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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9电竞

神鸟归巢

司马懿x大乔

长安的雪下得好大,我将鱼灯放在石板上,它散发着温暖的蓝光。我静静地望着远方的雪景,一天很快又过去了,这是我守在这里的第十个年头,亦是对我的惩罚。远处迎着风雪走来一人,与我两米远,挥着羽毛扇,「这已经是第十年了,你还要守在这里吗?」

「我会一直守在这里,镇守着这暗黑力量,守护这长安。」

「你是守护长安,还是守护他?」风雪声又大了些。

「我不爱他。」我说,声音被埋没在风雪中。

01

「魔道的种子在江郡发展壮大,这次,需要你去处理一个棘手的问题。」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坐在台上静静地望着下面,而台下的人一席黑衣,起身扶正了图案诡异的面具。

「是。」

随后便化作一个黑影,隐匿在了人群中。

「爹爹,这法术好难学啊,我不想学啦。」我赌气似的将鱼灯扔在一旁。身旁的爹爹正坐着打坐,一动不动的像一尊大佛。我起了坏心思,将鱼灯放在他的胡子旁,心里默念道「鱼焰!」鱼灯立马散发出蓝色的火焰,烧着了爹爹的胡子。他老人家瞪大双眼,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连魔法都忘记用 ,采用最传统的灭火方法,我乐得前仰后合。

「早知道把你送去稷下,要不是舍不得你,把你留在我身边亲自教导,看看我教出来个什么来!」我看着爹爹烧焦的胡子上下晃动,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今天娘亲好不容易带我出去玩呢,爹爹我先走啦!」我摆摆手溜得飞快,随时旷课就是爽啊!

夜晚星星睡了,我被一阵阵尖叫声吵醒,我顾不上穿好衣服,提着鱼灯冲出去。「娘亲,怎么了?外面怎么了?」娘亲把我推进房间,我看见外面是红色的火焰,像蛇一样缠绕在空中,不断地蔓延蔓延,门外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个黑影在他们之间以极快的速度穿梭,鲜血四溅。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娘亲,呜呜呜呜呜,娘亲他们死了…」我死死地抱着娘亲,不敢相信我在现实还是在梦里。一切都好像一个修罗场,我们像是被宰割的羔羊。

娘亲抱着我躲在门后,浑身颤抖。她的眼泪流在我的肩膀上,好烫。突然娘亲站起来,将耳朵趴在门上。我听见了爹爹的声音。

「我们乔氏从未有一人修炼暗黑魔法,你没有证据竟在我门大开杀戒。你们不怕遭报应吗…咳咳咳…」爹爹愤怒地说,他弯下身去吐了一口鲜血。

「莹莹…」娘亲突然叫我。

「娘亲…爹爹受伤了,爹爹好痛,呜呜呜…」我在娘怀里着急地叫。

「莹莹…乔莹!」娘亲摆着我的手臂让我保持镇静,「你记住,我们乔氏没有人修炼黑魔法。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结界消失,你就忘记这一切。不要再参与进来。娘亲爱你。」娘亲冲了出去,在她身后,是重重的隐形结界。

「我们根本不屑听那些可耻的借口,权野的争夺竟需要牺牲无辜的生命,给人加以莫须有的罪名。我们乔家又做错了什么?难道如今世道混浊,我们太过清白连性命都难保?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私自修炼魔道,倒打一耙,你们的结局永远都是深渊,地狱!」娘亲走到爹爹旁边,擦去了爹爹嘴角的血,帮他合上双目。

我拍打着结界,以微弱的法力试图打破结界。

「不要!娘亲,啊——」我尖叫着,手拍出了血。

黑衣人的黑影环绕在他的周围,越来越多。他举起剑,娘亲重重地倒了下去,我看见娘亲空洞的眼神和刺眼的鲜血,她的鱼灯碎了,娘亲死了。

「我只是替人办事。」

黑衣人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我捂住嘴,看见了一张骇人丑陋的面具,因为沾满了鲜血而变得面目全非。娘亲的血顺着剑刃流下来,他双目赤红。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握紧的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我感受不到痛觉。仇恨和愤怒的情绪控制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他他没有看见娘亲的结界。但大火,吐着蛇信子,把一切都烧了。我长大的地方,我和娘亲爹爹生活的地方。乔氏上下一百口人都死了,都成了灰烬,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02

再次醒来,我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剧烈的疼痛让我清醒得很快,我的十个手指都破了,眼睛也酸涩得很,看不清东西,头痛欲裂。

「给我一个包子,我好饿。」我对着老板问。老板被我理直气壮的请求唬住了,下意识给我一个包子,然后意识到不对。「你是哪家的小孩儿?怎么不给钱啊,我看你穿的挺富贵的,该不会是长安来的吧?」

我咬了一口包子「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长安?」

「长安,就是最繁华的那个地方。」老板一本正经的说,自豪地好像在介绍他自己的家乡。「好吧,那长安往哪里走?」我是坐船去的,当铺老板打量了我一圈,让我把外袍当了,她说这个衣服的材料最上等,只有宫廷里才有,材质结实,很难破损。

长安的长街确实是繁华,人人都穿着艳丽的衣裙,发上簪花,男子则佩有长剑。张登五彩的大灯笼,叫卖的小贩,撒着芝麻粒的糖葫芦,彩色的棉花糖,惟妙惟肖的泥人,香甜的可泡豆儿,暖胃清嗓的鹿梨膏…老板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拿起它们然后放下去,如此反复,老板面无表情地免费给了我一串糖葫芦让我一边玩去,不要打扰他做生意。

我坐在地上靠着树睡着了。这已经是我在长安呆的第三天,有时人多,会讨到一些食物。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万家灯火,户户闭门不出,只是偶尔会出来放一下烟火,然后又进入屋去,我听着他们屋内的喧闹,好热闹啊,我的娘亲和爹爹也在过节日吗?我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我仰着头张开嘴,看着一片片雪花飘在嘴巴里,好凉。我的脚失去了意识,身体也冷得发抖。我想抓一把雪放到嘴里,可是当手指放在嘴边,却始终没有力气张开嘴。眼泪从脸颊滑下,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一个烙印。我哭得更凶了。

03

午夜我醒来,我的身上已经堆了很厚的雪,我捡起包子拍了拍,放进嘴里咀嚼,硬的像嚼冰块。周围安静极了。

这时一人穿着黑色的靴子,从我身边路过。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脚。

他一愣,然后停下来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他扶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来,我吃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诡异骇人的面具。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股力量让我全身紧张,心跳加速,我不解地想伸手摸他的面具,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我停下手。

「你想干嘛?」他的声音充满了冷漠和平淡,拒人于千里之外。见我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他更是肆无忌惮地靠近「你害怕我?」他戏谑地问。

我摆摆头,「大哥哥,面具很帅。」我不争气地收回颤抖的手。他轻笑出声,好像我是个有趣的玩具,太过分了!我偏过头去,真是食物难讨,屎难吃!

「你的手怎么了?」他问。

我看着自己冻的已经没知觉的手指头,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脚上更因为长时间的赶路,被磨破了好几块。我低下头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我可以帮你。」听到他的话,我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小巷尾那边有个卖鲜花饼的,你可以在早上偷他的鲜花饼吃,早上人多 而且他有腿疾,应该追不上你。」他笑着说。「冷得很的话可以去找几个草堆躺躺,晚上可以去看看谁家有狗窝,晚上偷回来,如果狗饭好吃的话也可以偷一点…」他分享着他的苟活小妙招。

我听着他的话心越发寒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的黑袍,没错,是和我之前的衣服差不多的材质,甚至摸着比我的更加结实。他家一定很有钱吧,说不定他在朝廷当差还认识我的爹爹娘亲。

我顺势倒在了雪地里,假装晕倒。我感受到他面具下表情的呆滞和无奈。随后,果然他将我抱起,慢慢地带回了家。

04

睁开眼伸了伸懒腰,没有意料中的风雪堆积在身上的厚重感,而是暖暖的阳光。

他在房间靠窗的一角坐着,戴着具斜靠在墙上,双眸微闭,散开的长发垂下来盖住了面具的一角。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靠近他的脸想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他的睫毛长长的,带上面具也可以让人想象到这是怎样一双剑目星眉,薄薄的唇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真是一个睡美人。」我在心里嘀咕着。

