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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戀愛紀念日,女友丟下正在潛水的我 回去陪前男友

2024-12-14心靈

戀愛紀念日,沈夢終於答應跟我去國外度假。

可剛到海島,她就接了個電話,說她媽媽病了,丟下了正在潛水的我。

後來,我在國外看到她的前男友發了一張她的睡顏:

「真愛就是我一個電話,你就能為我跨越大半個地球。」

所有人都盯著我這個現任的反應。

沒想到我評論:

「都睡一起了,要不我把民政局搬來,你們原地結婚?」

1

我不擅長潛水,外語也不太好,沈夢是知道的。

她把我一個人丟在島上的時候,我本來沒有很生氣,因為她說的是媽媽生病了。

她離開時,我甚至來不及換下潛水服,還像個企鵝一樣笨拙地追在她身邊安慰,問她要不要我幫忙。

可她語氣冷淡,只丟下一句不用,就頭也沒回地走了。

再打電話,她就關機了。

直到我在國外看到她的前男友發了朋友圈——

沈夢穿著家居服,睡在了他的床上。

以及那句:

「真愛就是我一個電話,你就能跨越大半個地球。」

我終於沒繃住,跟她大吵了一架。

她卻冷冰冰的,丟給我一句:

「池耀,不要成天疑神疑鬼,我很累,你能不能消停一會!」

然後她就把我拉黑了。

於是我一個人,在語言不通的印度尼西亞,連說帶比劃,才勉勉強強地完成了這趟實在不怎麽愉快的旅行。

想到終於不用再聽一堆聽不懂的語言,吃膩到我懷疑人生的烤豬肉飯和海鮮,可以回國的時候,我喜極而泣。

在回國前一天,沈夢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她給我發訊息:

「明天,我去機場接你,陪你去吃飯。」

我知道,她這是在給我台階。

這段感情裏,從來都是她占據主導地位。

她心情好,我想做什麽,她都樂意陪著。

她心情不好,把我拉黑刪除便是常態。

因為她知道,我不會走。

我也絕對舍不得拉黑她。

所以,這麽多年以來,她對我永遠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而她則是隨心所欲,瀟灑自如。

也許在平時,我一定為她主動找我而高興。

可她不知道,在這段異國他鄉自力更生的生活之後,我已經認清了現實。

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欣喜的立刻回復她的資訊。

只是很簡單回復:「嗯,好的。」

然後我便開始收拾行李,準備一系列退房手續。

手機我拿去充電了。

我並不期待沈夢還會和我說什麽。

按照她的習慣,通常是通知我一聲後,便不會再說其它。

等到我忙完,躺在床上慣常性想刷刷手機的時候。

才發現沈夢竟然又給我發了一條資訊:

「明天降溫,多穿衣服。」

我下床,又翻出了一件毛衣,和我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一起後。

便定了鬧鐘睡覺。

2

晚上8點,我下了飛機。

但下意識地尋找了一圈,並沒有看見沈夢的身影。

我費力地拖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餓得饑腸轆轆。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給沈夢發了個定位。

出租車司機熱情招呼我:

「要送你嗎哥們?」

我笑著擺手:「沒事不用,我女朋友一會來接我了。」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沈夢還是沒來接我。

我忍不住打了電話過去,告訴她,我這邊天氣不太好,可能要下暴雨。

沈夢急匆匆丟給我一句:

「陳野那邊出了點事,我去處理下,你等我,半個小時後我就到。」

天氣也越來越冷了,手機安安靜靜的。

半小時,她沒來。

我想,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吧。

結果一直等到快半夜。

路上人影稀少,雨漸漸下了起來,狂風暴雨呼之欲來。

我知道,她不會來了。

司機大哥已經來回拉了好幾趟活兒,回來後竟然又碰見我。

他同情地搖下了車窗:

「哥們,大暴雨來了,你再不走,可就真沒車了。」

我吸了吸鼻子,本想回應一下司機的熱情。

但沒想到笑比哭還難看。

最後,只能拖著兩個行李箱上前:

「謝謝你啊師傅,走吧。」

3

冒著暴雨。

到家已經淩晨。

小區安保森嚴,外來車輛進不去。

我沒有傘,又提著兩個大箱子,司機大哥好心,讓我打著他的傘回去,還幫我把行李搬到電梯口,才掉頭離開。

我渾身冷得厲害,餓得幾近胃痛。

去廚房煮了一碗泡面才緩解很多。

而這個時候,沈夢還是一條訊息都沒給我發。

我意識到:

