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拒絕 必須拒絕
病嬌心機深手段狠,一旦沾上,簡直是甩都甩不掉,就像生活在地獄裏一樣。
我非常不幸被病嬌內容的人盯上過一次,後遺癥簡直多到不行,上街老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左顧右盼,想看看後面有沒有人跟蹤,一個人出去總是多疑到不行,害怕他突然出現把我抓回去,害怕看見那張說變就變的臉。
總之,他對我整個人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我感覺我完全沒有辦法在正常的耍朋友了。
第一次看見他是在萬達的網吧裏,那會我還在上學,馬上就放暑假了,我尋思著放假在家肯定無聊,就想找個暑假工,網吧是我的第一選項,畢竟都差不多是同齡人,能玩到一塊,還能賺點零花錢,簡直是兩全其美。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真是太傻*了,去哪不行,插了翅膀非要往是非之地湊,還梗著脖子跟家人唱反調。
之後,我無數次的想,如果我沒有去哪家網吧,沒有撞上他我的人生軌跡會不會改變,我現在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
那會無知又犯傻的我一眼就看上了他,他的外形還是比較好的,個子很高,皮膚也很白,主要是臉蛋帥。在人群中還是比較紮眼的,只看了他一眼,我就當機立斷的決定這家網吧就是我接下來兼職的地方。
接下來的面試還是比較順利的,主管通知我過兩天就可以上崗,接替那個即將離職的收銀。那會雖然有點註意他,但是我是那種比較內斂的女孩,也沒有上去要聯系方式,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我當上收銀後,新朋友一個接一個的來,我都快把他拋到腦後了,畢竟在哪之後一次也沒見過。
就這樣過了有小半月吧,他來上網,我才近距離的看到他的臉。睫毛很長,眉毛也很黑,說不上帥也談不上醜,就是有一種很清冷的氣質,讓人有點挪不開眼。
不過,我還是慫了,從上機到加錢沒一句多余的話,也沒勇氣要個微信好聯絡聯絡感情。倒是他,臨走前還用一種說不清的眼神盯了我幾秒,現在想想說不定是他先盯上我的,我才是那個小綿羊。
這個網吧是三班倒,我中午三點那會就下班了,下午也沒什麽事可幹,外面又熱,我就叫上網管一塊上網。我比較喜歡玩吃雞,打得菜,好在聲音好聽,隊友還能照顧照顧我。
我故意挑了個離他比較近的位置,我一坐下就感覺他看了我一眼,也看了我旁邊那個男的一眼。
當時居然還想他是不是誤會我有男朋友了,唉,簡直是傻。
玩了一會,他朋友就過來問我們要不要一起玩,他朋友我也認識,他經常上網,想到能和他一起組隊還暗自有點開心,他給我98k,也不怪我打得不好,什麽消音,繃帶,醫療箱,都給我。當時還想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現在想想我真是給他蒙上了一層濾鏡。
一塊贏了幾場遊戲,我表示超級開心,沒想到他人長的好,玩遊戲也這麽厲害。就厚著臉皮給他要了微信,說以後玩遊戲帶帶我。
加上之後我也沒主動和他說話,他也沒說,也不怎麽經常來上網。倒是他朋友老是在我面前提他,還說要給他介紹物件什麽的,我有點不高興,就連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那天我上晚班,他過來了,通宵。他坐在吧台對面的位置,我一擡頭幾乎都能看見他,他說不定也能看見我,緊張的我連辣條都不吃了,生怕露醜。