真想看看这副面具后是怎样一个美丽的绝世面容,我伸过手想要触碰面具 他却突然睁开双眼,露出一丝杀意,猛地按住了我的右手。

刹那间,剑出鞘,那寒刃已然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挤出一个微笑,可怜兮兮道,「大哥哥,是我呀。我就想看看嘛。」他又将剑刃压低了一分,感受到彻骨的寒冷,我终于不再嬉皮笑脸,连连认怂「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看了,我真的不看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啊」我呆若木鸡,我们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几秒。

「大哥哥我真的没有名字,你给我起个名字吧。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我撒娇地说。「但是我可不要什么大娃,二狗。」我撇撇嘴。

「姓冠之以父,你父亲姓什么?」他问。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努力想要记起什么,千丝万缕让我头痛。

「这么复杂,那干脆你做我的义父好了,我跟大哥哥姓,大哥哥是好人,会好好待我的对吧。」我眨巴眨巴眼,故作真诚道。

「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怕他赶我走,我又赶忙添油加醋,「让您遗臭万年!」

我看着他的脸渐渐地黑了下去,死死地咬着牙冒出来几个字。「颐、养、天、年」我嘿嘿一笑,抓了抓后脑勺。

「你这丫头真没文化!师父,前堂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啦。」来人看着比我大一点,在大冷天穿着单薄的衣服,光着膀子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他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看到义父,立刻变成一种谄媚的表情。他灰色的的头发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七七八八地挂在头上。像一个…叫花子。

「外面还在下雪吗?」

「是啊师父,外面的雪下的可大了!今年的冬天真是不寻常。」他突然又看向我,「喂,你就是师父昨天捡回来的那个流浪小孩,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又是谁,看你穿着比我还像流浪的!」我嗤之以鼻。

「听好了,我乃西凉王马超也!」那人将一只脚翘在扫把上,举起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师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外在!而真正的高手,往往都穿得很草率!」他吹嘘着。

我忍不住笑了。望着义父那身帅气的打扮和幽幽散发出的高冷气质,严重怀疑是义父懒得给马超打扮才这么对他说的。

「她叫雪儿。」义父突然开口。

雪儿,我思考着这个新名字,默默地点了点头。「是,义父。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顺手拿起桌台上的木梳,想要义父帮我编头发。「义父,给我编个头发嘛。」我望着及腰的长发,有些妨碍我的行动。

他一愣,然后接过木梳,轻柔地在我头上梳着。

「义父~帮我编个头发嘛~」马超肉麻地学着我的话飞也似地跑出门去了。

义父笑了,我透过铜镜看见他的嘴角微扬,眼睛里也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也跟着笑了,周围的氛围是如此的温暖动人,让我贪恋。

「好了。」他说。我抚摸着自己的辫子形状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有一条漏编的辫子垂在前胸。「义父,有一条没编上。」我举起辫子,给义父看他的杰作。「义父,那边那条发带好好看啊,我想用它扎起来。」我指着不远处那条蓝带子,它散发着亮眼的蓝光,像海洋一样深邃。

义父欲言又止,随后将带子缠绕在我的辫子上,然后满意地望着我。我将漏编的那一条藏进头发里,不想再麻烦义父。我望着铜镜,虽然发型古怪,但是在蓝色的发带和小花的映衬下,倒多了一丝俏皮可爱。我满意地笑了,扑到义父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义父你真好。」透过那冰冷的面具,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温暖。还有那清冽动人的梨花香。我冲出门去向马超展示我的新发型,这家伙两眼放光,用手随意拨了拨头发将他理顺。

过了一会,那小脑袋从门外探出来,「师父,能给我编个头发吗?像雪儿那样的,编十个。」

05

「你也失忆了吗?」我清洗着篮子里的菜问。

「师父不让我讲过去的事情,他说会惹来灾祸。」他故弄玄虚,我在他脸上看到了难得的平静。

「难道,你是贼人!」我大声揣测。

马超吃惊地跳起来,捂住我的嘴。「你才是贼人呢,我是西凉的王子!」我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笑出声来。

「你不信?」他自顾自洗着菜,「我就知道你不信。只有师父信我。师父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西凉和长安因为争夺领土,常常爆发战争,西凉人才匮乏,总是败下阵来。西凉的百姓流离失所苦不聊生,西凉一年不如一年了。为了求得安宁,父王不得已将我送来长安当质子。我知道此去早就是有来无回的事情,英雄,就当为自己的国家英勇赴死!」他将那菜刀用力一剁,将萝卜切成两半。

「那年我才八岁。我在宫廷里生活了两年,受尽冷眼,他们待我,竟不及宫女太监好。长安背弃了条约,他突然向我西凉发起攻击,西凉奋起反击,城池被攻入,只能退守最后的疆土,皇上下令杀了我。」他将萝卜丁倒入锅里,动作一气呵成。

「男子汉不惧怕死亡,这是我早就知道的结局。司马懿带我来到皇宫后室,抽出剑捅了我的一刀,然后让我跑吧。我捂着肩膀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没错,司马懿就是我的师父。」他说。「我没有回到西凉,我跟着师父四处流浪。师父教我武艺,我将来会成为一个大英雄,然后回到西凉拯救我的子民!」

「哗」萝卜汤出锅了。他浅浅地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鲜美!」我却呆在原地说不出话。如今的世道竟是这样的乱,长安看似繁华,却处处是危机。如果没有家和亲人,如果没有子民,谁愿意苟活着呢,马超还有活下去的目标和希望,而我却连自己的家在何处都不知道。

白天一整天,师父都在房间里闭关修炼,晚上,宅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打算点灯,我很怕黑。「哎哎!不要点。师父说此地孤魂游荡,鲜少有人居住,阴气极重,倘若开灯,附近的孤魂野鬼都会被吸引过来的。」

「孤魂野鬼…」我声音颤抖。

「对啊,有神自然有鬼,披着长头发,血盆大口,会吃人的奥!」马超嬉笑着比划着。

我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躲在了被子里瑟瑟发抖。鬼,我还从未见过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的画面如此强烈,一个又一个场景从我脑子里跳出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窗户,窗户上倒映的黑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女鬼摇摇晃晃。我死死地盯着她怕她扑过来,这样一直僵持着,终于我沉沉地睡过去。

夜半,一声闷哼将我吵醒,我一溜烟缩到床角。

「砰」一声巨响在我面前炸开,我再也忍不住,撒丫子就跑,赤脚打开门冲到了义父的屋子里。月光下,他的衣袍敞开,露出半个肩膀,嘴里死死咬着一块白布。一股梨花酒的味道在鼻尖充斥着,他拿着酒瓶往自己的肩膀血肉模糊处消毒,由于痛苦,他闷哼出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蜿蜒的小青蛇。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瞳露出赤红色的异彩。我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呜呜呜呜义父,我房间里有鬼我好怕啊呜呜呜呜救救我。」

他红色的瞳孔露出了不解的目光,转而变成了黑色。他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我的发丝。「义父,你怎么受伤了,是鬼伤的你吗?」

「嗯。周围已经没有鬼了,安全了。乖,这个夹子给你。」义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精致的夹子,上面是一朵惟妙惟俏的花瓣,仿佛还散发着阵阵幽香。我欣喜地将它捧在手心,两眼放出了感激的目光。

「谢谢义父!我想和义父一起睡嘛!万一还有别的鬼来怎么办!」我趁着他包扎伤口,直接赖在了他的被窝里,好凉的被窝啊!义父躺在我的身侧,呼吸平稳,些许是太累了,睡着得毫无征兆。那整齐的衣袍,透着夜色的寒冷,让被窝变得更加冷了。义父没有反应。

「义父,你的衣服好凉。」我伸手解开他的衣袍,伤口赫然出现,他闷哼了一声,血迹已然透出了纱布。我小心地靠近,帮他呼呼地吹气,希望减少义父的痛苦。

「义父抱抱!」我贴着他的身体取暖,听见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声。闻着梨花酒,我有些醉了还是不知道怎么了,很快地睡着了。

06

「好了。」义父帮我扎了头发,我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义父扎头发的手法越来越好了,不仅没有漏发,还将那花瓣发夹别得恰到好处。而我的头发也越发的长了,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常对着好看的衣服和发夹移不开眼,但是比来比去,还是义父给我买的这个最别致。

「去吃饭吧,吃完饭去前堂等我,今天我会教你们写字。」「真的吗?」马超和我都不约而同地跳起来,终于能得到师父的亲传了。

义父拿出一本字帖,让我们回去仔细研读。我翻开字帖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头有点大,此刻我终于相信我的父母并不在长安。

「这是你的名字。」义父将一个字帖拿给我。「义父的字好像随意中带着一丝严谨,自由中却带着条条框框。落笔飞舞,却总是能保持着整齐和协调,好似一幅画作呀!」我赞叹道。

「字出自于你,你用字表达自己的想法。你是怎样的人,都会蕴含到字迹里。有的人,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抱负,你看一眼他的字便可得知。」那么义父是想要自由和洒脱吗?可是为什么会带一点拘束呢?

