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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家庭帶給你的痛苦到底有多大?

2020-01-10心靈

媽媽是清北教育學博士。

而我卻是個笨孩子。

說話就比別人晚,十以內算術教幾遍都不會。

走文化不行那就體育。

媽媽用戒尺把我逼上領獎台。

我從醜小鴨成了爭相報道的「冰上小天鵝」。

所有人都誇母親教女有方。

可我卻得了抑郁,幻想從高樓一躍而下。

我媽嗤笑:

「狼心狗肺的東西,沒我的托舉,她能有今天?」


1

我媽是清北教育學博士。

在我出生前她就做好所有計劃,致力於把我送進藤校。

我將是她職業生涯最完美的作品。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我沒能如她的意,是個笨孩子。

在懷我時,她就進行雙語胎教。

天天對著肚子說英文,唱英文歌。

出生後,甚至雇了一個外國人住在家裏,天天對我說英語。

可當我兩歲都未開口說一個字時,她崩潰了。

將我帶去測智商。

「您的孩子智力90,屬正常範圍。」醫生含笑對我媽說。

我媽卻發了狂,用手指著醫生。

「90?可我的智商是130。

90那不就是智障嗎?」

她又風風火火帶我去做親子鑒定。

確認我是她的孩子無疑。

結果出來當天,她在家裏又摔又打,憤怒咆哮,

「我堂堂教育學博士,生出來個智障。

我的面子往哪擱?」

那時,正處於計劃生育的年代。

爸媽只能有我一個孩子。

媽媽同事的孩子都很優秀進藤校的比比皆是。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娃比別人的娃差。

她辭退外教,親自拿起戒尺。

我不開口說話,她就抽我的嘴。

一段時間下來,我的嘴又紅又腫,喝水都困難。

連常年在外出差的我爸都發現了端倪。

那天,他們爆發前所未有的爭吵。

我媽又哭又鬧,活像個瘋婆子。

「周隱!我智商這麽高,難道不是你拉低了孩子的智商?

我?我不可理喻?

你個商人有我教育學博士懂怎麽教孩子嗎?」

在我的記憶裏,那天爸爸被氣得摔門而出。

他在外是眾人恭維的總裁,怎麽可能在家受妻子的氣。

媽媽抱著我又哭又笑,

「小天,媽媽把畢生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啊。

要是你不行,你爸爸就不要我們了。」

「媽……媽,你……別……哭了。」

我磕磕絆絆地開口說出我人生中的第一句話。

此後,媽媽變本加厲的給我安排學習計劃。

我媽說我說話就比別人晚。

笨鳥先飛,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趕上別人。

我學不會十以內的算術,她就發了狠的打我手心。

可直到我手腫成了個蘿蔔我也沒算對。

我媽一氣之下將我關進了昏暗的儲藏室。

「媽媽,對不起,我下次一定能做對。」

我哭累了睡,睡醒又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媽一臉興奮地拉開門。

刺眼的光照進儲藏室,我瑟瑟發抖起來。

我媽一把將我提了起來,

「還是你外公提醒了我,可以走體育,彎道超車。

練體育進藤校的孩子多了去了。

到時候我還是成功的教育學家。」

我看著她手裏的戒尺,點了點頭。

2

我媽給我選了花滑。

在她的印象裏,田徑太粗魯,跳水又太傷眼。

只有花滑,像一個美麗的天鵝,跳著冰上芭蕾。

我媽帶我去拜訪當時錦標賽冠軍的啟蒙教練。

僅一眼,她就搖頭說不行。

「這孩子,頭大身子小,沒天賦。」

我媽急了眼,「您再看看,怎麽會不行呢?

她平衡能力強,一蹦能有三尺高!

而且這娃皮實,您怎麽訓,她也不會叫苦叫累。」

可不管我媽怎麽央求,教練都不肯收下我。

見沒希望,我媽一把拉著我就走,邊走邊大聲說,

「怪不得人家冠軍沒學多久就換教練了。

沒眼光的教練咱不學也罷。」

有錢能使鬼推磨。

我媽僱用了一個專業的教練團隊訓練我。

她勢必要我拿出成績給所有瞧不起她人看。

我的花滑生涯在挨打中度過。

每天五點起來練體能,早上是芭蕾課,下午是花滑課。

芭蕾動作沒做到位要打十下,早上起不來要打十下,冰場上摔倒要打十下……

可在冰場上摔倒司空見慣。

很多時候我要摔倒無數次才能做出一個動作。

可即使這次做出這個動作,誰也不能保證下次能不能做出來。

我媽每天都要看我的練習影片復盤,讓我自己數該打幾下。

她每次都打在背上,既不影響訓練,別人又看不見。

每次她都會說,「廢物,憑什麽別人都跳得出這個動作你跳不出?

