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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我兩歲的時候,就被就被爸媽丟下,是爺爺撫養我長大

2024-11-28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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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日夢幻一樣

我是一個三流恐怖遊戲設計師。

遊戲上線前一天,領導卻被發現莫名死在了公司外。

詭異的是,領導的死法竟然和我們即將上線的恐怖遊戲裏死者的死法一模一樣。

01

故事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我叫陳小年。

顧名思義,我是在小年夜出生的,所以爺爺就給我起名叫小年。我天生陰陽眼,從小腦子就不正常。

因為這件事,我爸媽兩歲時就把我丟下了,爺爺獨自將我撫養長大。

一個月前,我入職了這家遊戲公司,成為了一名初級恐怖遊戲設計師。

入職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了嚴鳳。晚會開始後的半個小時,他姍姍來遲,臉上掛著虛偽又故作抱歉的笑容。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角落裏的我,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先是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伸出了手:「新來的小年啊?你好你好,我是嚴鳳,我這個人也不是那種擺領導架子的人,大家進來了都是夥伴、戰友哈。」

「這樣,你叫我嚴哥就行!我代表我們所有人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大家庭,你看我這太忙了,忙到現在才來。」

他騙人,我剛剛從他的辦公室走過來的時候,明明看到他坐在那裏優哉遊哉地喝茶。

當然,雖然心裏這麽吐槽,我還是笑著和他握了握手。手剛一握上,我瞬間就瞪大了眼睛。

混蛋!

這個畜生竟然在抓著我的手不放!還一臉享受地摸了半天。

「嚴哥好。」我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抽出了我的手。

他發現了我的動作,猥瑣的小眼睛瞇了瞇,有些慍怒。

隨即他看到了周圍其他人的目光,這才依依不舍不舍地放開了手。

很快...這個手又不老實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今天穿了一件露出鎖骨的一字肩上衣,本來想著第一天給大家留下個好印象。誰曾想,剛來就被這雙惡心的鹹豬手給搭上了。

從小到大,我可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主兒。

我的眼神開始一點點變冷,當即準備給他一巴掌。

但當我的手擡了一半的時候。

「嚴哥,我們這邊會已經開的差不多了,就等您了,您看您還有什麽指示不?」

溫溫柔柔的嗓音仿佛是一縷輕柔的風,替我撫平了剛剛的焦躁與郁悶。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是一個長發齊肩的女孩兒,她穿著一條白色碎花長裙,胸前別著一枚精致的玫瑰胸針,眉眼間有幾分南方姑娘特有的柔情和溫婉。

這個女孩兒我知道,是我們美術組的一個妹妹,叫白夢。

聽說是今年剛招的實習生,比我還早來三個月。

在發現我看向她的時候,白夢含笑朝我點了點頭,我也回以微笑。

另一邊的嚴哥聽到聲音後,先是面露不悅,但轉頭發現是白夢之後,臉上再次掛上熱情到略顯虛偽的笑容:

「哎呀,是小夢啊,你看看我這都說了多少次了,咱們都是一起戰鬥的戰友,也別您了。」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從他臉上的表情很容易能看出來,其實他十分受用。

「好的,嚴哥您說得哦不——你說得是。」白夢甜甜地笑道。

「嗯,好好好,這還差不多。」嚴哥的手順勢搭上了白夢的肩膀,她往後退了半步,輕飄飄地躲過去了。

嚴哥還想繼續揩油,但白夢笑著躲到了一位男性同事的身後,在同事惡狠狠的目光中,他訕訕地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會議繼續,其他人繼續日常的匯報。

我站在原地,沒再多說什麽。

忽地,一道聲音從我背後響起:「餵!小姑娘,聽叔一句,你可別跟剛剛那個小丫頭走得太近了,小心惹禍上身啊!」

轉過身,是一個中年男人。

他頭發略禿,穿著一件略顯破舊的中山裝,微胖的臉上眼睛瞇成一條細細的縫。

我隨意地瞥了他一眼,側過身,對他的話視若罔聞。

可對面卻開始了不依不饒地追問:「怎麽不說話啊?」

「小丫頭——」

「你看得見我對不對?」

「對不對?!」

會議結束後,我這才擡起頭,唇角輕微地勾了勾:「哦?這位大叔,你是怎麽發現我能看見你?」

沒錯,眼前的中年禿頭大叔,其實是一只鬼。

02

中年大叔撓了撓頭,自信一笑:「小姑娘,你的小動作可瞞不住我這雙眼睛,你剛進來的時候,假裝無意地朝我這邊瞟了幾眼,雖然動作很輕微,但我可註意到了。」

點了點頭,我便不再理會他了。

可誰知這只鬼一看有人跟他搭話,便開始在我耳邊不停地絮叨。

從他的絮叨中我得知,他曾經也是這家公司的員工,但那已經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意外身亡後他因為某些原因一直留戀世間,不願離開。

至於他為什麽會死,他沒說,我也沒興趣知道。

就這樣,繼第一天報道時見過嚴鳳之後,我時不時還會在公司碰見幾次嚴鳳,他還和之前一樣,一看到我就忍不住想上來占便宜。

幾次我都沒有讓他得逞,他就開始暗中給我穿小鞋,每天給我安排做不完的工作。

有時無聊點開他的日程表,裏面的日程好像一直都排得滿滿的。

他似乎每天都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偶爾微信還會給我發來幾條騷然簡訊,再刷一波存在感。