我摇头晃脑地听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动笔。「雪、儿。」好啦,再一看字,七扭八歪,我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想拿去给义父看,要是义父觉得我是一个七扭八歪的人怎么办。于是我埋头又写起来。直到写了几十遍才满意的停下来,却发现太过于横平竖直,呆板得像块木头。我愤怒地把纸撕碎,又伸过头去看马超写的,只见那家伙虽然人看起来寥寥草草的,但是字迹却是端端正正,给人一种正气的感觉,只是我怎么也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东西。

「盖、世、无、双」他指着念给我听。「你认识长安的字?」「嗯,在皇宫中学过一些。我学习能力超群,皇宫里的那些人都不如我厉害。」「你教我写义父的名字嘛。」我晃着他的胳膊。「你看好啦!」他撸起袖子,好像要完成一幅大作。

傍晚,太阳落山了,义父和马超还在准备晚饭。我摊开纸,练了一下午的字,手腕已经发酸发麻。终于写完啦,我开心地瞧着自己的杰作。「雪儿,吃饭了。」义父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听到吃饭,我立马一路冲刺到后堂,好饿好饿。

义父捡起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上面是全是工工整整的司马懿,他的名字。他的表情明暗不清。

07

我长大了,义父不让我在和他一起睡觉,只是偶然听到夜里有奇怪的声音,我才会偷偷溜到义父房里,那时义父房间里总是有浓浓的梨花酒味儿,后来义父睡觉都是和衣而睡。

再后来,义父总是说男女有别,不再让我进入他的房间。马超告诉我只有夫妻才能夜夜睡在一起。

我理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结论,义父要是不找妻子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我屁颠屁颠地去找义父。义父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人谈话的声音。我探进半个脑袋,看见义父背对着我,半跪在地上,对面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眼神凌厉,看起来十分吓人,那一撇胡子更是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你最近为何总在白天行动?你知道这样多冒险吗?你想将我们的事情败露吗?」

「主公恕罪,司马懿在白天也有把握不暴露任何蛛丝马迹。」

「罢了,懿儿,近日你可有再次被暗黑力量反噬,吞没心智。」

「近日执行任务有一次,醒来总是忘却发生的事,头痛异常。」

「懿儿,你需要人照顾你的起居。更需要人来与你同修,分担你体内的暗黑之力。」那人摩挲着胡子说道。

司马懿一怔,「主公,我…」司马懿明白,这是主公想要派人监视他吗。

「我已经派遣下去,她马上会到你的府中,你们好好相处。司马懿,不要忘记是谁救了你让你活到今天。」

「是。」

暗黑力量,反噬,义父难道生病了吗?还有什么人要来,是要医治义父吗。我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被打开的门碰到了我的脑袋。

「哎哟!」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人打量着我,竟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就是你收的义女?」我皱着眉刚想问他笑什么。

「雪儿。」义父将我护在身后,妹妹眉毛微皱,竟然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没有说话,笑着走了。我从未见过义父对谁这样敬畏。义父叫他主公,是朝廷里当差的人吗。

「下次不许偷听了。」义父看着我,眼神冰冷,这是第一次义父如此陌生地对我说话,以命令的口吻,我刚想询问的话硬生生被我压了下去。「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义父走了。

我坐在门口,心里空荡荡的。反噬是什么意思呢 我记得那夜义父赤红的双眼 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义父在为谁做事吗?」我问马超,他此刻正在专心练剑,眨眼数个年头,那些本剑谱秘籍已经被他参悟透了,义父有时会为他指点迷津,更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人琢磨,他的进步是飞快的,剑气可以将数十米远的树木砍断。而我,还是咸鱼一条,那盏灯藏在我的虚空里怎么也召唤不出来。

「呼累死我了」他喝了一大口水。「义父为当今的朝廷臣子曹操做事。要说这朝廷啊原本分为三股势力,乔公,曹操 还有司空震。」

「乔公?」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对,当年人人信奉光明之力,而最纯洁的光明之力,来自于江郡,那个世代相传的光明之力,一个神圣的家族。」

「那暗黑力量呢?」

「嘘!」马超给了我的脑袋一下,「你怎么总说这些危险的话!暗黑力量被朝廷禁止,被称为禁术,凡修习者皆杀无赦!那乔氏一族,便是被人发现有人修习暗黑力量,被灭了满门,真是惨!」

「可是乔氏以光明之力流传至今,为何会修习暗黑力量呢?」我不解,心跳不由得加速,一股委屈竟涌上了心头。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暗黑力量听说一夜之间便可习成,功力大增,有天赋者,法力更是一日增加数百倍。只是会被暗黑力量反噬,痛不欲生。」马超悻悻的说着。我紧皱着眉头,那义父他岂不是…

这几日义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马超说他闭关修炼了。而我总是贴着那扇门,使劲地闻里面有没有梨花酒的味道。

这日,我终于见到了义父,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带着面具,步伐平稳,不像被威胁性命之人,我松了口气。只是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穿着刺绣的薄纱裙,皮肤白皙得像不可多得的玉脂,似笑非笑,眼角那一颗泪痣恰到好处十分明艳勾人。她体态轻盈,向我们这边走来,真是一个大美人啊。

这个被曹操派来和义父双修的人?

「我叫李清纾,以后的日子我们会生活在一起。」她莞尔一笑,眼角眯起来像一只乖巧的猫儿,我和马超都看入了迷。来不及回应。

「雪儿,超儿。」义父叫我们。

「啊,啊?漂亮姐姐你好!」这个马超又是一脸谄媚地贴过去,真没骨气,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

义父为清纾准备了新的房间,但是她没有搬进去,而是径直走向了义父的房间。我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直到两个钟头她也没出来,哼 ,白天的时候,义父连我和马超都不让进去久待,凭什么她可以啊。难道就因为她好看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的也不差啊!

「啊!」屋内传来清纾的尖叫。我一溜烟冲进去,连呼吸都凝固了。清纾的衣服半解开来勉强能盖住隐私部位,露出里面光嫩美好的皮肤,她倒在床上一副娇媚姿态,皱着眉头。而义父赤裸着上身,扶着床沿大口喘气,胸口处的一处伤口还未愈合,「滚,滚出去。」义父生气道,他握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可以杀人。

我的内心一阵惶恐,第一次被义父这样的凶,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双脚麻痹了片刻,立刻冲出门去。

「雪儿你去看清纾姐姐了吗,清纾姐姐真漂亮,嘿嘿…」马超看着我跑出来,不合时宜地问。

「她根本不漂亮,她就是个狐媚精!我讨厌她,我不会让她和我们一起住,他休想和义父双修!」我抹了把眼泪,义父竟然因为她对我这样凶,他们还作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更是止不住。

「双…双修?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词?」马超凑过来问,「你怎么哭了雪儿,谁欺负你了。」

「别管我,没有人管我了,义父的魂儿都被那狐媚子勾走了呜呜呜…」

「他们双修了?」马超大惊失色。

「没有,那狐媚子躺在床上勾引义父。」

「那…那不就是双修嘛!」

我擦了擦眼泪,意识到事情不对。「什么意思,双修不是坐在一起修炼吗?」

「哎哟!这我可怎么和你解释啊!」马超坐在座子上捂着脑袋,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怎么也不开口。我虽然年龄小,但是也知道夫妻之间的一些事情 。我瞪大双目,无法想象师父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做那种事情。

我捂住眼睛,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我二话不说又冲到了门口,到了门口又怂了起来,万一义父又烦我怎么办呢。我心一横,跑到厨房,将里面的柴火点着,刹那间,星星点点的火变成了吞噬一切的火苗,这一招声东击西真的完美!我拍拍手,打算跑出去,但是当那些火印照在我的瞳孔里,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让我头痛欲裂,红色的天空,凄惨的尖叫,遍地的尸体。「呜…」我捂着头蹲下来,脚已经被吓软了,移不动半步。「啪」屋檐被烧的松动掉了下来,我惊慌失措,完了…剧烈的头痛让我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只看见一个黑影向我飞来。「义父…」

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头痛欲裂,手脚软绵绵的。我望着床前守着的义父,他的眼里有明显的担忧。我回给义父一个虚弱的微笑。

「义父我好饿…」我拉着义父的手放在肚子上,察觉到我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让马超将饭端进来。谁知进来的竟是那个女人,我立马竖起眉毛,握紧拳头,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可恶,她竟敢在义父面前献殷勤!我倒要看看你多能忍耐!