大暴雨天,我的女朋友,拋下了風塵仆仆的我,在照顧其它男人。

我累得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質問她了。

快速洗了一個熱水澡後,我點開了工作群。

看見近期的工作安排,我快速回復了一下:好的。

正準備關手機的時候。

上司給我發來一條微信:

「度假愉快嗎老弟?上次和你說的去國外總部發展,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們派你去任職也是非常信任你的能力,你的顧慮我們也清楚,你放心,會給你派轉譯,而且以你的能力,語言可以速學,關鍵是休假的時候,你也是可以回國見你物件的。」

上司說的這個計畫,由於比較繁瑣,需要我在外國常駐。上半年他已經和我說了一次,但那個時候,我並不想和沈夢分開,所以一直在推脫。

上司又繼續說:

「一年後,你年薪基本能漲到300W,況且你不是特別想嘗試中國風元素嗎,這次你回來後,我會和上級申請。」

我和沈夢在大學舉辦的聯誼上認識。

從大四畢業開始談,畢業4年。

我一直圍著她轉。

這四年的時光裏。

我盡力扮演好一個溫柔體貼,大方忠誠的男朋友。

只想早日捂熱她,和她有個家。

可她卻把我丟在國外,連在下著暴雨的夜裏,等我回家都做不到。

多麽可笑。

我回復:「考慮好了,我去!」

上司高興的給我發來肯定的表情。

「這就對了嘛兄弟,你這麽有能力,大好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這些天裏,你盡量快點把其它工作完成,2個月後我們就飛國外,你先休息下,明天我就把計畫資料發給你!」

我回了聲好,便累得睡了。

4

我並不是一個工作狂。

但為了不拖慢小組進度。

我掛掉電話就開始思考設計稿,做方案。

結果從機場折騰回來大概實在太累了,不知不覺就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我聽見有人輕輕呼喚我的名字。

「池耀?」

叫了幾聲看我沒反應,她給我披上了毯子。

我也在此刻睜開了雙眼。

看到是沈夢,我下意識地開口:「今晚怎麽回來睡了?」

她聽完,眉頭皺起,似乎十分不悅。

「不回來睡我能去哪睡?」

我意識到,她生氣了。

但我的腦子裏閃過的卻是她睡在她前男友床上的畫面。

她的周身籠罩著低氣壓,我卻懶得哄,實在太困太累了。

「陳野的抑郁癥發作了,有自殘行為,所以我……」

她第一次和我解釋。

「哦,我明白。」

我揉揉眼睛,回到床上,繼續躺下睡。

沈夢站著沒動,我微乎其微的聽見她嘆了一口氣。

聲音漸漸的我已經聽不清楚了。

只能隱隱約約聽見她說她給我發訊息了,我沒回。

睡得迷迷糊糊之間。

突然感覺有人在扯我的衣服。

一個溫軟的身軀壓了過來。

我徹底清醒,瞪大眼睛看著沈夢。

「你幹什麽?」我有點被吵醒的不悅。

「你這麽排斥我幹什麽?」

沈夢忍不住皺眉。

「我們多久沒親熱了?池耀?」她質問我。

我聞言,理了理衣服,抓住她的手,剛想溫聲和她解釋。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看見了,那個備註叫:阿野。

又是陳野。

她解鎖,按了接聽。

對面立馬傳來嘶啞的哽咽聲:

「夢夢,你走之後,我又覺得好難受,心裏很空,所以……你回來好不好?」

我的手突然有一陣尖銳的刺痛。

沈夢聽完了陳野的哭訴,下意識地捏緊我的手。

她對著電話,眼底一片擔憂:

「阿野……現在有沒有人在照顧你?」

手機那邊立馬傳來砸東西的刺耳聲,他正歇斯底裏,聲音帶了哭腔:

「我只要你沈夢,其它人我都不相信,夢夢……你快來吧好不好?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好、你別傷害自己……我馬上來!」

沈夢急匆匆地去穿衣服。

我就靜靜地看著她動作。

上一次在國外,陳野一個電話,她就把我一個人扔下。

今天當著我的面,陳野又堂而皇之地把沈夢喊走了。

我決定最後再掙紮一下,於是拉住了她:

「夢夢,現在是半夜,你真要去找他嗎?」

她一把推開了我,指責我的冷漠無情:

「陳野都那樣了,你沒聽見他說他想自殺嗎?池耀,你為什麽這麽殘忍?他要是出事了你就高興了嗎?」

她推開我的時候,我的膝蓋剛好撞上了櫃子的邊角。

此時正在流血。

我嘶了一聲,緩緩坐了下來。

沈夢也楞住了,看向我的眼神裏帶著些許自責:

「對不起……我去樓下給你買藥,十分鐘,我很快。」

我就那麽直直地望向她。

那就再等一次吧。

我默默想著。

這十分鐘之間。

我也想知道我和陳野之間,她會選誰。

5

外面打起了雷。

我就那麽靜坐著。

手邊倒的茶早已冷卻。

我等了一個又一個十分鐘。

膝蓋的傷口痛的已經麻木,血凝固起來,觸目驚心。

實在太累了,我也懶得再管,就這麽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

沈夢還是沒有回來。

而陳野則又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是沈夢半跪著,在悉心為他上藥的照片。

動作小心翼翼的。

我還註意到一個細節。

這次,沈夢穿的是酒店的浴袍,頭發微濕。

她在陳野那邊洗澡了。

我忽然覺得挺沒勁的。

於是站起來,開始收拾衣服,打算去發小那邊住幾天。

沈夢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她給我帶了一個小蛋糕,抱歉地解釋:

「我去排隊給你買小蛋糕了,你知道那家排隊人很多,所以我就等了很久。」

我只是平淡的看向她的眼睛問:「藥呢?」

「那個藥,昨天我已經買了,但是昨晚打雷,我去躲雨,不小心給丟了。」

聽著她拙劣的慌話,我只是笑了笑。

沈夢急匆匆轉身:

「你傷口怎麽樣了,我現在就下去再重新買藥。」

我聽著只覺得十分滑稽,忍不住開口:「不用了。」

我把手機裏陳野發的朋友圈拿給她看,然後冷淡地問:

「所以,他的抑郁癥,現在怎麽樣了?」

沈夢看著手機,似乎沒想到陳野會發朋友圈,還讓我看見了。

皺著眉說:

「他……昨天發作挺嚴重的,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我笑:「那就好。」

她楞了一下,以為我還要說什麽,但我只是安靜地收拾。

「你沒什麽別的要問我的嗎?」她再次開口。

「沒有,哦對了,我去小林家住幾天。」

我指著那個小蛋糕說:

「這蛋糕,你給你前男友送過去吧,抑郁癥的話,多吃甜的容易心情好。」

可能察覺到我的冷淡。

沈夢終於受不了:「池耀,你到底在陰陽怪氣什麽?」

「你有什麽直接說行不行,自從你度假回來就一直很奇怪,上次和你解釋了,我媽媽生病,那天,恰好陳野他身體也不舒服,我就去照顧了一下。」

「還有機場那天,我當時已經準備出門接你了,但是陳野抑郁癥又犯了,他在自殘,我實在不能眼睜睜看他傷害自己呀,何況,你最後不是打車回來了嘛。」

「紀念日的話,如果你要補償我也可以補給你,你直接說要我怎麽做行不行?」

我眨了眨眼,原來她還知道那天是我們四周年紀念日。

我笑笑:「沒事的,紀念日嘛也不差這一次,還有你也不用以後再和我解釋你前男友的事情了,我理解的,也早就想開了。」

她聽完,看我的眼神格外怪異。

而我則一瘸一拐地開門,下樓,發小已經來接我了。

6

我用發小給我買的藥塗了一下傷口。

果然緩解了很多。

原本細細密密腐蝕我的痛也變平胡了起來。

晚上我們聊了很多。

聊工作,聊人生,還有我談的七零八落的愛情。

小林非常不可思議:

「你轉性了啊池耀,連沈夢去陪她那個前男友過夜你都不生氣了?我以為你讓我接你,是要痛哭一場的。」

我不可置否地笑笑: 「南墻撞得差不多了,也該回頭了唄。」

第二天,沈夢給我發了資訊:

「下來。」

難得,她竟然會主動來公司找我。

沈夢是開車來的,看見我時,有些發楞。

半晌,她才聲音微啞地問了句:

「你換風格了?」

我啊了一聲,才意識到她說的是我的穿衣風格。

從前她說她喜歡穿正裝的男生,成熟帥氣。

所以,我都是西裝襯衫,皮鞋領帶。

但今天我卻穿了舒適的休閑裝,運動鞋,還戴了個鴨舌帽。

「嗯。」

我淡淡開口,沒多余的情緒。

昨天在小林家,一時興起,跟他去了商場,買了很多休閑裝。

自從和沈夢在一起,我的壁櫥裏便都是清一色的襯衫西褲。

莫名的,我看的有點生厭。

就想換成我最喜歡的休閑風格。簡單,舒服。

沈夢眼神晦暗:

「你還是穿西裝更帥。」

我用禮貌疏離的語氣,說了句:

「哦,我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沈夢哽住,臉色沈得厲害。

因為不是很想說什麽,那句話後,我便轉過頭,看窗外的風景。

我原本並不是一個喜歡分享的人。

但是以前為了不冷場,我便一個勁和沈夢說。

今天我才發現,當我不刻意說話時,沈夢話也不多。

我和她之間確實也沒什麽可說的。

就如同我和她之間那根線。

全看我用多大勁抓住。

我放手了,也就松了。

她帶我去吃一家特色菜。

把選單給我,讓我點餐。

我點了很多我喜歡吃的,便把選單給她。

沈夢看完,皺著眉頭問我:

「怎麽全是辣的?以前你從來不點辣的。」

是啊,以前我為了照顧她的胃口,從來不點辣的,但實際我很喜歡吃辣。

我笑:「其實,我一直挺喜歡吃辣的。我點好了,你隨意。」

「辣吃多了容易胃痛。」她再度說。

「沒事,我沒有胃病,不會疼。」

有胃病的人是她。

她又楞了一下,眼睛竟然有點泛紅。

可我卻低頭看起了手機。

我沒心思照顧她的情緒,只想著大概吃多久,再回去做我的設計方案。

因為一直在構思。

以至於沈夢喊我好幾遍我都沒聽見。

直到一個影子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擡頭,沈夢給我拿了一盒藥。

「今天下班買的,不知道你的膝蓋,還需不需要。」

我淡淡推開:「沒事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沈夢沈默了會,然後把藥拿走:

「沒事就好。」

我們都沒在說話。

我點的菜先上了。

我便先夾了一塊吃。

沈夢猶豫了一會,也試著吃了一塊。

但沒過幾秒,就被嗆得滿臉通紅。

她看到了我喝了一半的水,剛準備拿過去。

我立馬遞給她一瓶全新的水:「快喝吧。」

沈夢眼睛裏閃過一絲受傷,但顧不了其它。

趕緊拿過去灌。

直到終於平復下來。

她剛想說什麽。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我幾眼。

就那幾眼,我便知道了,是陳野的電話。

她皺著眉,按了掛斷。

沒過幾秒,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煩躁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她的想法。

我想起以前——

她總是很忙,難得能跟我吃飯的那幾次,還總會因為陳野一個電話把我放下,去反方向找他。

我只要吃醋,她就會不耐煩:

「陳野是我的前男友沒錯,但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只是因為他是個抑郁癥病人,一個人在這邊無依無靠,我多幫幫他怎麽了?」

「他家人離世了,他受了太多打擊,在這兒又沒什麽要好的朋友,你能不能別再鬧了?」

「不就吃個飯嗎?你至於嗎?我陪你吃飯的機會那麽多,你非要今天吃嗎?」

而現在——

我只靜靜地看著她,沒有鬧,甚至理解地笑了下:

「接吧,陳野一個人無依無靠,萬一又抑郁癥發作了呢。」

這種話,她曾對我說了無數次,現在不用她和我強調,我都能脫口而出了。

聞言,她接了電話。

沒說多久,她就掛了:「陳野說他的車壞了,想讓我去接他一下。」

我點點頭,滿不在乎的擺手:「那你快去吧。」

她無比古怪地看了我很久,似乎再確認我這是不是氣話。

發現似乎我真的很無所謂後,她又別扭起來:

「但我答應了陪你吃飯。」

「沒事,我自己也可以吃,陳野一個人不安全,你還是去接他吧。」

我淡淡說。

說完,我便不再搭理她,津津有味地啃著一塊麻辣兔頭。

沈夢此時卻不樂意了,她又重新坐了回來:

「陪你吃完再去接他也不遲……不,池耀,你跟我一起去。」

一起去接陳野?

我有點意外,但看她堅持的態度,還是點了點頭:

「好啊,我都行的。」

怕就怕,她那位前男友會不高興呢。

7.

