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太子的最愛，比地上萬人踩的泥更不值錢，我衣衫不整，自己的赤色鴛鴦肚兜還掛在太子殿下的腰帶上。
外頭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尊貴的太子殿下居然和這種女子攪和在一起？？
他說，他想娶我，我故意提出只做正妻為難他。
我以為他會罵我癡心妄想。
他卻說:「孤要把所有的好，都給你。」
「你是孤喜歡的姑娘，不能做妾，孤喜歡誰，必定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為了娶我，他忤逆天子，氣病皇後，與全世界為敵。
他說，你要相信我。
可後來，我做了他的妾，他挑起別的姑娘的紅蓋頭。
我不哭不鬧，只是摘下鳶尾花簪子，淡淡道:「祝你們郎情妾意，恩愛百年。」
1
宋嵐大婚當天，我伺候她更衣。
宋嵐漂亮且精致的臉上滿是虛偽的關懷:「姐姐，你做了殿下五年的側妃，我一來就是正妃，說起來還真有點對不起你呢。」
「畢竟，你夢寐以求的太子妃是我的了。」
我捋了捋發，局促不安:「我本就是卑賤之身，不配為殿下正妻，從前是我不懂事。」
宋嵐忽然掩面哭泣:「其實，我也不想和你爭的，但是殿下說正妃之位，非我莫屬……」
宋嵐擡頭，臉上卻一滴淚沒有，嘴角微揚:「我什麽都不用做，就成了太子妃，姐姐，你恨我嗎?」
我面上帶了些慍怒，真想頭給她打掉。
「喲，生氣了?」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和我爭殿下?這麽多年了，你只是個妾，你怎麽就是學不乖呢?」
她摘下鐲子，遞給我:「說實話，姐姐，你認命嗎?」
我接過鐲子，點點頭。
她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梨渦:「這鐲子，是賞你的。」
我拿著鐲子，顯得有些惶恐:「質地這樣好的鐲子，我怎麽配呢。」
「我戴膩了，拿著吧。」
「妹妹，我我其實也想送個禮物給你，祝賀你新婚大喜。」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在我期待的目光之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摘下鳶尾花簪子，拿出一瓶白色粉末。
我使出全力，突然，她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沒一會只見她滿臉是鮮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簪子劃破她的大半張臉，硫酸粉腐蝕她的整張臉，看上去，她的臉皮重程度腐爛，像是被火焰舔過的惡魔，讓人不寒而栗。
我異常平靜道:「妹妹你有所不知，這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事呢。」
「別高興的太早，容易空歡喜一場。」
我坐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的發髻，素手又添上一支紅寶石蝶尾簮，大大的紅寶石，亮亮的，很是顯眼。
沈逸聞訊趕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賤婢，你竟如此惡毒!」
我轉身笑著說:「沈逸，我好看嗎?」
只見他瞳孔驟縮，紅了雙眼:「你從哪兒拿到的這支簪子?」
2
我叫謝文熙，身份非常高貴，就連當朝公主見了我，也要退讓三分。
我父親是丞相，母親是尚書府的千金，哥哥是鏢騎將軍，沈家的江山有一大半是靠著我家祖宗打下來的。
我出生那日，久旱逢霖，百鳥朝鳳。有高深莫測的術士道:「小姐天生鳳命，若能健康長大，必定鳳舞江山。」
由此，坊間傳聞，謝家的文熙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
長大後，太子對我一見鐘情，把我帶到聖上面前，可聖上卻氣得發瘋:「太子糊塗，來人，將這女人亂棍打死。」
皇後冷著臉，罵我是天生的低賤坯子。
沈逸拔出軍刀:「兒子真的很喜歡她，非她不娶，你們若是不允，我與她做一對亡命鴛鴦也不是不可。」
「她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你們有哪裏般配？」
「她算是個什麽東西?」
是啊，我算什麽，一個笑話而已。
平慶三十年，丞相之女謝文熙入東宮，為太子殿下沈逸的側妃。
雖然是妾，但世人皆知，我是太子的掌上明珠，因為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曾為我一次次放下顏面，甚至忤逆聖上，也要娶我為妾。
3
我們感情不是很好，吵吵鬧鬧很多年，我負責吵，他負責哄。
但我最後一次吵的時候，他不再哄，因為他遇到了真愛。
那個女人是國公府家的嫡長女，宋嵐。
宋嵐不是傳統的大家閨秀，她善騎射，喜歡跳舞，在琴棋書畫這方面，也頗有造詣。
她是在塞外長大的姑娘，上個月才回到的國公府。
聽說，上個月太子沈逸奉命外出治水，途中遇險，多虧宋嵐出手搭救。
還聽說，回京那日，沈逸牽著馱了宋嵐的紅鬃馬，一路從朝陽大街回了國公府。