「雪儿,虽然我的厨艺不精,但是这雪莲银耳粥是对身体很滋补的。」她说罢将碗端到桌子上,想要扶我起来。

我侧过身去不看她,「我不喝,我最讨厌喝银耳粥!」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空气中有一些尴尬。

「我要喝红豆粥。」我说道。我不敢动一下,怕回过头看见义父责备的表情。我今天就是要任性刁难她了怎么样!

清纾默默地端着碗出去了,过了一会她又端着热乎乎的红豆粥上来。我嗅了嗅,确实很香。我不争气地坐起来吃了一口,嗯,好甜啊。不行!我怎么可以这样向她认输。

我伸手隔空点我的穴位,「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面露难色。「呸,好难吃啊 姐姐你怎么可以拿这么难吃的东西给我吃,呜呜呜呜义父!」我扑到义父怀里,眼含泪水雾蒙蒙地望着义父,希望能得到义父的怜惜。可是他的面色却冷漠得让我有些害怕。

「这…」清纾慌了神,拿起碗尝了一口,却尝不出什么问题。

「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看见你,你滚!」我将她手里的红豆粥打翻在地,胡乱的发着疯。

「够了,雪儿!」义父呵斥道,口吻严厉。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固定在床上,目光有一丝威胁的味道。为什么,就因为我让他喜欢的女人难堪了?我偏过头去,不愿意看他们。

「出去吧,今天谁都不要给她送饭吃。」义父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和清纾两个人。

「我希望你摆正你的位置,雪儿。我今后会一直陪在司马懿身边,而你,我也会善待你。」

「我知道了,你走吧。」我将脸埋进被子里,巨大的痛苦和失望吞噬了我,拿出义父送我的那花瓣发夹,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它已经有些陈旧了,就像我在义父心里再也不是第一位了。

08

「诺,给你。这是义父要我给你的秘籍。」马超递给我一本厚厚的秘籍,「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都问我吧。义父最近很忙呢。」马超说。

自那日起,义父不管做什么都与清纾形影不离,清纾许久没有回过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已经许久没人居住,积了灰尘。我也不忍看义父被折磨,如果和她同修,能让义父不再痛苦,我又有什么理由拆散他们呢,更何况义父是真心爱她。可是每每看到他们同出同入,好像真正的夫妻一般,我的心口就一阵苦涩,鼻子酸涩得说不出话。

饭桌上,大家都闭口不言,气氛有一些尴尬,我许久没有和义父说过话了,在这个家我像一个多余人。一向话多的马超也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乖乖闭了嘴。清纾起身帮义父夹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我吃完了。」放下筷子,我赶快逃离了现场。我实在无法看到他们相敬如宾的模样,她确实是贤惠的,而我什么也不会做,连做饭也不会。义父凭什么选择我呢,我现在,只是义父的累赘罢了。

我又红了眼眶。

「给你的秘籍练习了吗?」身后传来了义父严厉的声音,我低下头不敢让他看见我哭红的眼眶。

「没…没有。」我小声地说。现在的义父让我觉得陌生极了。

「我不可能护你一辈子。」义父轻声道,语气听不出是责备还是悲伤。「义父不要赶我走!我会乖的!我不欺负清纾姐姐了,我再也不会让她难堪了。」我慌张极了,一瞬间全身紧绷起来。我跑上前去,抱住义父的腰,带着哭腔说。

义父掰开我的手指,转过身,「你要学会自保,当今的世道如此乱,你从小练功就不及超儿认真,如今还在原地踏步,倘若遇到危险,怎么能全身而退?」他声音冷澈,言语坚定,我再也无法祈求他保佑我半分,义父这是希望我独立吗。

自此之后的每个季节,我都在庭院里练剑,尽管尝试了许多次,都召唤不出那盏灯,没关系没有那盏灯的帮助,我的剑术也一定会能保自己安宁,不给义父拖后腿。夜晚,我睡不着又拿起剑练起来,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剑划过空气的声音。

隐约感到有人在暗处看着我,我转过头去,却又是漆黑一片,难道是我多心了。

次日清晨,我又早早起来练剑。看到一旁的树上竟挂着师父黑色的发带,师父的发带怎么会在这里?师父昨夜在这里吗?难道是看我练剑?怎么可能。我摆摆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我和马超即兴比试了一场,他的剑术多变,速度灵活,我躲闪不及,直接倒了下去。没有意料内的疼痛,义父的手接住了我,我连忙距离义父一米远。

「义父。」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义父一怔,双手悬在半空,眼神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生气或是忧伤?难道是见我的剑术没有达到要求生气了?我不敢多问。

「义父,我去练剑了。」臭马超,把我打这么惨,我下次绝不会手下留情。

夜晚,我被一阵吵闹的声音吵醒,我和义父的房间离得很近,难道是义父出事情了?我立马冲出房门,义父的门大开着,里面的场景让我愣在了原地。清纾衣衫半解将义父压在椅子上。义父没有戴面具,鼻梁高挺,赤红色的寒眸倒映出她的剪影,却染上了一丝邪肆,光影将他的轮廓勾勒描绘,风致如妖。

「司马懿,我不会害你。为何你宁愿忍受被暗黑力量的反噬甚至被他控制,都不愿与我同修?」清纾质问道。

义父将她猛地推开,赤红的眼瞳里透露出一丝嘲讽,嘴角竟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你的心智完全被吞噬你以为你能活得久吗?」

「自我住进来,你夜夜躺在那树上看那丫头练剑,后来连伤口都懒得包扎!你以为我不心疼吗?你厌恶我,为何又处处待我极好?」清纾撕心裂肺地喊着。

「呵,心疼,棋子也会心疼吗?」

「你…你都知道了…」清纾瞪大双眼,两手撑地后退,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每三日与主公的书信来往汇报我的情况,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信中的内容,若雪儿不从,便让你杀了她?你好大的胆子啊。」司马懿将剑刃抵在她的脖子上。

「有些话,来世再与主公说吧。」

「不,不要。司马懿,你杀了我,主公也不会放过你!」

「或许,主公会衡量哪颗棋子更有利用价值。」刹那间,鲜血四溅,剑刃上的血迹还未干,已经染上新的血迹。

「司马懿我不会放过你!哈哈哈哈,你深爱的那丫头,怕是会帮我报仇!你们之中早晚有一人会下来陪我!」血顺着清纾的手指争先恐后地淌出来,她疯疯魔魔地叫着,不久便没了声音。

巨大的打击让我的大脑停止了转动,他抬头看见了我,一把将我拉进了房间。

「好看吗?」他丢掉剑,压在我身上质问道。

「不…不好看。」第一次如此接近地看义父面具下的俊脸,我咽了咽口水。

「为何要日日躲着我,雪儿。」他将头埋在我的颈间,我被他的呼吸烫得不知所措,他解开衣袍,露出了精瘦的腰和新旧相交的伤痕。我抬起手想要推开他,他却将我的手固定在头顶,膝盖顶进了我的双腿间。

「不…不舒服…」我小声的嘟囔着。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情欲,眼神火热得好像要把我燃烧。他单手将我的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抚摸我的腰身,我不由得战栗起来,抬起脖颈,痛苦地发出一声呻吟,身上涌出阵阵暖流。

「雪儿,不要躲着我,你是我的。」双目通红,眼眶湿润,好像渴求着什么,我知道,义父现在是不清醒的,他滚烫的身体贴着我,下一秒,就狠狠地吻了上来。

「唔…」他的舌头灵巧地在我唇间游走,手渐渐往上游走。我的血液沸腾着,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忘记了。我的手抓紧被单,缠绕着。终于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的唇。他急促地呼吸着,是梨花酒的味道,义父不仅用它疗伤还喝了它,义父从不喝酒,看来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忧愁。

