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扶我进去休息吧。」
「小主,你醒啦,小主最近不知怎的了,许是春困的缘故,格外贪睡呢」
「流朱?真的是你吗,我莫不是在梦中?」
「小主莫不是睡傻啦,连我也不认得啦」说着流朱将我缓缓扶起。感受着这副不似那般摧枯拉朽的身体,莫非我是重生了吗?
「流朱,现在是我进宫的第几年了?」
「第二年呀,小主您现在是莞贵人,皇上格外疼爱您呢」说这流朱用手抚摸了我的额头,还以为我生病了。
看来真的是上天垂怜,容我再活一次了。我看着眼前的流朱,心中百感交集,上一世,这丫头为了我惨死在侍卫刀下,我因着怀孕需要避讳,竟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想到这些,不仅仅泪眼朦胧。见我如此,加之我刚刚问及我入宫的年份,流朱赶紧安慰到:「小主莫不是想家了,我听宫人们说,如果宫嫔有孕,至八月的时候,家人就可以进攻探望呢,小主现在圣眷不断,有孕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夫人和二小姐就可以进宫看望小主了」。
看着流朱费心安慰我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这丫头,还是这么事无巨细的关心和心疼我。上一世,纵使有槿汐从始至终都侍奉在侧,但每每想起流朱,心中不免有愧,加封贵妃之时我特意给流朱留了位置,也不知道流朱是否看到……,既然上天给我这个机会,这一世我定要给流朱一个善终。
「流朱,我最近贪睡有多久了?」
「小主,已经一月有余了呢,小主最近总是这样懒懒的不想动。」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算算日子,我现在大抵是已经有孕了,只是不知具体时日,得请温太医来看看。
「流朱,你去太医院把温太医请来,无论他最近因为时疫之事有多忙,务必把温太医请来,只说是请平安脉,其中利害你知道。」
「是。」说着随之出去了
上一世,终究是阴差阳错,所爱之人而不得,弘历终究是养子,自他登基后也不得不费心周旋消除帝王疑心,眼看着胧月远嫁和亲,虽努力争取却无济于事,纵使后来弘历以天下养,但终究不复当年先帝尚在时的母子情深。
傍晚时分,温太医来到碎玉轩,我屏退众人,嘱咐流朱在门口看着不准人靠近主屋,独留槿汐在旁服侍。
「温大人,我知道你最近正忙于时疫之事难于抽身,但嬛儿心中有一疑问,若非是温大人,我肯定是半个字不听,半句话也不信的,还望温大人看过之后为我解惑」。说罢槿汐轻轻为我搭上丝巾,温实初为我请脉。
「恭喜小主,正如小主所猜测,小组已经有孕一月有余了,微臣该死,近日尽忙于左右逢迎,竟连小主有孕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
「时疫之事关系天下黎明百姓,皇上也为此忧心不已,温大人忙于时疫之事乃为天下人谋福祉,又何罪之有。」
接下来甄嬛压低了声音:「不过话说回来,温大人看我胎象如何?迄今是否有用过麝香的痕迹?」
「小主目前才有孕月余,加之之前受余氏毒害,胎象尚不明显但也属正常,只是头三月,终究要多注意些,微臣会开些安胎药给小主吃着,定保小主此胎无虞。小主体内也无用过麝香的痕迹,这东西活血祛瘀,有孕之人是万万碰不得的,不知小主为何会有此问,莫不是发现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万事小心些终归是好点。」
「那小主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是要微臣去回禀皇上您有孕吗」温实初道。
「自然是要告知皇上的,只是得在适当的时机由我自己来说。只是有一事还请温大人相助。」
「小主尽管说,微臣定尽心竭力。」
「你也知道,我如今头三月,胎象还不稳固,并不想节外生枝,还请温大人把给我的安胎药一式两份,御药房备案的只是些寻常的调理身体的药方,你知道轻重。」
「是,小主」
一旁的槿汐瞧着,今日的小主,不似寻常的稳重与周全,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刚刚温大人说小主猜测自己有孕,做奴婢的整天贴身伺候竟没有发现,不知小主是如何发现的,想着想着竟出了神。
「槿汐,送温大人出去」,槿汐这才回过神, 忙送温大人出去。
流朱闻声进来「小主你没事吧,奴婢刚刚看温大人出去的时候,神色严肃,不似来时轻松呢?」
「我没事,你去把槿汐和浣碧小允子都叫进来吧。」
流朱不知今日小主是怎么了,一觉醒来整个人似乎蒙了一层隐隐的忧郁,心下十分心疼却也赶紧唤来了众人。大家此时都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流朱,浣碧,以后凡事温大人送来的药,你俩必定看着亲自看着直至我喝下,不可假手他人,凡是我贴身服侍之事,也由你们几人负责」