丫鬟鳳兒怕我多想:「娘娘不要擔心，殿下承諾過，太子妃是你的。」
說這話，她不敢看我的眼睛，你瞧，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說的話。
我低聲喃喃:「時間真快，我都當了沈逸五年的妾了。」
4
我和沈逸已經冷戰了一個月了，春日宴上，我盛裝出席，卻是一人前往。
旁邊有人好奇議論:「奇怪了，這次太子殿下居然沒陪她來。」
「莫不是，太子殿下果真如傳言那般，愛上宋嵐了?」
「她那樣的出身，太子殿下肯要她，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而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吸氣聲。
尋聲望去，原來是沈逸來了，他懷裏還抱著一位眉眼嬌俏的姑娘。
姑娘崴了腳，臉憋得通紅，靠在他胸前嘟囔:「這麽多人，沈逸，你快放我下來，我要自己走，好丟人！」
「宋嵐，你再亂動，孤就叫人打你板子。」他的語氣很兇，但眉眼處，盡是寵溺。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宛若一對璧人。
這樣的眼神，從前只屬於我一個人，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變了。
眾人議論紛紛，因為以往他身邊都是我。
因為那位姑娘是宋嵐，傳說中的未來太子妃。
我不敢置信地向前幾步，動了動唇:「你把她放下來，沈逸，我吃醋了，我不允許你抱其他的女人！」
他語氣很不好:「文熙，你太不懂事了，阿嵐是腳崴了，不能走路，這醋你都吃，你在無理取鬧什麽？」
他叫我文熙，喊她阿嵐，親疏立見。
5
我眼睛酸澀的厲害，卻沒有哭，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起幾年前，我們剛定情的時候。
那時候，我還在江南，沈逸來找我外出遊玩時，帶著一個非常漂亮的陌生姑娘。
他說，這姑娘是從山賊窩裏救下來的，爹娘都被山賊殺死了，現在無依無靠，為了避免被余下的山賊所報復，只得收作貼身婢女了。
「熙熙，你不會介意吧?」
我睜開眼，轉過頭，一臉淡然:「這有什麽可介意的?」
「我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嗎?」
受自身的成長環境的影響，拈酸吃醋，在我看來，是矯情，更何況，一開始，我對太子沈逸，是有所圖謀的，並沒有想過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
要知道我大仇未報，談情說愛不適合我。
「你怎麽不吃醋?」他言語間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吃醋難道不好嗎？動不動就吃醋，和你鬧脾氣，你不得煩死？」
片刻後，他輕飄飄地懟了句：「你倒是心挺大的。」
而後，又轉頭生氣地看著我:「我是你的心上人，你怎麽可以允許我和別的女子成天待在一起？」
「你對我沒有占有欲嗎?」
他用了很長時間，一點一點改變了我，讓我對他滋生出強烈的占有欲，變得太愛吃醋了。
而現在，他告訴我說，這醋你都吃，你在無理取鬧什麽?
我真傻，真的，竟然會相信一個男人在上頭時候所說的情話。
6
就在這時，身後不知被誰推了一把，我沒站穩，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個大跤，手不知怎的劃了一條大口子，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整個人狼狽得無以復加。
「不好意思，側妃娘娘，我不是有意的。」
是李嬌，李將軍家的女兒，太子的狂熱仰慕者。
直呼我的名字，敵意很明顯，沈逸會給我撐腰嗎?
周圍的人都在看好戲，而沈逸眼裏只有冷漠，沒有半點我預想的柔情。
「我說，謝文熙你又不是真的身嬌肉貴，怎麽輕輕一推就摔了？」
「弱不禁風？果然是那種地方出來的…….我要是她啊，早就拿一條白綾吊死自己了。」
話音剛落，大家都默契地想到了什麽，笑聲更大了，沒有人來幫我。
7
他分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很久以前，我收到了來自皇後李清婉的宴貼，我想去，但怕別人羞辱我、欺負我。
沈逸把手上的卷宗一合，擡眼道:「宮內不比宮外，但倘若有人欺負了你，也別怕，先給她們記上一筆，我給你撐腰。」
那日和今日如出一轍，不同的是，那日，他是我的靠山，從前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現在卻抱著別的美人，冷眼看著我被羞辱、被欺負。
我想不明白，男人可以說不愛就不愛嘛?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替身與替身的較量，我只是想要報仇。
6
春日宴上，隨著一個人的到來，進入了高潮。
當今聖上，沈時。
他來幹什麽？難不成是……
我正要上前行禮，可卻看到沈逸小心翼翼把宋嵐放下來，並牽著她的手，來到了皇帝的身邊:「父皇，兒臣外出治水，遇刺掉下懸崖，幸得阿嵐相救。」
