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首先要明白一件事——
人氣投票，投的是那會兒大家覺得誰更帥，不是大家覺得誰該當主角。
悟飯能夠代替悟空的唯一機會，就是沙魯篇結尾，那個時候的人氣投票是悟飯第一次超越悟空。
但如同我一開始說的，這僅僅代表大家覺得悟飯那時候的確更帥罷了，不代表他們更接受悟飯當主角。
這張圖可以看出，配角比主角人氣高不算罕見，比如卡卡西、奇犽等等都高於主角，浦飯幽助更是哭暈在廁所。
但 眾所周知，換主角一直是一項難度極高、風險極大的活。
比如SEED後來試圖換主角，結果新主角變反派被削成了人棍的神奇操作，這個也是很知名的梗了。
就算人氣投票比主角高，也不能代表換主角就穩了。
大家能想象把火影的主角換成卡卡西嗎？把櫻木花道改成流川楓？
出個外傳當主角沒什麽，當正傳主角很可能是會撕起來的。
而 悟飯雖然票數比悟空多一點，其實未必能證明悟飯的人氣一定比悟空高，更不能代表大家更希望主角是悟飯。
很多時候，大家投票的時候是這麽個心理：
- 的確覺得這時候更喜歡悟飯，但時間久了後還是發現自己更喜歡的是悟空。
- 心裏依舊更喜歡悟空、覺得悟空才應該是主角，但覺得悟飯這段的感染力不錯，所以把票投給了悟飯。
- 的確是更喜歡悟飯。
就類似於，如果在龜仙人犧牲、比克為悟飯擋槍時開個人氣投票，很多人都會被這兩個人感染而把票投給他們，但這只代表當時讀者被他們倆的舉動感染了，並不代表他們最喜歡的是這兩個角色、未來還會把票投給他們而非主角悟空。
作為讀者，有時候會特意把票不給主角而投給當時更精彩的其他角色是很正常的行為。
更別提主角悟空和悟飯之間的關系特殊。
作為父子，本身就具有繼承關系。尤其是沙魯篇後期悟空一直在強推悟飯，可以說悟飯就是悟空的意誌。
在這種情況下，投票給悟飯本來也會被部份讀者認為是選擇了悟空的意誌。
尤其是在悟空和悟飯僅僅幾千票的差距來看，其實很難斷定悟空的人氣是一定遜色於悟飯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是「人氣投票」，不是「誰該當主角投票」。
人氣往往不是決定主角的唯一要素，不然【獵人】【幽遊白書】等等都該換主角了。
一本書的主角，一般來說是決定一本書精氣神的存在，除非是群像劇或者主角是視角拓荒者這類的書籍。
而一本書經過長時間的連載，本身就會篩選掉一部份的讀者。
就像NTR和純愛都有自己的擁躉，但假設一本書的開頭是純愛，卻把純愛黨們都騙進來殺，後半段是NTR，那結局可想而知。
很多時候中途改主角的難度就在這——
主角更換後，很可能整本漫畫的基調就會跟著變化。
就比如卡卡西雖然人氣比鳴人高，但這兩個人顯然是兩種不同性格的人。如果真讓卡卡西當主角，先不說【NARUTO】這個漫畫名怎麽改，火影這種熱血少年漫就會變得沒那麽熱血，或者說卡卡西的角色形象會跟著變動，變得接近鳴人那種性格。
所以真的想讓人氣角色當主角，有時候還不如索性出個外傳、續作一類的作品重頭再來。
因為這樣的做法，等於把某部漫畫的讀者專門挑出來，以及相當於是半個另起爐竈。
比如【女神異聞錄】就是【真女神轉生】的外傳，但因為風格改變的關系吸引到了更多路人玩家，結果外傳反而混得比正傳好。
那麽悟飯就陷入了第二個問題——
當上主角後，刻畫並不夠優秀。
