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衛國戍邊,征戰沙場,也為此染上舊疾,久久不能康復。
轉業回到家鄉的他,討了份餓不死吃不飽的鐵飯碗過活。
他成了一位基層公務員,處在一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
他沒有工作時要稱職務的老師,也沒有以身入局逆天改命的一跪之機,他只是一頭核子動力驢。
他有寫不完的發言稿和抄不完的談話紀要,上不完的班和日復一日的轉。
他的人生好像確實沒有什麽閃光點,唯一值得稱道的,或許只有領導南巡時趕在隊伍裏見了一面,但實際遠遠跪倒在路邊的他又哪裏敢擡頭?
他見證了城頭搖晃大王旗,也見證了飛架南北大興土木,時代的一切和他息息相關卻又看似毫無瓜葛。
他只是大時代裏的一粒微塵,可芥子納須彌,註定便和光同塵。
他就是: 喜 ,一位把工作生活寫成書的人,一位兩千多年前的秦朝地方小吏。
點筆之墨,能書日月。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湖北雲夢縣睡虎地十一號秦墓發掘,墓主即喜,出土一千一百五十五枚秦簡,乃喜以墨書篾黃,或也兩面書。
凡軍國大事,郡守文告實錄,法律條文及解釋,治獄案例,論為吏之道,蔔筮日課等,皆錄之。
他和他的文字,真切實際還原了兩千多年前的歷史真相,也照亮了先輩們曾對這片土地的探索。
喜是星星之火,也是大一統的燎原之光。
仔細想想,或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平凡而偉大。
三年八月,事文書。四年十一月,遷安陸縣(隸湖北)禦史,為縣令掌記事、文書。
六年四月,為安陸縣令史,掌文書。七年正月,任鄢縣令史。
十二年四月,改鄢地獄掾,掌管刑獄。
十三年,秦軍伐趙,投筆從戎。
十五年,預平陽役。
數年後,回任安陸。
二十八年,秦始皇東巡,封禪泰山,由彭城(今徐州)、衡山至南郡,過安陸,喜【編年記 】書:「廿八年,今過安陸」。
三十年,卒於安陸,年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