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沈陽,
時間:2017年冬天,
緣故:參加口腔展覽會。
這是我第一次去東北……
這趟東北之旅給我帶來的震撼,真的是……
菜量這事都是毛毛雨啦……
我是打心裏對南北文化差異產生了深刻認知……
……
————
先說說語言:
東北話有種天然的魔力,有的時候都不能簡單說魔力,簡直是魔怔……
我們一行八人,飛機下來,出站,準備叫出租車去酒店……
門口有等客的司機大哥:
餵……幹哈?去那?
猛的來這麽一句,我腦子抽抽就開始哈哈哈哈哈哈哈……
……
……
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笑起來,還停不下來。
司機大哥一臉懵逼:笑啥呀這是?我拉鏈沒拉嗎?
我看著懵逼的大哥笑得更離譜。
可能大家不理解,有啥可笑的?
我是南方人,從沒來過東北,接觸東北話,不是趙本山就是宋小寶,這第一次聽真人說:幹哈……
你就沒辦法……
你說有什麽可樂吧,確實沒啥可樂的,但大哥這口音勾起了我腦回路中種種……損塞……沒事走兩步……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霍……
就停不下來……。
我一笑,旁邊同事跟著笑,同事一笑,剩下幾個本來不想笑的都挺不住笑起來……
哈哈哈哈,笑啥啊蘿蔔?
哈哈哈哈,不知道,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不知道還笑……
哈哈哈哈,停不下來呀……
哈哈哈哈……
MD……笑傳染……
八個傻逼前仰後合笑得花枝亂顫……
司機大哥看著我們這堆人一臉生無可戀。
旁邊有管理秩序的大姐,拿個喇叭走過來:
幹哈啊?咋還不走?堵車了都……
大哥滿臉委屈:我TM也想走,可他們一直笑,一直笑,我……我……我……
你給他們唱二人轉了?
滾一邊去……
餵餵餵,這幾位旅客,別笑了,啥事這麽好笑?
我杵著肚子:
哈哈……沒啥……哈哈……那啥……哈哈……幹哈……哈哈……
有這麽可樂嗎?去外邊笑,這邊都堵住了……
沒辦法,只能邊搬行李邊笑,四人一組上車,前後十幾分鐘……笑得肚子酸疼……
上車了我們還在笑……
司機大哥非常不解:那啥……你們到底笑啥?
……
……
……
憋說話,老子實在笑不動了……
……
————
說說出租車
上車後大哥一路開得飛快……
那速度,和武漢公交有得一拼。
接下來的一幕就顛覆我的認知了,
大哥手裏拿個車載大哥大,就是對講機,一路不停的和別人聊天,
真的是不停的聊,
我懷疑要是有太陽,大哥能把牙曬黑咯……。
東北人這麽喜歡聊天的嗎?
難怪人說寧舍一頓飯不舍二人轉,這還吃啥,聊天都能飽。
聊的事非常瑣碎,上午拉了多少人,到現在搞了多少錢,誰誰誰沒出車,誰誰誰昨晚輸了多少錢,那家燒烤比較好,領導弟媳跑步穿得少感冒……完全停不下來,打雞血一樣。
大哥就這樣和對講機那邊的朋友不停的聊天,
聊歸聊,車速不減,F1賽車狂飆模式……
老子要不是當過兵,能嚇尿了。
二擋起步,轉彎漂移,並線超車……
一句話總結:不是開得太快,而是飛的太低……。
我都懷疑東北交規和我們那邊不是同一個。
老子後腦勺就沒離開過靠墊。
這還都不算啥,還有更牛逼的,有時候講話的空隙,大哥車載電台裏還播放音樂,FM正規電台:
敗帝王,我鬥蒼天,我奪得皇位以成仙,豪情萬丈天地間,續寫另類我帝王篇……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老子結婚洞房那夜都沒這麽嗨……
……
……
……
好幾次這邊眼看就要撞上了,車裏依舊:嬌女,我輕扶琴,燕嬉,我紫竹林,癡情紅顏心甘情願,我千裏把君尋……
大哥一腳剎車,猛打一把方向盤,油門踩到底,側漂又超一輛……
坐副駕的同事:哎哎哎……不要開玩笑撒,停車,停車,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東北是真歡樂啊。
心驚肉跳的半小時後,到達地點……
前座同事下車就吐了。
我後備箱搬行李,另一同事結賬,
八十五。
怎麽這麽貴?
走高速了?
那條是高速?
開得比較快的就是高速。
我走過去:你給我扯犢子呢?怎麽可能這麽貴。
大哥「哐……」一聲把門關了:幹哈……不給錢啊?
我趕緊低頭:給的,給的……。
打發票,付錢……
不對啊,這裏不是酒店啊,大哥,你給我們送那了?
