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彥之帶回一個據說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子說要娶她。
我卻聽到他的心聲:「我就不信這樣你還不吃醋。」
「快生氣,罵我打我啊!」
可我的任務就是撮合他們啊!
1
「她於我有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只能娶了她。」
縮在崔彥之狐裘裏的女子。
怯生生的看著我。
眼神無辜又可憐。
好像我會生吞活剝她一樣。
我點點頭:「好,明日我同你一起入宮面見聖上,聖上一定不會為難你的。」
我正欲轉身離開。
卻聽到崔彥之有些急切地聲音。
「她?她怎麽不吃醋?」
「我都做到這份兒上了,快生氣快撒潑啊!」
「一別數年,她果真心裏已經沒有我了嗎?」
我猛然擡頭對上崔彥之依舊淡漠疏離的眼神。
他雙唇緊抿。
微微皺著的眉頭似乎很不開心。
那女子擡手覆上崔彥之的胸膛。
語氣極盡柔媚道:「夫人這樣賢惠,當真是將軍的福氣呢。」
他勾唇一笑,不以為意。
把懷中的女子又摟的緊了一些。
下巴在她鬢邊蹭了蹭:「福氣?可我覺得,你才是我的福氣。」
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
氛圍一時間比天氣更冷了些。
都在等著我做出反應。
我是聖上親封的郡主。
囂張跋扈,脾氣暴躁是出了名的。
外面都傳。
寧肯違抗聖命,也絕不惹我一分一毫。
可這一次。
我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和嫉妒。
只頷首微笑:「不打擾將軍,我先回房了。」
才走出兩步。
崔彥之的心聲再次響了起來。
比剛才更加著急了。
「她好像不開心了,難道是被我氣得?」
「會不會我太過分了,真傷了她的心了?」
......
2
侍女酥酥有些不滿。
替我打抱不平道:「郡主也太好性兒了,將軍這樣光明正大帶回一個女子,顯然是沒把郡主放在心上的。」
若是從前。
為了她說崔彥之不把我放在心上這句話。我也可以罰她去外面冰天雪地裏跪著。
可現在。
我笑了笑反而安慰酥酥,「女子出嫁從夫,何況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情,將軍也是男人。」
坐在妝台前。
我忽然想到第一次和崔彥之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我是上京城的小霸王。
即便有尊貴的身份。
可是依舊沒有哪個公子少爺敢來提親的。
聖上為我辦了一場比武招親。
全上京城未婚嫁沒有婚約的適齡男子都要參加。
我知道他們不想娶我。
我也不想嫁給他們。
坐在閣樓上看著他們在下面你推我讓。
在比武台上劃水。
甚是沒趣。
崔彥之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和京城裏這些金尊玉貴養出來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兒不一樣。
常年生活在軍營中。
崔彥之身姿更挺拔威武。
冷峻的臉上,掛著邪魅不羈的笑容。
「比武招親啊!」
「贏了娶誰?」
我扔了手裏的酒杯,擡腿跨坐在欄桿上。
「娶我。」
崔彥之贏得輕松。
許是別的公子哥兒太過懼怕我。
就差堆著笑把勝利者的頭銜拱手讓給崔彥之。
崔彥之手裏拿著贏來的彩頭。
一支聖上特意為勝利者打造的彩禮——寰羽鳳釵。
然後沖依舊坐在欄桿上的我笑了笑,「未婚妻,請多指教。」
3
思緒回籠。
不自覺掉下兩滴淚來。
明明是我日思夜想了幾年的人。
如今卻不敢在他面前。
光明正大的表現我的思念。
第二日用了早飯。
可我看崔彥之並沒有著急進宮的跡象。
不免催促起來。
「將軍吃好了就早些出發吧!」
崔彥之裝傻,怔怔的看著我,「出發去哪?」
昨夜聽下人來報。
說那女子偶感風寒,崔彥之照顧了她一夜。
今早也沒能到前廳來用飯。
果真是情深一片。
「昨日說好了,要去向聖上給那姑娘要個名分的。」
崔彥之眼神一閃而過的慌張。
心裏的聲音:「怎麽辦?她怎麽還真當真了呢?」
「那姑娘是我找來演戲的,早就送走了啊!」
「這下怎麽收場?」
......
我楞了一瞬。
還是忍著沒有理會他。
起身先去更衣了。
進宮的路上。
崔彥之在馬車裏有些坐立難安。
「夫人從前最喜歡吃芙蓉糕,前面那家祥福樓新開張了,不如去嘗嘗?」
我興趣淡淡,搖著頭:「不必了,沒胃口。」
他既然故意找來個女子就為了讓我吃醋。
那我倒要看看。
我不吃醋的話。
他該在聖上面前如何解釋。
走了一段路之後。
崔彥之撩著車簾,有些興奮:「夫人瞧,前面是寒梅園,青梅開的甚好,不如一同前去觀賞?」
青梅?
