兄长。

他们的面容是模糊的,但气息却格外熟悉。

他们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我,也不靠近。

我又依稀看到那一晚火光接天,把黑夜照得宛如白昼,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一晚上都在烧杀抢掠,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很温柔地把我放到一个水缸里,盖上了盖子。

遮住了漫天的灰烬,烧红的夜幕,只留下一条缝,透过勉强够我呼吸的空气,

还有,

一线刺眼的光。

106.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刚刚开始记事。

我不记得那张脸的五官,却始终能想起已然有些暗的血。

我不知道我姓什么,不知道家乡在哪。

但是很幸运地,被一个阿婆收养。

阿婆也很穷,但每每领到救济粮,都会喂给我。

我长大了,十岁的时候,阿婆去世了,我被邻居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把我卖给一户人家做女佣,后来因着我偷瞧小姐学琴,这户人家又把我毒打了一顿,卖进了青楼。

107.我从不曾同别人说过。

不是因为丢人,而是因为我觉得,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是如此不容易的。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辛苦。

108.我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满脸都写着担忧的赵长风。

「醒了?」

「你不是回去了吗?」

「听说你病了,我就赶回来了。」

「派人监视我啊?」

赵长风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过了半晌他道:「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哭。」

109.我躺在帐篷里,听着赵长风在外头和格勒使臣拌嘴。

赵长风:「你们怎么办事的?!人才交给你们几天,就病成这样!」

使臣:「在下可都是用心照料,大夫说了,不过是正常的水土不服。再说了,阁下是外人,凭什么在此指手画脚!」

赵长风:「敢说老子是外人?!」

使臣的声音戴上了轻蔑:「赵将军难不成是内人么?也是,将军不举早有耳闻……」

外头传来「梆」的一声,赵长风这一拳打得真是瓷实。

啊这,他们再这么闹下去,就要搞成外交问题了。

我赶紧穿了鞋追出去:「都别闹了!」

赵长风第二拳正在准备下去,看这架势,要真打到身上,那老家伙的骨头都得折几根。

使臣趴在地上,开始控诉:「殿下……」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谁叫你张嘴放屁,吃个拳头长个记性。」

赵长风满脸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被我拎进了帐篷里。

110.「错了没?」

「没!媳……丹娘,他说我不举!」

「人家说你你就动手?!这时候不想两国邦交了?!」

赵长风委屈巴巴地嘟囔:「他们该打,连你都照顾不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

111.后来营地里就吵翻天了。

使臣一致上书要我处理了赵长风,说什么有关格勒的尊严。

启元的将军今天敢殴打使臣,明天就敢攻打城池、欺侮百姓。

112.老娘很头疼。

且不说我跟赵长风帮了我这么多,就算是我与他素不相识,我也不敢动他呀!

这家伙人屠的诨号闻名遐迩,万一发起火来搞不好就是灭国的大事。

灭国就要打仗,打仗就要花钱。

113.虽说格勒不是我的。

但钱是我的呀!

114.赵长风大概是知道我不会怎么他,优哉游哉地卧在榻上吃葡萄,看着我被淹没在奏折堆里焦头烂额。

混蛋!!!

115.我把一本奏折飞到他脸上:「你惹的事你自己处理。」

赵长风倒是很好脾气地把奏折扒拉到一边:「等你回了格勒,自然就没事了。」

???

好吧。

116.赵长风回了青州,我跟着使团去了格勒。

使臣们一路上叨b叨叨b叨,大概就是像这样——

(发不出来,就吹喇叭.jpg)

说来说去就是面子,我怎么就这么大脸呢?

117.赵长风被我在心里扎成了刺猬。

要是再让我见着他,老娘把他狐皮大氅都给薅秃咯!

