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星空 > 心靈

89年去鄉下收豬,遇見暗戀的高中同學,她抹著淚:帶我離開這個家

2024-12-16心靈

■作者:屯子那點事 ■素材:柳建國

(本人用第一人稱寫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節有所演繹,請勿對號入座!)

89年,我大學畢業兩年,在廣西武鳴做起了養豬生意。說起養豬這行當,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每天起早貪黑,滿身腥臭,別說找物件了,連走在街上都有人捂鼻子躲著走。

可我偏偏就選擇了這條路。那時候,我爹得了重病,醫藥費像流水一樣往外流。我大學畢業後本來在縣城一家單位上班,可那點薪資根本不夠給爹治病。無奈之下,我辭了工作,靠著同學介紹,跟著一個老豬販學起了收豬的手藝。

這一幹就是兩年。從最開始的提著個秤桿子挨家挨戶問,到現在坐著一輛破舊的解放牌貨車滿村跑,我也算是小有名氣了。鄉裏鄉親都叫我「柳二豬」,說白了就是幹豬肉生意的柳老二。

我叫柳建國,今年28歲,是武鳴縣城關中學82屆高中畢業生。說起高中三年,最讓我難忘的不是知識,而是班上的那個女孩子——張小蘭。

那時候的張小蘭,可是我們班公認的校花。她不像城裏女孩那樣嬌氣,反而透著一股子農村姑娘特有的靈氣。記得她總是紮著兩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像極了電影裏的劉三姐。

每次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奶奶常說的一句話:「這姑娘,就像是從山泉裏蹦出來的仙女,幹凈得能掐出水來。」

可惜,我家太窮了。爹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種了一輩子地,連給我湊學費都要東挪西借。我哪敢奢望去追求張小蘭啊?只能偷偷地看著她,看她笑,看她走路時辮子一甩一甩的樣子。

畢業那年,我聽說張小蘭被她爹媽包辦,嫁給了鄰村的養豬大戶李德旺。李德旺比她大整整12歲,家裏養了上百頭豬,在當時的農村,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唉,可惜了這朵花,就這樣被糟蹋了。」當時聽到這個訊息,我和同學們都這樣感嘆。可那個年代,在農村,誰又能逃得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沒想到,七年過去了,我居然在李家的豬場又見到了張小蘭。。。。。。

那是個陰雨綿綿的早晨,我開著那輛破舊的解放車,沿著泥濘的山路顛簸著往李家村開去。前幾天聽人說,李德旺家的豬要出欄了,而且價錢好說。做我們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種認死理的主家,明明市場價就擺在那裏,非要多要幾毛錢一斤,談都不讓談。

來到李家村的時候,天還下著毛毛細雨。這雨下得讓人心煩,不大不小,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一刮,就留下一道道水痕。我穿著那件沾滿泥點子的藍色雨衣,踩著膠鞋,順著村道往李家的豬場走去。

李家的豬場在村子的最西頭,離著村道有兩裏地遠。遠遠的,我就聞到了那股子豬糞和黴爛稻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這味道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聞著特別嗆鼻子。

「大家好啊,李德旺在家不?我是來收豬的柳建國。」我站在豬場門口大聲喊道。

沒人應聲。

我又喊了兩聲,還是沒人應。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聽到豬圈裏傳來一陣響動。接著,一個瘦弱的身影慢慢地從豬圈裏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頭上戴著草帽,手裏還拿著一把鏟子。看到我,她停住了腳步,然後慢慢擡起頭,露出了一張讓我心頭一震的臉龐。

是張小蘭!

七年不見,她的模樣變了許多。曾經烏黑發亮的大辮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剪得很短的頭發,有些雜亂地貼在額頭上。那張白凈的臉龐也變得有些黝黑,眼睛裏卻依然閃爍著我熟悉的光芒。

「小。。。小蘭?」我結結巴巴地叫出了這個許久不曾出口的名字。

她楞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苦笑:「是我。你。。。你是來收豬的?」

我點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記憶中那個活潑開朗的張小蘭,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德旺他。。。他去鎮上賭錢了,已經三天沒回來了。」張小蘭低著頭說,「豬確實要出欄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我跟著她往豬圈走去。路過一個大水坑的時候,她被泥濘的路面滑了一下,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可她像被火燙著似的,趕緊躲開了。