後半夜,他過來要泡面,坐在吧台旁邊的小桌子那塊,招呼我過去聊聊天,他從遊戲切入,然後聊東聊西,那會感覺他人還挺好的,在他面前也有點放松了。
之後,他幾乎天天泡在網吧,不知道是我錯覺還是什麽,總感覺他時不時看我。那會時間過的也挺快的,我都在網吧呆了一個多月了,我也快要開學了。
但是我明顯感覺在他天天來的時候,我的新朋友對我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之前老是早早的給我說下班玩遊戲,現在見我也不怎麽理我,跟我玩的好的網管居然還要調班。跟我一班的網管長的醜人也悶,我感覺無聊至極,但是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就覺得反正我快開學了,網吧朋友遠了就遠了。
我和他的關系倒是近了不少,熟了之後發現他人還挺有趣的,且從不嫌棄我遊戲打的菜,也不兇我,人好的不能行,現在想想簡直呵呵。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和他關系也近了不是一星半點,畢竟當時整個網吧除了女的都變成了點頭之交,不認識的我懶得說,之前認識的也都很淡然。我也沒放在心上,依舊和他談天說地,滔滔不絕。
在我開學的前一天,他給我表白了。我記得那天他拿著粉色的氣球,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像走在我的心上。且我站在玫瑰花瓣圈裏,蠟燭的光暈把他染的十分朦朧,整個人溫柔的不行,我就不用提了,少女心早就炸裂了。
沒想到我就隨便說說他就在家收拾了半天,別人家男友系列也成真了。他給我備了很多份禮物,從小到大,還送我了一只小哈士奇,我取名為布丁。
表白的時候他說了很多話,不得不說他很懂,也很會拿捏人心,我被他拿到死死的,當下同意。
我懷著粉色的心踏進了校園,但是這顆心熱的快涼的也快。我並不是一個時刻沈浸在戀愛裏的人,我比較註重自己的生活和空間,也不是很粘人,也並不關心他在幹嘛,一天他問我了我就回,不問了就各過各的。
其實,說實話我不覺得能和他過的時間很長,畢竟認識的時間也不過兩三月,也可能是當時我並沒有全交心才有這種感覺。
相安無事了一段時間,我就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我在學校裏加入了社團,也常去關系處的還不錯,但是也明顯感覺他們好像有意無意對我保持距離,玩笑也不過三兩句,有明顯被排擠的感覺。
也沒有懷疑過他,畢竟他的手能有那麽長,還伸到學校裏去。
在學校和我玩的好的也不怎麽和我玩了,舍友又忙著戀愛,論文,兼職,我就有點無聊了,畢竟我的日子也不是很緊俏。
和他聯系的也多了些,也或多或少的抱怨了他們的態度,我一度懷疑是我那裏做錯了才這樣的。他總是輕輕環繞著我,給我說沒事,他一直都在,還說了一堆略微肉麻的話。我也是靠著他,覺得有他真好。
直到我回之前的網吧上網,他那天沒陪我,和我關系不錯的網管看見我打了個招呼,我下意識拉他打遊戲,他楞了一下,問我你那男朋友不反對吧。
我有些蒙,他反對什麽,就打個遊戲而已。我這麽這麽想了,也這麽說了,他收拾了衛生下班,就坐在我旁邊。一個雙人小包間,他不說話我不說話,一時還有點靜謐。
他先開口問,你男朋友管你還挺嚴的啊,還給我說過不讓離你太近。
我看著他,滿臉問號。他什麽時候說的?是我在這上班的時候嗎?