「呜…义父…」我小声地试探着,怜惜地亲了亲他的喉结。

「叫我什么?」义父停滞住,喉结滚动。

「义父…」我看见他双眸间闪过寒光,披上外衣,化作一道黑影闪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床上大口呼吸,回味着刚才的那个吻。

09

次日,我在树下练剑,又记起来那条黑色的发带,清纾说,他夜夜躺在树上看我练剑,想来是真的了,我乐呵呵地笑出声来。难道那几日师父对我疏远,也是为了让我死心不受到清纾的伤害?还有清纾死前说,我会帮她报仇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伤害义父!剑气削掉了树枝,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义父的,他是待我最好的人。

「你杀了李清纾?」曹操重重地给了司马懿一巴掌,司马懿偏过脸去,有血从嘴角流下来。

「是,主公。那日执行任务杀人的快感迷乱了我的心智,我失手杀了她。」司马懿认真道。

「此女的功力深厚,是助你共修的好苗子。」曹操叹息。

「辜负主公好意,司马懿实在没有办法与无爱之人朝夕相处,更不用说行床第之事。」

「罢了,一个女子而已。」曹操坐回椅子上,低下头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眉毛一挑,淡淡地说:「我已派人打探到最后一片天书碎片藏身于江东霸主那,孙策。此人极为聪明,不可硬来。懿儿,你悉心照顾了这么久的义女,也该派点作用了。」

司马懿猛地抬起头 ,眼神中透露出犹豫,良久开口道:「雪儿自幼不爱练剑,如今也只学了皮毛,怕是不能担此重任,还望主公另寻他人。」曹操把玩着玉扳指,露出来诡异的笑「当年司马一族被秘密灭门,此中的原因你也不想知道了?难道,你不想为你的族人报仇了?」司马懿眉头紧锁,这么多年他一直为曹操做事,为的不止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恩,还有解开当年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牺牲了自由和生命,去成为曹操手下最冷酷无情的利刃,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司马懿咬紧了牙关,感受到血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趁义父不注意,我和马超偷偷地溜出去买糖葫芦吃。正逢上一月一次的鸟兽表演。那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我和马超聪明,找了个对面的阁楼在阁台上观赏起来。只见那从未见过的奇闻异兽都在驯兽人的指引下跳火圈,骑单车,讨食物…最后一个表演,那人从袋中掏出一只翅膀彩色的飞鸟,又掏出一个幼小的小鸟。他将飞鸟高举头顶,「大家看好啦,这个叫神鸟归巢!」说罢用力一抛,那鸟儿立马振开双翅飞走了,叽叽喳喳地在空中叫着,盘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驯兽人又将小鸟托在怀中,那鸟儿立马飞回到了驯兽人的怀里。掌声此起彼伏,真神奇啊!

「切,这有什么。不过是用幼鸟挟持母鸟而已。」马超啃了口苹果。我暗自点头原来是这样,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母爱更伟大的感情呢。我感受到虚空中的灯突然散发出温暖的热气,像是母亲在安抚我,思家的情绪一下子达到了高潮,我的心也落寞起来。

饭后,我悄悄踱步到义父身边,此刻他正侧坐着看一本书,表情认真,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翻页。「义父,今日看到神鸟归巢的表演,我想念家人。」我嘟囔着。伸手抱着义父,想要得到义父的安慰,义父放下书本摸摸我的头,没有说话。「义父,马超说我的法术中带有海洋的元素,我的故乡在江东吗?」我抬起泪眼问他。江东,义父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晚上,我又想起那场神鸟归巢,鸟儿是如此,更何况人呢,从小见到父母带着孩子其乐融融的样子,我都十分羡慕。我抱着被子,跑到义父房里,睡在床的一角,有义父陪着,心里舒畅了很多,我进入了梦乡。突然间眼前一片煞白,那无数的光团围绕着我看不清前路,这,这是哪里?

「看看,是个小美人儿呢!」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我的头顶,狰狞的面容吓得我跌倒在地。

「你是谁?这到底是哪?」

「哈哈哈,别管他,亲爱的美人儿,我们只不过是司马懿手下冤死的亡魂罢了。」另一个黑影凭空窜出来。

「义父,杀了你们?」

「哈哈哈哈,不止我们」无数的黑影串出来将光团吞噬,只剩下幽幽的黑暗。他们扭作一团,合成了一个声音。

「我们用生命起誓,将他困在这无尽的梦魇之中!夜夜折磨他,他已经逃了这么多年了,如今有你在,他能逃到哪里去呢?哈哈哈哈!」我看着近乎癫狂的黑影,吓得撒腿就跑。

忽然前路开阔,一道光射进来。我走上前去,看到了义父,脸上有些青涩。他依旧穿着黑色外袍只是有些破旧,规规矩矩地坐在弟子中读书。四周的人都悉悉索索地讨论着,「这不是被灭族的司马懿吗,听说他们家犯了大罪,老师替他求情才逃过一劫,真是可怜的孤儿哟!」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家满门被秘密灭族,他能好到哪里去,让他苟活几年罢了。」司马懿不为所动,我却能看见他握紧的拳头,日日听这些闲言碎语,他已经麻木了。更有甚者看他好欺负,拿走他的书,咒骂他的父母,他忍无可忍想要反击,想起老师那一句劝告。

「今后保全自己,不要惹出事端。」他又选择了隐忍,他没有办法,没有归宿,连流眼泪的权利都没有。人人都说他的全族有罪,可是却没有人告诉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到灭九族的地步。

「懿,温柔圣善为懿。」一人摇着那羽毛扇慢慢地说道。「刚才为你算了一卦,今后会成为一个震惊长安的人,不只是长安。」是诸葛亮。来人穿着气派,一身蓝袍加冠。有着不同常人的气质,作为稷下最聪明的学者,世间公认夫子的继承者,每每考试,他对于其他学者都是噩梦般天才的存在。

「我想你会对天书碎片有兴趣。」诸葛说,「你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天书?」

「天书 ,太古智慧的总和,过去的智慧体创造了灵魂,但是已经与现在遥不可及,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就是天书,随着智慧体的破碎,迁徙,以及战火的洗礼四处散落。」诸葛亮解释道,他已经研究了天书碎片许久,却没什么头绪。

「天书能…」还未等他说完。

「当然可以,他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为你解答一切疑问。你并不是罪臣之子,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来加入我一起研究天书吧。」诸葛向他伸出了手,这是司马懿第一次被如此友好的对待。

后来的司马懿和诸葛经常在一起研究天书碎片,那个只在传说中流传的东西,是司马懿唯一的寄托。直到有一天宁静被打破了。

稷下发现了一具尸体,被暗黑力量杀死的尸体。一时间人心惶惶 。「学院怎么会有人偷习暗黑力量?」「必是那司马懿,柘朗只是说了他几句,他怀恨在心就把他杀了。」司马懿震惊地望着众人,人人都叫他滚出稷下,那一刻,他犹如过街老鼠般被人唾弃。

他找到了老师庄周,还未交代事情的原委,庄周却轻轻开口道,「你的身上,确实蕴含无穷的暗黑力量。」他震惊地呆在原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离开了稷下,过上了流离失所的日子。

白日饿得受不了了就去偷小贩的鲜花饼,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晚上便去偷狗窝入睡。直到有个男人找到了他,是曹操。为他办事,便能知晓他全族被灭的原因 ,司马懿第一次眼里充满了光亮,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曹操将他培养成了一个真正的杀手,人人都把他当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工具,一个冷血的魔王。曹操给他的任务,他一次也没有失败过。而他,也从来没有将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过。匕首是怎么划破他的脖颈渗出血珠的,那支箭矢是怎么在他经验尚少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插入他的腿部的,他又是怎么在受到反噬后独自疗伤,被梦魇折磨得不敢入睡的,还是那次他棋逢对手,将他打成重伤,司马懿最后割掉了那人的脑袋泄气,然后拖着被几近折断的手臂,连滚带爬地爬回家。他都没有人去说与。他杀了无数人,也有无数人想要杀了他。梦魇里无数双手想要将他拖进深渊,他却奋力地逃啊逃。

「雪儿?雪儿你不要动!」远方传来义父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近,我擦去眼泪转过头,身后的地面开始塌陷,我慌忙地向义父跑去抓住他的手。头顶的黑影发出刺耳的鸣叫。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她在这里,你一定会来!真是让人感动啊!」那黑影扭曲起来,释放出一股股能量。突然,塌陷的地面凭空消失,我们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平台上。四周是浓绿色的液体。那些坚硬的石块掉进水里转眼就化作灰烬。