「如今兒臣與阿嵐兩情相悅，想要娶她為妻。」他的眼睛好亮，他的眼神好堅定。
而她好羞澀、好幸福啊，就像當初的我一樣。
「哦?」
「哈哈哈哈哈，郎才女貌，準了，朕一定會給你們選一個良辰吉日。」
歡聲笑語，賀聲不斷。
當我看清宋嵐的模樣時，我什麽都想明白了，她生得實在漂亮。尤其是那雙盈盈秋水般的美眸，燦如春華，皎如秋月。臉頰上的梨渦、眼角上的淚痣……
有一點像我，但卻更長得像一位故人。
7
她說：「謝側妃的手還在流血，殿下，快請禦醫來瞧瞧。」
她面上的擔憂和滿眼的真誠，不似作假，沈逸瞇著眼，有些嫌棄的樣子:「文熙，你還楞著幹什麽？還不自己去處理？自個兒看看把地板弄得有多臟。」
我突然就有些生氣，離開時，鬼使神差的，我回頭看了一眼。
沈逸又將宋嵐摟在懷裏，親昵地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很快她的臉頰便染上了緋色的紅暈。
愛意真是片刻也藏不住，捂住了嘴，從眼睛裏也得流出來。
我向來不是一顆軟柿子，新歡來了，我可以出手了。
這些年演得我自己都快信了，我深愛沈逸。
是時候報血海深仇了。
8
回去的路上，翠兒小聲問道:「娘娘，你這是又和殿下鬧矛盾了 ?」
我溫柔道:「沒有吵架。」
翠兒見怪不怪地嘆了口氣，勸道:「娘娘，您又口是心非。」
「每次吵架，都是殿下低頭，您好歹也低一次頭啊，不然，宋嵐真的要把殿下搶走了。」
「她長得真像你啊。」
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在這段感情裏面，受委屈、付出最多的是沈逸。
可明明是我啊。
太子沈逸，在外人看來，他是光風霽月，君子端方的人。
而我，明面上是謝家嫡女，實際上，我是一名青樓女子—喬喬。
真正的謝文熙早就病死了。
那時，太子非我不可。
於是五年前，太子為了娶我，費盡心思讓我用了謝文熙的身份，這事，只有皇族人士才知道，平頭百姓他們是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讓謝家人同意的，我只知道，因為他，我總被罵、被罰。
他的愛慕者們總說，我是天生的低賤坯子，是使用了下作的手段，將殿下迷得神魂顛倒。
謝文熙的母親說，我霸占了她女兒的人生，於是，每當我回到謝家，她都會令人剝去我的華服，把我打入柴房，去做臟活、累活。
每次我進宮請安，皇後都會隨便找個由頭，把我關進水牢。
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沈逸喜歡我，只因為我的身份不入流，是一個女人。
我不配。
9
突然，翠兒問我:「娘娘，這次又為什麽吵架?」
我的臉上一片冷漠:「他要娶宋嵐為妻，讓我繼續做他的小妾。」
「我告訴他，我不願意，我寧願去死。」
翠兒抿了抿唇，誠懇道:「娘娘，您的出身想做殿下正妃，怕是……」
她還想再說下去，只是欲言又止，不過我也猜得到，後面沒說完的話是，「荒謬。」
是啊，一個青樓女子居然妄想做太子殿下的正妃，真真是荒謬。
不過無所謂，我所圖的也不是太子正妃。
沈逸已經好久沒來過我的房裏了，我是真的失寵了，我分析了一波局勢，再繼續欲擒故縱下去，可能會被殿下拋棄。
我可不能讓自己被拋棄，是暫時不被拋棄。
我啊，換計。
10
當天晚上，我就盛裝打扮，著一件白色輕紗羽衣，用鳶尾花簪子挽起長發，看上去嬌媚無比。
為的就是去爬床，勾引太子殿下。
不出意外地，沈逸推開了我，我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殿下，不要趕我走，熙熙想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見我衣衫單薄，沒有趕我走……
那晚，我成功了。
話本子上說的沒錯，烈女怕纏郎，同理，烈郎也怕纏女。
不知誰走漏了風聲，宮裏宮外傳遍了我色誘殿下的事。仰慕殿下的貴女們罵我低賤，該死，官員們說我是紅顏，該殺。
無所謂，我本就下雨低賤，本就該死。
我啊，趁機給沈逸下了點藥。
11
宋嵐來見我的時間，比我預想的要早。
宋嵐站在院子裏，今天她一身白衣，靈氣了不少，她來者不善，開口就是:「聽說，你來自煙花之地?」
「像你這樣骯臟的人，是不配待在殿下身邊的。我給你一筆銀子，你自請離去吧。」
我搖了搖頭，委屈說道:「我不願，太子殿下是妾身的命，」
她擡手就是一巴掌:「卑賤之人，哪有什麽願不願?」
接著，得意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賴著不走，早晚有一天也會被殿下掃地出門的。」
「因為，殿下已經許諾了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看見我頭上的簪子沒有，殿下送的。」她將後面四個字咬得極重，得意極了。
嗯，看見了，梅花步搖簪。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沈逸還是這樣哄騙姑娘的。
一個簪子，一句零成本的謊言情話，沈逸，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厚顏無恥。
