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後見過太多的烏煙瘴氣,性格越發冷漠
有一年夏天,那年過得有些煩悶,我幾乎每晚都會去三浴旁一個靠海的小廣場,廣場上修了幾條面朝海面的長椅,淩晨在長椅上坐著發呆構築了我那整個夏天
那是夏末的一晚淩晨,即使熱門如三浴淩晨也沒了遊客,周遭寂靜,只聽得見海浪聲和樹上的蟲鳴
此時,我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好奇的轉過頭,發現是位阿姨跑到了廣場上,這座小廣場旁有條斜坡,直通下面的沙灘,但那片沙灘平時並沒人維護,淩晨下去趕上漲潮會很危險,但那位阿姨卻徑直從斜坡跑下去到了沙灘上
我疑惑的看著那位阿姨的身影,發現她跑到沙灘後反而放緩了腳步,迎著漲潮的海浪,一步步往海裏走去
我當時看的心驚膽戰,即使再不想多管閑事,確還是站起身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位阿姨。當看到海水漸漸沒過了她的小腿,我終於忍不住準備跑下去勸住她時,她卻停下了往海裏走的腳步,只是孤零零的佇立在海水中,片刻過後,她緩緩轉身往回向沙灘走去了
我望著這一過程,心裏松了口氣,但我怕再有變數便還是站著看她走上岸,而當她走上回小廣場的斜坡時卻擡頭看了眼廣場,應該是註意到了我
當時的我並不想和陌生人牽扯太多,趕忙坐下裝作漠不關心的點了根煙後刷起了手機
我用余光看到那位阿姨明顯猶豫了下,卻還是默默的坐到了我的身邊,她先是嘆了口氣,目光看向我手中的煙,便問我「小夥子,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一根煙不算什麽,我剛把手放進上衣口袋準備拿煙給她,但手指接觸到煙盒的那一刻卻察覺到了什麽,便問那位阿姨「你以前抽煙嗎?」
阿姨被我問的一楞,隨後勉強笑了下說「你很會看人,我的確不會,只是現在想抽。」
我把手拿出口袋,搖搖頭拒絕說「不會就算了。」
本以為對話到此為止,那位阿姨卻又說道「小夥子,我可以和你說一下我的事嗎?」
那幾年我的性格導致我不想和陌生人有任何瓜葛,本來我如同條件反射般的那句「不想聽」都要脫口而出了,但我腦中想到剛剛她站在海裏的畫面,一反常態的點了點頭
之後她和我訴說了很久,最後甚至難過到抽泣
但她講的內容並不重要,人類的悲傷大抵相同,我非常理解一件小事對我來說無關緊要,但對他人而言正是喚起悲傷情緒的緣由
但理解歸理解,實際上我對她的經歷並沒什麽觸動,但我覺得仍需要安慰她一句,雖然這句安慰並非由於我的情感波動,僅僅是出於禮貌,或者說是一種「傾聽禮儀」,我認為當一個人和我說了件心事後,我或多或少都應有所回應
既然她訴說的是難過,我也只是對她說了很常規的三個字「會好的」
但她聽到這三個字後,並沒表現的失落,反而是情緒從低谷轉為有一絲上揚,她一直低垂著頭此時竟微微擡起看著我說,「謝謝你的傾聽,也謝謝你的安慰,我也相信我會好的,我會努力好好生活的。」
和我道謝後她站起身,和我揮揮手算是告別,隨即她便離開了廣場
我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一時竟有些出神,我才發覺我什麽都沒做,只是聽了一場她的內心宣泄,只是補上了一句萬能公式般的「會好的」,就可以幫到一個情緒跌落到谷底的人,沒想到我這冷漠的幫助與她所經歷的事情相比竟還顯得溫暖了
他們的世界被黑暗所填滿,只需要一點光就足夠了
之後的一天,我和我當時的女友在街上散步,經過一個路口時被一個大叔叫住,他對我說「小夥子,能不能幫我把這電視擡到車上啊?」,我本想裝作沒聽到徑直走開,但我往前走了幾步後卻不自覺的停了下來,轉過頭去幫大叔把電視搬到車上,他連連道謝說自己年紀大了搬不動,但我也只是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便走開了。
我女友看到這一場景後說,「你總是這樣,明明要幫別人卻還要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