如同我之前說的——在長時間的連載後，相當於已經篩選了讀者的受眾。其它很多慕名而來的路人往往也都是沖著【龍珠】的熱血、純真等要素。
所以當悟飯成為主角後，就遇上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他本身和悟空的性格差距其實很大。
悟空是個什麽樣的人？
雖然他年紀越來越大、子孫滿堂，人也變得越來越有宗師風度，但他骨子裏依舊和幾十年前在包子山初遇布瑪的他沒有區別。
他依舊是那樣純真、善良、追逐強大，甚至不諳世事到秀逗的「小悟空」。
那個小時候靠拍人下體來辨別男女的悟空，明明都有兩個兒子了，還是得有些不能確定地對著悟飯和碧兒說：「這個……應該是女孩吧？」
這種事，在悟空做來就是輕松的笑料，如果是別人做就是性騷擾了，哪怕是同樣純真善良的悟飯也不可能這麽做。
這種很細節的地方卻體現出了深刻到根裏的差距—— 別看大家都是「熱血笨蛋流」的男主，悟空實際上是這型別角色裏最純粹的那一檔。
悟空的設定，是小時候來到地球撞壞了腦子導致失憶和性情大變，和爺爺相依為命，爺爺死後就獨自生活在沒有人煙的深山裏，連女孩子都從沒見過，一直這樣成長到12歲。可以說在一個人定型和受教育最重要的年齡段裏，他是缺乏足夠的社交的。
之後無論找龍珠、在龜仙人那裏學習，都是沒有重新回歸現代社會。
第一次打完天下第一武道會，他又獨自一人對付紅緞帶軍團、周遊全世界歷練，三年後趕回來時穿得還是一身獸皮，足見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之後三年，在神殿又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也就是說，在悟空18歲以前，他是很缺乏社交以及社會的教育的，很多事不懂也不能怪他。
就算在之後，住在包子山上雖然不至於了無人煙，但大部份時間還是自己過自己的（畢竟他也不上班），更別說還死了好多年。
他直到漫畫完結，還是保持著數十年如一日的赤子之心，他的純真是合情合理且長時間被觀眾看在眼裏的。
其他同類主角裏，哪怕是櫻木花道、鳴人、星馬豪之類的熱血笨蛋都不像悟空那麽純真，這仨傻歸傻，但不是沒接受過教育的野人，性騷擾是要被抓的。估計也就【森林好小子】這種跟人猿泰山一樣的野人，以及路飛這種腦子裏是真的少根筋的人能和悟空有的一比。
反觀悟飯，他哪怕再怎麽打純真牌也無法完全替代悟空。
因為悟飯從一登場，就顯示出了和悟空完全不同的氣場—— 聽話懂事 ，連布瑪等人看到後都誇他有禮貌。而且靦靦腆腆的，就是個常見的小孩子，性格和悟空不大像。
後來的他雖然因為年紀關系有稚嫩的一面，但很多地方是比身為父親的悟空還要成熟的，走的是很正統的「成長流」，從稚嫩的小孩子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大人，而不像悟空那樣性格從頭到尾就沒太大的波動。
其實我們回憶小悟飯的形象，基本是「正經」「持重」，他基本是沒有搞笑情節以及顏藝的。
總是一副很禮貌、內斂的形象，最多有時候會發發楞，但都很正經的一個人。
反觀小悟空，甚至大悟空，經常露出各種誇張的顏藝，以及不靠譜的搞笑橋段，這些都是小悟飯根本不會做的。
悟空這種極其誇張的表情在小悟飯時期是從來不會發生的，像悟空那種充滿感染力的爽朗大笑也很難見到。