嚴於律己:「小年最近感覺如何啊?」

嚴於律己:「工作辛不辛苦啊?有沒有男朋友啊?」

嚴於律己:「小年家裏是做什麽的啊?家住哪裏?我看你一個女孩子每天回家也挺不安全的,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家?或者...去我家也行。」

嚴於律己:「小年啊,我看你身材挺不錯的,對了,你多重啊?」

放下手機,我看著不勝其煩的騷擾簡訊,我半開玩笑似地對身旁的鬼大叔說:「誒!大叔,有這麽煩人的上司,有的時候,可真想讓他發生點什麽意外啊。」

「對了,鬼叔,話說...你在這家公司這麽久了,難道就沒有產生過弄死他的想法嗎?」

聽著我的話,鬼叔明顯楞了一下。

隨即,他擡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吱聲。

03

第二天,公司裏開始傳出了鬧鬼的傳聞。

聽說,隔壁組的一個同事,昨天晚上...中邪了!

「中邪?」我咬了一口在樓下買的熱騰騰的包子,鼓起腮幫子,一副吃瓜的模樣。

坐在我旁邊的是程式張哥,張哥一看我感興趣,立馬來了興致,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唾沫星子橫飛:「你還別說,真挺邪乎的!」

「聽說這中邪的人是隔壁組的蘇青。」

「蘇青這個人啊,一年前來的公司,平時特別低調,也沒啥存在感,事情發生在昨天半夜。」

「最近,他們那組趕進度全組都留下來加班了,一直加班到淩晨。」

「昨天淩晨,外面正下著暴雨,這蘇青和幾個同事一起下的班。」

「這小子剛走出公司大門,不知道為啥,忽然就渾身僵直地栽倒在地上了,後面你猜怎麽著?」

「怎麽了,張哥?你倒是別賣關子啊?!」我這好奇心冷不丁被他給勾起來了,心裏急得跟有貓爪子在撓一樣。

「好好好,講講講,小年你別急啊!其他同事一看一個大活人突然倒地不起,還口吐白沫,立馬就準備打120急救了。」

「接著...詭異的事情,就來了。」

「幾個同事剛走到蘇青身邊蹲下,他忽地一下就站起來,然後...」

「然後,他聲音就變了!竟然變成了女人的聲音,又尖又細。而且整個人的動作和神態,也十分不對勁兒。」

「大半夜的,一個好好的小夥子,扭扭捏捏的,特別端莊地坐在樓梯上,含情脈脈地看著幾個大老爺們。」

「這場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幾個同事當場嚇尿了,拔腿就跑。」

「後面的事情,還是今天早上來聽前台說的,她說她看了昨晚的監控。」

「這蘇青啊,跟提著一條裙子一樣,一路跑到了天台上,神情幽怨,一邊跑一邊嬌滴滴地哭,硬生生哭了一晚上。」

「一直到今天早上,大家來上班,才從天台上把這蘇青拽了下來,拽他的時候,這小子的一只腳都懸在半空中了,差點就要跳下去了。」

「嘴裏還念念有詞,說什麽『我要你給我償命!!!』。」

「剛剛去醫院那邊的同事回來了,說這蘇青今早醒了之後,啥也記不得了。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問他啥他都說不知道。」

「你就說邪不邪門吧?」

張哥說完,看我還一直低著頭,有點奇怪。

「小年?咋了你這是?嚇著了?」

「張哥?」

「我要你——」

「——給我償命!!!」

我擡起頭,臉上掛著一抹嬌滴滴的笑容,嘴唇紅得像血一樣。

03

「臥槽!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張哥被嚇得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吱哇亂叫。

我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一邊笑,還一邊有些沒品地嘲笑張哥:「哈哈哈哈,張哥你太逗了,膽子這麽小的嗎?」

「........」張哥無語了,一臉幽怨地看著我,「陳小年!你要死啊!!!」

繼續毫無愧疚之心地嘲笑著張哥,我的余光卻默默地掃視了一圈公司。

咦?嚴鳳今天請假了?

哦對,聽張哥他好像請了一周的假。

真是奇怪,這可不像這人渣的風格啊。

而且今天鬼大叔竟然也不在?

這倆就跟約好了一樣,還同時一起玩上了消失是吧?

又工作了一會兒。

「小年姐姐~」女孩兒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我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擡起頭,是好幾天沒見的白夢,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和她又有過幾次碰面,一來二去,也就自然地熟絡了不少。

她還是那麽單純可愛,幹凈地就像是一朵小白花一樣。

「這個....給你!」白夢低著頭,害羞地看著自己的腳尖,把東西放下之後就飛快地跑開了。

我搖了搖頭,笑著收下了她送給我的棕色的小熊玩偶。

禮物收下了,只不過...下次送禮物的時候,裏面的小玩意兒,可別被這麽容易我發現了。

我的眼神輕輕地掃過了小熊玩偶的眼睛。

只見小熊漆黑的眼珠中,正微微地閃爍著細小的紅光。

我微微一笑,故意將小熊放在了正對著我的位置,讓小熊的眼睛能正正好地對著我。

04

「誒,聽說了嗎?」傍晚,張哥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神秘兮兮。

「怎麽了?」我疑惑地擡起頭。

張哥鬼鬼祟祟地,眼睛四下張望了半天,這才湊到我耳邊對我小聲說道:「那個蘇青...可能真的被鬼纏上了!」

我:「???」

張哥見我一臉不信,拿著手機給我看。

我接過手機,手機畫面上正是昨天晚上的監控。

昨晚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整個樓梯間就正剩下了中邪的蘇青一個人,「他」一手提溜著自己不存在的裙子,另一只手俏生生地這麽一指,身段搖曳,竟然就這麽癡癡地唱了起來:

「原來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唱腔輾轉蜿蜒,淒美動人,隨是男聲,卻自有一番別樣的風情。

很快,一曲結束,「蘇青」這才停下了動作,怔怔地望著前方,眼神憂愁,似乎在追憶著什麽。

「這....」看著眼前的一幕,我皺眉凝思,總覺得手機裏的場景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一陣一陣地回蕩在腦海裏,畫面裏的蘇青也仿佛被加了一層厚厚的灰白色濾鏡,越看越覺得失真和瘆得慌。

「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果然,張哥和我的感覺一樣。

我點了點頭,剛準備說些什麽。

余光卻突然瞥見畫面裏,剛剛還在唱戲的蘇青,竟然緩緩轉頭,對著鏡頭千嬌百媚地笑了起來。

「兩位看官,你們看夠了嗎?」

05

那一瞬間,一股涼意直沖我的天靈蓋,我渾身血液冷了一大半。

「啊啊啊啊!」張哥更是嚇得把手機都甩了出去。

「怎...怎...怎麽回事?這...這...他....他怎麽突然動了啊?!」

「我剛剛看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鬼鬼鬼啊啊啊!」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把接住了張哥拋在半空中的手機。

手機裏視訊已經放完了,停在了最後一幀。

我思考了好半天,終於!

我想起來為什麽覺得眼前這個場景熟悉了!

這特麽不就是我們最近設計的恐怖遊戲裏的場景嗎?

那段唱詞,跟遊戲裏女主化作厲鬼前的唱詞一模一樣。

該死!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不成真鬧鬼了?

不可能啊!

從小到大,我遇見的鬼不少,就連我去世的爺爺在頭七那天還專門回來「看望」了一下我。

但據我所知,除了少部份厲鬼,絕大多數的鬼是做不到這些。鬼因為執念留在人間,他們觸碰不到現世的東西,也無法對周圍的一切做出任何的反應。

只要執念消散,他們很快就會離開。

想著想著,不禁內心有些煩躁。

既然如此,眼前的這一幕又是怎麽一回事?

蘇青真的是中邪嗎?如果是,附身在他身上的厲鬼又有什麽目的?

還有那段詭異的唱詞,為什麽就恰好和我們即將上線的遊戲裏的唱詞一模一樣?真的只是巧合嗎?

我已經兩天沒有在公司裏見到那個啰嗦鬼大叔了,他到底去哪了?

06

「小年你也發現了吧?」

「這蘇青中邪之後的一系列行為,這完全就跟咱們遊戲裏的場景一模一樣,連台詞都一樣。」張哥一臉驚恐地湊到我跟前。

他這麽一說,確實讓我留意到了一些之前所沒註意的東西。

我們現在正在做的這個遊戲,叫做「一簾幽夢」,是一個發生在現代的靈異故事。

主要講述女主杜幽夢在被自己的舅舅侵犯後,含冤墜樓,死後化作厲鬼歸來,和青梅一起聯手向那些傷害她的人復仇的故事。

昨天聽張哥說的,前天晚上蘇青也是站在天台上,嘴裏喊著「我要你給我償命!!!」這句話。

這句話恰好是我們遊戲中,女主墜樓之前對她那個人渣舅舅的詛咒。

這接二連三的巧合不得不讓我重視起來,難道蘇青這次的中邪事件,真的和我們的遊戲有關?

想到這裏,我腦海中似乎抓住了些什麽,轉頭問張哥:「張哥,沒記錯的話,咱們的遊戲指令碼是上一個已經離職了的策劃寫的吧?」

聽到我的話,張哥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地:「你...你問這個幹嘛?咱們現在的策劃...不是你嗎?」

「哈哈哈,都已經離職了,沒啥好說的。」

他的表情讓我愈發肯定,這款遊戲背後,一定隱藏著些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既然這件事已經發生在了我身邊,為了不讓這件事影響我來之不易的普通人生活,我必須去搞清楚這背後的一切。

「張哥,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一臉嚴肅地盯著張哥的眼睛,問道。

「哎呀,小年啊。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啥我手上還有工作,咱們下次再繼續聊哈~」說著,他一臉心虛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07

午夜的天台,一輪血色的圓月高掛空中,微風蕩起陣陣波瀾,羞怯的月亮便悄悄地藏進了雲裏。

女孩渾身不著一絲片縷,站在天台之上,微風輕撫她的長發,她全身上下,猙獰的傷口裸露在外,一道又一道,有深有淺。

驀地,女孩兒緩緩轉頭看向我,那張清麗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水。

「阿白,我應該...是活不下去了,對不起了....」

說完這句話,女孩兒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顏。

接著,一躍而下。

她的發絲飛揚在高懸的血月中,連同她整個人,急促地向下墜去。

「不!」

我發了瘋地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是無論做什麽都無能為力。

「不!不要!」

「別這樣!別走!!「

「求你了!別走!!!」

下一秒,

「砰!」女孩兒的身體被砸成了一攤血肉模糊的肉泥。

不!!!