你瞎啊,沒看見修路?我車進去不能掉頭,你們自己走進去,酒店就在前面。
大哥轉身開車走了,
留下我們四人淩亂在風中。
算了,人生地不熟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當天因為有工作,挺急,我們要去展館處理,在場館呆得挺晚,回來的時候也沒地鐵也沒公交,只要又叫一輛出租車……
就在路邊叫的。
車門一開,往裏面一坐……
我勒個去,
啥勞斯萊斯星空頂,啥邁巴哈小牛皮……
在這位大哥車面前都是弟弟……。
車內整個裝飾就是那種東北大花襖,
車墊,車座,車頂,全部紅配綠,花骨朵……
車門一關,起步閃現……
車頂一圈霓虹燈,哢哧哢哧猛閃……
一路火花帶閃電……
大哥啊,你這車怎麽弄得跟歌舞廳一樣,還帶燈光特效……
自己車,瞎整的,特色嘛……
大哥,這裝修沒音樂可惜了啊。
音樂……必須的……
大哥說話間開啟音響,從蓋板抽屜了拿出耳麥戴上:
DJ mc……東北司機……給大家帶來一首……大哥……阿油瑞爹……抗忙……他來了,他來了,他腳踏祥雲進來了,大哥天大哥地,大哥能頂天立地,大哥風,大哥雨,大哥能呼風喚雨……
移動KTV你敢信?
十幾分鐘的路,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我真的是……
從未有過的震撼……
中國新說唱——沈陽站。
……
……
……
到酒店結賬八元……
我差點跪下給大哥磕一個。
真的是沒有辦法用語言形容這事。
太TM震撼了。
前幾天有人介紹我看三體,說老牛逼老震撼老顛覆三觀了,我看完後覺得,和這大哥比,一般啦。
直到今天我想起這事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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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說說空氣
沈陽這座城市很幹凈,但也很蕭瑟,整條街沒綠色,到處都是光禿禿的,也可能是冬天的原因,但總讓人有種夕陽西下的落寞感……。
我們預定的酒店旁邊修路,車都不願意進去,我們只好停路口下來走。
插句花邊,據說這路修了快四年了……
還好,整條路不長,幾分鐘就到酒店。
喔……路上走幾步,終於真實的體驗了一下東北的冷,還真是不一樣,
這裏冷得非常幹燥,
重申,是非常的幹燥。
我懷疑街邊跑快點和空氣摩擦都能自燃咯……。
你能感覺到呼吸不舒服,有明顯的刺痛感。
明明旁邊在施工,地上卻沒有灰,街角有沒化的冰,石頭一樣,灰溜溜的,連冰看上去都很幹燥。
想起一首歌:冷風吹,吹我腿,凍我腳後跟,一股冷風屁股凍綁硬……。
來到酒店,前台辦理入住,前面因為急著有事,手續沒辦,現在回來補,
就這幾分鐘,出汗都濕透了,我上身脫得就剩秋衣了還是熱,
真的是……屋內屋外溫差非常離譜。
辦好手續,上樓,房門開啟,換拖鞋……
一屁股坐在床上,轉頭開啟遙控器想看看電視休息會兒,
吧嗒吧嗒,老子居然流鼻血了……。
我才意識到,這地界的幹燥……比我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沒多會,我就感到人非常不舒服,呼吸帶著熱風整個喉嚨疼得要命……
必須加濕。
問服務台要加濕器,回:沒有。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含幾口水,室內噴一下……
水落地,瞬間幹了……
這麽幹燥嗎?
看來噴的不行,直接撒吧……接了一口杯水,滴滴答答撒在房間……
這次不會瞬間蒸發了,哈……和我鬥……你還嫩點。
轉身去廁所,洗個澡,順便把出汗的秋衣秋褲洗一下……。
更重要的,補充點濕氣,受不了這東北的幹燥。
轉身出來拿換洗衣服,
老子驚奇的發現,地面的水居然已經幹了,非常快,一點痕跡都沒有,就離譜……
我就不信了,弄不濕你……。
洗好的衣服,不擰,直接拿出來掛房間裏,我看你怎麽幹……
看著滴滴答答的水滴,空氣算是溫和一點了。
因為太晚了,就隨便樓下吃點水餃,
吃完回來,褲子衣服TMD幹了……
我當時好震驚啊,
這怎麽可能,幹燥也沒這麽離譜吧。
老子住的是酒店還是烘幹機???
可現實就是我下樓的一個小時,房間裏的衣服幹了。
沒辦法,房間裏呼吸實在是難受,
前台借了三個臉盆,裝滿水,放在房間,所有的毛巾浸濕鋪台子上,杯子水壺只要能裝水的全部用上,地面再撒一遍水,說是灑,其實就是整盆潑地上……
第二天起床,除了臉盆,其他的東西全部幹了。
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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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菜量,
不然回答問題跑題了。
展會第一天,我們銷量很好,老板就請大家吃羊蠍子火鍋,正好冬天,大家很興奮……
來到飯店,
菜價和上海差不了多少,
我們當時心想東北地界菜量大,少點些,羊蠍子也是要的中份。
然後羊蠍子一上來我們就尷尬了,幾乎和上海沒區別,
搞啥呀,改成三個大份羊蠍子,
也是,這都啥年代了,早解決溫飽了,誰還吃那麽多,都是想當然……誰說的東北菜量大?