說來也是丟人，一國太子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假的謊言，也會有不少姑娘去相信。
宋嵐是這樣，阿姐也是這樣。
12
不知怎麽的，大中午的，我竟然睡著了，然後夢到了在陳家長大的那段日子。
曾經我啊，原本不卑賤的，我是陳家最受寵愛的小千金，阿爹給我取名陳安予。
出自【詩經】:將安將樂，女轉棄予，寓意幸福安樂。
阿爹希望我這一輩子幸福安樂。
我的阿爹是太傅，也是太子的師傅，阿娘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小姐，溫柔賢淑。
我有一對世界上最好的父母，我上面還有一個姐姐，阿姐，陳安之。
阿姐最寵我了，我要什麽，阿姐都找來給我。
我說什麽，阿姐都說好。
小時候闖了禍，都是她給我收拾爛攤子，別人欺負我，都是她帶著我去找回場子。
阿姐說，我們予予是不能被任何人欺負的。
我不愛讀書，阿爹要揍我，都是阿姐攔著，阿姐對阿爹說:「爹爹放心，陳家有我，我們予予開心快樂就好了。」
除此之外，她還是大央國頂頂好的女子，也是最颯的女將軍，她用一身功名換取天下女子讀書考取功名的機會。
雖是女兒身，卻一點也不嬌氣，日日夜夜勤練武，打得異族不敢再犯。
她什麽都好，就是眼光不好。
愛上了沈逸，也丟了命。
13
這是一段孽緣，當時正是皇室奪嫡之爭最激烈的時候，沈逸被人追殺，深受重傷，是阿姐救了他。
我們陳家收留他，給他提供養傷的場所，阿姐助他療舊疾，治新傷。
時間久了，兩人就生了情愫。
沈逸告白那天，阿姐說：「我寧肯羨慕野貓的自由自在，也不願意被困於後宅之中。」
「阿逸，我不是籠中的雀，我是要上陣殺敵的，要敵人懼而不前。」阿姐委婉地拒絕了他。
可沈逸死纏爛打。
他會趁著風雪，興沖沖地跑到我阿姐面前，哈著白氣，從衣袖中拿出一支非常漂亮的紅寶石蝶尾簪，深情款款地說:「你是我喜歡的姑娘，必定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少年的眼神幹凈真摯，阿姐最終還是淪陷在了他的山盟海誓中。
當時的阿姐不知道，男人的情話從來都是有口無心的，小王子說的話也會過期。
14
那時的沈逸沒什麽天賦，少時讀書便不出彩，所幸有一顆赤誠之心，亦很努力。
阿姐陪著他從不受人重視的皇子，到權傾朝野的太子，他卻轉頭聯合皇帝，給我陳家安上了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
他們說阿姐是叛徒，陳家有反叛之心，說手裏有書信，證明阿姐被大隋國收買了。
我阿姐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阿逸，我是冤枉的，我的為人，你知道的。」
「我陳家忠心耿耿，世世代代都是忠臣，絕沒有反叛之心。」
沈逸聽後卻是一臉的厭惡:「我真是看錯你了，陳安之。我沈逸，合該配這天下最美貌最溫柔的女子，才不是你這種喜歡打打殺殺的惡毒女人。」
然後對我阿姐用了重刑，十個手指甲都被其活生生的拔掉了，最後，把她送去了軍營充當軍妓，美名其日贖罪。
我父親以血起誓絕無異心，可他們不聽。
沈逸一聲令下，我陳家三十多口人，全被活活燒死。
我因為外出買糖葫蘆，幸而逃過一劫。
一開始，我以為是奸人所害，長大了我才明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君王已經留不下如日中天的陳家。
所有人都知道，陳家是無辜的，但是他們都在袖手旁觀。
唉，這個腐朽的王朝啊。
15
我渾身止不住地發抖，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
我醒了，每每想起那些事，就像是還沒結痂的傷口，被再一次狠狠撕開，從頭到腳都是痛意。
我壓下心裏的恨意，問道:「鳳兒，這個月的大隋國那邊的書信還沒有送過來嗎?」
「娘娘，下午剛到了一封，請您過目。」
看完信，我就把它燒了，立刻又寫上了一封密密麻麻的書信。
「殿下呢?」
「殿下在青州湖，陪宋嵐姑娘吟詩作對。」
我閉上眼睛，輕聲道:「去告訴沈逸，我懷孕了。」
良久，鳳兒道:「確定嗎？娘娘，以後可不要後悔。」
我莞爾一笑，鳳兒不懂，事到如今，我沒什麽不可以失去的。
16
我懷上寶寶那天，雨下的很大，他讓我跪在太子府門前給他的宋嵐賠罪。
「熙熙，這個孩子不該來的…」
冰冷的雨水淋在肩頭上，很冷，呼呼的大風吹得我頭發淩亂，我凍得有些麻木了，意識漸漸模糊…
今日的大雨，同我去給阿姐收屍那天一樣大，風夾著雨水，和著雷鳴，我一個人在死人堆裏找了一天一夜。
才看到阿姐的屍體，細白的四肢被折斷，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像一塊破布一樣躺在那。
我赤紅著眼，流著血淚，抱著阿姐，字字泣血：「予予發誓，我會不計代價，不折手段，讓所有傷害我們陳家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是在床上醒來的，耳邊是熟悉的清冷嗓音:「文熙，知道錯了嗎?」
我看了他一眼:「妾身活著就是個錯誤。」
「你在生氣？你在和孤鬧脾氣？」
「妾身怎麽敢生氣。」
「那你為何面無表情?」沈逸凝視我的臉。
我想，沈逸真可惡啊，我的孩子沒了，我都必須得笑嗎?