我猛地朝樓下沖去,我要去找她!

不要離開我!

外面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為女孩兒的死駐足。

「別找了!」

「別找了!」

「別找了!」...

無數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湧來。

我驚恐地轉過頭去,卻發現剛剛那些步履不停的行人,在這一刻突然一齊轉頭看著我,嘴裏發出一致的聲音。

而所有人的臉....都變成了她的臉,悲傷地笑著。

「啊!!!」

白夢猛地從床上做了起來,身上早已是濕透了。

又做夢了,又夢到她了,她想。

夜長夢多,看來自己的計劃...必須得提前了。

「所有妨礙我的人...都得死!」

08

一周之後,許久未見的鬼大叔終於回來了。

「說說吧,你幹什麽去了,大叔?」這天晚上,確定同事都回家了之後,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翹著個二郎腿,輕描淡寫地問道。

看了我一眼,鬼大叔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丫頭啊,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死嗎?」

「因為...嚴鳳逼死了我女兒,被我發現之後,他找人撞了我!」

「你女兒?」

「嗯,我女兒..叫許夢。三年前,她跳樓了,就死在了我的面前,什麽都沒有給我留下。」

「我最開始做『一簾幽夢』就是想要把這個遊戲作為禮物送給她。小夢和別的女孩兒不一樣。在我的影響下,她從小就喜歡追逐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物,喜歡都市怪談和靈異故事...」

「因為這個原因,她經常會來到我的公司樓下等我回家,並借著這個由頭向我詢問我最近做的新遊戲。」

「本來這件事沒什麽不對的。直到某一天,我突然發現...小夢不願意見我了,她把自己整日整日地關在了房間裏,誰都不願意見。」

「她變得越來越沈默,我和妻子一次次地問她,她卻什麽都不願意說。我那段時間太忙了,也怪我!沒有註意到她身上反常的地方。」

「我....」

「我....我....我簡直不配做一個父親!」說到這裏,他竟然就這麽在我面前痛哭起來,渾身顫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一邊哭,他開始一邊扇自己耳光:「你不配!不配!」

「不配做一個父親!」

「如果能早一點發現!!」

「小夢就不會死了!!!」

看他如此痛苦,我沖他眨了眨眼:「大叔,如果我不攔著你,你會這麽一直扇下去嗎?」

「額.....」鬼叔一楞,擡起頭看著我。

我指指他的嘴角。

「正常人....正常鬼都不會在抽自己的時候笑出來吧?」

09

「別裝了,你究竟有什麽目的?你姑奶奶我和你們這些鬼玩意兒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們的鬼話,我可半個字都不會相信。我在你眼裏,就這麽蠢嗎?」

「你口中的故事是真的,但你...不是許夢的父親。」

「你只是借用了別人的身份,好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但很可惜...你的演技...略顯拙劣。」

「你一直跟我強調,你是這個遊戲公司的上一任策劃。可是三天前我問過張哥了,上一任策劃好像不長你這樣啊?」我直接戳破了他的謊言,冷冷地看著他。

說著,我舉起手機,手機裏是一張與面前這只鬼截然不同的臉。

鬼看著我手上的手機,臉上的悲傷尷尬地僵住了。

半晌,他聳了聳肩,緩緩開口:「你這人真是沒意思,我這不是想逗一下你嗎?」

「說說吧,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我輕笑:「我什麽時候相信過你?」

好吧,這裏我撒謊了,其實最初我確實是相信他的。

但一切的起因得從第一天的時候這只鬼提醒我,讓我警惕白夢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勁。

直到後來,白夢給我送了那個眼睛裏藏著針孔網路攝影機的小熊玩偶,故事發生了轉折。

10

三天前。

那天我剛到公司就驚訝地發現,每個人的座位上都放著一杯奶茶,奶茶上還插著一朵紅色的玫瑰花。

聽早來的同事說,某個不知名的大慈善家,請公司所有人喝奶茶。

我拿起吸管剛準備喝,卻突然註意到,奶茶的封口處,有一道極細的針眼。

有人往我的奶茶裏下毒?!

我去看了一眼張哥桌子上的奶茶。

果然...只有我的奶茶有問題?!

一瞬間,我的腦海中想清楚了些什麽。

看來這是有人想我死啊!

很快,我在樓下的垃圾桶裏翻到了被扔掉的外賣訂單,點單人的名字叫「白日夢」。

難道...是她?!

把玩著手裏的棕色小熊玩偶,接著,我主動添加了白夢的好友,白夢的ID 和她本人一樣可愛。

是一個可愛的貓貓頭,不出所料,她的微信昵稱正是——白日夢。

好友申請剛發過去沒多久,對面幾乎是秒透過。

白日夢:小年姐姐好呀~我是白夢~(貓貓出現.jpg)

看著對面可愛的訊息,我把小熊玩偶裏的針孔網路攝影機拆了下來,還有剛剛沒喝的奶茶,一起拍了個照片發過去。

歲歲年年:禮物很喜歡,但...現在送禮都流行送這些小玩意兒嗎?