118.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格勒安顿下来了。

每天一睁眼就像进了战场,早朝必不可少,早朝完了要批阅堆成小山高的奏折,时不时地还要接见前来送礼请安的高门大户,以及询问继位大典事宜的啰嗦官员。

烦死人了。

我怀疑姜宁的那个狼人表兄不是因为兴奋过度猝死的,而是累死的。

119.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唾骂年少无知的自己。

虽然我得到了钱,但我失去的,是自由与快乐啊!

从前将军府里的红豆糕绿豆糕栗子糕桂花糕荷花酥龙须酥难道不香吗?每天只要给碧茶喂两口粥的美差难道不快乐吗?

丹茶啊丹茶,你目光短浅,你作茧自缚,你自取灭亡。

如果上苍再爱我一次,我说什么都不要这个王位了。

120.继位大典上,我扫视着阶下的一众达官贵人,凄凄惨惨戚戚。

他们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可是实际上呢?

他们所看重的,只是我的地位、权力以及金钱。

他们恭维我的圣明,奉承着我洪福齐天,

可是没有一个人!

没有一个!

赞扬我的姿色!

老娘起个大早捯饬的脸、精心挑选的礼服,全都喂了狗。

121.我真是想不通这群虚伪的人。

他们连最表面最肤浅的东西都看不到,却一个劲地赞颂空虚的内里。

毫无诚意!

122.这座城,多了个美丽而伤心的人。

123.倒不是我肤浅。

在格勒的这些日子,我也只能想想这些解闷。

治理国家我是一窍不通的,于是贴心的老臣们就自发组织了一个智囊团,简称内阁。

说是指导与提点,其实就是把我当成傀儡。

我堂堂女皇,只负责在他们的提案上盖章。

就是个工具人。

124.继位大典才刚开了个头,我无心听国师念经,就偷摸着观察阶下来客。

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赵长风。

125.他……转行了吗?

不打仗改外交了?

126.「各国使臣献礼——」

各国献的礼无非就是夜明珠、玉如意、什么什么传世花瓶之类的。

不知不觉中,我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127.我醒的时候,所有仪式都已经结束了。

众人就这么瞻仰着我的睡容,也没人叫醒我。

我故作镇定地吸溜了一下快流出来的哈喇子,宣布解散。

128.「姑娘睡相不大好呢。」

……

声调如此风流,断然不是赵长风。

「呵,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的,你是头一个。」虽然刚才面子已经丢了七七八八,但是气势不能输。

「在下白府二少爷,白鹤庭。」

好耳熟的名字。

当我转过头看见那张脸,我愣住了。

129.是他。

130.「没想到月华楼还有这么一尊大佛。」

白家二少,月华楼常客,不过点的都是碧茶,我只是跳舞助兴的。

至于他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自然是因为白家为格勒的大族,他按规矩来道贺。

白鹤庭笑吟吟地看着我:「听说碧茶姑娘也来了。」

「既然知道,找你的老情人去便是。」我学着赵长风的样子勾了勾嘴角:「本宫,可以给你们赐婚。」

「还得请陛下帮忙寻找。」

「本宫忙得很,没空做媒。」

我佯装镇定,准备开溜,却被他的一句话钉在原地。

「陛下没空做媒,难道还没空自救么?」

131.「这么看来,他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赵长风端起茶杯,蒸汽氤氲,看不清他的脸色。

「怎么办,我总不能告诉他碧茶已经死了吧?」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

「拜托你别说‘杀之’了,就算你自己不想好过,我百年之后也不想下十八层地狱。」

赵长风放下茶杯,笑道:「谁告诉你我杀了碧茶?」

「碧茶没死?!」

「不是跟你说了,送她去她爹那了。」

「她爹?!她爹也没死?!你当年不是亲手……」

赵长风好像被我的惊讶逗笑了:「赵家家规,不杀忠义之人。」

「啊这……皇上知道吗?」

「不知道。」

「欺君是死罪。」

他挑眉:「我干什么都是死罪。」

132.看着他的眼睛,我突然觉得——

赵长风,和从前不一样了。

133.「你放心。

如今的主动权在你,格勒王室一脉皆已死无对证。

只是不知白鹤庭筹码,不过如今可用碧茶将其套出。

之后,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你都可以圆回来。

可以睡好觉了。」

134.如果说之前王位是到嘴的鸭子,

那么现在,王位就是我吞下去的鸭肉。

135.这会的赵长风和之前的懵懂木讷截然不同,

甚至周身还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136.「赵长风。」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重。