我們離陳野的公司並不近。

開了快半小時才到。

到樓下時,沈夢給他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陳野就開心地過來了。

他穿著沈夢喜歡的西裝,耳骨打了亮眼的耳釘,看得出,為了見沈夢,他精心準備過。

當他開啟副駕駛,剛準備坐上來時——

我和他四目相對。

陳野尷尬地收回了笑,臉色一沈,語氣不無諷刺:「哦,耀哥也在啊。」

我看著他笑笑。

陳野沒辦法,只能往後座走。

只是他還沒拉開車門呢,便往後搖搖晃晃退了幾步。

沈夢趕緊下車,問他怎麽了。

陳野捂著頭,臉色蒼白:「夢夢,我昨晚失眠,沒太睡好,現在有點頭暈,我能不能坐前面,我怕我吐出來。」

這男人,把綠茶那一套學得透透的。

我坐在車裏沒動,看著他朝我得意地看了一眼。

那一眼,集足了挑釁。

沈夢沈默了一會兒。

就在我以為沈夢會把我從副駕駛趕下來時——

她卻拉住了我的手,對陳野說:

「陳野,池耀也有暈車的毛病,今天,你還是坐後面吧。」

陳野詫異地看向她。

畢竟,以前但凡他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沈夢就從來不會拒絕他任何要求。

沈夢突然示好,讓我也十分意外。

但我更關心我的私教口語課。

於是,我笑了笑,直接下車讓位:

「沒關系,陳野來坐副駕駛吧,正好,公司忽然找我有急事,我得回公司一趟,你去送陳野吧。」

陳野聽完,已經迫不及待坐上了副駕駛,語氣不客氣地對我說:

「這樣啊,那耀哥你走吧,註意安全。」

沈夢走上前,拉住我:「要緊嗎?要不……我先送你。」

我擺擺手,忙說:「沒事,反正公司很近,你去送你前男友吧。」

說完,我趕緊掉頭就走。

公司找我有急事是假的。

我看了眼手機,快八點鐘了,我得趕緊回家上課。

8

沈夢今天回來的倒是不晚。

我剛看完課,便聽見了她開門的聲音。

她看見我,眼尾微紅:

「池耀,晚上加班還順利嗎?」

我楞了楞。

「啊….挺好的,挺順利的。」

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你真的在公司嗎?」

我還想狡辯:「是的,不過比較順利,結束的很快。」

她已經打斷了我:「我送完陳野,就在你公司樓下等你,想接你一起回來。」

她的聲音十分嘶啞:「我遇見了你同事,他們說你根本沒去加班。」

「池耀…」

聽到此,我頭腦發懵:「你沒事去我公司幹什麽?」

她的眼睛裏似乎蒙了一層水汽:「你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嗎?」

什麽日子?

我快速地算著,今天離我出國還有20天。

沈夢似乎有點崩潰:

「池耀,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瞪大雙眼,趕緊道歉:

「哎呀,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是我的錯,我明天給你補過行嗎?」

說著,我主動去拉她的手,但是她紋絲不動,只是那樣受傷地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我明天親自給你做頓飯吧!」

她推開我的手,眼睛紅紅的:

「你以前…從來不會忘記我生日的。」

說完,她便去了衛生間。

我聽見了她洗臉嘩啦啦的潑水聲。

屋子裏一片死寂。

她的話讓我確實意識到,我真的變了。

過去我從來不會忘記她的生日。

去年的今天,我早早在家給她準備了驚喜。

訂好了包廂,布置的十分精致。

還請了她最好的朋友一起為她慶祝。

那時,所有人都知道,我穿得格外帥氣,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就是我想和她求婚。

我迫不及待地想和她有個家。

可是那天,她卻讓我在那麽多人面前丟了臉。

我們一起等到半夜,沈夢她都沒有來。

盡管在這之前,我一再和她強調,一定要來這裏吃飯。

她的手機也打不通。

我給她打了無數個電話,始終都是無人接聽。

她的朋友都神色復雜的看向我。

有人看不下去,還給她發了簡訊。

後來,我終於聯系上了她。

我忍著淚問她去了哪裏。

她語氣尤其不耐煩:

「陳野心情不好,我在陪他吃飯,你到底有什麽事,要給我打這麽多電話?」

我的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你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

我捏緊了口袋裏的求婚戒指: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等了你一天,我原本準備……」

她很疲憊地打斷了我說的話:

「哦,你又沒和我說,我都忘記了,所以呢?」

我忍不住質問了一句:

「所以,你到底為什麽不回來?你知道我準備了多久嗎?」

她極其煩躁:

「你有完沒完啊?如果因為這事,那不重要,我先掛了。」

「沈夢!」

我氣得渾身顫抖。

「你知不知道你朋友都……」

她沒有聽我說完。

手機傳來冰冷的嘟嘟聲。

一群人面面相覷。

我努力強顏歡笑和她們道歉。

送走她們後。

我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那一天,我心臟疼得幾乎快要死了。

9

而現在——

沈夢終於從衛生間出來了。

走到我旁邊,她還是想再次確認:

「池耀,你真的把我生日忘了嗎?」

我嘆了口氣,莫名覺得煩:

「反正不就是生日嗎?你至於這麽在意嗎?」

她十分震驚,身體忍不住顫抖。

我想到自己跟她快要散了的關系。

還是打算給她過個生日收尾。

趕緊語氣軟下來:「好啦好啦,我明天給你做飯,將功補過,你就別生氣了。」

她握著我的手,十分小心翼翼:

「池耀,你是不是還在為我之前的事情生氣?」

我隨即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怎麽會?你別多想,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了,以後我都不會和你吵架的。」

反正和你分了後,你想怎麽樣都和我無關。

她怔住了,不知道是開心多還是難過多。

她輕拍我的手,語氣誠懇:

「我以後會聽你的,少熬夜,不吃冰的。」

從前我怕她熬夜和吃冰對身體不好,所以管她有點緊。

聽到此,我忙說:「沒事,以後你想吃什麽就去吃,想熬夜也沒關系的,不用告訴我,我也不會管你。」

「可是你以前說……」她急切的開口。

「其實,你說的挺對的,人生重在及時行樂嘛,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池耀……」她語氣染了點哭腔:「我怎麽感覺你不愛我了。」

感覺確實沒錯,但是我並不想在此刻說穿。

我趕緊抱了一下她:「別成天想東想西,趕緊睡覺吧,不早了。」

這一晚,我睡的很好。

10

早上起來,我看了眼時間,準備去買菜。

今天也正好輪到我休假,不用上班。

沈夢昨天說她下午休息,所以中午可以回來吃飯。

我細細思索了一下沈夢喜歡吃的菜。

便去菜市場買。

我做了很多她以前愛吃的家常菜。

其實我以前也經常為她下廚。

只是她並不怎麽回來吃。

大部份時候,是我做好,等她等到菜熱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自己一個人慢慢吃完。

沈夢廚藝也不差。

但和她在一起的這四年裏。

她為我做的飯屈指可數。

她不願意為我做飯,卻會因為陳野一個電話給他熬粥。

當我哭著和她鬧脾氣時。

她只會覺得我不可理喻,指責我總是和一個病人過不去。

「不就是一碗粥,你自己不會做嗎?就這也要計較。」

「你就非要吃我做的嗎?我不做你這輩子就不吃粥了嗎?」

「誰做的就那麽重要嗎?不就一碗白粥,你至於嗎?」

當我含著淚和她說,這碗粥誰做的很重要時。

她只會留給我一個不耐煩摔門的背影。

不過,以後她愛給誰做就給誰做吧,我不在乎了。

當我把一大桌菜做好時。

擡頭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半了。

心想,再等十分鐘,等不來,我就先吃了。

我壓根不想像以前一樣餓著肚子等她回來。

過了幾分鐘。

我聽見玄關處門開動的聲音。

沈夢很快進來了。

看見一桌子菜,忍不住從背後環住我:「池耀,謝謝你,你辛苦了。」

說著,她又看了看時間,一臉歉意:

「抱歉啊,我晚到了一會,路上有點堵車。」

我不動聲色的從她懷抱裏抽出:

「我去給你拿筷子。」

她在原地沒動。

我把筷子給她:「怎麽了?」

她笑:「沒什麽,就想多看看你,池耀,你今天很帥。」

帥麽?再普通不過的家居服而已。

我淡淡的,像應付同事一樣:「謝謝。」

沈夢坐下來,開始夾著一塊排骨吃了起來。

吃了沒十分鐘。

門突然砰地開啟了。

陳野居然拎著包走了進來。

我十分詫異。

原來沈夢把門的密碼也告訴他了。

他徑直掠過我,坐到沈夢旁邊:

「夢夢,怎麽手機關機了,給你發訊息也不回,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沈夢忍不住皺眉:「你怎麽來了?」

陳野拉住她,用無奈的語氣:「我擔心你呀!就來看看。」

「我還沒吃飯呢,夢夢,這是你做的飯嗎?」

他驚嘆了一聲。

我看著他旁若無人的樣子,仿佛他才是這裏的男主人。

哦,或許以後,他真的會是男主人了吧。

想到此,我也並沒有多說什麽。

甚至去廚房給他又拿了一雙筷子:

「不是夢夢做的,是我做的。不嫌棄的話,多吃點。」

陳野也並沒有客氣,直接開始吃。

只是,沒吃幾口,他就吐了出來——

「這個排骨有點沒熟啊,你是不是燉的時間少了。」

「還有這個雞肉,根本沒入味,鹽少了。」

「還有……」

我放下了筷子,此時要是再看不出來他在找茬,那就是我蠢了。

我還沒說什麽。

只聽見沈夢啪的把筷子摔下,似乎忍無可忍的吼了一句:

「陳野,你閉嘴。」

「夢夢……」陳野詫異了一瞬,隨後表情無奈:「我只是實話實說啊。」

「誰準你不經過同意就跑到我家裏來的?」沈夢終於想到了這個事情,開始質問他。

而我也懶洋洋的,似笑非笑的看這出戲。

「不是你說,如果我以後抑郁癥再犯,就去你家找你麽,密碼也是你告訴我的。」

「你至少和我說一聲吧,你一聲不吭跑過來,還對池耀做的飯一頓挑刺,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夢,你怎麽能這樣說我?」陳野沒料到她會這樣嚴肅,聲音帶了幾分哽咽。

「池耀做的飯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不想吃你就先回去。」沈夢十分冷漠的下逐客令。

「你趕我走?你居然因為這個男人趕我走?」陳野一臉受傷。

我有點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

「沒事,來者是客,今天我也有一些話要和你說。」

沈夢眼神灼灼地看著我。

我不自然的咳了一聲,躲過她的目光:

「沈夢,我們分手吧。」

話音剛落。

陳野就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我,嘴角漫出幾絲嘲諷的笑意:

「池耀,虧我還以為你對夢夢多癡情呢,也不過如此嘛,你是不是早就有新歡了?」

「之前沈夢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電話簡訊都是不斷的,果然是最近有鬼了,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居然能這麽安靜。」

「夢夢,我就說他不是什麽好男人,你之前不信,現在....」

「閉嘴,你給我滾出去。」

沈夢怒不可遏,再也聽不下去了。

我楞住了,有點不太相信我的耳朵。

她剛剛居然讓陳野滾。

要知道,我和陳野之間,沈夢偏袒的物件從來都不是我。

「你說什麽?」陳野的眼眶漸漸變紅。

「滾出我家。聽不懂嗎?」沈夢氣的顫抖。

又吼了一句:「滾!」

陳野再也受不了,眼眶通紅,受傷地轉身離開,門重重的摔上。

當我還沈浸在欣賞陳野委屈至極,落荒而逃的場面時。

回過神來時,便見一雙猩紅的眼睛望著我。

沈夢的眼角已經溢位了淚。

「池耀,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記不清楚了。」

我嘆了口氣:

「也許是那次,你把我一個人扔在島上,我語言不通的時候。」

「也許是那次你說過來接我,結果那天等你到半夜,下大暴雨,又累又餓的時候。」

「也許是那天我撞傷膝蓋,你說等你十分鐘,結果我等了一夜的時候,現在我的膝蓋早就不痛了。」

「也許這樣的次數實在太多了,我早就習慣了,也早就麻木了。」

「後來,我發現你和陳野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內心居然毫無波瀾。」

「還有你說你要去接他下班,我那會卻覺得面前的飯菜很香的時候,以前的我要是聽到根本毫無食欲,可是那天我吃了三個麻辣兔頭。」

「還有剛剛陳野跑過來,我看著你倆在一起有說有笑,我居然覺得還挺般配的。」

「這麽多事情發生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真的不愛你了,沈夢。」

我慢慢和她解釋我的心路歷程。

沈夢懊惱地抱著頭,半跪在我面前:

「池耀,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知道我錯了。」她固執的抓著我的手不放,以為這樣就能留住我。