「是,小主」流朱浣碧答道。
「小允子,以后凡事内务府以及其他各宫嫔妃送来的东西,必得仔细清点再送入库房,涉及到我贴身使用的东西,都给温太医看过才算完。」
「包括按小小主的吗?」小允子问到。
「包括陵容的。」
「奴才谨遵小主吩咐,不敢有失」。小允子虽心中多有疑问,但深知小主聪慧过人,小主这样吩咐自是有小主的道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槿汐留下」。甄嬛道。
「槿汐,看我有孕,你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甄嬛问。
「奴婢自然是极高兴的,只是刚才看着小主您运筹帷幄的样子,和昨日那个小主反差甚大,一时间走了神,还望小主莫要怪罪」槿汐答道。
甄嬛神色深沉,眼神虚焦好似望向远方,「我刚刚做了一个好长的梦,那个梦好长,好似经过了一生。」
槿汐若有所思的缓缓点了点头「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流朱和浣碧是您的陪嫁侍婢,您有孕之事为何连她俩也瞒着?」
「流朱心直口快,浣碧喜怒都在脸上,还是先不知道的好。」
「还是小主思虑周全,只是小主,孕中不宜多思,仔细伤身啊,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伺候您睡下吧」。槿汐一脸心疼。
甄嬛将槿汐的手放在手中,「槿汐,你还是这么为我思量,哀…,我自是会好好爱护好我的身体,保护好我腹中孩子的」,说着用手抚摸了小腹,暗自思忱:孩子,上一世你我母子无缘,额娘未能将你平安诞下,这一世定将护你周全。
翌日,众嫔妃于皇后宫中请安。
「莞贵人,本宫瞧着你最近脸色像是不大好啊,可是身边的人伺候不周啊?」皇后问到。
「谢皇后娘娘关心,槿汐是先前伺候太妃的,周全琐事自是无有不妥,只是最近臣妾担心眉姐姐,纵使刘畚死不足惜,终究姐姐因感染时疫之事尚未痊愈,臣妾不免挂心。」甄嬛小心的回应道,余光中瞥见一旁的华妃听得如此回复不禁眼神闪避。
「嗯,你姐妹情深自然是好的,惠贵人那边皇上已经吩咐了由温太医照看着,你也可以少挂心些了。」 皇后说到。
「是」。
「富察贵人,难为你怀孕了还来给本宫请安,本宫问过太医院了,说你胎象一切稳固,本宫甚是欣慰啊。皇上子嗣稀薄,后宫嫔妃若是都能像富察贵人一般为皇上孕育龙嗣,才真是大清之福啊。」皇后借富察贵人有孕之事讥讽旁边的华妃,不出所料华妃面部一副不屑。
「谢皇后娘娘关心,今天早上皇上到臣妾住处看了臣妾喝完安胎药才去上朝的,说孕育皇嗣辛苦,特意免了我的晨起请安,但向皇后请安是做臣妾的应尽的本分,臣妾理应如此。」富察贵人回到。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富察贵人这是特意来借着请安显摆皇上的宠爱于自己有孕罢了,但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华妃最见不得这些人一朝得势就耀武扬威的样子:「富察贵人刚怀孕就一副小人得逞的样子,光怀上有什么用,还得养的大才算本事。」说着一脸得意的望向了皇后。
「好了!今日各位请安也累了,各自回宫歇息吧。」皇后不耐烦的说道。
请安回来,我顺道先去看了眉姐姐,屏退了众人,独留我在内室服侍眉姐姐。
看着眉姐姐,虽是已经清醒,但面色惨白心如死灰的样子当真是叫人心疼。上一世眉庄因早产又大出血死在我面前的景象历历在目,可怜静和出生便没有了额娘,纵使后来我对静和百般疼爱,终究弥补不了生母的缺失。我也自那时起身边竟再也没有说得上贴心体己话的人了……
想到这些我不禁伤感,眉姐姐看我如此,以为我是担心她的病情,安慰道,「嬛儿,我身子已无大碍,慢慢将养着也便是了,况且有温大人的照料,你不用太挂心。」
「嬛儿如何不知姐姐,姐姐这是对皇上失望至极,才缠绵病榻,不愿好罢了。只是姐姐既已死心,为了他折磨自己倒是不值当的,与其顺了后宫中某些人的心意,倒不如快点好起来,为自己博得一片天地。」
眉庄听甄嬛如此说,倒是惊讶不已,纵使她已对皇上了无情意,但她知道此时的嬛儿还是真心爱慕皇上的,不知怎的今日也说出这番话语来,便问到:「嬛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姐姐,只是嬛儿想要告诉你,后宫之中,波谲云诡,纵使你我再如何不愿意,却是已深入局中,群狼环伺,你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啊。」说着甄嬛握着眉庄的手不禁更加紧了。