「嗯?」他转头看向我,目光晦明不定。

「你是不是……喜欢我?」

出息的赵将军突然红了脸,并开始结巴:「这这这……我……那个……你……」

「是不是?」

他很是局促地「嗯」了一声,就飞出去了,只留下一个慌乱的背影。

137.呵,我就知道。

138.芜湖!!!

甜甜的恋爱终于轮到老子了!!!

不过要成亲的话可是有点困难呐。

一国之君怎么说都不可能嫁给邻(敌)国的将军吧……

139.但是关我屁事,先谈着再说!

140.「不知陛下想好没有,这个媒人,做是不做?」

白鹤庭还真是……

阴魂不散呐。

「不做你又能如何?」

「不做……哼,」白鹤庭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弧度,随后十分利索地「扑通一声」跪下了:「不做我就求你!」

141.……

让我单独分一段缓缓。

142.「所以你什么筹码都没有?」

「没有啊。」白二爷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那你还来威胁老娘?!滚!!!」

烦死了啊!害我吓一跳。

「诶,不过我有赵将军的情报,陛下也不想听吗?」

嗯?

「说。」

白鹤庭:「你先告诉我碧茶在哪。」

我:「你先说了情报我再告诉你。」

白鹤庭:「我不,你一向喜欢耍赖。」

我:「不是吧白鹤庭,为了之前那五十两银子你至于吗?」

白鹤庭:「你懂什么那是我给阿碧买首饰的钱!那天阿碧都没对我笑!」

我:「我呸!那天她心情不好关五十两银子什么事?!」

白鹤庭:「那日是她生辰没收到礼物当然不开心!你的错!」

我:「你你你……你还想不想知道碧茶的下落了!」

白鹤庭:「当然想!」

我:「那你先告诉我赵长风的事。」

白鹤庭:「你……」

我:「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143.白鹤庭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世人皆如此,得权便猖狂。」

「少作歪诗。」

白鹤庭歪身道:「赵老将军前些日子称病,辞官回乡休养了。赵长风的几个兄长,也在之前被派去驻守边疆了。他大哥在东北,二哥在西南,家族里顶用的男儿只有他一个留在了京都。宫里探子来报,皇上准备派他平定东南的叛乱。」

「那他现在怎么会在使臣团里?」

白二爷面上有些沉痛的意味:「大概是……诀别吧。」

「什么?!」

「你知道的,颍水蛮夷骁勇善战,尤善用毒。东南叛军与他们勾结,里应外合。东南驻军叛变,只有韩将军的赫程军勉强抵抗,赵家铁骑水土不服需要休整几天,若是这时候东南叛军攻城他们说不定就回不去了。不过如果有格勒的帮助,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但是格勒从前一直与颍水交好……」

他不再说下去,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144.格勒、颍水、启元三国接壤。

其中启元实力最强,格勒与颍水实力相当,一直是抱团取暖,世代交好。

格勒若是支持颍水,既能稳固两国的情谊,又能重创启元,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就算是中立,格勒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于理,格勒怎么都不该支持启元。

于情,我怎么都不该看着赵长风去送死。

145.「陛下,启元赵将军求见。」

白鹤庭起身告退。

我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很想躲起来。

「上次忘了问你,你在格勒过得好吗?」

「很累,每天有很多公文要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很委屈。

「日子久了就习惯了。你也不必自己操心什么,白阁老会把一切都料理好的,他是三朝元老了,忠心耿耿,国事可以放心交给他。你……只要好好在宫里,什么都不会缺的。乖乖吃饭……」