悟空就是因為能隨意露出這樣爽朗、毫無心機的笑容和各種誇張的表情，才是讓人覺得容易親近和喜愛的重要原因。
但這在雖然同樣純真，但打小就禮貌懂事的悟飯身上是看不到的。
究其原因，悟飯除了繼承了悟空，也繼承了琪琪。 而且他從小是擁有著正常的社交與教育。
悟飯本身的性格就是那種打算成為學者的內斂風，琪琪也很重視悟飯的教育，包子山雖然偏僻但也不是沒有其他人居住，琪琪肯定也有讓他讀書。
在被比克魔鬼訓練了近一年後，參與了大大小小多次九死一生的慘烈戰鬥。小小年紀不僅見識了戰友被屠殺，還親眼目睹因自己的稚嫩而害死了最尊敬的比克叔叔。
不像悟空的力挽狂瀾，悟飯每次都是面對著近乎絕望的實力差，最後是由父親趕來扭轉乾坤的。所以他也不具備悟空那種絕對強者的自信，也有一定程度依賴父親的情況。
最後終於獨挑大梁，但卻肩負因狂傲而牽連了父親性命的重責。
然後就這樣成長到了16歲去撒旦市上學……
所以就這麽一個打小就早熟的悟飯，怎麽可能長大後還和悟空一個德行？
但鳥山明也明白，這本漫畫的基調到底是什麽，所以 為了穩妥，他還是讓悟飯走了悟空的老路 。
這個時候矛盾就來了——
就悟飯這成長歷程，到底怎麽可能長大後卻反而變傻了？
悟飯小時候從沒露出過顏藝，也沒有那樣誇張的搞笑劇情，就是個很正經、內斂、懂事的小孩。
結果長大後為了喜劇效果，開始學著基紐特戰隊做各種奇形怪狀的造型，做事不細心，而且性格也開始變得容易急躁，反而越長大越孩子氣了。
從沙魯篇結尾這樣的小悟飯——
之後就變成了這樣的孫悟飯？
這反差太大了吧？
其實沙魯篇末尾為了強行為突出悟飯而塑造矛盾就已經有點突兀了。
因為那個四歲開始跟隨比克經歷無數生死鬥與生離死別的小悟飯，自己也殺過敵人，怎麽反而到了緊要關頭又開始掉鏈子、覺得不該戰鬥呢？
這不是愛不愛好和平的問題，悟飯打小見過的惡棍還少嗎？這沙魯已經殺了無數人，也明確要淪陷地球，悟飯還在這說什麽不想殺人？
所以最後強行讓大家陷入危機，等氛圍陷入低谷、16號獻身，再讓悟飯變身，這樣才能制造反差。缺陷就是悟飯的人設有點矛盾。
不過這裏還能說是小悟飯處在成長期，性格和三觀還不確定。
但沙魯篇的結局裏悟飯已經達到了巔峰，怎麽會在長大後反而變得更加孩子氣了？
結果這導致了一個很尷尬的現象—— 悟空的粉絲不滿意，悟飯的粉絲也不滿意。
（當然不是說所有人一定都不滿於悟飯，只能說有這種情況存在）
舉個不大恰當的例子，因為卡卡西人氣更高，岸本就讓鳴人在和佩恩決鬥時身亡，疾風傳後期把卡卡西改為主角。然後為了保證以前的粉絲，就讓卡卡西性格變得跟鳴人差不多……
雖然悟飯的情況沒那麽誇張，所以沒卡卡西變成鳴人那麽違和，但道理是這個道理。
這個情況讓很多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因為 悟飯真的不是悟空，但老鳥強行讓悟飯成為了翻版悟空。
所以老鳥同時又讓悟天和特蘭克斯成為了主角候補，悟天克斯占有了大量戲份。
本來我們也是能看得出老鳥原本的想法的——
讓悟飯代替悟空當主角，然後走一段他以前最喜歡走的輕松搞笑風格，也就是阿拉蕾和早期龍珠的風格。
而且悟飯擁有著已經讓讀者信服的強大力量，又因為撒旦的陰差陽錯導致了自己需要隱藏力量。在這種矛盾沖突之下能提供大量的笑料和懸念，而悟飯變身超級賽亞超人又能扮豬吃老虎，一舉兩得。