「走啊,走过去啊!前面就是出口啊快走过去!」那黑影朝我们咆哮,「我要让你们变成两堆白骨哈哈哈哈!」四周的岩石开始坍塌。义父将黑色的发带绑在我的眼前,挽起我耳边的碎发。我的世界一片黑暗。他将我背起。

「义父,不行。」我抓紧义父的衣领,想要制止他。

「放心吧,义父的暗黑魔法可以抵御一切侵蚀。」义父喘着粗气说。我听了有些安心,趴在义父的背上。

「有我在,他们不会伤你分毫。」我点了点头,我的心很安静,哪怕眼前一片黑暗,我想义父也会安安全全地带我回家。

终于,我的耳边没有那嘈杂的嘶吼,而是取而代之的安静,我能听见师父门口那棵树上的鸟儿清脆的鸣叫。我迫不及待地摘下眼罩,只见师父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头发已经被汗浸湿,此刻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像在隐忍着什么想。我低头看去,捂住了嘴巴。

「你不是说可以抵抗侵蚀的吗?不是说不会受伤的吗?」义父的脚已经血肉模糊,那粘腻的液态还在继续往上攀爬,义父的腿血管已经变成了黑色,脚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不多久那些碎肉也会被慢慢腐蚀掉。我将微弱的法术灌入义父的身体,谁知义父好像更加痛苦,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我的心抽痛不知道怎么办,手心溢出了汗。

「师父的脚怕是保不住了。」马超摇摇头,叹了口气。义父是一个杀手,没有了脚,他又怎么能活下去呢。我急得团团转,蹲在地上崩溃的抓着头发。都是我不好,我是义父的累赘。突然远处一只鸟扑闪着翅膀停在我的脚边,我拿起它脚下缠绕的一张纸条,暗自下了决心。没错,纸条上说的是这里,我进入了这座有些阴森的宅子。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你想救你义父?」那人戴着斗篷和面罩,连声音也像是嘶哑的,神秘极了。他转过身,肩膀上停留着那只给我送信的鸟。

「既然知道了,告诉我你信中说的条件是什么?」我不想再拖一分一秒。

「很简单,给我鱼灯,我救你义父,让他的腿愈合如初。」他说道。

「鱼灯?那盏灯?」我惊讶道。「那盏灯躲在我的虚空中不出来。」

「这很简单,只是有些痛苦需要你承受。」他挥舞着法杖变出一瓶药剂给我。我咬咬牙,将药全都灌了进去,好苦。突然嘴里一阵干涩,一股灼烧感在我的胃里翻涌着,仿佛有人拿着刀将我的肚子剖开。「啊——!」我忍不住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滚。从未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疼痛,我的汗如雨下,将视线模糊了。「运功。」我握紧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的力量。身体好像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虚空之处的精力全都被消耗殆尽。鱼灯飞到了他的手里,他丢下了一个盒子便消失不见了。

我死死地抓住盒子,双脚已经失去了力气, 只能缓慢地爬行。终于爬回了家,我的手指已经磨破了血,衣服也破破烂烂。「马超…马…」我晕了过去。

10

六月,虽是盛夏却异常凉爽,我和义父在赶去江东的路上,义父的腿已经恢复如初了,我怕他担心,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说遇到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义父这才放下心来。海风吹着我们,蓝色的大海好像到处都深埋着宝藏和秘密。马超回了西凉,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剑术也勉强能和义父打成平手。

「雪儿,你愿意为义父做一件事吗,此事完成后,我带你远走高飞。」义父突然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和义父远走高飞,是指义父不再去执行危险的任务吗,不再为曹操卖命?我满心欢喜地点点头,完成任务后,我要去和义父在海都寻找到我的家,然后和父母还有义父永远生活在一起。

「天书碎片?」我在心中牢牢记住,趁着义父与江东霸主孙策会面,悄悄地潜了进去。一女子正戴着面罩仔细地修剪一盆花,我将她打晕,换上了她的衣服,虽说是宫女但是她的衣服也算结实别致,我心里暗暗感叹道。突然,一人提着端着洗漱的东西慢慢地走了进来。「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娘娘?我一惊,糟糕,怎么换了个娘娘的衣服!再一看那宫女穿的,这个娘娘还真是爱好独特啊!还好戴着面罩没被认出来。我连忙找理由将宫女支了出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然一人气势汹汹地从门外闯进来。

「大胆!是谁连娘娘的门也敢闯!」我一拍桌子正愁没地方发火。「哦?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错咯?」来人一米九高,一身绯红飞鱼服,金绣繁丽,极致尊贵优雅, 眼睛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应该如深夜的大海。只是衣袍敞开着,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胸肌,倒增添了几分豪爽。

本王?我吓的连忙跪下。「是臣妾的错,臣妾有眼无珠!」我将头低的死死的生怕他看见破绽。

「来。」他坐到床榻之上,我心惊肉跳地慢慢挪过去。却看见他手臂上那一抹血痕,他受伤了?

「帮我包扎,」他一字一句地说,眼神有些戏谑。我胡乱地帮他涂了药,却没有东西包扎,我拿下头上那抹蓝色的发带,将伤口固定好,打了个结。

「你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之久,我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你为了逃避我的宠幸,将自己打扮的奇丑无比还将脸遮起来,今日却对我百依百顺,真是叫我欣慰啊。」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的手扣着指甲,背后冒出来了一层冷汗。

「臣妾,臣妾只是突然开窍了,更何况,您待我这样好,是冰山也会被感化的吧…」我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那你的宫女有没有告诉你,你原本应该是个哑巴?」我猛然瞪大双眼,原来是那个宫女通风报信。他扶起我的下巴,「你究竟是谁?」

我见事情败露,举起的右手汇聚出一股能量,只是没有了鱼灯,那股能量显得如此的微弱。

他微微一怔,好看的脸色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神女的后代?我已经她已经消失了呢。你的法力真是纯粹啊。」他拿过我的手仔细地瞧着,好像在瞧着一件宝物。

「什么神女?放开我!」我挣扎着。他用力将我甩在床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

「我会娶你,以整个江东为聘礼。」他突然回过头露出笑容,两颗小虎牙明艳得刺眼。「江东霸主和神女后代,再也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了,夫人。」娶我?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我赶忙脱下衣服打算逃跑,却又停下脚步,不行,还没有拿到天书碎片。

孙策待我很好,将去航海带来的稀奇玩意儿都给我,一开始我很有兴趣地把玩,还给我讲海上发生的冒险的故事。后来变得有些落寞了时常想念义父,而义父却一次也没有来见过我。

在一个夜晚,孙策带我去航船,那里是江东有名的危险地带,他驾驶着船却来去自如,这片海样尽管兴风作浪却每每都让他轻松躲掉,好像真的有海洋之神在庇护他。

翻天的浪潮向船压来,他伸出一只手,设立了一个屏障,挡住了我面前的水珠,而他自己却被海水浇透,海水顺着他的头发一滴滴落下来,袍子被打湿露出里面被勾勒的肌肉,健硕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他将头发抹到脑后,向我露出了爽朗的笑。

「我喜欢来这里,我小时候想当一个海盗。」他笑着对我说。「我想要征服海洋,我来这里快三十几次了,都能全身而退。」他洋洋得意地说着。「我们在这里成婚吧,一定很气派!」

我看着黑色的如同深渊的大海,嗯确实很气派。他的想法还真不是一般人啊。「你和我结婚是因为我是神女的后代?」我问。

他愣了一下,「当然不是,我喜欢你,我孙策喜欢你。」他说着,两个眼睛闪烁着亮眼的光芒,他看我和看这片大海的眼神,竟然是一样的。难道他真的喜欢我?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心里已经…」我顿住了,我心里有谁?他可是我的义父。孙策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转过身去对着大海大声呼喊。

11

成婚的前一天,我已经不再去尝试逃跑,但是我依然相信义父会来找我。这天,孙策快步流星地来到我的房间,他穿着坚硬的铠甲,好像要去打仗。他将一个闪着异样亮光的石头放在我的手心,凉凉的。他看我的眼神竟有一丝不舍,「之前送了你很多奇珍异宝,但是对不起这么晚才把它给你。他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等我回来,我会娶你,我让你做整个海都最幸福的人。」他紧紧地拉住我的手,我一脸茫然。