「你,怎么不问我援兵的事?」我本不想哭的,声音却克制不住地抖。

赵长风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但马上恢复了正常,打趣道:「本将军从不吃软饭。」

146.「陛下,你方才说要支援启元?!这万万不可啊!」

白阁老和各个大臣俱是一脸惊恐,齐齐跪在殿下。

我心里没来由地有一股气:「这点事本宫都不能决定吗?本宫和你们,到底谁是君谁是臣?!你们,一个个,表面恭谨,心里还不是把我当傀儡,当提线木偶?!你们这么跪着,是要逼本宫就范么?」

「陛下,您便是不顾两国多年情谊,难道也不顾百姓的性命了吗?泗水一脉,颍水在上格勒在下,颍水善毒,在水中下毒一事也不是未曾有过啊!颍水君王睚眦必报,陛下真的就能……」

「好了!」我不想听了,我不想听他用黎民百姓的性命来压我,更不想自己动摇,不想让赵长风去送死。

我回了寝宫,他们愿意跪,就跪吧。

147.我在被子里躲了很久。

好像把自己蒙在黑暗里,我就能对一切不闻不问,什么责任,什么恩情,都与我无关。

可是我,不能这样。

丹茶啊,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群老臣,还跪着吗?」

小太监应:「回陛下的话,还跪着。」

「宣白阁老。」

148.「臣,参见陛下。」

「阁老请起。道理我全明白,您不必再提醒我。我在启元这么多年,承蒙赵将军关照,便是在来格勒的路上,也是赵将军护着我。您只告诉我,这些情分,这些恩,我要怎么还。」

上一次这般心痛,还是在阿婆去世的时候。

白阁老看着我,半晌,才缓缓道:「格勒人,有恩必报。」

「陛下既明白个中道理,自作考量便可,臣等,唯陛下马首是瞻。」

白阁老退下了,也带退了一众老臣。

149.「呀呀呀,美人落泪,要让人心疼的。」

这么贱兮兮的,肯定是白鹤庭。

「白公子做梁上君子倒是游刃有余。」老娘现在很难过,没空跟他拌嘴。

「呐,我带了美酒,一斗千金。」白鹤庭凭着那么二两厚脸皮,也不觉得尴尬:「美人不来两杯?」

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150.「我看你平日对权谋之事很是迟钝,想来如今还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当上格勒王吧?」

我灌了一杯酒,很诚实地摇摇头。

「那可都是启元皇帝的手笔。当年赵长风奉旨抄姜家,念姜恒度忠义,就答应留下他女儿一条命并帮忙照料,就是碧茶了。他倒是守信,行军路上一直照顾着,也很上心,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碧茶丢了。赵长风派人查到了碧茶的下落,但也没再把她带回去。」

「你猜是为什么?这么蠢肯定猜不到,告诉你吧,是因为赵长风发现了启元皇帝的人。」

……他才蠢。

「那时候,赵长风跟启元皇帝都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成为格勒王室唯一的血脉。到了后来,碧茶暗中与格勒人联系的事情被探子发现了,启元皇帝就授意赵长风把碧茶带回府,再带一个平素跟碧茶走得近,没什么心眼傻乎乎的人回去。两人看了一圈,选了你。」

嗯?我傻乎乎?!

我刚想抗议,却发现舌头有些打结。

「你脾气爆,性子直,自私自利,贪财好色,没什么谋略,但是能审时度势,识时务,有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这可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我。

「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碧茶偷虎符被抓,你被逮捕回将军府,碧茶昏睡不醒,你顶包成为格勒王。顺理成章。」

「启元皇帝一手好算盘,派人摸清了你的性子,知道你知恩图报,就想把格勒王养成傀儡。你要是不配合呢,就拿你的假身份威胁你。你这样自私惜命的,不怕不从。他想先杀颍水一个措手不及,攻下颍水之后,格勒是自己归降,还是被打服,都不重要了。狼子野心,可惜,计划里错了一环。」

