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哪位俄軍將領在俄烏沖突中的表現最好,那恐怕無人能出蘇洛維金之右。2022年十月八日,彼時俄軍在卡爾可夫戰役中被烏軍打得大敗而歸,庫普揚斯克、伊久姆等重鎮接連失守。蘇洛維金奉命於危難之際,就任特別軍事行動總指揮。擔任這一職務以來,蘇洛維金首先積極調兵遣將,阻止了烏軍進一步前進的腳步,避免了俄軍遭受更大的損失。隨後蘇洛維金又發起了巴哈穆特攻防戰,消耗了大量烏軍的有生力量。與此同時,俄軍在札波羅結地區積極修築防線,到2023年5月,俄軍終於攻克了巴哈穆特。隨後蘇洛維金主持下修築的札波羅結防線也讓烏軍撞得頭破血流。
可以說,正是蘇洛維金優秀的軍事能力,幫助俄軍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刻,為俄軍重奪戰場主動權立下了汗馬功勞。然而蘇洛維金疑似卷入了6·24華格納軍事政變之中,被解除了特別軍事行動副總指揮和俄羅斯空天軍司令官的職務,隨後又被派遣去艾爾及利亞等非洲國家負責俄非軍事合作計畫,不少人認為這是凱瑞姆林宮將蘇洛維金「發配」去了外國。不過最近,越來越多的訊息傳出,蘇洛維金已經被召回俄羅斯,即將再度出任特別軍事行動指揮官一職。
自四月二十六日起,多位俄羅斯戰地記者都開始報道,稱一些俄羅斯國防部訊息人士透露,蘇洛維金已經被召回俄羅斯,即將被重新任命為特別軍事行動總指揮。甚至有訊息稱,蘇洛維金已經開始制定作戰計劃,最近俄軍在奧切列季涅的突破行動就是他的手筆。還有一些戰地記者稱,蘇洛維金會被授予「和他的能力與榮譽相匹配的職務」,除了被任命為特別軍事行動總指揮外,還很有可能被任命為僅次於紹伊古的國防部第一副部長,相關命令將會於五月七日普亭就職典禮之上正式宣布。不過需要說明的是,這些訊息均出自俄羅斯戰地記者和自媒體的報道,未得到俄羅斯的官方證實,凱瑞姆林宮對蘇洛維金的安排究竟是什麽,還需要時間給我們答案。不過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如果克宮真的完全沒有打算召回蘇洛維金的話,恐怕俄羅斯的戰地記者和自媒體也不會如此大範圍的報道此訊息。
相關媒體釋出的訊息。
一般認為,俄羅斯政府罷免蘇洛維金特別軍事行動指揮官職務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涉嫌參與到華格納軍事政變之中。【紐約時報】等外媒聲稱蘇洛維金早在政變發生的幾周前就得知了相關情報,但卻沒有向國防部匯報,而是選擇觀望局勢。直到華格納倉促起兵,蘇洛維金認為其政變不可能取得成功,這才站出來譴責華格納的政變行徑。而俄羅斯政府此後對蘇洛維金的所作所為,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西方媒體相關報道的可信度。
蘇洛維金和俄總統普亭
不過現在,以普裏戈任為首的華格納集團高層在空難事故中喪生,華格納僱用兵集團也被打散拆分,被俄軍各支部隊吸收。僅剩的華格納僱用兵也僅保留輕武器,作為一支精銳輕步兵單位出現在戰場上,不復去年此時擁有各種重武器、規模逼近集團軍的輝煌。可以說,華格納僱用兵作為一支政治勢力,基本已經不存在了,所謂的「蘇洛維金同情華格納搞軍事政變」的風險基本被消除。而且蘇洛維金這大半年在非洲的行動,或許也讓克宮比較滿意。事實上,盡管華格納集團被拆分,但俄羅斯在非洲的影響力卻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法軍、美軍先後從尼日撤軍,西非民族獨立的事業得到階段性成功。既然如此,蘇洛維金的復出也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蘇洛維金若真的復出,最有可能做的事情,就是統籌指揮俄軍即將發動的大規模夏季攻勢。目前俄軍發動夏季攻勢有以下幾個有利因素。首先是氣候因素,五月馬上就要來臨,進入夏季後烏克蘭平原上的沼澤會被炎熱的陽光曬幹,坦克和其他裝甲車輛可以在廣袤的平原上前進,而不必沿公路、鐵路機動,這就給了俄軍充足的進攻選擇。事實上,不管是衛國戰爭,還是去年烏軍發動的夏季攻勢,在烏克蘭平原上爆發的大規模進攻作戰大都是在夏季。
第二是戰場態勢適合俄軍發動新一輪進攻。自今年二月烏軍不堪重負、主動放棄阿夫傑耶夫卡以來,俄軍就在頓內次戰線上取得了重大進展,在兩個月的時間裏奪取了阿夫傑耶夫卡以西的大片土地。