你別給我說你不知道,他驚訝過頭了,力道大的幾乎都把滑鼠拍碎。
他說讓你遠,你就遠嗎?我心中有些悶,還有點氣。
聽他絮絮叨叨說完,我心中才明了,原來他天天來網吧就是為了給我下套,他跟我們主管認識,且是我們主管把他給調到另一班的。常來上網的大家都認識,他讓別人宣揚我是他物件,但是我還愛跟別人打遊戲,傷害了他,他不得不一個個通知。呵呵,我倒成了加害者了,我倒成了愛勾三搭四的了。怪不得,怪不得,大家都成了點頭之交。
一股無名火一下沖到天靈蓋,怎麽回事,那時候我們還是朋友關系,他管的也太寬了。我感覺自己被無形的大手捏住,且我的名聲也都被他壞了,他還好意思天天來和我聯絡感情。
沈默了一會,我心中的火下去了點,一個想法在心中越來越清晰,最近學校的變化,他是不是動了手腳了。
是他,一定是他,這個想法越來越濃烈,我立刻站起來,幾乎是跑著回學校的。在門口的小攤旁邊看見了之前關系還不錯的一個男的,抓著他就問是不是有人讓你離我遠一點的。
他有點懵,剛準備開口,就聽身後傳來他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聽得出來他很生氣。
我轉過去,看見他手上拿著德克士的袋子,和一杯咖啡。我看著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頭一次,我感覺有點無力有點迷茫。
他上前把我拉走,力道很大,我感覺我的手腕都要斷了。他就那樣抓著我一直走,我知道那是他家的方向,我心中有點慌。
我有點害怕,你和那網吧的主管認識?我打破了沈默,他說了,嗯。他居然說嗯,他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
他和那個主管是初中同學,且他舅舅是那家網吧的股東,但是平常不怎麽管事。這究竟是什麽劇情,我他媽是活在小說裏嗎?
我開始掙脫,我開始有點抗拒他,我有些莫名其妙,也有點討厭。討厭他介入我的朋友圈,討厭他幹涉我的生活,討厭他的心計。
他打了車,我掙脫的後果就是我們用更快的速度到了他家。他拉著我,把我剛剛抓別人的手在水流下一只洗,不停的打肥皂。
我心中莫名覺得他是個變態,我有潔癖,你以後最好不要碰別的男生。他說了這句話之後我更覺得莫名其妙加覺得他是變態。
擦完手,他輕輕把我抱在懷裏,他說他不是最優秀的,還害怕我不喜歡他,所以他先下手為強。
我簡直要仰天長笑了,我有那麽搶手嗎,還先下手為強。那學校?我沒忍住問他了,沒想到這個世界巧合的不能行,他居然認識我們學校學生會的人,不上道學校的學生會霸道的不能行,更何況是學生會的重要人物。
我是什麽,我是個寵物嗎?我感覺他現在是懷抱就像是枷鎖,我和他不合適,我要分手。這個念頭在腦中打轉,但是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我沈默了一會,把身體輕輕靠在他身上,說了一些連自己都做嘔的話。他送我回宿舍了,離開他我像箭一樣飛奔到寢室,直接把分手的話發了過去。
幾乎是下一秒,他的電話就來了,我覺得難受我覺得窒息,電話直接關機。我覺得厭煩的不能行,不知道為什麽心中越來越火大,就連想起他的樣子就渾身難受。
第二天,第三天,之後是一個星期他都沒來找我,也沒短訊電話。莫名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又重新投入到學習裏,考不上好學校我一定要考上還研究生。
一個電話打破了我暫時的平靜,我媽媽問我交了男朋友為什麽不說,還說她不反對我交男朋友。甚至,我還聽到他在電話中的笑聲,那瞬間我渾身汗毛直接立起來,全身僵硬。他怎麽找到我家,找到我媽,還說了他是我男朋友。
驚訝過後,更多的是甩不掉的惡心,他的手真的太長了。
急匆匆回到家,看到他面色如常,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只是看到我時,眼神微不可查的狠戾了一下,我多希望那是我的錯覺。
變態變態,我沾上了變態。
我媽媽笑著細數他的好處,還把他推進了我的房間,留二人空間,此時我只恨我媽媽太有眼色。
關門聲響起,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狠厲,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他拳頭捏的青筋都爆起來了,我真害怕下一刻他會一拳掄我臉上。
我全身緊繃,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隨時準備逃跑。許是我這副樣子太過滑稽,他突然笑了出來,一把把我撈過去。