……
……
吃完回去,當然,味道絕逼贊,至於分量,就那樣……
……
天啊擼,誰能知道,店和店差距很大啊……。
……
轉天,因為展會上有大客戶,需要拜訪,領導帶著另外三人去洽談合作了,剩下我們四個回酒店,順便吃飯。
我們在街邊隨便找了一家當地小飯店,
挺幹凈,四張桌子,兩個小包房。
從門口台階的磨損程度看,這家生意肯定好,
點菜……
我們四個全是男的,一米八大高個,真心餓了……
大拉皮,拍黃瓜,鍋包肉,酸菜魚,紅燒雜魚,鹵味拼盤,小雞燉蘑菇……齊活。
老板一臉的憨厚:這些菜你們恐怕吃不了。
上,才七個菜,放心,吃的完,餓死了,老板就上菜快點,來四瓶啤酒。
那好吧。
千萬快點上……。
老板轉身回廚房。
拍黃瓜和大拉皮上來的時候我隱約覺得不對勁了。
盤子就比普通冷菜盤略大一點,但是真心往死裏堆啊,黃瓜像山一樣……。
酸菜魚來了,諾大一個盆,白花花一堆魚肉旁兩個碩大的魚頭,
我把老板叫過來:你們這酸菜魚不會是一整條魚嗎?
那肯定得整條啊。
28快?整條?
啊……對……
老板,其他菜……
都好了,就上……
我勒個去,那小雞燉蘑菇,也是一整只雞,我也不理解所謂的小雞怎麽這大一盆……東北對小這個字是不是有誤解?難道說東北人眼裏鴕鳥也算是小雞?
鍋包肉真的就是鍋那麽大的一盤,還堆起來。
鹵味拼盤更離譜,牛肉,豬蹄,鴨舌,雞爪,鴨肫,烤雞,蹄筋,豆腐皮,黃瓜,花生,青椒,醬,還有一些不知道啥的蟲和魚……一大個框拿上來,我當時覺得我們點一個這菜都不一定能吃完。
最後兩張桌子拼一張,菜放不下……
隔壁吃飯的大爺都說,年輕人胃口好。
這菜量,就算我新兵連的時候也吃不了這麽多啊。
對了,重點提一句,紅燒雜魚,這個是真TM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魚雖然不大,還各種花色,但味道是真鮮美,魚肉像豆腐一樣滑嫩,還沒啥刺,絕逼贊。所有的菜都有剩,就這個吃得幹幹凈凈。我直到今天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石斑之類的和它比都弱爆了。
菜實在太多,叫老板過來一起吃,老板死活不肯。
然後我們把單買了再叫,老板躲不過去,陪我們喝了一瓶啤酒,菜一口沒吃。
打包盒把鹵菜都帶走了,其他的湯湯水水實在不好帶,真心不想浪費,
但我是真心不知道,東北菜,量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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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句東北燒烤。
展會最後一天我們去吃的,就街邊店。
這是真心好吃,
人家說全國最好吃的燒烤在東北,
確實,這是句真話,
就是貴,真TMD貴,八個人,花了1200多快……還不是說吃撐……只是剛好。
還體驗了一把雞架,味道絕了……。
以後要是身邊的東北朋友吐槽你當地燒烤垃圾的話,低頭認錯,因為人家那玩意確實好。
我學過廚,所以懂點門道……
牛肉串,焦褐色,裏面還能爆汁,我一口下去就知道老板不簡單。
培根金針菇,吃不出油膩感,金針菇能咬斷,街邊小攤啊,這對火候把控的精準度嚇死人。
錫紙茄子,爛而不散,這時間的把控,我真的是……
其他一些龍蝦、生蠔、花蛤、蟲子,味道都挺特別。
還有啤酒,生啤,哇……那口感,我自己喝了一紮……。
大家有機會去東北玩,吃頓燒烤,值的……
當然,價格自己也要做好心裏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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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說說人文……
這個特別神奇,和我以前對事物的認知產生另外一個軌跡。
就兩個極端,
一方面他們對規則無條件執行到達了不分辨好壞的程度,另一方面,他們又膽大敢闖不受任何束縛。
具體的事例就不提了,容易地域黑,
始終,我對東北這塊的好吃的,
還是很迷戀……
……
想起那個烤地瓜的老大爺,最後一天,我們夜裏快兩點回來的,看見大爺一個人蹲街角守攤,
買了一根玉米一個地瓜,三塊五……
我說怎麽這麽便宜,
大爺說就這個價,賣了很多年了……
這麽晚了,還這麽冷,怎麽不收攤?
網吧通宵的人多,很多人後半夜都會來買東西吃。
大爺捂得很嚴實,看不到臉,只是一雙手,
溝壑縱橫,歲月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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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