訊息發出之後,對面沈默了許久。

一直過了半個小時,白夢才繼續回復了一條。

白日夢:你是誰?究竟有什麽目的?

歲歲年年:這話得我問你吧?

白日夢:......

歲歲年年:我們聊聊吧,我不是你的敵人。

對面不再回復,我也識趣地沒有再回話。

那天下班,我再次見到已經好幾天不見人影的嚴鳳,他看起來極為疲憊,手裏還緊緊地捏著一串拋了光的佛珠,一副神經緊張的樣子。

按照往常,他從我身邊走過,那是絕對會忍不住揩油一把。

但那天他卻沒有,反而是隨時隨地精神高度緊繃,似乎周圍有人要害他一樣。

看著他這個樣子,再聯想到最近公司裏的鬧鬼傳聞,我若有所思。

思考著,最後我的目光定格在了嚴哥手裏不斷摩挲著的佛珠上。

當晚,我就去死纏著張哥,讓他告訴我一下關於公司前策劃的事情。

最開始張哥還有點不情願,最後在我的一再纏結下,他還是跟我說了,前一任策劃的事情。

「唉,說起來,發生那件事大家都有責任。」

11

「你這個崗位的上一任策劃老許,是個老實人。在公司勤勤懇懇工作了二十多年了,算是公司裏資歷最深的老員工之一了。」

「但正因為在公司工作的時間長了,久而久之,我們就都知道老許有個女兒。人長得漂亮,學歷也高。」

「我要是有個兒子,我都想介紹給老徐的閨女。可就是這件事...埋下了禍根。」

「禍根?」

「嚴鳳那個家夥什麽品行你應該也是知道,純純畜生,人渣!他就不是個東西!」

「你的意思是...」

「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個狗東西竟然盯上了老許的閨女!」

「最開始還只是暗戳戳地去對人家閨女獻殷勤,人女孩兒當然是不樂意!你說說,這嚴鳳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麽欺負一個大學都沒畢業的女孩兒,這不是畜生是什麽?!」

「後面的事情,我就不說了,總之,他把人家姑娘給糟蹋了。」

「可惜了...大家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姑娘從天台一躍而下,全屍都沒留一個。」

「老許一直到自家閨女跳樓了之後,才知道的這件事。一夜之間,他頭發全白了,整個人像是老了十幾歲。」

「剛準備去興師問罪,誰知道嚴鳳先一步把老許給辭退了,還在同事之間對老許倒打一耙,說什麽是人女孩兒主動勾引他的,他自己什麽都沒做。」

「你說說,這事你信嗎?!」

「那後來呢,張哥?」

張哥喝了一口水,擺了擺手,一臉不忿:「老許這個人就是太老實了。」

「他前些年才剛在公司附近買了房,一個月的房貸就得還好幾萬。家裏幾張嘴全靠老許一個人供著。」

「現在好了,他丟了工作,家裏還有一家老小要養。」

「結果你知道嚴鳳那混蛋做了什麽嗎?!」

「他竟然找了幾個地痞混混假裝銀行的人每天去到老許家裏騷擾他。還到處傳,老許一家是老賴,不僅欠錢不還,閨女還是做那種特殊職業的...」

「這群地痞就天天守在老許門前,他們去潑油漆,貼告示,還一天天地騷擾附近的女孩兒,久而久之,這傳的謠言自然也就成了真的了。」

「等老許再來公司的時候,他已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手裏提著一把刀就往嚴鳳那孫子的辦公室沖,攔都攔不住。」

「結果...那天晚上,老許沒見著嚴鳳,這孫子不知道躲哪裏去了,反倒是他自己,回去的時候被一輛大貨車給撞死了。」

「......」一時間,我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

「唉...」看到我這個樣子,張哥也是無比愧疚地低下了頭,長嘆了一口氣,語氣說不出的唏噓。

「小年啊,你還年輕,你也別覺得我們冷血。老許的事大家都很難過,但是我們也沒辦法,大家都這個年紀了,都是自身難保啊。」

「我有個姑娘還在上高中呢,房貸車貸都要還,大家都不想丟了工作。你知道的,咱們公司的薪資待遇算不錯的。」

「老許死了之後,我們就跟公司內部申請了『意外補貼』,雖然上面不願意,但最後還是花錢息事寧人了,賠了三十萬呢,都給老許一家老小了。」

「這也是我們能為老許做的能力之內的事情了。」

「小年啊,不是我最開始不願意告訴你,實在是...因為這件事...大家好不容易才走出來,這種醜事我們都不願意再重提。」

「你聽哥一句勸,別摻和太多,對你沒好處。今天哥說的這些話,你也別當真,就當個故事聽聽,聽完了就過了。」

我擡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張哥,我知道了。」

點了點頭,張哥還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嘴,最後所有的話語都化作一聲長嘆。

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躊躇。

「等一下!」

我突然叫住了他,他轉過頭不解地看向我。

「哦對了,張哥,老許的照片你有嗎?可以發給我一份嗎?」

12

張哥離開之後,我走出了公司大門。

看著手機上張哥剛剛發來的照片,胸中郁結著一股難言的火氣。

張哥說得輕松,就當個故事聽聽得了。

剛剛有句話我沒問張哥,那就是「如果上面的這一切發現在張哥還在上高中的女兒身上,他會怎麽做呢?」

但最後,這個問題我卻沒有問出口。

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麽如果,其他同事們也已經做了一個普通人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大家都不過是蕓蕓眾生,那些最後能夠含冤得雪、懲戒壞人的故事情節大概只會發生在爽文和童話故事裏。