「對。。。對不起。」她低聲說。

走近豬圈,我發現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豬圈裏臭氣熏天,地面上汙水橫流。十幾頭待出欄的大豬擠在一起,身上沾滿了泥漿,看起來很久沒人好好打理了。

正常來說,要出欄的豬都會提前打理幹凈,這樣能賣個好價錢。可李家的這些豬,明顯疏於管理,估計連日常餵養都成問題。

「你一個人在管這些豬?」我忍不住問道。

張小蘭點點頭:「德旺他。。。他最近迷上了賭博,家裏的事都不管了。」

我仔細打量著這些豬,心裏盤算著價錢。按市場行情,這些豬確實該出欄了,再養下去就該虧本了。可是看眼前的情況,這些豬怕是連市場價的一半都要不到。

「小蘭,這些豬。。。」我正要開口談價錢,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

「誰?誰在我家豬場?」

轉身一看,李德旺正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穿著一件臟兮兮的背心,露出黝黑發亮的胳膊,褲子上沾滿了泥巴,看樣子是剛從賭場回來。

「是我,柳建國。聽說你家豬要出欄,我來看看。」我趕緊解釋道。

李德旺瞇著一雙醉眼,打量了我半天,突然哈哈大笑:「哦,是柳二豬啊!來得正好,這些豬你要不要?要的話,一口價,每斤加五毛!」

這價錢明顯高得離譜。我正要開口還價,卻見張小蘭沖我使了個眼色。

「德旺,你喝多了,先去屋裏歇會兒吧。」張小蘭輕聲勸道。

「閉嘴!」李德旺突然暴怒,「老子的生意還輪不到你插嘴!」說著,他踉踉蹌蹌地走過來,擡手就要打張小蘭。

我趕緊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李哥,有話好說。這豬我確實想要,不過價錢還得商量。」

李德旺的手停在半空中,醉眼中閃過一絲精明:「怎麽,柳二豬,你也想護著這個人?」

我心裏一驚,強作鎮定道:「李哥說笑了。我就是個生意人,只關心這些豬的事。」

李德旺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又笑了:「行,那咱們進屋談。」說完,他轉身就往堂屋走。

張小蘭站在原地,渾身微微發抖。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青紫痕跡,像是不久前被打的。

「你先去忙吧,這裏有我。」我小聲對她說。

她咬著嘴唇點點頭,轉身往豬圈走去。那背影看起來是那麽單薄,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倒。

跟著李德旺進了堂屋,屋裏一股子發黴的味道。桌子上橫七豎八地擺著幾個酒瓶,地上扔著幾張皺巴巴的紙牌。

「坐!」李德旺往椅子上一癱,伸手又拿起一個酒瓶。

我剛要開口談價錢,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哭聲。是個孩子的聲音。

「死孩子,又哭!」李德旺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就要往外走。

這時,張小蘭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是小虎發燒了,我帶他去看大夫。」

李德旺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看什麽大夫?那是在花我的錢!」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來:「李德旺!你還是不是個人?」

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李德旺楞楞地看著我,手還抓著張小蘭的頭發。

「你說什麽?」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

我深吸一口氣:「這樣吧,你把豬賣給我,我先付你一半定金。你讓小蘭帶孩子去看病,等我把豬拉走再付另一半。」

李德旺瞇著眼睛想了想,突然松開了手:「行啊,不過價錢得按我說的來。」

「好。」我幾乎是咬著牙答應的。

就這樣,我付了三千塊錢定金,李德旺總算讓張小蘭帶著孩子去看病了。看著他們娘倆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我的心裏又酸又澀。

那天晚上,我在村口的小店裏喝了很多酒。老板娘看我悶悶不樂,忍不住問:「柳老板,你這是怎麽了?」

我搖搖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沒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著車往返李家和鎮上的屠宰場,一車車地把豬運走。說實話,我這次做的是虧本生意,每頭豬都比市價高了不少。但只要想到張小蘭那憔悴的樣子,我就覺得這錢花得值。