他的呼吸有點亂,他說別離開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且懷抱越縮越緊,我心中的害怕更甚。
你怎麽找到這的,我的聲音有點顫抖,他到底怎麽知道的,他還知道多少。我有點訝異我的冷靜,我不知道是怎麽按下心中的恐懼的,我只知道我的身體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我來見媽媽了你不開心嗎?我們以後會結婚,會生個孩子,我們會很幸福的,你永遠是我一個人的。
聽聽多麽中二,他是漫畫看多了嗎?心中無名火越燒越旺,壓低了聲音怒吼,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我說了我們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你他媽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他直接把我推到墻上,他的眼眶有點濕潤,要是擱到以前我肯定會心疼,可是現在看到他這幅樣子只有濃濃的怒火和厭惡包圍著我,我不斷的掙紮,可動靜又不敢太大,簡直憋屈。
他高出我一頭多,死死的壓制住我,甚至還低頭吻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恨。他狠狠的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且有要往下走的趨勢,我剛準備大聲嚎叫,他居然用手捂著我的嘴,開始親我的脖子,溫熱的呼吸打在脖子上,我簡直覺得惡心的不能行。
我想大聲反抗,卻有些不敢,這是在我家裏,我媽媽正和我一墻之隔,我有些不敢讓他知道我現在所經歷的,我有點不敢讓他知道我被變態纏上,我害怕她破門而入看見的是我被他壓在身下親。
我有點不爭氣的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他動作停頓了下,輕聲的問我怎麽了。不知道為什麽聽見他這句話,我鼻子更酸了,腦子中想起來的都是之前我們倆戀愛的時候,我突然產生了很強烈的無力感,我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突然不知道我在惡心什麽,突然不知道我在恨什麽,我知道我喜歡他,但是我又接受不了他,這一切都在相互矛盾。我覺得我之前的一切想法在這一句話面前崩塌了,心中郁堵,除了哭我想不出什麽別的辦法排解。
我不知道我怎麽過完那天的,我是怎麽和媽媽道別的,我看著她滿眼欣喜,滿臉欣慰,我突然說不出什麽,後來想想我要是說了該多好,我要是說了我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種人生。
他好像對我十分警覺,他沒有在送我回學校,只是拉著我在路上不停的走,不停的問我會不會離開他,看著他小心謹慎的樣子,我突然為他之前的行為做了解釋,是他太喜歡我了,太沒安全感了。沒想到,無名火剛下去,就升起了聖母火。
日子安於平淡,我在學校相安無事,他也沒有在冒犯過我,那件事似乎都被刻意隱瞞了。刻意總歸是刻意,他的占有欲,患得患失,不安全感就像洪水一樣要淹沒我。我感覺他無孔不入,那裏都是他的氣息,我覺得沒有一點私密可言,沒有一點私生活可說,我幾乎沒有自己的個人生活。
他家庭條件很好,不用為了生計奔波,全部精力在我身上,可這真的讓我喘不過氣。我不跟男生講話,除了學業溝通幾乎斷了聯系。就連女生也說不上什麽話,我感覺自己就像被套上了玻璃罩,看似在生活中,實則在掌控裏。
他班也不上了跟著我在學校裏晃蕩,在讀書館裏泡,我只恨沒上個好學校,這個學校的管理也太差勁了。
好死不死,我接到了學弟的情書,我就不明白了,他都這麽明顯了怎麽還有人往槍口上撞,真他媽不是時候。
看著學弟往我手機一塞跑了,他說話就開始不陰不陽,說了很多難以入耳的話。
我的心聚攏又發散,一點點涼了下來。我他媽是為了什麽,我一步步妥協換來了什麽,我妥協了我的生活,我妥協了我的朋友,我妥協容忍了他的所作所為,我他媽換來了什麽?我換來了不陰不陽的嘲諷,他不是他了,他的濾鏡早他媽就沒了。
他不是我喜歡的他了,又或者說我喜歡的他是假的現在才是真的。我一步步掉進來,又一點點蒙蔽自己,可笑,真是可笑。