雖然我個人不反感這種橋段，但大致猜得出為什麽這段校園劇情沒開展多久即結束。
我認為最大的可能是—— 大部份追下來的讀者和慕名而來的路人，他們已經習慣和期待於緊張刺激的大戰與精彩刺激的戰鬥。
比克篇後龍珠正式進入正邪生死的大戰，第一次將龍珠帶向頂峰。而弗利沙篇在那美克星多方勢力的角逐與鬥智鬥勇、沙魯篇裏錯綜復雜的平行時空所建立的恐怖懸疑的氛圍。
可以說，這是讀者意願與老鳥真正想畫的東西之間的一次沖突。
無論是不是有部份讀者喜歡那時輕松的校園搞笑風，但無疑弗利沙篇、沙魯篇那種風格是當時所有龍珠讀者都樂意看到的。
不然對於其他讀者來說，要看輕松搞笑的幹嘛不看烏龍派出所？不去看蠟筆小新、櫻桃小丸子、哆啦A夢？
所以悟飯才第一次出任務遇到碧兒，就被當場識破了身份……（這居然是那個從小就謹慎心細的小悟飯？）
反倒是動畫版在這裏拖了很久（不得不說，對於東映而言，這種設定的確是原創劇情的最佳之選）。
而校園風的失敗，使得悟飯從當主角伊始就留下了個不算好的開端。
之後，由於悟飯已經來不及改人設，在老鳥讓悟空回來拉人氣的時候兩人直接產生了人設沖突，悟飯一下就被悟空整得暗淡了下來。
更別提當時悟飯還沒建立起足夠的人際網，除了碧兒外所有重要角色全是悟空那邊的。連新出來的界王神都是來和悟空打招呼，而不是去和主角悟飯。
可以說悟空一登場就把悟飯的風頭全搶光了。
當我們提到青年悟飯，真的很難想起他有什麽特色。
純真？可愛？
以悟飯這個性格特色，真的玩不轉悟空那套了，反倒有點違和、顯得有點呆，倒是有點像歐美很反感的那種書呆子形象。
細心？穩重？
完全沒有，多次露出破綻，第一次就被碧兒拆穿。悟空死後的七年裏，悟飯是在家自修不假，但又不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七年來了都沒習慣怎麽偽裝自己嗎？
看到碧兒被虐待後時生氣能理解，後來打達布拉開始就各種沈不住氣的感覺就開始有點不夠穩重了。
到最後，為了保證悟飯的戲份，老鳥只能不停給他開掛……
其實悟飯這個人物，本身是很有潛力的——
主角之子、潛力無窮，擁有悟空所沒有內斂持重和高智商。這個人物本來是可以當做智囊一般的角色，能文能武，一個賽亞人中的「正常人」。
甚至我覺得， 「神秘悟飯」才應該是原本老鳥設想裏，小悟飯按照正常成長後該有的樣子 。
如果沒有強行把悟飯推上主角位並為此修改人設，而是一直以男二男三這樣的重要男配的身份繼續發展下去，我認為悟飯原本就應該是直接長大成神秘悟飯這個樣子。
成熟穩重、實力強大，面對強敵還有一種從容自信的淡定。
無論怎麽看，神秘悟飯才應該是原本那個小悟飯長大後該有的樣子吧？
所以後續悟飯就持續以神秘悟飯的姿態出現了，因為這種姿態也根本不是超級賽亞人那樣的變身，老鳥只是把悟飯原本應有的樣子還給他了罷了。
但很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老鳥為了把悟飯扶為主角，而強行把他塑造成了一個翻版悟空，反而造成了失敗。
所以為什麽高人氣的悟飯反而沒能成為代替悟空的新主角？
- 本來悟飯的人氣就未必高於悟空，而在「主角」這方面還是悟空更得人心。
- 老鳥塑造失敗，把悟飯強行塑造為「翻版悟空」，反而導致了人設矛盾，兩頭不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