我还未说话,他便已经离开。我摩挲着这块神奇的石头,她好像在慢慢地吸收我的灵力。我将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它在我手中不断颤抖,竟在我脑中折射出一幅幅画面:滔天的火光,逃窜的人们疯狂地拍打着那怎么也扑不灭的火焰,尖叫声哭喊声此起披伏钻入我的脑子,我的呼吸急促,看着这人间火海记忆一下子在我脑中复苏,母亲河父亲倒在血泊中,身后是地狱般的火海,母亲抚摸着我的脸叫我活下去…活下去…我一下子失声痛哭,彻骨的疼痛让我清醒「母亲…父亲…」我来晚了,窒息的疼痛让我彻底抓狂,仇恨蒙住了我的双眼。「我要杀了他…」杀了谁,是谁,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那个人,石头将那人具象化,那一瞬间,周身一片彻骨的寒冷。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昔日的灭门仇人我竟认作义父,我再也无法接受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长安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江东的领土,司马懿和曹操不顾司空震的反对,毅然出兵。如今那皇帝早已经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罢了,如今的世道谁拿到了天书,谁就是君主。

「长安的军队已经到达我们的境内!」小兵上来通报。「好!」孙策笑道,「曹操,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哈一切按计划的行事。你带领一路军队跟随我去西南边极为隐蔽处启动机关。」他早就在那处布上了机关,可以消耗大部分的兵力,到时再派主力军进攻,定可以取胜。

孙策和一部分军队早早地埋伏在了必经之路上,谁知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气氛平静得可怕,他突然低声说,「不好!撤!」可是为时已晚,司马懿带领军队早已将其包围。

那人从军队中化作黑影瞬移到孙策面前,嘴角带着阴沉的笑容,「听说明日是江东霸王的婚礼,我在这提前为你送上贺礼了。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收了。」孙策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怎么会这样,他带着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心腹,更不用说是他们之间出了叛徒。

「你身上的蓝色发带倒是好看。」司马懿一伸手,那发带便乖乖地去了他手里。「只是,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多亏了他,我才能知道你的位置。」

「你…我死也不会让你踏进江东半步!」两军交战,司马懿望着自己认人数大大占优势的军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孙策虽是带的精兵,但是人数太少,一个时辰不到便被消灭。孙策的手臂和后背也负了伤,他拿起武器,以一敌百,法力也渐渐地被消耗完。

「报——!前方我军已攻破城门!」一小兵上前来说,孙策咬牙切齿,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敢进攻观望着地小兵,他强撑着身体想要再殊死一搏。

「江东霸主?」司马懿提起剑,一声嗤笑,「呵,自不量力的莽夫。」黑影闪过瞬间鲜血四溅,司马懿没有回头,身后,一颗头颅滚到了地下。

12

我睁开眼,躺在那个熟悉的床上。司马懿在旁边守着我,一滴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上,我曾经这么信赖,曾经视为救赎的男人,竟是灭了我满门的凶手,剧烈的悔意让我泪流不止。

「雪儿,我在。别害怕。」司马懿将我抱在怀里,「我来晚了,我不会让他娶你的。我已经把他杀了。」他的眸中透露出一丝冷意。

我心一跳,孙策他 死了。我看到那蓝色的发光的发带,猛地一怔。

「这个灵器暴露了他的位置,多亏了你雪儿。你受委屈了。主公已经拿下江东,过段时日等我报了仇我便带你走,我们…」还未说完,我把一把匕首插入了司马懿的胸口。原本为了防备孙策的匕首,没想到会用在这个地方,我轻蔑地笑了,泪水止不住地留下来。

「我不是你的雪儿,我是乔莹,那个被你灭了满门,全族一百口人被挫骨扬灰的乔莹啊。」我朝他嘶吼着,将他从我身边推开。「当初还不如一起把我杀了!」我捂着心脏,它跳动得好像要炸裂开,好痛啊。

「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是你们修炼的暗黑力量,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你的剑沾染我父母的血,我又怎么能日日围绕在你的身边。」昔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倘若父母在天之灵,看见我和司马懿日日相处,竟还对他产生了那样的情愫。我不敢想下去,我将匕首拔出,想要插进自己的心脏想要获得解脱。司马懿点了我的穴,我晕了过去。

司马懿封了我的血脉,不让我在伤害自己,我看着他胸口未包扎,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心中有些复杂,我希望能亲手杀了他,可是我知道我还是下不去手。这次他来给我送饭,是原本我最爱吃的红豆粥,他将勺子放到我的嘴边,我却冷眼望着他不张嘴。「雪儿,吃一口。」他说,言语中竟带着一丝恳求。「滚。」我背过身去,我早已经感受不到饥饿了,内心只有一阵一阵麻木的痛觉。每次闭眼,眼前都是那一片火海和地上母亲的尸体。第三天,司马懿再次打开我的房门,叹了口气。我已经这样躺了三天,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看不见了,还患上了咳疾,每每夜里都咳嗽,有时会咳出血来,身体日益虚弱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我握着匕首睡着了,梦里母亲向我伸出手,倘若我死了就好了。

有人在床侧呼唤我的名字,冰冷的手抚摸我的额头。我挣扎着,手中的匕首胡乱挥舞着,我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被人控制住双手,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随后苦涩的药便流进了嘴里。我被苦得想哭,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让我走吧,求求你了让我走吧,我好想念他们…」我迷迷糊糊地呓语。一滴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司马懿流了一滴泪。

第二日,我的房门被打开了,没有见到司马懿,我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出了门,我对这里已经没有一丝留恋。我回到了江郡,那个被大火焚烧殆尽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杂草,抽出了新芽,童年的记忆如潮水般在我脑中复苏,我跪在地上,重重地磕着头,「太晚了,我回来的太晚了。爹,娘,我好想你们。」我无声地哭泣着,早已掉不出一滴眼泪。我在江郡立了三座墓碑,爹娘还有孙策的,他待我不薄,我却害了他,让江东的城池沦陷。我望着那厚厚的纸钱。「鱼焰。」我轻声说道,却只能召唤出一个小火苗,「父亲,往日调皮用它烧您的胡子,如今竟用来给您烧纸钱。女儿不孝。这么多年竟蒙在鼓里,不能为您报仇雪恨,请原谅我,父亲。」漫天的纸灰盘旋着,好像是父亲在对我应答。

13

「您就是乔莹姑娘?」我戒备地望着来人,此人一身白袍,脸上带着温暖和善的笑容,手中拿着一把羽毛扇轻轻扇着。「诸葛亮?」是司马懿记忆中的那个人。

「姑娘竟然认识我,那姑娘必定知道我对天书碎片有所研究。」他伸出手拉我起来,我点点头。

「昨日我算过一卦,那最后一枚天书碎片是否在姑娘身上。」他摇着羽扇胸有成竹地说。「天书碎片是一块散发着奇光异彩的石头。」我愣住,睁大眼睛看着他,孙策最后给我的,竟然是天书碎片。「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我防备地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乔氏一族根本没有人修炼暗黑魔法,而是被人冤枉栽赃落得灭门的地步。而背后操控之人是曹操。这些年,他处心积虑地打着消除暗黑力量的幌子四处募集人才,而打压着光明之力。司马懿正是其中之一。」

「是」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背过身去,「如今皇帝手握空权,而曹操手握实拳,他迫不及待地消灭乔氏获得江郡的掌控权,最近又攻下江东想要尽快凑齐天书碎片,他的野心很大。」

「他想要天书的力量获得整个天下。」我喃喃道。

「没错,他自己并没有修炼暗黑之力的天赋,所以想要统治天下只能通过天书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天书碎片一共分为五片,如今我他手中各已经有了两片。倘若真的让他得到了天书,天下生灵涂炭,你我又怎能苟活?」诸葛亮坚定地看着我。「更何况你与我都是世代学习光明之力的大家,又怎能被这小人掩盖家族的荣光?」

我用法力将那奇美无比的石头取出。诸葛突然瞪大眼睛,「你……你是神女后代?」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到底是什么含义。

「当年爆发了一场封神战争,人人都想封神,更有甚者为了走捷径,去学习那暗黑魔法,虽然力量大增取得了胜利,却被魔法反噬,变得暴戾残酷,无法控制自己,人们互相残杀,同化成一个个冷血无情的怪物,神女拥有最纯粹的法力,她以血为祭,将那些怪物永远地封印在封神山下。」