崔彥之看我沒有馬上開口拒絕。
往我身邊蹭了蹭。
「夫人最喜歡青梅,我出征前,還和夫人一同釀青梅酒,夫人還記得嗎?」
我從前最愛青梅。
崔彥之送我的首飾和衣服。
也多都有青梅的樣式。
我回過神,不自覺的點點頭。
「也好,那就去一觀。」
崔彥之眼睛馬上亮了。
心裏的聲音也立刻歡呼雀躍起來。
「我就知道她心裏是有我的。」
繼而長嘆一口氣,「終於不用進宮了,不然怎麽跟皇上解釋啊!」
......
4
不知道是誰。
把崔彥之帶回一個女子還要娶她的訊息傳了出去。
一時間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
左不過是說我活該。
一定是因為我善妒又不賢惠。
這才讓崔彥之有了納妾的想法。
崔彥之下了朝回來。
怒氣沖沖摔了幾個花瓶。
要不是因為突然能聽到崔彥之的心聲。
我差點就以為他是真的要娶那女子。
也已經想好。
這一次絕對不會成為他們兩個的阻礙。
甚至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安慰。
結果不過是因為幾年未見。
崔彥之想看看我心裏還有沒有他。
故意找個女子來。
就為了激起我的醋意。
我裝作不知情。
端著茶杯走近他。
崔彥之看著我滿眼期待。
「她生氣了嗎?要潑我了是不是?快潑。」
我把茶杯遞到他唇邊:「夫君為何生氣,喝口茶緩緩吧,別氣壞了身子。」
崔彥之才就著我的手抿了一口茶。
登時嗆到。
茶水順著嘴角流到了脖頸上。
晶瑩的水珠隨著上下捲動的喉結流進胸膛。
他:「她沒聽到傳聞嗎?所以她不是生氣吃醋了?」
「果然又是我自作多情了嗎?」
......
有點聒噪。
我擡手,本意是想堵住他的嘴巴。
結果碰到他的嘴唇。
看到他喉結上下捲動。
晶瑩的水珠順著流進了胸膛。
安靜了片刻。
立刻聽到崔彥之瘋了一樣的尖叫。
「啊啊啊啊!她是在勾引我嗎?她在勾引我,她心裏真的有我。」
「我忍不了了。」
崔彥之不再說話。
一把打橫把我抱起。
俯在我耳邊悄聲道,「幾年未見,夫人的馭夫之道越發精進了。」
.......
5
歡愉一夜。
次日崔彥之便病了。
大夫說是感染風寒,休息幾日便能好。
可是大夫的神情卻似乎不大對勁。
我一心只顧著擔心崔彥之。
顧不上細想那麽多。
只有些氣惱。
聽下人說。
他昨日在外頭聽了那些罵我的話。
當街發了脾氣。
大氅一脫。
二話沒說。
把那些嘴巴不幹不凈的人好一頓揍。
可按照他常年行軍打仗的體格。
也不該因為這小小風寒就病倒了。
可眼下看著床上發著高熱的人。
心裏只剩下擔心和疼惜。
我不滿的嗔怪,「你幾歲了,還是這樣小孩子心性,罵便罵了,難道我會放在心上?」
從前不知道多少人罵過我。
再難聽的我也聽過。
連聖上都不在意。
我又怎會往心裏去。
崔彥之來拉我的時候。
被我避開。
「縱然你不理會,可我不容許別人那樣汙蔑你。」
「他們都不知道,夫人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崔彥之神態堅定。
雖然病了。
說出的話卻鏗鏘有力。
我的心跟著微微顫抖。
看著他臉色有些蒼白。
沒忍住低頭親上了他的唇。
崔彥之沒反應過來。
我已從他身上起來。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
「往後別做這樣的傻事了,就當是為了我可以嗎?」
崔彥之點著頭。
滿臉喜色。
正欲開口回答我。
卻吐出一口鮮血。
染紅了我雪白的裙子。
6
崔彥之的病。
就連宮中的太醫都沒說出個所以然。
可是別人不知道。
我卻清楚。
......
托人輾轉打聽到了崔彥之當初帶回來的姑娘。
是一家不知名雅伎館的樂女。
叫雲兒的。
只因崔彥之去找她幫忙演戲來氣我的時候。
說她名字不好聽。
隨口改叫郁枝了。
郁枝。
聽到這個名字我呼吸一滯。
我叫沈知郁。
崔彥之難道。
是照著我的名字。
改的嗎?