我知道,他说的那一环,是赵长风。

赵长风没想利用我,他只是想把我送到格勒,过好日子。

然后自己去送死。

若是这样,那我更愧疚。

「其实,你不必挂怀。不管赵长风做什么,利不利用你,这场仗赢了还是输了,他都会死。」

「为什么?」

在我醉倒之前,四个字清清楚楚地落到我耳朵里——

功高盖主。

151.我醒的时候,颍水的使臣正在外头等我。

「臣惊扰陛下圣安,望恕罪。」

我头还有点晕,看他仿佛有了分身,恹恹道:「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臣此次奉君命,前来借兵。」

「哦,借兵?」

「是。启元赵家铁骑骁勇,我军虽占地利,却仍有些底气不足。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赐个人和?」

白阁老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但最终还是沉默着垂眸。

我知道,这是叫我自己定夺的意思。

「按理说,平定叛军是启元自己的国事,我等是不方便干涉的。」

使臣像是料到了我的说法,笑道:「叛军?那块地界属于谁可从没有定论。」

「那么贵国皇上的意思是?」

「向陛下借兵。」

「多少?」

「两万。有些宝物,陛下特叫臣送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颍水与格勒世代交好,这些宝贝,便是不送,本宫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使臣说了一轮车轱辘话便告退了。他应该,也没想过我会有别的答案。

一众老臣长舒了一口气。

唯有白阁老仍是眉头紧锁。

152.有了格勒的两万兵马,风向就定了。

启元军队节节败退,退到了边陲的城池里,死守。

纵然有援军不断调来,仍是不敌十万精兵。

153.不过,就在最关键的攻城一战开始前,颍水军队的粮仓突然走水了。

火势很凶猛,从粮仓烧到了营地,军中人心惶惶。

启元军队背水一战,绝地反击。

所向披靡。

我站在最接近战场的城墙之上,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遥远的喊杀声,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水缸中看到的,

一线天。

154.十万精兵,死的死,没死的全被俘虏了。

因为,在出口被铁骑抢先攻下后,逃生传信的密道,也早已被巨石堵死了。

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155.「陛下,您这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那边已经停战了,可以安心用膳了。」白阁老把食盒放在地上,还很细心地放了蒲团。

「这些是哪来的?」看着食盒里熟悉的各色糕点,我愣住了。

「赵将军下午时候请人送来几个厨子,说您爱吃他们做的点心。」

156.赵长风没死。

真好……

157.我在两万兵马里偷偷掺了一队亲信。

那队亲信,是白家玄武军精锐。

我吩咐他们,堵住密道,火烧粮草,扰乱军心。

自然,是在白阁老的提点之下。

158.我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轻声道:「阁老,此番,多谢你。」

白阁老笑道:「格勒人有恩必报,世代如此。只不过,赵将军回了启元日子怕是更不好过。陛下还要管吗?」

我倒是想管。

手不够长啊。

159.六月十五,月圆之夜。

启元颍水停战五日了。

格勒朝中上下因为我之前发的一通脾气,都安静如鸡,奏折也少了很多。

早早批完了奏折,我卧在榻上吃葡萄看话本子,乐得清闲。

突然房顶传来一阵不小的响动。

我胆战心惊地吞下最后一个葡萄——别是颍水的人发现了什么来寻仇吧……

我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房顶的瓦被掀开了两块,露出赵长风和白鹤庭两张欠扁的脸。