第三天下午,最後一批豬也運完了。我拿著剩下的錢,又去了李家。這次李德旺不在家,聽村裏人說,他又去鎮上賭錢了。

張小蘭正在院子裏洗衣服。看到我來,她慌忙擦了擦手:「德旺他。。。不在家。」

「我知道。」我從口袋裏掏出錢,「這是尾款,你收好。」

她接過錢,手微微發抖:「謝謝你。。。故意擡高價錢。」

我一楞:「你看出來了?」

「我雖然是個女人,但這些年也學會了看行情。」她苦笑道,「你這次肯定虧了不少。」

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從屋裏走出來。他臉色發黃,走路還有點跌跌撞撞的。

「小虎,你怎麽又起來了?」張小蘭趕緊過去扶住孩子。

「媽,我渴。」小虎有氣無力地說。

我看著這孩子,心裏一陣發緊。這孩子瘦得皮包骨頭,哪裏像個五六歲的樣子?

「小蘭,孩子這是什麽病?」我忍不住問。

張小蘭咬著嘴唇:「醫生說是營養不良,還有。。。肝功能有問題。要住院治療,可是。。。」她說不下去了。

我明白了。李德旺不僅把養豬的錢賭光了,連給孩子治病的錢也沒有。

「這樣吧,」我突然說,「我還準備在你們村收豬,要不你幫我打聽打聽,我付你工錢。」

張小蘭楞住了:「你。。。你這是可憐我們娘倆?」

「不是,」我認真地說,「我是真的需要人幫忙。你在村裏住了這麽多年,熟悉情況。而且。。。你也懂行情,能幫我很多。」

她低著頭想了很久,終於點點頭:「好。不過工錢。。。」

「一個月五百,你看行嗎?」這個價錢在當時的農村,已經算是很高了。

就這樣,張小蘭開始幫我打聽各家的豬源。她做事很認真,每次都把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連豬的品相、餵養方式都一一記下來。

可是好景不長。一個月後,李德旺從賭場回來,知道這事後大發雷霆。

「你是不是和姓柳的有一腿?」他抓著張小蘭的頭發,把她摔在地上。

我正好來送工錢,聽到這話,血氣上湧,沖進院子就是一拳打在李德旺臉上。

「你敢打我?」李德旺捂著臉,眼睛裏冒著兇光。

「住手!」張小蘭突然站起來,擋在我和李德旺中間,「你們別打了!」

這時候,小虎從屋裏跑出來,死死抱住他媽媽的腿,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們。

李德旺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姓柳的,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我就去派出所告你私通我老婆!」

我氣得渾身發抖:「李德旺,你還要不要臉?你把錢賭光了,讓你老婆孩子挨餓受凍,現在還有臉說這種話?」

「關你屁事!」李德旺罵道,「這是我家的事!」

「德旺,」張小蘭突然說,「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帶著小虎走!」

李德旺一楞,隨即獰笑起來:「走?你能走到哪去?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敢跑,我就讓你在這村子裏待不下去!」

張小蘭渾身發抖,卻挺直了腰板:「我不怕!反正這樣的日子,我也受夠了!」

我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心裏一陣刺痛。七年前那個青春靚麗的張小蘭,現在卻被生活折磨成這樣。

「小蘭,」我深吸一口氣,「要不。。。你跟我走吧。」

這句話一出口,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張小蘭驚訝地看著我,李德旺則是一臉陰沈。

「你說什麽?」李德旺咬牙切齒地問。

「我說,讓小蘭帶著孩子跟我走。」我看著張小蘭的眼睛,「我在縣城有房子,可以讓你們先住著。小虎的病也能好好治。」

張小蘭眼淚奪眶而出:「建國。。。你。。。」

到了縣城,我把張小蘭母子安頓在我租的房子裏。那是一間很普通的平房,一個堂屋,一個臥室,一個小廚房。雖然簡陋,但總比李家那個終日酒氣熏天的屋子強。

「建國,這。。。這不好吧?」張小蘭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

「你先住下,等小虎的病好了再說。」我說著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

「我去醫院排隊掛號,天一亮就帶小虎去看病。你在家好好休息。」

看著張小蘭感激的眼神,我心裏五味雜陳。轉身出門時,我聽見小虎在問:「媽媽,柳叔叔是好人嗎?」

「是,是個特別好的人。」張小蘭的聲音有些哽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帶著他們去了縣醫院。醫生說小虎除了肝功能問題,還有嚴重的貧血,需要住院治療。