沈逸皺了眉:「宋嵐畢竟是未來的太子妃，她還未過門，你一個妾室趕在她面前懷了孩子，她生氣，也正常。」
沈逸果真很寵愛她，因為她的三言兩語，便可以讓我在風雨裏跪那麽久。
他握住我的手，眼裏閃出愧疚的神色:「文熙，聽話點，這個孩子咱們不要了，以後……」
不等他說完，我直接打斷:「妾身明白的，殿下，墮胎藥呢?」
只見他做了一個手勢，就有婢女端上來了，我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他眼中含情，一派溫柔:「熙熙，你真識大體。」
「這幾日好好想想，可有什麽想要的，孤都給你，算是對你的補償。」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17
我靠在他的懷裏:「殿下，金銀珠寶、華服，我有的是，妾身什麽都不缺。」
「殿下又這麽愛我，妾身感到很幸福。人生有且僅有一個遺憾，妾身小時候有個夢想，長大後能夠成為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現在身穿盔甲，手握長槍是不可能了，就只想看看真正的布兵和城防圖，妾身太好奇了。」
我的聲音輕極了柔極了，帶著十足的誘哄和親昵。
夏日的涼風吹過，帶來沈逸若有似無的呢喃:「好。」
這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即使最近前方戰線不穩，大隋和大央國的開戰近在眼前，布兵和城防圖不容有失。
為什麽？？因為我啊，從發現自己懷孕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
我知道，沈逸骨子裏看不起我，一個青樓女子能翻起什麽浪花。
更何況誰會想到，我會有這麽狠毒，連自己的孩子都算計了。
算計人心，算計時機，我拿捏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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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上朝時，文武百官又看到聖上把太子沈逸罵的狗血淋頭。
原因是，聖上交給他辦的好幾件大事都辦砸了，不是忘記了，就是做錯了。
大臣們也納悶，為何最近太子如此反常，記性差，做事糊塗且極端殘忍。
只有，我知道原因。
不到半年，太子沈逸就遭到貶謫柳州，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勢力扶搖直上。
但他很淡定，什麽也不做，一點兒也不焦慮，嘴裏總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他說古代的皇子們都是可以被操控的玩偶，那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孤只是龍擱淺灘，時間一到，自會一飛沖天。
怎麽就這麽自信啊…我百思不得其解，不勞而獲?
這讓我突然想起了，大央國貴族之間流傳著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每一百年，這個世界上就會出現一個穿越女或者穿越男，他們來自未來，是氣運之子，內建金手指，做什麽都很容易成功。
難道，太子殿下沈逸是傳說中的穿越男?
19
沈逸突然又得寵了，皇帝把他召回京都，還給沈逸賜婚了。
不出所料，太子妃是宋嵐。
我在太子府裏，靜靜看下人們歡天喜地。
我本沒打算多生事端，可沒想到，宋嵐居然主動來挑釁:「我馬上就是太子妃了，今日來挑住處，看來看去還是你的院子最好，你趕緊搬走？」
我真討厭她，我能忍，特別能忍的。
這次，我決定不忍了，意氣用事一回。
「大膽，我現在是太子側妃，你還不是太子妃呢，見了我不行禮?」我面露厲色。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宋嵐臉上。
嗯，看見血了，沈逸很快就來了。
沈逸說，我這是對未來太子妃的不尊重，於是，賞了我十個巴掌。
「既然你如此善妒，那就罰你去給阿嵐當奴婢一段時間，好好服侍她。」
「是生是死，皆在阿嵐的一念之間，畢竟，你只是一個低賤的玩物。你比不上阿嵐的一個手指頭。」
他看宋嵐還是氣呼呼的樣子，於是吩咐下人拿來餿菜飯，把它們塞進了我的嘴裏，酸澀的味道在我的口齒蔓延，看著我的脊梁彎了。
宋嵐笑了，沈逸滿意了。
我有些難過，是替我阿姐難過，這就是她付出了真心的男人。
我小的時候問過阿姐，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甜甜的，幸福的。」
倘若，那個人喜歡別人呢?
「那便祝他心想事成，健康平安。」
可倘若那個人的喜歡是假的，會傷害阿姐呢?
「阿姐喜歡的人是一個頂頂好的人，沒有這個如果。」她信誓旦旦。
從不否認，那個時候的沈逸確實很好。是一個明媚且努力的少年，可後來的他也是真的狼心狗肺。
難道，他真的是傳說中的穿越男，真正的沈逸已經死了?