我們大吵了一架,我被關進了他家裏。學校我不知道怎麽樣了,家裏我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只知道我錯了,我大錯特錯,在我覺得他是變態的時候就該遠離他,就該有多遠跑多遠。
他買了一根很長的鏈子,把我的腳和他的腳連在一起,除了他出門的時候,在家裏幾乎是他一走我一動。他說這樣會感覺到我在意他,會感覺到我時刻在他身旁。
我被關了大概一個星期,天天如此,其間我哭著求他,求他放了我。也說過狠話,鬧過絕食,很難想象在這麽短時間裏我幹了這麽多事。可是,我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的反應總是那樣,護我如珍寶。
他說學校他幫我請了假,胃出血的病例,估計也是偽造的,再次感嘆一定要上好學校!我家人估計也不知道我正在經歷著什麽。
突然覺得日子很絕望,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對我總是點到為止,從不越距。他說他一定要等到結婚的時候要我。
我開始順從他,每天講他喜歡聽的情話,跟著他,抱著他,他有些放松警惕,居然還誇獎我開竅了。
我纏著他要一起出去,他有些動搖。動搖之後就經不起撒嬌,我終於是見了太陽了。和他一起東逛西逛,我覺得我此刻的演技都可以拿獎了。
我提出了要到菜市場買菜,說那裏的新鮮,中午要給他做飯吃。那裏人多又雜,小道還多,跑起來方便,我心中暗定了主意,一進菜市場我就試圖松開他的手去挑菜。
他似乎又些放松,任由我挑來挑去,我緊張的手心都有點出汗,我知道這裏有條小道可以通到老的公交車站,那裏人多路雜。趁他掏出手機付賬的時候,我一把把面前的菜框打翻,撒腿就跑。
他被菜主人纏著,一時無法追。那天我跑了很久,腿都有點發軟,我居然不知道我有做演員的特征,活靈活現。
我在火車站旁邊的小旅館裏呆了幾天,悄悄摸摸的回家,給媽媽扯了慌,說要去外地奔波我研究生的事情,學校兼顧不了,讓她幫我辦了休學,我可不想連三流大學的學歷都拿不上。
我坐了大巴,專程綠皮火車,千裏迢迢來尋我的朋友,再次避避風頭。
我用朋友的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休學的事還行,就是過程有點復雜。過了兩個多星期,我也不好再麻煩朋友,就決定回去。
當時想,都這麽久了他肯定都忙自己的事了,不會管我了。
我悄悄的回去,安然的過了幾日,越發覺得他已經厭煩我了。直到我在我家樓底下被他擄走,他拽著我往前拖,我下意識掙紮,我覺得這次我肯定會被毀了的。
我知道他又要把我往他家帶,呆會有人我就求救,誰知,這個沒來得及實施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落空了。他居然在我家附近租了房子,一個路人還沒看見我就被拖上去了,我應該早點叫的。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我,他好像憔悴了很多,眼睛裏都是紅血絲,胡子拉碴的,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很多。我一路掙紮,現如今我怕是要陷入沼澤了。
我們倆都默契的不說話,他突然給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的歪在了沙發上,整個腦袋嗡嗡的響,臉蛋上傳來細密的疼痛。
他開始很大聲的罵我,那一夜,越距了,我不是我了。
我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跡,有咬的,掐的,打的,我突然很想死,很想很想。
他抱著我,輕輕的對我說著情話,對我道歉,他的嗓音還是那麽幹凈,可是我不幹凈了。
那根鏈子又回到我身上,不同的是他把那頭綁在了床上,我連出臥室都成了癡心妄想。他很仔細的替我上藥擦身體,嘴裏不停的說有多愛我有多害怕。
該害怕的人是我吧?
我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在不停的打顫,我很害怕,他在我身上每一次的觸摸都讓我感到惡心,感到厭惡。
他明顯察覺到我的反應,手下一頓,他問我是不是怕他?
怕,我怕的要死,我恨不得現在插上個翅膀飛走,我想跳起來罵他,把他從頭到腳罵一頓。可身上的疼痛讓我動彈不得,我不想說話,一句都不想在說。
他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嗎?你可以怕任何人都不能怕我啊,我是這個世界對你最好的人,比你爸媽對你還好,你應該依賴我,你應該愛我...