雅伎館的管事知道我的來意。
很是開心。
能賺錢當然好了。
郁枝以為我是來找麻煩的。
瑟瑟縮縮躲在屏風後面探著頭:「夫人別誤會,我就是個演戲的。」可是作為女人。
我很清楚。
她看向崔彥之時。
那樣愛慕的眼神。
是演不出來的。
我笑著搖搖頭:「你別怕,我不是來為難你的,我是來替你贖身的。」
郁枝半信半疑。
直到管事的把身契給了我。
她才相信我說的話。
我將身契遞給她。
「我給你自由身,只想請你幫個忙,還請你務必答應,至於酬勞,都好談。」
幸虧是一家不知名的雅伎館。
否則若是城中權貴看到。
昔日傲嬌跋扈的小郡主。
如今來對一個樂女低聲下氣。
不知道會怎樣傳我的笑話呢。
郁枝答應入府幫我照顧崔彥之。
那幾日。
我忍著沒有去看望崔彥之。
心裏想著。
他也該大好了。
結果崔彥之痊愈當天。
興沖沖來我房裏找我。
一臉委屈,「這幾日夫人在忙什麽?都沒空來看望我呢。」
心裏卻哭唧唧。
「她不會真的不愛我了吧,我得纏著她。」
「......」
我心裏開心。
可也只是淡淡的,「將軍好了便好,看來是郁枝姑娘照顧周到。」
提到郁枝。
崔彥之似乎很不開心。
嘴上沒說。
心裏卻很是埋怨。
「夫人怎麽找她回來照顧我呢,不會真懷疑我們有什麽吧?」
「難道她生氣了?吃醋了?是在考驗我嗎?」
我:「......」
我思索著如何跟崔彥之商量。
才能把郁枝留在府上。
我同郁枝說是照顧崔彥之的時候。
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說話時臉上還浮上一抹紅暈。
還說自己就如飄萍。
本身就是孤女。
若能入府。
即便沒有任何名分。
也必定照顧好崔彥之。
只要能留下就好。
我知道她對崔晏之的心意。
明明我該高興的。
可心裏又酸又苦。
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夫人?」
崔彥之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正巧這時候郁枝來了。
「夫人,郁枝有事求見。」
我開門去迎。
看到門外的郁枝。
崔彥之似乎有些氣惱。
大概是想起那天她們兩個合謀來騙我的事情。
崔彥之沒好氣,「這幾日多謝你替夫人照顧我,我既已大好,自會吩咐人給你一筆酬勞。」
「你還是趁早離開吧。」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崔彥之離去的背影。
郁枝臉上不免染上一層悲傷。
我上前拉住她,「別怕,有我在,沒人會趕你走的。」
「將軍只是要面子罷了。」
若是把郁枝趕走。
我又上哪去找會這樣真心實意對待崔彥之的人呢?
7
不顧崔彥之的反對。
我把郁枝認作了義妹。
朝夕相處一段時間後。
崔彥之似乎習慣了郁枝的存在。
也並不想一開始的時候那樣會對她疾言厲色。
我心中苦澀。
卻也無可奈何。
後來。
崔彥之在我面前也會對郁枝投去寵溺的眼神。
會旁若無人的牽她的手。
可我總能聽到他有趣的心聲。
「夫人對我愈發冷淡,怎樣能激起她對我的愛意呢?」
「又要在夫人面前牽郁枝的手,她應該不會真生氣吧?我可是在演戲呢。」
「郁枝都快喜歡上我了,夫人怎麽無動於衷?」
......
可是我想說。
郁枝早就喜歡上你了。
當晚我在屋裏聽到崔彥之在屋外徘徊的腳步聲。
雪下的很大。
還有崔彥之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好煩,夫人好久沒跟我好好說過話了,我好想抱她。」
「到底怎麽才能讓她開心呢?」
「......」
我怕外頭天寒地凍的凍壞他。
沒忍住,拿了披風去開門。
正好看見小廝來喊他。
「將軍,郁枝姑娘做了宵夜送到了書房,將軍要過去嗎?」
崔彥之回頭與我視線相對。
他低頭看了看我手裏的披風。
嘴角若有似無得勾了勾。
繼而轉頭對小廝:「郁枝姑娘一番心意,那便去書房吧!」
看著崔彥之離開的背影。
我的心莫名狠狠揪在一起。
痛到不能呼吸。
而且這一次。
我沒有再聽到崔彥之任何一句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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