很快我就知道了，他不是穿越男。
20
畫面一轉，是喜氣洋洋的國公府，有頭有臉的世家貴女都圍在宋嵐身邊賣力地討好她。
「今天宋嵐姐姐一定是最美麗的新娘子!」
「宋嵐姐姐和太子殿下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片片獻媚聲中，宋嵐偏要來找我的不快。
「賤婢，我等花轎有些無聊，你跳支舞助助興吧。」宋嵐吩咐。
再不濟，我也是太子的妾，宋嵐讓我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跳舞，不過是折辱我，不過是為了給我一個下馬威。
一曲舞畢，宋嵐讓我過去，她讓我和她養的狗一起趴在她腳下，時不時丟點零食給狗，再丟點水果給我。
世家小姐們在笑，國公府的下人在笑，我安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怕她們看出我也在笑。
這段時間，我在國公府忍辱負重，終於聽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原來，宋嵐才是穿越女。
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在的時候，宋嵐經常看著我不屑地說道:「知道為什麽我不讓人把你打死嗎？因為我來自未來，在我們那裏，殺人是犯法的。」
「你們古代女子好生古板，無趣。有時候挺同情你的，無論你再怎麽努力，你所擁有的都會是我的，誰讓我是氣運之女。」
每一百年只會出現一個穿越女或者穿越男，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子殿下沈逸不是穿越男。
花轎快到了，宋嵐讓大家都出去，只留下了我，我知道，她又想到了新的折磨我的法子。
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要收點利息回來呢。
21
畫面再一轉，一聲淒厲慘叫，她的臉徹底毀容了。
而我花容月貌。
我連忙解釋:「哎呀，我真是不小心的，太子妃不會生氣吧?」
她疼死了，根本顧不上我。
我換上一身紫色六重錦繡綾羅紗衣，頭上插了一支紅寶石蝶尾簪，兩邊垂下長長的流蘇。
很快，沈逸就來了。
我以最美麗的模樣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一如很多年前宛若仙女的阿姐出現在他面前一樣。
不出所料，他那模樣恨不得殺了我，下一刻，他註意到了我的簪子。
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很多東西，震怒、思念、喜悅，還有占有……
「你從哪兒拿到的這支簪子？」
「算了，不重要了，安之，是你回來了嗎？」
22
沈逸悔婚了，不娶宋嵐了。
聖上龍顏震怒，罰太子在太子府裏面壁思過一個月。
宋嵐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昨天還是他心尖尖上的嬌寵，今天寧可違抗聖旨，也不要她了，反而重新吃上我這顆回頭草。
她想不明白，又不敢去質問太子，只得把氣撒在我身上。
她歇斯底裏，撕扯我的頭發，趁我不註意，從袖中拿出藏著的刀，目標是我的肚子。
「本來我是不想殺你的，可你用媚子的手段，將殿下從我的手裏搶了，那麽，你就去死吧。」
我將刀從她手中奪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片一片剮下她的肉。
她疼得渾身發顫，本能求饒:「放過我……我不和你爭殿下了。」
我捏住她的下巴:「穿越女又怎樣？現在小命還不是捏在我的手裏。」
強龍是壓不過地頭蛇的。
我知道宋嵐在等沈逸，等他看到我惡毒的一面，就會厭了我，重新愛上她。
我笑得邪惡:「沈逸不會來的。」
因為，活人是永遠也爭不過死人的。
23
沈逸來看我時，我正坐在窗下，笨拙地繡著一個鴛鴦荷包。
看到他進來，我白凈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紅暈和窘迫。
他動情了，欲吻我，引得我心生厭惡。
我知道，他又把我當做阿姐了，畢竟，我這笨拙的繡法像極了阿姐。
「殿下，是宋嵐想要殺我在先，我才還手的，我不是那種惡毒的女人。」
「孤知道。」
他擡頭，眼神灼灼:「孤的安之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孤只在乎你，其他女人是生是死，孤不在乎。」
看啊，這個男人就是那麽賤，阿姐活著的時候，不僅不珍惜，還往死裏害她。
人死了，他後悔了，就把愛寄托在了替身身上。
誰像阿姐，誰得寵，我是這樣，宋嵐也是這樣。
我並未因此惱怒，只是冷靜地看著他道:「殿下，妾身是謝文熙，不認識你口中的姑娘。」
他充耳不聞，摸著我的臉，深情款款:「安之，真好，你又回到了孤的身邊。」
他日子過得太舒心，這樣不好。
24
沈逸病了，這病來勢洶洶，誰都治不好。
在養病期間，他經常胡言亂語：「安之，原諒我，不要離開孤，孤錯了。」
「孤是無所不能的系統，是這個世界的執行者，孤不會錯。」
「都怪那個愚蠢的沈逸，要不是他，孤怎麽舍得親自動手害安之。」
「不不不，那些人都是配角，都該死，包括安之，他們都是孤登上皇位的墊腳石。」
聽到這些話，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掠過腦海。
真正的沈逸早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活著的是所謂的系統。
面對的是未知的無所不能的系統，我想，我還是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
等到我強大的外援到了，再來找他們算賬，也不遲。
於是，我喚來鳳兒，交給了她一封信，囑咐她:「這封信萬萬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鳳兒:「奴婢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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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回房，就看到這封信在桌上擺著。
病重的沈逸已經等在那裏了，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他捏起我的下巴，笑得邪惡:「安之，你為什麽要跑?」
「孤實話告訴你，你趁早歇了那些心思，孤是系統，不死不滅，沒有人可以鬥過孤。」
「你乖一點，待孤君臨天下之日，許你皇後之位。」
我拙劣地解釋著，沈逸眼裏閃出瘋狂的神色:「孤真想把你做成人彘，這樣你就只能待在孤的身邊。」
「安之，意下如何?」
我有些害怕。
「可是那樣你就變得好生無趣，算了，這次就不罰你了。」
他讓人禁了我的足，在門外安排了十個侍衛。
算了，是嗎?