他說了很多,絮絮叨叨,聲音忽高忽低,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胳膊上,我覺得很累,真的很累。我想逃,我想跑,這個信念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清理了自己,刮了胡子,換了新的睡衣,臉上又換上了那個明亮的笑容,又變回了那個清冷帥氣的少年。
我深知自己已經墜入了地獄,我可能再也無法認真生活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連正常活著對我來說都是奢望。
他很認真的照顧我的起居,一口一口餵我吃飯,替我擦洗身子,摟著我看綜藝。他喜歡讓我倚偎在他懷裏,他喜歡讓我一遍又一遍的聽他的心跳聲。我像是一個廢人,一個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無法抗爭的廢人。
無趣的生活一日重一日,我生活中唯一的樂趣就是布丁。說起這只狗,他當時送我的時候我也就養了幾天,就給他了,沒想到他如此上心,這只狗被他養的膘肥體壯。
起初,我在臥室裏,後來我在客廳,現在我可以偶爾和他一起出門遛狗。整整兩個月,我被他照顧的巨細無比,他再也沒有發過脾氣,也沒有在動過我。也沒有人來找過我,我忍不住想,休學倒是為他提供了便利。
這段時間,他對我很好,好的讓我有時都有些恍惚,是不是之前是我錯了,是我不該逃跑。
有時我一個人在家時,我會對著樓下發呆,有時我會看著墻上掛著的我們倆的合照。他對我真的太好了,說實話我家人也沒他對我細致,我突然想再一次妥協,就想這樣跟他過下去得了,我一心對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一切。
布丁在客廳玩,撞翻了茶幾上的杯子,一聲脆響打斷了我的想法。我突然驚了,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不行,不能這樣,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如果我和他又一點點分歧就會像那天晚上一樣。我看著胳膊上殘留著的疤痕,心中暗罵自己。
他回來默不作聲的收拾著布丁搗亂後的殘局,從不發火,他好像沒有任何脾氣,對我,對狗都十分包容,笑臉迎人。
細密的害怕竄上心頭,我開始無理取鬧,開始摔打東西,開始變得愛發脾氣,摔東砸西。令人害怕的是他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笑意盈盈的評價我終於有人的氣息了,不在淡漠了。
他一直堅信,我會愛他,他也一直後悔那天的行為。我總感覺我在他心裏就像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他把我當洋娃娃照顧。
軟硬不吃,我別無他法,我開始求他,開始說愛他,開始規劃以後得生活,我想上學,想考研究生,我想和他有個家。
說來說去,他終於同意了,我也終於能夠去人多的地方上學了。出去的第一件事,我回了家,什麽都沒說,我笑嘻嘻的過了一天,就好像我正過著遇見他之前的日子。
與同學久別重逢,並沒有像我想象中的快樂,時間好像有倒流回在網吧的日子,周邊的同學都得知了我有男朋友,且休學是為了訂婚,以及參加一個小小的蜜月期。
同學之間的八卦總是傳的最快的,我有些愕然,又又些不知所措,可能脫離社會一段時間,我便融不進去了。
同學中有人祝福,有人漠視,甚至還有人嫉妒。那個女孩很漂亮,很高,她來找過我要我把他讓出去。那一瞬間,我有點欣喜若狂,又有點悵然若失,原來獵物不止與我。
她說了怎麽喜歡他,也說了他送過她東西。我無視了這件事,也無視了她,結果就是我被女生圈子排擠了,沒想到我也會遭受校園語言暴力,我一直認為它不該出現在大學校園裏。
感覺周身有很多刺,紮的我有點絕望,有些厭世。好在舍友沒有隨波逐流,我還有一點新鮮空氣可呼吸。
他一直出現在我們眼前,請舍友和我吃飯,看電影,送水,送飯,簡直勤快到不行。對我的小脾氣也包容到不行,久而久之,舍友都覺得我爛泥扶不上墻,面對這麽好的男友還作天作地。
其實,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那天他沒有那樣,或許現在我就又一次淪陷了。
可是他好的如同幻影,讓我有些飄忽。無人能解,眾人都說他好,而我卻深知這層好的背後藏著什麽。
在爸爸生日那天,我有一次重新整理了對他的認知。他早就潛入了我的家庭內部,就連我小姨,舅舅他們都認為我命好,找到了這麽好的男友。
是我活在夢裏嗎?