13

「咦?」我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手機螢幕裏張哥發過來的照片,有些吃驚。

「竟然...不是?」照片裏的這個人,國字臉,有著濃密的頭發,一臉淳樸老實的模樣。

根本不是我在公司遇見的禿頭大叔鬼。

剛剛聽了張哥的故事,我下意識地以為一直纏在我身邊不願意走的禿頭大叔鬼,就是張哥口中的「老許」。

可誰知...照片裏的人和我見到的卻是完全兩個人。

這......

就在我思考期間,一直沈默的白夢卻突然給我發了一條訊息。

白日夢:小年姐,我們見一面吧。

歲歲年年:好。時間,地點。

14

傍晚分時,我準時來到約定的地點。

海風吹拂起我的長發,我在江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白夢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就這麽靜靜地佇立在岸邊,海浪一浪一浪地翻起浪花,些許帶著熱浪的風輕柔地拂去了她眉間的愁緒。

而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

那男人我再熟悉不過,是蘇青。

果然,所謂的中邪和鬧鬼,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我緩緩地朝著二人走去,神色肅穆,等走到了二人身邊,我擡起手。

我的手裏拿著的正是白天的奶茶,剛準備說話。卻發現,不知何時,白夢的身邊...竟然還站著一個女孩兒。

女孩比白夢矮一整個頭,一身白色碎花長裙,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飛揚,渾身氣質像極了現在的白夢。

不,應該說現在的白夢像她。

看到我之後,白夢轉過頭看向我,而她...則一臉恬淡地看著白夢的背影出神。

兩人的身形面容緩緩重合,一黑一白,竟成了此時此刻最美好的風景。

原來...

她一直都在。

一抹悲傷漸漸湧上心頭,看著那女孩兒,我輕輕地取下了奶茶上的紅玫瑰。

撕下一片片花瓣將它們拋向海裏,卡玫基飛快地從低低的海平面上掠過,叼起一片花瓣,又很快飛走。

片刻後,所有花瓣都撒完了。

白夢看著我的動作,一臉吃驚:「謝謝你,她會喜歡的。」

我沈默不語,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了白夢身邊的女孩兒。

女孩兒轉過身,對我甜甜地笑了。

白夢自顧自地說著:「那天之後,我從許叔那裏要來了小夢的骨灰,小夢生前最喜歡海邊了,我親手把她的骨灰都灑進了海裏。」

「看著她的骨灰一點一點地被海浪所吞沒,這一次,她終於可以永遠快樂了吧。」

「小夢生前最喜歡【牡丹亭】了,她說她也想和所愛之人相守到老,跨越生死,和她一起去踏遍萬裏河山...」

「她才十八歲啊,那麽年輕,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都怪那個畜生!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白夢眼眶通紅,嘴唇被咬的發白,眼神中的恨意幾乎就要滿溢位來。

說著說著,白夢突然崩潰地哭了起來,一邊的蘇青對著我說了聲抱歉,把白夢幻一把抱在了懷裏,低聲安慰著她。

我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不多時,等白夢的情緒平復了之後,我望著遠處的海岸線。

赤紅色的夕陽緩緩地落入泛著波濤的藍色漣漪之中,那一片紅映到了白夢和蘇青的眼睛裏,將她和他的眼睛染得通紅。

她們身邊,女孩兒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在女孩兒身影消失的最後一剎那,她張了張嘴,根據口型,我仿佛聽到了女孩兒軟糯溫柔的嗓音。

「謝謝。」

我...則站在更為深沈的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15

「真的決定了嗎?」我面色凝重地問,「一旦決定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面前的二人沒有絲毫猶豫,點了點頭,眼神格外堅定。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我沒再多說什麽。

看著白夢,她可能自己都忘了,她也才二十二歲啊,人生也才剛開始。

這些事本來是與我無關的,擅自去幹擾別人的因果,只會讓更多的因果纏上我。

半晌,我嘆了一口氣,扶額苦笑。

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白夢,你還記得嚴鳳手上的那串佛珠嗎?你覺不覺得...可能和他的個人風格不太搭。」

聽到我的話,女孩兒還有些沒懂我的意思,但我也只是點到為止,不再多說什麽。

她也沒再多問,帶著蘇青離開了。

她們離開之後,我獨自一人坐在江邊,腦海裏思緒萬千,不知怎得,我從口袋裏拿出了耳機,戴上耳機,手指按在播放鍵上。

很快,淒清幽美的唱詞從耳機裏傳出:

「畫廊金粉半零星,池館蒼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繡襪,惜花疼煞小金鈴~~~」

「原來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16

時間線回到一周之後。

我一臉無語地看著面前的鬼大叔,開口道:「行了行了,大叔,你也別在那裏給我演了。」

「說吧,你到底是誰?消失的這一周你幹什麽去了?」

「不要這麽兇嘛~小妹妹,我這不是去處理了一點私事嗎?」

「那你為什麽要冒充死去的上一任策劃老許?」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是想試試你的斤兩,那個...丫頭啊...我求你個事唄?」鬼大叔一臉討好。