可我有一筆陳年舊賬，想同你算一算。
怎麽辦？？我不知系統是什麽，但我始終相信人定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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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許多天，沈逸的日子都過得不舒心，不只是他，皇上也是一樣的。
因為大隋國來勢洶洶，兩國交戰沒有多久，徐州就被拿下了，後面陸陸續續又丟了許多座城池。
徐州是大央國的重要防線，它一旦失守，大央國危矣。
太蹊蹺了，徐州明明是嚴防死守的，它後面的許多城池也是精心排兵布陣了的。
顯然，是有內奸提前泄露了布兵和城防布陣圖，究竟是誰做了那通敵賣國之人?
皇上下令嚴查，太子沈逸不是傻的，很快他就猜到了我。
他是半夜殺進來的，房間外侍衛跪了一地。
「孤真是低看了你，你一個小小的青樓女人居然敢投敵賣國。」
「為什麽? 孤都說了要給你最好的，為什麽還要背叛？說出你的同夥，說出你們的計劃，不然孤要挖掉你的眼珠，將你剔骨斷筋。」
我目光沈沈瞧著他:「無可奉告。」
沈逸突然就笑了，他滿臉的憤怒頃刻化無，剩下的只是濃濃的嘲諷，他給我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
我看著侍衛給我的腳戴上沈重的鐐銬，半天才回過神來，好像我插翅難逃，死定了。
可是，我大仇未報，怎麽會讓自己陷入漩渦呢?
27
確定沈逸走了後，我輕輕地敲了三下門，片刻後，十個侍衛就進來了。
這是我跟他們的暗號，敲三下，救我出去，敲兩下，不用管我。
他們給我解開腳銬，護送我出太子府。
想不到吧？？這十個侍衛都是大隋國那邊的人。
不只是他們，這朝中還有許多大臣，也是。
我為他們做事，他們當然會派很多人來保護我。
我被安置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院落裏，剛到院子裏，我就迫不及待給大央皇帝送上了一份大禮。
一封信。
皇帝看了險些氣暈，怒斥太子行為不端，德不配位。
皇上猶豫了三日：下達了廢太子的旨意，囚禁了他，立二皇子沈清為太子。
聽說，沈逸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他口齒不清地喊:「孤是系統，沒有人可以鬥過孤啊，可為什麽我現在腦子裏空空的，想不出任何對策……」
是誰偷走了我的智慧?
大家都說太子沈逸受了刺激，傻了，只有我知道，是他命中有此一劫。
送給皇帝的那封信，信中表明了布兵和城防圖是沈逸親手拿給我看的。
他兒子寵愛那麽多年的小妾是一個小偷，她想要偷走他的權，偷走他的國家。
28
系統又如何？現在再厲害的系統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了。
因為，成婚時，我給沈逸下過咒，沈逸若是移情別戀，他會漸漸忘記很多事，智商慢慢下降，直至變成一個傻子。
當我看到宋嵐的第一眼時，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她會是一個非常完美的下一個阿姐的替代品。
沈逸還未移情別戀時，真的智多近妖，我根本不敢做出什麽大的動作，生怕被他察覺。
所以，在確定他一顆心都撲在宋嵐身上後，我開始對他下藥，開始頻繁地恢復與大隋國那邊的聯系。
他的智商果然在下降，他的記性果然在變差，後面我借紅寶石蝶尾簪，又讓他移情別戀回來。
這咒也是不會消失的，只會更加厲害。
活著的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永安十五年，京都城破，大隋國的太子陳望帶領著軍隊攻入皇宮，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刀光劍影。
我望著眼下血流成河的皇宮，心中自是百般解氣，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全都該死。
我收拾好了去見大央國皇帝沈時，他已是階下囚。
他對著我破口大罵:「朕的兒子寵愛你多年，沒想到你狼心狗肺！居然投敵賣國。」
「為什麽？」他義正言辭。
我回他:「因為我要報仇啊，我要給我陳家幾十個冤魂報仇。」
沈時驚住了，終於願意仔細看了一下我的臉，他甚至立刻意識到了:「你你你，你是陳家最小的女兒陳安予?」
難怪，不對。
他不可置地看著我:「你們陳家滿門忠烈，怎麽會出來你一個投敵賣國的女兒?」
我揚起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他們再忠心，不也被陛下殺害了嗎?」
我拔下頭上的紅寶石蝶尾簪。
「你在害怕什麽?」我看著他這樣子也是暗笑。
「我好歹也是大央國的皇帝，你擅自殺了我，你也活不了的。」
「怎麽辦？我是想死的。」
緊接著，他又找補:「我活著可以贖罪，相信你們陳家人一定會原諒我的，畢竟他們對我那麽忠心。」
我回他:「不用贖罪，在陰曹地府見了我陳家人，要記得磕頭。」
我練習了成百上千次刺破一個人的喉嚨。
可真到了那天，我是不舍得的，不舍得讓阿姐曾經最喜歡的簪子染上最臟的人的血。
我喚來了幾個侍衛，讓他們把沈時剁成肉餅。
我就在旁邊看著，聽著他的慘叫聲，一聲又一聲。
我太高興了，我等了許多年，終於等到，沈時一向看重的兒子傻了，沈時的國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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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見了沈逸，在青樓裏，是我吩咐侍衛把他丟到那兒去的。