我想把她的手拿開,卻被她越握越緊。

「沈夢,我以前老是因為各種小事和你吵,我很抱歉,不過,你以後就解脫了,我也不會再對你管東管西,你照顧好自己。」

我的手上忽然一燙,我抽出來。

是沈夢的眼淚。

「鑰匙我放桌上了,沈夢,我們到此為止。」

說完,我便這個房子的鑰匙輕輕放下,轉身離開。

11

距離出國還有8天。

這些天裏,我瘋了一樣惡補口語。

終於勉勉強強改掉了部份我的中文式發音。

我本以為沈夢已經想清楚了。

卻在有次回到家門口的時候。

被一個人狠狠抱住。

我本以為是神經病。

聞到熟悉的檀香味。

我才松了口氣。

沈夢把我抱的很緊,一臉頹廢:

「池耀,前天我的腿也撞上了那個櫃子,當時以為疼了一陣也就沒事了,今天才發現那一塊已經青紫了,很多事情延遲好久我才感覺到疼。你能想象嗎?在我開車回家的路上,我看著旁邊空蕩蕩的座位,我才明白當時你說的那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真的對不起,池耀。」

「你當時肯定很痛吧。還有,你不喜歡潛水,還有深海恐懼癥,在那個海島上,你被我丟在那裏,一個人,肯定很心酸吧。」

「對不起,我反應的太慢了。」

「直到失去你,我才懂..才懂你那會的感受。」

「我為什麽當時不在大暴雨那天接你,我為什麽要因為一個前任總是委屈你……」

我安靜地聽著,緩緩開口:「說完了嗎?」

「池耀...」

「抱歉,我要進去休息了,如果你再不走,我要請警察來了。」

我沒有一絲溫度地開口。

沈夢好像喝了很多酒,她淚如雨下,又只能踉踉蹌蹌地回去。

關上門,我緩了緩。

「那又有什麽用呢,都過去了不是嗎?」我自言自語。

不禁覺得嘲諷。

我愛她時她視若罔聞。

我不愛她時她追悔莫及。

可這一次,我先放手的。

我的四年時光,終究撞破了南墻。

12.

距離去美國的前一天。

公司為我們準備了歡送會。

預祝我們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我喝的酩酊大醉。

上司可能以為我倆還沒分手。

給沈夢打了一個電話。

沈夢沒過幾分鐘就來了。

上司親手把我交到她手中,忍不住關懷:「好好照顧池耀啊,明天要出國了,讓他晚上早點休息。」

沈夢小心翼翼地抱著我。

把我扶進副駕駛裏,有些哽咽地問我:「剛剛他說你要出國是什麽意思啊池耀。」

我的意識也有點回來了。

我撐住頭:「哦,就有個計畫在美國,需要人,我就去了。」

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但還是克制著開口:「要去幾年池耀?」

「一年。」

她有點難過的把我抱的很近,頭埋在我的肩膀上:「我等你回來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喜歡上別人。」

「等我做什麽?」我不解。

她緩緩把車停在路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戒指。

「我只想和你結婚。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沈夢說完,我徹底被她的話震得,酒醒了大半。

我笑了起來,直到笑得彎不起腰,笑出了眼淚。

「可是,我不愛你了。」

「也許以前你和我說你要和我結婚,我會選擇拋下一切,可是,沈夢,我真的不愛你了。」

「池耀,我不信。」沈夢忽然眼睛猩紅,她摁住我的手,想湊過來吻我。

「我不信你沒感覺。」她發狠一樣地親我。

我避之不及,情急下不顧情面地甩開了她。

「你瘋夠了沒有,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抽出身,靠在座位上,疲憊地緩了緩。

那一瞬間,我看見沈夢面如死灰。

她...哭了。

我無奈:

「我知道這幾年的時間裏,我讓你困擾很多,我很抱歉,但是我求你,放過我吧。」」

她的眸中水汽氤氳:

「那麽多年,你明明愛了我那麽多年,怎麽現在說不愛就不愛了。」

我嘆了口氣:

「可能喜歡的一直是我幻想中的你吧,所以當我從幻想中走出來,就發現其實你也沒那麽好。」

沈夢哭的抽噎不住,肩膀聳動:

「可是我,才意識到我愛上了你,我真的好愛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我再也不想聽下去,我拉開車門下了車。

「祝你遇見良人,往後有緣再見!」

我沒有再回頭看她到底怎麽樣。

沈夢,這個困住我四年的名字。

往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從今以後,我只想為自己活。

舊夢醒知語散,情深帆遠航。我與她,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