「嬛儿,你的心意我已然明了,我自会收拾好自身,绝不让旁人再钻了空子伤了你我去。」眉庄眼神坚定的说道。
「姐姐能如此想,嬛儿也就放心了,只盼姐姐能够早日好起来,嬛儿腹中的孩子还等着叫姐姐姨娘呢。」说着甄嬛目光柔和的望向了自己的肚子。
眉庄欣喜过望,「此话当真,嬛儿你当真怀了皇上的孩子?胎儿一切都好吗?温太医可来瞧过了吗?可别步了我的后尘,上了某些人的当啊。」眉庄虽然欣喜,但心下也马上闪过自己之前的经历,不禁关切的问到。
「眉姐姐放心,正是温太医来瞧过了我也才敢信的,胎儿一切都好,只是后宫之中有心之人众多,暂且还没有广而告之,这不特意告知姐姐,还指望着姐姐给我孩儿缝制秋衣呢。」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来我宫里和我说了这许多话,也不怕累着自个儿。」眉庄心疼的责备道。「只要你平安诞下此胎,若是个阿哥最好,那样的话你我在宫中也算是有个依傍了」。
「姐姐说得正是呢,说了这会子话,确实是感觉有些乏了,那我就先回宫里,姐姐你也好生养着,我该日再来看姐姐。」甄嬛道。
眉庄看着甄嬛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觉得眼前的嬛儿既熟悉又陌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陌生,想来许是因为嬛儿有孕的缘故吧。今日和嬛儿说了着许多话,确实也提醒了她,在这后宫之中,没有恩宠便不能活,既然皇上薄情,看来得给自己另寻个靠山了。
这边甄嬛在回宫路上。
上一世的我,竟不知道眉姐姐何时情起于温太医,现在想来,大抵就是在对皇上万念俱灰之后,加之感染时疫时温太医悉心照料之故吧。后宫之中,求得一个真心人实属不易,这一世,我不光要保全了眉姐姐,还要全了她与温实初的这份情谊。
不知道今日和眉姐姐的对话是否能让眉姐姐振作起来,自己到底还是没将拥有前世记忆的事告知,姐姐尚未痊愈,这太多的信息告诉她怕她一时之间处理不过来,思虑过多,还是以后寻个好的时机再行告知吧。眼下,还有一个棘手的人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是好。陵容啊陵容……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已走回到碎玉轩。
算了吧,今日我也乏了,改日再请陵容来宫中一叙吧。
「小主,皇上身边的小夏子刚刚来传话,皇上今日会来碎玉轩用晚膳呢呢。」浣碧说道。
「知道了,你们照常准备着,下去吧「。
现下有孕怕是不方便伺候皇上,毕竟胎象还未稳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况且要是皇上今后知道我有意隐瞒有孕一事,以皇上多疑的心性,怕是以后会节外生枝,权衡之下甄嬛还是决定告知皇上有孕之事。
晚饭过后,皇上欲留宿碎玉轩。
「臣妾今日怕是不能服侍皇上了,还请皇上另寻他处吧。」我颔首故作娇嗔的说道。
「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皇上关切道。
「温太医今日来把平安脉,说是臣妾已经有一月的身孕了」。
「嬛嬛,此话当真?」皇上喜不自胜。
「事关皇嗣,加之前后眉姐姐被陷害假孕争宠一事,嬛嬛可不敢乱说。」我故意提及眉姐姐被陷害一事。「只是温太医说了臣妾因此前受余氏毒害一事,胎象尚不稳妥。
「再者,富察贵人有孕在前,荣宠正盛,臣妾可不想在此时抢了富察姐姐的风头,遭人记恨。因此臣妾想着等过了三个月,胎象稳妥了以后再广而告之,还望皇上准允。」
「朕的嬛嬛,当真是深得朕心,后宫之中一下子有了两位有孕的嫔妃,真是天佑我大清。 你既不想广而告之,朕便依你,只是如此喜事,不能与合宫同庆,当真是遗憾!」皇上感慨道。
「皇上福泽深厚,害怕没有合宫同庆的时候吗?臣妾听说当年纯元皇后有孕就是在生产时撒手人寰,不禁让人扼腕叹息。现下嬛嬛只愿平安诞下腹中孩儿,便也别无他求了」。甄嬛故意提及纯元皇后,意在皇上心中埋下一粒种子,将皇上对于纯元与二阿哥的惋惜转嫁到自己与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还有臣妾此胎既然是温太医诊出,臣妾希望由温太医照料臣妾此胎。」
皇上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忧伤,将我搂入怀中,「莞莞放心,朕会吩咐温实初好生看顾你此胎,此次必不会叫你玉殒香消。」
我心下泛起一阵恶心,但表面还是装作幸福模样,「那皇上今日还准备歇在碎玉轩吗?臣妾可不愿委屈了皇上。眉姐姐病初愈,皇上何不去看看眉姐姐?」
「朕明日再去看眉儿吧,今日朕就留下来陪你,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