我說，他每天要接客，至少三個人，這些人必須都是歪瓜裂棗，或者有特殊癖好的，淩辱他七天七夜。
然後，將他剔骨斷筋，挖掉他的眼珠，最後再一劍封喉。
我阿姐受過的苦，遭過的罪，我得要千倍百倍的還給他。
其實，現在的他智商猶如三歲孩童，不殺他也是可以的，可我始終覺得：斬草要除根，以免春風吹又生。
於大央國而言，我是千古罪人，罪該萬死。
可於大隋國而言，我是大大的功臣，得賞。
沈時，沈逸死後，大隋國的太子陳望讓宮人準備了一桌好菜好酒，同我一起慶祝。
他拿出一支琉璃珠花簪，是很好看的花簪。
「予兒，孤能夠拿下大央國，你是功不可沒的，賞了你那麽多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你都拒了，這只簪子，請一定要收下。」
我看到簪子是有陰影的，我拒收了。
「孤沒有妹妹，這麽多年來，早就把你當做我的親妹妹了。」
「你叫我一聲哥哥吧。」
「哥哥……」我有一些動容。
因為這些年來，陳望幫了我很多。多年前，我流落到了大隋國，成為了一名到處受人欺負的乞丐。
當時我渾身是傷，衣不蔽體，太子外出辦事路過，救了我。
他把我帶回了家，請最好的大夫給我治療，用上好的靈藥，每日悉心照料。
我說我要復仇，他說他要壯大領土，我們一拍即合。
我這些年在大央國做臥底，收集情報，若不是有他，在暗中護我，助我，我不知死了幾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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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真是一個很好的太子哥哥，他為我安排了最好的後路。
「哥哥想過了，若你繼續留在這京都，一則，大央國的百姓可能會唾棄你，甚至是傷害你，二則，你們陳家的人都死在這片土地上，走到哪兒都容易想起他們，這是一個傷心之地。」
「讓你一個人遠走他鄉，哥哥也是不放心的。所以，哥哥給你想了一個好去處。」
「去哪兒啊?」我鼻子一酸。
陳望繼續道:「鳳兒其實是高原地王的女兒。十多年前，高原地王和一個民間女子生下了她。但是，高原地王的父母是反對他倆的事兒的，派人追殺那名民間女子。」
「後面陰差陽錯之下，那名民間女子被我救下了。可惜生鳳兒的時候難產去世。這些年來高原地王一直在找他的女兒。」
「那名民間女子死前是留下了信物的，這個信物我給你。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成為高原地王的女兒。予兒，又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了。」
我有些猶豫。
陳望繼續語重心長:「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予兒，別太善良了。你放心，此事你知我知，絕無第二個人知道。」
他好似一位體貼的哥哥，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你別擔心鳳兒，我是不會傷害她的，我會從其他方面補償她……」
我點了點頭：「哥哥你真好，謝謝你這麽為我著想。」
頓了頓，他眼角泛起笑意:「這才對嘛，我的好妹妹到了那兒，一定會被寵愛的如珠如寶。」
「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願我的好妹妹此次去，一生幸福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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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過這條船，再翻兩座山，就到高原地了。隨行的一個侍衛說。
我拿著信物，一言不發，緊接著這個侍衛繼續叮囑:「在這條船上，大家要小心走路，千萬不要掉下去了，這條河可深了，下面水流湍急，掉下去是九死一生啊。」
「撲通」一聲，我跳下了河。
我不怕，誰也不知道，我這人水性甚好，只要入了水，比魚兒還遊得快。
我不喜歡去做什麽高原地王的女兒，我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阿姐，有自己的親人。
哥哥的那份好意我心領了，不管是攀龍附鳳，還是錦衣玉食，都不是我想要的。
這些年來為了報仇，我活得不像個自己，差點都忘了，我也是個鮮活的人。
現在只想成為自由、不羈、熱烈放肆活著的人。
番外
夜裏很安靜，唯有清風幾許。
「樓沈，最近局勢動蕩，女乞丐們日益增多，可有合適的苗子?」
「目前尚未發現。」
太子陳望抿了一口茶，長嘆一聲:「也是，還想找到一個那樣好用的女子，實非易事。」
樓沈:「既然她好用，為何殿下不把她留在身邊收為己用?」
皺著眉，說了一句:「她不願意的。」
他又問樓沈:「你說，陳安予會乖乖去當高原地王的女兒嗎?」
「肯定會的，面對這潑天的富貴，她一個小小的女子怎麽會不心動？」
「說的有道理。」
他勾起嘴角，言語惡劣:「更何況，她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不去孤給她安排好的去處，能去哪呢？？她一定會去認親，然後被高原地王砍斷雙手雙腳挖掉眼珠，死無全屍。」
樓沈的語氣無波無瀾:「當年鳳兒的娘紅杏出墻，又害死了高原地王的母親，高原地王恨死她了。只要鳳兒出現在他的面前，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
太子陳望遺憾道:「可惜了，孤是舍不得那樣一個好用的棋子沒了的，可是，她知道我們太多的秘密，又不願意為孤所用，她必須死。」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