「大概需要多少錢?」我問醫生。

「保守估計,也得三四千塊。」

我心裏一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但看著小虎蒼白的小臉,我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建國,這。。。太多了。」張小蘭拉住我的衣袖,「我們回去吧,我再想想辦法。」

「回去?回哪去?」我突然有些生氣,「回去讓李德旺打死你們娘倆嗎?」

張小蘭楞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可是。。。可是我拿什麽報答你?」

「別說這種話。」我輕聲說,「你忘了嗎?咱們是同學。」

就這樣,小虎住進了醫院。我每天早出晚歸地收豬,張小蘭則在醫院照顧孩子。有時候收豬路過醫院,我就買點水果給他們送去。

慢慢地,小虎的氣色好了起來。那孩子特別懂事,每次看到我來,都會甜甜地叫一聲「柳叔叔」。

一天晚上,我照例去醫院送水果。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說話聲。

「媽媽,我們以後是不是再也不回去了?」是小虎的聲音。

「小虎。。。媽媽也不知道。」張小蘭的聲音有些猶豫。

「我不想回去!爸爸總是打你,我討厭他!」

「小虎,不能這麽說。他畢竟是你爸爸。」

「那。。。柳叔叔能當我爸爸嗎?他對我們這麽好。」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傻孩子,別亂說。」張小蘭的聲音有些慌亂,「柳叔叔幫我們,是因為他是個好人。等你的病好了,我們就。。。」

我輕輕地把水果放在門口,轉身離開了。

就在這時,一個意外的訊息傳來——李德旺在賭場欠下了一屁股債,被債主打斷了腿,現在躺在鄉衛生院裏。

這訊息是我收豬路過李家村時聽說的。村裏人說,李德旺這次惹上了鎮上的一個狠角色,欠了人家兩萬多塊錢,怎麽求人家都不肯給時間。最後,那幫人直接把他打了個半死。

聽到這個訊息,我第一反應是趕緊去醫院告訴張小蘭。可是走到醫院門口,我又猶豫了。

這些天來,我看著小虎的病一天天好轉,張小蘭的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要是告訴她這個訊息,只怕又要把她打回谷底。

可是,這種事情終究瞞不住。第二天,張小蘭的娘家人找到了醫院。

「小蘭啊,你可得回去啊!」張小蘭的媽媽一進門就哭,「德旺都這樣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可叫村裏人怎麽看你啊!」

張小蘭坐在病床邊,一句話也不說。小虎則緊緊抓著她的衣角,生怕她真的要走。

我站在門外,聽著裏面的哭聲和勸說聲,心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

「建國,你說,我該怎麽辦?」晚上,張小蘭突然問我。

我沈默了很久,才說:「你想怎麽辦?」

「我。。。我也不知道。」她低著頭,「我知道德旺不是個好人,可他畢竟是小虎的爸爸。現在他出了這種事,我要是不管他,村裏人會怎麽說我?可是。。。」她看了看熟睡的小虎,「我又舍不得讓孩子再過那種日子。」

我明白她的難處。在農村,名聲就是一個人的全部。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離開丈夫,本來就讓人戳脊梁骨。現在丈夫又出了這種事,她要是不管,那就更說不過去了。

「要不。。。我陪你回去看看?」我試探著說。

張小蘭擡起頭,眼裏閃著淚光:「建國,這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

第二天,我開車送張小蘭回李家村。路上,小虎一直不高興,把頭埋在他媽媽懷裏。

「小虎,聽話。」我摸摸他的頭,「叔叔以後還會來看你的。」

到了村口,我們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李家院子裏。原來那些債主也來了,正在打砸家具討債。

「德旺欠咱們兩萬三,這些破爛兒可抵不了多少錢!」一個黑臉漢子叫嚷著。

張小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們別砸了!」張小蘭突然沖進院子,「債。。。債我來還!」

所有人都楞住了。那個黑臉漢子上下打量著張小蘭:「你是誰啊?」

「我是李德旺的媳婦。」張小蘭咬著嘴唇說,「你們先別砸了,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把錢還上。」