自四月二十日來,俄軍又沿著山脊發動了一場大膽的突擊行動,第27近衛摩步師三天之內挺進五公裏,一口氣沖到了高地奧切列季涅城下,威脅了烏軍第115旅、第25空突旅、第61步兵旅、第3亞速突擊旅、第30機械化旅等部隊的側翼和後方。烏軍急調王牌部隊第47機械化旅不顧一切地向俄軍側翼發動反攻,試圖切斷這股孤軍深入的俄軍的退路。然而47機械化旅的反擊沒有奏效,反倒被俄軍擊敗,乘勝追擊的俄軍攻下了新巴哈穆季夫卡,鞏固了與後方的聯系。隨後駐守奧切列季涅的烏軍第115步兵旅也在俄軍的猛攻下崩潰,至此俄軍已經占據了整條山脊,烏軍至少六個旅的側翼和後方盡收俄軍眼底。而在不遠處的恰索夫亞爾,俄軍也繼續向城內猛攻,已經在城區內站穩腳跟,開始與烏軍展開激烈的巷戰。
而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戰場上出現的全新態勢。第一,烏軍的兵員素質和戰鬥意誌出現了斷崖式下滑,我們很早就撰文分析過,烏軍原本擁有自2014年以來就在頓巴斯地區進行輪戰而培養出來的精銳老兵,以及透過新納粹主義洗腦出來的一批狂熱分子,戰爭爆發後又補充了一批由北約訓練的士兵。
這些士兵讓烏軍的戰鬥力較2014年有了飛躍式的提升,也是讓沖突持續到今天的重要因素。但烏克蘭本身缺乏造血能力,這些精銳士兵和狂熱分子死一個少一個,很難得到補充。所以即使烏克蘭靠著大規模拉壯丁仍然維持著可觀的軍隊規模,但其素質—不論是技戰術水平,還是戰鬥意誌,都不能與2022年相提並論。2022年的亞速營死守馬利烏波爾近三個月,直到山窮水盡才放下武器。然而在2024年,第3亞速突擊旅奉命進入阿夫傑耶夫卡增援守軍,結果只是遭到俄軍火炮封鎖,便不敢進城,迫使烏軍放棄了這座重鎮。這也是烏軍四天內遺失三座村莊,整個山脊制高點在不到一周內就被俄軍拿下來的重要原因。
第二,烏軍最大的法寶—城市築壘地帶即將被徹底突破。我們都知道,烏軍自2014年以來就將仍處於其控制下的頓巴斯地區城鎮大範圍的要塞化、築壘化,這些要塞給俄軍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是現在曙光已經出現在眼前,那就是俄軍即將徹底突破烏軍的築壘地帶,一旦俄軍再向前推進一段距離,前方的城鎮便沒有進行誇張的要塞化建設。
其實自從2015年【明斯克協定】簽署以來,烏軍就開始將其與頓巴斯親俄武裝控制區的接觸線以西三十至五十公裏的城鎮要塞化、堡壘化。但是對於更加向西的城鎮,烏軍對其的要塞化建設程度卻不是很高。這一方面是因為烏克蘭本身就是歐洲人均GDP最低的國家之一,頓巴斯沖突爆發後財政更是陷入崩潰,根本無力修築縱深過大的築壘地帶。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進行大範圍的堡壘化建設不符合烏克蘭的「政治正確」。要知道,2014—2022年,烏克蘭政府的「政治正確」一直是向東「收復」親俄武裝控制的地區,要對其采取進攻態勢。若大規模修築防禦用的堡壘,豈不是和「收復國土」的國策背道而馳了嗎?豈不是懼怕俄羅斯及其代理人的「膽小鬼」了嗎?
所以烏克蘭的堅固築壘地帶大約只修建到了阿夫傑耶夫卡一線,再往西去,就只有一些大城市進行了要塞化建設,小城鎮的城防工事,不論是密度還是堅固程度,都無法和阿夫傑耶夫卡以東相比。這就是俄軍能在幾周時間內撕碎烏軍防線、四天內攻下三座村莊的原因之一。
眼下俄軍最有可能發動攻勢的地區,一個是頓內次戰線。正如前文所言,俄軍幾乎磨穿了烏軍在頓內次的築壘地帶,還占據了有利地形。更關鍵的是,頓內次戰線的烏軍已經出現了士氣崩潰的現象,第115機械化旅在俄軍的攻擊下直接潰逃。只要俄軍能再給一些壓力,那麽真的就有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烏軍在頓內次一潰千裏,從而迅速推進到頓河君士坦丁耶夫卡,甚至斯拉維揚斯克城下。另一個是卡爾可夫地區,卡爾可夫市是烏克蘭第二大城市,衛國戰爭中蘇聯和德國圍繞卡爾可夫打了四場大型會戰,該地重要性可見一斑。特別軍事行動開始當天,俄軍空降兵和特種兵就試圖進入卡爾可夫市,但因為輕敵冒進而被擊退。
自2022年秋季以來,卡爾可夫戰線就相對平靜,沒有發生大的交火。俄軍近衛第4坦克師、「塔曼」近衛第2摩步師、近衛空降第76師、近衛特戰第45旅等王牌部隊都駐紮在與卡爾可夫接壤的盧甘斯克。這些部隊已經厲兵秣馬、以逸待勞一年多,完全具備發動一場大規模攻勢的能力。甚至,俄軍可能在這兩個戰略方向上同時發動攻擊。而蘇洛維金這個久負盛名的「末日將軍」,很可能將會統籌並指揮這場具有決定意義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