我挑了挑眉,看著他:「什麽事?」

他沈默了片刻,這才湊到我耳邊低聲說出了自己所求之事。

「哦?」我偏頭看向他,似笑非笑,「你失蹤的這一周,就是為了幹這事?」

他沒吭聲,從他的反應裏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擡了擡眼皮,我嬉皮笑臉地道:「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畢竟,你是我這麽多年遇見的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

我朝著嚴鳳的辦公室怒了努嘴,道:「你早就想弄死他了吧,我給你個機會,怎麽樣?」

「可......」他張了張嘴,立刻被我給打斷了。

「你是怕他手腕上戴的佛珠吧?你自己也沒想到吧,那二人的無心之舉最後竟然演變成了現在這個結果。」

「唉.......小丫頭,有的時候...因果一旦纏上了,可就甩不開了,你真要幫他們?」鬼大叔一臉吃驚地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最後竟然會為了兩個毫不相幹的人自願纏上因果。

是啊,真是的,老毛病了!

我一拍腦袋,一臉無奈。

接著,我轉頭看著他,笑的燦爛。

算了,誰讓...我就愛多管閑事呢。

「......」

「那...好吧。」他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17

兩周後的一個晚上,白夢架著已經喝的醉醺醺的嚴鳳回家。

她全程低眉順眼,頭發順著她的臉頰散落,幾乎遮住了她的眼睛。

那雙埋在陰影中的雙眸,隱藏著一股復仇的暢快和對眼前之人的憎恨。

這個計劃她從三年前,小夢死的時候就已經做出決定了。

她花了兩年的時間準備,又花了整整一年想盡一切辦法進入這家公司,還專門調到了嚴鳳所在的組,就是為了今天。

她讓表哥蘇青假裝中邪,使嚴鳳最近一段時間無時無刻都處於恐懼之中。越是這個時候,自己就越容易接近他,破開他的心防。

當然,誰曾想中途突然來了一個陳小年,那個女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質,絕對不是常人。

為了防止她破壞自己的計劃,自己特地給她送了小熊玩偶監視她,沒想到...竟這麽輕易就被識破了。

既然如此,她就留不得了。

自己設計準備殺了她,她竟然沒死,還主動找上了自己。

她真的...不是敵人嗎?

想到這裏,她記起了上一次那個女人對她說的話。

「佛珠手串?」白夢的目光一點點地聚焦到嚴鳳手上戴著的手串上。

最終,雖然有些不解,她還是摘下了嚴鳳一直戴著的佛珠手串。

接下來,就是把他帶到小夢死的那個天台,她要讓他親口把曾經對小夢所做的一切說出來,錄下他的罪行,讓他親口去對小夢懺悔。

讓他身敗名裂,就算是死,這個人渣也必須給我渾身骯臟地去死,永遠活在世人的憎恨和唾罵中,就像他對小夢做的那樣。

她要把眼前這個人渣對小夢做的一切都千倍、百倍的還給他。

這個人渣,死不足惜!

這麽想著,她卻突然發現。

不知何時,昏迷的嚴鳳突然醒了,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18

「不!不要過來啊!」嚴鳳嚇尿了,他指著白夢的臉,一臉不可置信。

「???」這是怎麽回事?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掉下去的,我沒有,我沒有...」嚴鳳發出了屁滾尿流的尖叫聲,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

「佛珠,佛珠,我的佛珠....」他發了瘋地一樣在自己身上亂摸,可是卻什麽都沒有摸到,更崩潰了。

「不,不不不....」

忽地,他好像看到了什麽,瞬間大喜過望:「果然,你個賤人!!!佛珠在你身上!!!」

接著,他一股腦地沖了出去。

可是他沖的方向,卻是天台的方向。

白夢在一邊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一切,她也不知怎麽了。

這嚴鳳突然跟失心瘋了一樣,仿佛看不到自己一樣,直接就朝著天台邊緣沖了過去。

當嚴鳳感覺到自己一腳踏空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面色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怎麽...可能?!」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砰!」他也成了一攤肉泥。

嚴鳳就這麽死了,死法和即將上線的恐怖遊戲「一簾幽夢」裏死者的死法一模一樣。

天台的角落,一道禿頭的身影緩緩離開,事了拂身去。

19

我叫白夢,哦對了,白夢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

我原本的名字,我早就忘了。

現在,這個名字就是我唯一的名字。

三年前,小夢身死,我是最難過的人之一。

因為...

小夢,是我的女朋友。

話雖然這麽說,但我沒有半點強迫小夢的意思,我們是兩情相悅且經過雙方父母同意的合法情侶。

她主動帶我見了許叔叔,許叔叔是個開明父親,所以他即使知道了我和小夢的事,最終還是選擇了尊重我們。

我們的生活就這樣開始慢慢地步入正軌,直到...那件事發生。

三年前的某一天,小夢突然從外面回來。

回來之後,她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誰也不願意見,接著就開始瘋狂地洗澡,一邊搓著身子一邊哭,一直哭一直哭...

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麽,她的精神變得很差,沒有辦法,我只能一直陪在她身邊,不斷告訴她:

「會好的!會好的!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

「沒事的!別擔心!有我在!」

就這樣,她終於對我敞開了心扉,告訴了我一切。

那個混蛋!畜生!