還不是你沒練出肌肉記憶?連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不如去死。」

可打完我後她又抱著我哭,

「小天,媽都是為你好,你一定要替媽媽爭口氣。」

3

媽媽說學花滑的費用是按分鐘計算的。

我練習的每一分鐘都是她拿錢堆出來的。

這些錢就算丟在水裏也能聽個響吧。

五歲那年,我參加少兒錦標賽。

我甚至還沒有圍欄高,卻擊敗很多比我大的孩子,拿到第三名的好成績。

那時,我們這個南方省城還很少有人學花滑。

訊息傳來時,我媽在親戚中好好揚眉吐氣了一把。

甚至省電視台記者都趕到家裏來采訪。

我媽滿臉驕傲的拿出自己的博士證書,

「我是清北的教育學博士,我最懂怎麽教孩子。

小孩子都是很賤的,不打不成器。

我們小天但凡哪個動作沒做到位,我都會狠狠抽她。

我從來不贊成鼓勵式教育,只有壓力才能助孩子成才。」

記者評價我為【重壓教育下的冰上小天鵝】。

那時還沒有虎媽這個概念,不過我媽應該奉行的就是虎媽式育兒。

電視節目一經播出在當地家長範圍內傳播很廣。

有些家長並不贊成,可很快他們的聲音被壓過去。

贊成的家長大聲嘲諷,「你是清北的教育學博士嗎?

你難道比她更懂怎麽教育孩子嗎?

難怪你的孩子不成器。」

南方的花滑水平終究比不上北方。

教練也漸漸對我的提高給予不了更多的幫助。

媽媽和爸爸商量後辭去工作,舉家搬去了首都,媽媽全職陪我讀書和訓練。

反正爸爸其實也很少回家,所以住在哪裏對他沒有任何差別。

因為沒有首都戶口,我只能入讀於雙語國際學校。

同時我也找到更專業的花滑教練進行更嚴苛的訓練。

這正合我媽的意。

「媽已經給了你能給的最好的。

去了以後你好好學英語,我們的目標可是冠軍和藤校。」

可她仿佛忘記我稀爛的成績、蹩腳的口語和怎麽也記不住的單詞。

再加上我每日早上上學,下午要去教練那訓練。

入學一個月,我也沒什麽朋友。

同學們總是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我媽從不允許我看電視上網,他們聊穿的衣服牌子,流行的韓劇,近期爆火的明星,我通通不了解。

他們有時交流甚至用的都是英語。

我只有在花滑時才是小天鵝,其他時候還是那個原形畢露的醜小鴨。

媽媽聽說後卻很高興。

「牛羊才成群結隊,猛虎都是獨行的。

媽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你身上,你怎麽能夠和他們一樣平庸?」

就這樣,我永遠是分組時,多出來的那個人。

我一個人上廁所,一個人完成小組作業,一個人在體育課練習排球。

除了媽媽和教練,我幾乎不和第三個人說話。

我越來越沈默寡言,越來越想隱藏自己。

在一次學校例行的電腦答題心理測試時,我被診斷為抑郁傾向。

班主任通知了我媽。

我滿心期待我媽能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我想我大概病得很重。

我媽卻趕到學校,一個大耳刮子將我扇倒在地,

「全都是哄人的題目,你還想騙我?

我還不知道你是想偷懶?

裝抑郁是吧?

我讓你裝!我讓你裝!」

拳頭如雨點般砸在我身上,我卻沒有反抗。

最後還是班主任叫來幾個保安才拉開我媽。

班主任大喊,

「周小天媽媽,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我媽笑笑,

「你報啊,我是她媽!我還打不得她了?」

辦公室門口人來人往。

每一個過路人都用憐憫的眼神打量我。

我的頭垂下就再沒擡起過。

4

自那以後,班級裏出現了很多欺負我的人。

小孩子都異常敏銳,他們總能精準找出背後無人撐腰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