小时候的记忆涌入脑中。父亲是一个很喜欢自由却有担当的人,他很想和母亲隐居山林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朝野的尔虞我诈他并不喜爱。

每每上朝回来,父亲都会气的不说话好几天。倘若不是为了延续这家族的荣光,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守护江郡,父亲和母亲怎会为了百姓在朝廷之上理力据争,谨言上谏。若不是朝廷最后推崇光明,禁止暗黑法术,父亲也不会与朝廷接近,谁知后来竟死在了小人的冤枉之下,惨遭灭族。

我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少年,他手指远方的深海,说想要成为海盗去冒险去寻宝 ,可是他终究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献出了生命。每一代人有每一代的职责和使命,母亲死前宁愿抹去我的记忆也不让我参与进来,可是我又怎能熟视无睹。

「可否跟我回去,天书的重启,恐怕还要神女后代的帮助。」我点了点头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倘若是父亲,也会如此选择吧。

14

「不好!」诸葛叫道,然后冲了进去。大殿内一片狼藉,那黄帝穿着龙袍赫然倒在龙椅上。旁边是司马懿和曹操一行人,司马懿低着头表情冷漠好像一切与自己无关。

「曹操,你居然行刺皇上 真是只手遮天!」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人躺在地上手捂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诸葛跑过去为他疗伤。

「司空震,你我都清楚,如今我已掌握兵权,我手下还有诸多土地,识相的话交出天书碎片我可以饶你和你徒弟不死。」曹操走到龙椅旁,慢慢坐了下来,「如今的世界,我说黑便是黑,我说白便是白。你又何必和我死磕到底呢?神女?今日可是你父母的忌日,怎么有空来这皇宫看热闹?」我气得全身发抖,咬紧牙关,嗓子里是血液的味道。司马懿猛地抬头,脸色阴沉,眼神复杂。

「来人,将他们抓起来。」曹操居高临下地说,门外进来了一群黑影,皆是修炼暗黑之术的人。诸葛亮还未施法,就被压在了地上。黑影朝我飞来 我看见了寒冷的刀刃。我握紧了匕首,想要殊死一搏。

「谁敢动她!」

司马懿飞过来将那黑影踹飞几米远,「主公,这个人我要带走。」

「哈哈哈哈懿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今天!」

司马懿呼吸一滞。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曹操坐在龙椅上,淡言道,「他们的死不能怪我,只能怪他们太倒霉。上官算卦,竟算出了我的死期,他说,曹氏一族必被司马家绝后!」

司马懿的思绪在那一刻完全停滞了,就像被一块巨大的冰块冻结住,无法再有任何思考和行动。他的剑滚落到了地上。

「你想死吗?我当时也害怕,谁想被绝后呢,我只能秘密杀了他们。谁知庄周多管闲事救了你,若不我去调查稷下学院的暗黑魔法重伤事件,我怎么会遇到你呢。哈哈哈哈真是老天助我。」

司马懿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黑色的眸子下翻涌着翻天的浪潮,他的心被撕成两半,像被猛兽舔舐着。

「不过,你在我身边倒是帮了我很多忙呢,手上沾染了这么多的鲜血,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夜夜被梦魇折磨很痛苦吧哈哈哈哈哈,为何不下去与他们团聚呢?」

司马懿的瞳孔慢慢地变红,他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淹没再也无法思考,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身体,他痛苦地嘶吼。

「司马懿…」我想要唤醒他却无济于事。

「倘若那一卦是真的呢?」还未反应,司马懿已冲破重重阻挠来到曹操旁边,无数的黑影跟随在他的身后,他的力量强大得吓人。

「是吗?」曹操伸出手。

司马懿突然停住了,他面前是一盏鱼灯,是我的鱼灯!他是那人与我交易的那人!

「来啊,你若动一下,我便打碎它,它对神女意味着什么你是清楚的。我们来看看是你先杀我,然后我先杀掉你心爱的神女。」曹操笑着又坐回到座位上,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容,「没想到无尽的杀戮不仅没有毁了你反而让你功力大增,呵呵,真是一个修炼暗黑魔法的好料子啊。」司马懿咬紧牙,好像在隐忍什么 他苦寻了十几年的仇人,竟然是他忠诚卖命的主公。

「来人,废了他。」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我的心如同被狠蛰一口,被左右拉扯着,十分痛苦。黑衣人扭断了他的手臂和腿脚,他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曹操,眼神中是彻骨的仇恨,好像能将曹操千刀万剐。

「哈哈哈,如同废物一样躺在地上,真像你的父亲。我要让你看看被预言断后的我是怎么拥有最强的力量,统治这天下的。」他弯下腰拍拍司马懿的脸。几个黑衣人将那药水灌入我们的口中,我痛苦的挣扎着,果然,虚空之门又被撕开了一个裂缝,三块散发光彩的石头被曹操收入手中。

「天书…哈哈哈我追寻已久的力量!」五块石头终于合并在一起,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和光芒。他观赏者这完美的杰作,伸出手触碰它,强大的力量缠绕住它的手臂,是无尽的暗黑力量!他贪婪的吸收着暗黑力量,我强撑着身体想要阻止他,父亲,母亲,或许我要来陪你们了。我冲向他,谁知司马懿快一步,他死死地抱住曹操,用最后的黑暗之力阻断曹操的吸收。周边的黑衣人反应过来,剑刃插入了司马懿的体内,一剑,两剑…他却还是不放手。

「司马懿——!」

「乔莹,以血为祭!」诸葛与我说,我迅速用匕首划破手掌,那鱼灯突然散发刺眼的蓝色光芒,蓝色的像海水般的波纹围绕着我们,突然,那些波纹变成一个一个音符环绕,绽放出刺耳的音乐,黑衣人皆痛苦地弓下腰,鲜血从耳朵和鼻子里溢出来,身体也渐渐地变成灰烬。暗黑力量迅速地消散,那些黑衣人也随风飘散,曹操望着自己逐渐消散的右手,还来不及哀嚎便被司马懿捅穿心脏,也变成了一缕清灰。

我看着司马懿的瞳孔一直没有变成黑色,但是表情却十分平静,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被这音乐淹没,然后重重倒了下去。

有湿润的东西从我眼角流下来,我摸了摸,是眼泪。他说,「雪儿,对不起,我爱你。」我分明听的清楚。

诸葛冲上前去护住他的心脉,「他将曹操体内的暗黑之力吸收了。」他掰开他的眼里看了看,竟还是赤红色的。「天书赋予的暗黑之力,只怕光明之力也无法将他封印。只是,他恐怕随时会封魔。」诸葛惊讶地说。

我们将司马懿和那本受人关注的天书带了回去。三天后司马懿醒了,只是却不见踪影。我的心一跳, 向藏有天书的机关走去。果然,我在地上看见了他被机关重伤的血迹。

「天书可以实现所有要求?」他赤红的眼瞳望着天书,竟带有一些虔诚。

「是」

「请永远封印我,在封神山下。」他闭上眼,仿佛将所有的往事都回想了一遍,然后便消失不见。我冲上去,却没抓住他的衣角。那一句有些发锈的花瓣夹子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是我落在江东的。

15

在封神山下的第十个年头,我迎来了故人,那人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强壮沉稳。西凉在他的统治下已经变得日益强大起来。新的皇帝是个清明的主,他上位后,与西凉交好,互通往来,长安与西凉不再拥有隔阂。长安,江东,江郡之间互通有无,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欣欣向荣。

我的长发散落在石凳上,我已经许久没有束发了。我躺在石凳上,做了好长的一场梦啊。

我梦见母亲温暖的拥抱,告诉我我做的很好。梦见父亲教我法术,他说为人处世,以后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我在家里快乐地奔跑,遇到的人都温柔地说大小姐小心一点。我梦见司马懿帮我编麻花辫,脸上带着温暖宠溺的笑容。梦见他将我护在身后告诉我别怕,说要带我远走高飞,哪怕被蚀肉剔骨。我梦见那笑得爽朗的少年在树下认真地教我练剑,他立下豪言以后要变成一个举世无双的大英雄。我梦见海的那边有一个少年驾驶着巨船在海上冒险,身旁是满满的奇珍异宝。

最后,我还梦见,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我的梦里,半梦半醒好像很困,蝴蝶在他旁边翩翩起舞,良久,他告诉我,万事随缘,我也沉沉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