我恨不得當場就去殺了他,把他千刀萬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小夢攔住了我。

她沈默了好久,肩膀抽動著,笑著對我說:「沒事的,阿白。」

「我們報警吧!我們去起訴他!」

我擡起頭驚訝地看著她,第一次從她那雙恬淡幹凈的眼睛裏看到了如此濃烈又極端的色彩。

「好,我陪你。」我點了點頭,握住了她的手。

可當天晚上,那個人渣再次找到了小夢,拿著二人歡愛的視訊威脅她,讓她不要報警,並揚言一旦報警,他會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個視訊,包括...許叔。

從那以後,她每一天都活在無盡的恐懼和蕩婦羞辱之中。

一個月之後,小夢不堪忍受,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小夢跳樓之後,我的生活徹底被黑暗填滿。

這件事過去後整整半年,我改名白夢,無時無刻告訴自己,銘記自己背負的仇恨,要把這股仇恨與憤怒刻入骨髓裏。

接著,我找到了蘇青,他是我的表哥,聽說了小夢的事情,依然決定加入我,就這樣,我們成了黃泉路上的共犯。

一年後,我們制定了這個計劃,不僅要讓那個人渣身敗名裂,還讓他死後都活在萬人的唾棄中。

兩年後,蘇青先我一步進入了許叔所在的公司,可惜他運氣不好,沒有被分到嚴鳳的組。

三年後,我大學剛畢業,投遞了這家公司,被順利錄取。

三個月前,我開始接觸嚴鳳。

一個月前,計劃開始。

我先讓蘇青扮鬼,給嚴鳳一種「小夢回來索命了」的錯覺,接著我便借機接近嚴鳳,讓他對我卸下心防。

三天前,我終於找到合適的機會,那天嚴鳳喝醉了,我帶著醉醺醺的他來到了三年前小夢死的那個天台。

我將在這裏...結束這一切。

相機早就架好了,我需要誘導他說出當年他對小夢所做的一切,還小夢和許叔叔一家的清白。

然後...和他同歸於盡,一起下地獄。

20

嚴鳳死後第三天。

「震驚!遊戲上線當天,主制作人卻以遊戲裏一模一樣的死法死去,這背後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敬請關註我們的遊戲『一簾幽夢』。」

「遊戲上線當天,主制作人竟慘死當場,近五年最震撼人心的民俗恐怖遊戲『一簾幽夢』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真相?」

「家人們誰懂啊,遊戲上線當天,領導突然嘎了,最可怕的是,死法和我們即將推出的恐怖遊戲『一簾幽夢』裏的死法一模一樣,我該怎麽辦啊姐妹們?」

......

坐在電腦前,我一手咬著包子,看著我們遊戲每天飛速增長的下載量,嘴都要笑歪了。

隔壁坐著的營運一臉擔憂:「年姐,嚴哥剛走,咱們就這麽消費他的死亡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

「唉喲!」我直接給了她一個暴栗,「你懂什麽?這就叫戰友,懂不懂,相信嚴哥的在天之靈肯定是不會介意的。」

「而且你沒看最近嚴哥自己身上的醜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這網友們流量很大的,都在罵他,咱們正好借這個機會再吸一波流量,他也算是死得其所是不是?」

「看看咱們這個每天增長的下載量,你就說咱這個行銷策略厲不厲害嘛?」

「厲害...」

「那不就得了。」

「哦。」

嚴鳳死後,白夢和蘇青就被帶走調查了。

最終,由於找不到兩人作案的任何證據鏈和動機,加之早已錄好的視訊網路中飛速傳播,為了平息輿論,警方很快以「意外身亡」定案。

回來之後,白夢就辭職了,我再沒見過她。

思考著,我的手指翻飛,最終在面前的電腦上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巨大的「債」字。

「餵,你為什麽要幫她們啊?我看你也不像愛多管閑事的人啊?那天還專門讓我去阻止她親手殺了嚴鳳。」

身側,熟悉的聲音傳來,鬼大叔湊著腦袋看了看我在文件上打下的「債」字,一臉疑惑。

我搖了搖頭,拉開了自己的抽屜,抽屜裏的一枚玫瑰別針,把玩著這個胸針,我愛不釋手。

「這是...」鬼大叔看著我拿著的別針,「那個小姑娘的!」

我沒說話。

其實白夢行兇那天,在她離開之後,我去過現場,並且在天台的角落處撿到了這枚別針。

狡黠地笑了笑,我把別針放回了抽屜,淡淡地開口:「幫了她們這麽多,就小小地收點報酬吧。」

至於為什麽?就當是我多管閑事好了。

畢竟,就算是腐爛的玫瑰,只要播下種子,也是可以重新盛開的。

21

「哦對了,鬼叔,既然你不討厭白夢,那為什麽第一天的時候要讓我別靠近她啊?」

「你別在那裏給我裝傻,你這丫頭身上纏的因果那可不是那個小丫頭能招惹的,我這哪是讓你防著她啊,我這是防著你啊!」

「免得你把人家小姑娘給害了,你這種人...誰靠近你誰倒黴。」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

「還有,你答應我的事情準備什麽時候去辦啊?!」

「哎呀,今天的風兒可真是喧囂啊,適合摸魚,不談工作。」

「你個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