原来是两个梁上君子撞上了。

160.「你们两个,来干什么?」

赵长风和白鹤庭异口同声道:「找媳妇。」

赵长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丹茶你你你……」

我给他胸口来了一杵子:「他媳妇是碧茶。」

「丹茶你可得说话算话,我好说歹说才劝服我爹帮你,你再不告诉我碧茶的下落可说不过去吧?」白鹤庭上来就揪我袖子。

看到赵长风脸上迅速增多的黑线,我忙甩开他骂道:「拉倒吧你,谁不知道白阁老看你吊儿郎当不爽很久了?你的话还不如屁有分量。」

「不管,反正你今天不告诉我碧茶在哪,我就不走了!」白二爷一屁股坐在地上,祭出一张无赖脸。

赵长风正抡起拳头准备教他做人,我忙道:「正好我也要找碧茶。」

161.「不过先说好啊,我先进去,老娘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161.碧茶看到我们三人时,几乎是呆滞的。

等知道了我的来意之后,她恨不得把我踹出去。

碧茶:「滚滚滚!当了皇帝就要有始有终!」

我:「碧茶,这明明就是你的活,干嘛要我干!」

碧茶:「那么多的金银财宝都给你!都给你!!!我才不要当皇帝!!!我现在跟我爹娘在一起小日子过得可好了,别来烦我!!!!!!」

我:「当皇帝很好的,有权有势有用不完的钱和睡不完的男人!国事完全不用你操心啊!白阁老忠心耿耿啊喂!碧茶!你别躲呀!」

碧茶:「我不信!日子真有那么好过你会来找我?!」

我:「真的,不骗你!我这不是占着王位良心不安嘛!我有条件的又不是白让给你!」

碧茶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什么条件?」

我:「你就,给我个一官半爵的空职,平日赏点金银财宝……」

碧茶:「我就知道!你就是嫌辛苦!还想拖我下水!」

我:「我不管,反正是你的家业,我回去就就就就昭告天下!我说,我说那个什么,找到我妹妹了,要让位给你!你就在这等着吧!」

碧茶一脸愤怒:「你卑鄙你无耻你滥用职权!好事没想过我坏事全往我这儿推!」

老娘也忍不住了:「讲不讲道理?!登基那会朝堂里头那叫乱的呀,还有还有你是没看到,刚开始天天奏折堆得小山高!还不是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笔耕不辍!那原本可都是你的活!你就可劲偷懒吧,以前在月华楼的时候……」

碧茶抗议道:「别翻老黄历!」

哼,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不行,就别怪我来硬的!

「你要是不愿意当皇帝,我就全国搜罗丑男给你赐婚!」

碧茶当即便吓白了小脸。

「要那种,胡子拉碴贼眉鼠眼内心猥琐一年四季不洗澡的!」我眯起眼睛,看着她抖成个筛子:「你知道的,我这会,位高权重,赐个婚……」

「我去。算你狠!」

K.O.

162.我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被碧茶踹出了门,白鹤庭见状像条泥鳅一样溜了进去。

163.门外的气压,莫名地有些低。

164.「你方才说,有睡不完的男人?!」赵长风的脸就像阴霾密布的天。

「不是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没有我骗她的……」

「我看你倒是很真情实感呐……」

天,炸了醋厂了。

165.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传闻中不举的赵将军是这么勇猛无双。

一晚上折腾得老娘快嗝屁了。

这个王位,差点从我禅让变成碧茶顺位继承。

166.我派白鹤庭把碧茶一家接进宫。

至于为什么我不亲自去……

咳,腿软。

167.白鹤庭看着我六月天捂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一脸「我都懂」的猥琐笑容。

连带着碧茶,面上的揶揄也丝毫不加掩饰。

混蛋赵长风,敢让老娘这么丢脸,

等着完犊子吧!

168.白鹤庭照常一脸贱样:「我说陛下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不如把将军娶了,嗯?」

咳……

人家不要面子的嘛?!