「呵,李德旺那個窩囊的媳婦?」黑臉漢子冷笑道,「聽說你早就跑了,現在回來裝什麽好人?」

我再也忍不住,大步走進院子:「債我替她還!」

院子裏又是一陣寂靜。黑臉漢子盯著我看了半天:「你又是誰?」

「我是收豬的柳建國。」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兩萬三是吧?我明天就給你們送來。」

「喲,敢情是和外人勾搭上了?」黑臉漢子怪聲怪氣地說。

我剛要發作,張小蘭卻攔住了我:「建國,你別管了。這是我們家的事。」

她轉向那些債主:「你們給我三個月時間。我保證,一分錢都不會少你們的。」

「三個月?」黑臉漢子想了想,「行,就沖你這份膽量,我給你這個機會。不過要是到時候還不上。。。」

「到時候我來還!」我斬釘截鐵地說。

等債主們走後,張小蘭才扶著墻慢慢蹲下來。我這才發現,她的腿一直在發抖。

「你又何必呢?」我蹲在她身邊,「讓我替你還了算了。」

「不行。」她搖搖頭,「我得自己還。不然,我這輩子都活不明白。」

我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回來,不是為了李德旺,而是為了她自己。她要用自己的方式,結束這段不堪的過往。

「那。。。你準備怎麽辦?」我問。

「我想。。。我想做點小生意。」她猶豫了一下,「我這些年跟著德旺,也學會了些養豬的門道。要是能借點錢。。。」

「我借給你!」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張小蘭搖搖頭:「不,建國。你已經幫了我們娘倆太多了。這次,讓我自己來。」

看著她倔強的樣子,我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女人,終於要開始她自己的人生了。

當天晚上,我幫著張小蘭收拾了一下院子。李德旺還躺在鄉衛生院裏,據說傷得不輕,短時間內是不能動了。

「建國,」臨走時,張小蘭突然叫住我,「謝謝你。」

「別總說謝謝。」我苦笑道,「我又不是外人。」

「我知道。」她輕聲說,「可這些話,我還是要說。」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讓我想起了高中時那個愛笑的女孩。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會抽空去李家村看看。張小蘭開始在自家的院子裏重新養豬,從五頭小豬開始做起。她比以前更加勤快了,天不亮就起來餵豬,晚上還要熬豬食。小虎的病好多了,也跟著媽媽一起忙活。

村裏人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她不要臉,丈夫還躺在醫院裏,就在外面找了個相好的。也有人說她傻,自己一個女人居然想靠養豬還債。

但張小蘭充耳不聞,只是默默地幹自己的事。我心疼她,總想幫她,可她每次都婉言謝絕。

「建國,我知道你的心意。」她說,「但這條路,我得自己走。」

一個月過去了,張小蘭的豬場漸漸有了起色。她把以前跟我學到的經驗都用上了,豬不但長得快,還特別健康。

李德旺從醫院回來後,整個人都蔫了。他躺在床上,看著院子裏忙碌的前妻和兒子,眼神復雜。

「小蘭,」有一天,他突然對張小蘭說,「等債還完了,你。。。你就帶著小虎走吧。」

張小蘭楞住了,手裏的豬食盆差點掉在地上。

「這日子,」李德旺苦笑道,「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三個月很快就到了。張小蘭把養的豬全部賣掉,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積蓄,總算湊夠了兩萬三千塊錢。

還清債務那天,我開車送她去鎮上。路上,她一直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蘭,」我猶豫了一下,「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她轉過頭來,眼裏閃著光:「我想繼續養豬。不過這次,要做大一點。」

我心裏一動:「要不。。。咱們合夥?」

她楞了一下,隨即笑了:「你不怕我給你拖後腿?」

「怎麽會?」我也笑了,「你現在可是行家了。」

陽光從車窗灑進來,照在她的臉上。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高中時的張小蘭,青春靚麗,充滿希望。

「建國,」她突然認真地說,「等還完這筆債,讓我好好謝謝你。」

「謝什麽?」

「謝謝你讓我重新做人。」她的眼裏噙著淚花,「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這輩子都活在陰影裏。」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這一刻,我多想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可是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有些感情,需要時間來沈澱;有些幸福,需要耐心來等待。

而我,願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