「对啊,小庭庭都跟我说了,你可得快着点,西边那个狗皇帝肯定不让你家赵将军好过呢!」碧茶夫唱妇随。

「小庭庭?你俩?呕!」

欺负我对象不在旁边呗。

我:「好妹妹,好好给我置办嫁妆。」

169.处理好了各项事宜,赵家铁骑也准备班师回朝了。

170.「哟,赵将军倒是走得匆忙。」我倚在赵长风帐篷门口,阴阳怪气道:「睡完就跑,还不给钱,是要被通缉的。」

「哟,女皇陛下终于能爬起来了?」出息的赵将军也阴阳怪气地顶嘴:「这么不顶用,怎么睡的天下男人?」

…………

这个臭男人真是在厕所里反复横跳,

过分啊啊啊!

171.赵长风卷好了铺盖,径直从我面前走过去,高傲得像是脖子短一截的大白鹅。

像是想起了什么,倒了两步,在我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道:「我要是回去还能活着,一定,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十二版帖,一样不少地,娶你过门。」

「要是死了,也就算了。你的男人多我一个也不算多。」

172.我说,赵长风,你要死,也不是被狗皇帝弄死的,是被老娘烦你这欠不愣登的样儿揍死的。

173.探子来报,赵长风凯旋,皇帝赏了不少东西,给他加官进爵。

但是他俩哥哥还在启元对角线的顶点上吃沙子。

174.碧茶改名姜安,登上帝位。

每天在奏折堆里焦头烂额,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白鹤庭任劳任怨地端茶送水小心服侍,时常替小碧茶当抄书工具人。

我呢,被封了长公主,乐得清闲。

我:「嫁妆单子列好没有?急用。」

碧茶没好气地把一沓厚厚的册子丢我怀里。

我识趣地窝到一边的榻上吃葡萄看册子。

我知道这种感受,每天都过得像暑假最后一天,易燃易爆炸。

而我这个始作俑者,这时候最好跟空气融为一体。

我懂,我都懂。

175.探子来报,赵长风因为意图谋反勾结外敌被关进天牢了。

嗯,时候到了。

带上嫁妆,组个使团,本宫嫁人去了。

176.我跟上座的皇帝说,本宫来和亲。

狗皇帝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有些犯傻:「你要跟谁和亲?」

「赵长风。」

狗皇帝冷笑道:「呵,勾结外敌倒还真不冤枉他。」

「别笑。」

狗皇帝:???

我:「你笑起来丑。」

狗皇帝:「你?!」

我:「我可是格勒公主,你还敢罚我不成?」

狗皇帝骂道:「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小小妓女出身,也敢……」

「有什么不敢的,陛下你睡过的女人比月华楼的男官还多,也不过是个坐在金銮殿的大茶壶罢了。」我白了他一眼,接着道:「即便是最下等的茶壶,也晓得礼义廉耻的道理,陛下你却明知故犯。赵家一等一的忠义在民间有口皆碑,你却非要赶尽杀绝,多叫忠臣寒心呐?」

大概是很久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狗皇帝一副气得快厥过去的样子。

「再者说了,我嫁给赵长风,不就是他内人了嘛,什么勾结外敌,不存在的啦~」从业三年,别的没会,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伎俩我是修炼得炉火纯青。

狗皇帝很是愤怒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出了大殿。

什么都没说。

177.过了两天,大概是他想通了吧,派人来传圣旨,语气牛轰轰,内容怂兮兮。

大意就是我可以去天牢接赵长风出狱,

准备大婚了。

178.狗皇帝似乎对赵长风挺好的。

在天牢里关了这么久,一点没瘦。

我给他带了红豆糕绿豆糕栗子糕桂花糕荷花酥龙须酥。

我说,你死不了了。

我说,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十二版帖一个都不准少。

他就这么看着我笑。

我问他,软饭好吃吗?

179.他笑道:真香。

180.后来我知道,

狗皇帝根本没想把赵长风怎么样,

俩人不过是在演戏钓鱼。

狗皇帝钓的是真正意图谋反的韩国公,

赵长风钓的是我。

我说嘛,

就白鹤庭那傻子养出来的探子,

哪能得到这种机密情报。

181.不说了。

赵长风带我去给皇上敬酒了。

【完】

号外号外!开新坑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