是我活在虛影裏嗎?
那天他對我說,你看,大家都祝福我們,你的同學,朋友,就連你的家人也祝福我們,我們結婚吧,好不好,這樣你就會留在我身邊了。
有時候我很想大聲說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我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我告訴媽媽,她訓我不懂事,告訴同學,她們譏諷我炫耀,就連那個追求他的傻女孩都覺得我到處炫耀,十分做作,處處和我作對。
久而久之,就連我自己都要忘了,我究竟要表達什麽,真相到底如何,我是清醒的還是模糊的。所有人都偏向他,我是一個不懂事的女孩,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我突然覺得我不想在學校了,我不想在家了,我要逃離,我要逃離這個地方。
有時會對著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恍惚,恍惚間覺得在他家裏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在他身邊好像最沈靜,他好像變化最多,又好像也沒有變,他一直都那樣,在那裏等著我。我卻忘了,現在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他。
我輕聲對他說,我不想在學校,我想在家呆著。他好像意料之中,他勾著嘴角輕聲說,好。他說,你終於明白了,你能夠依靠的只有我。
我一直被他玩弄,一直在他的計劃中,退也不是,進也不是,我好像喪失了融入社會的技能,我覺得很累,非常累。我不知道該如何抗爭,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現如今,我也不想解釋,我選擇接受,選擇隨波逐流。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人人都說的才是真相,一人知曉的就僅僅是知曉而已。
而我,只是局內的瘋子而已,我玩不過他。我該進行第二次逃跑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瘋,或者是完全被套進去,依賴他。我受夠了,真的夠了。
我主動歸順讓他十分開心,那條鏈子也被放起來了,我好像是自由的,又好像是被禁錮的。
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十分的悲慘,時刻保持緊繃,時刻逢場作戲,時刻磨練自己的演技,時刻保持微笑,在適當的時候撒嬌。
對他而言我是個合格的女朋友,對我而言,我是個十足的瘋子。
他好像一張蜘蛛網,我好像是被纏上的昆蟲。被纏繞的密不透風,我一直找不到生活的突破口,也找不到逃跑的好時機。
直到布丁把它的腿撞折了,我一直好奇哈士奇這個物種為什麽能夠活得長,上下躥騰,東咬西咬,腳勁大到把自己踢折。
於我而言,這是個好機會,是個千載難逢逃命的好機會,我要脫離,我要脫離掌控,我要逃避他。
寵物醫院離這個小區還有一點距離,要不從寵物醫院下手,要不就是去的路上。可經歷了上次逃跑事件,之後的每次出門他牽我牽的很緊,我可要好好想想對策。
那個醫院不大,裏面寄存了很多小動物,和他去了幾次發現那個衛生間的窗戶是個很好的出口。那天我挑了一件很長的風衣,裏面塞了點現金,我深吸了一口氣,機會,這是一個機會。
我看著他的側臉,依舊是那樣的消瘦,我有些不明白,這樣一個條件優秀,長的帥氣的男生會對我這樣,會把我這樣一個略顯平庸的女孩牢牢綁在身邊。
不知為何,由心底升出一絲不舍,連我自己都有些訝異。
或許我有些自私,或許我有些貪戀。
從窗戶裏爬出來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感覺整個人一下子就放松了。
我始終堅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次我那裏也沒有去,我選擇了一個不起眼的旅社。說實話,我從來沒有住過那樣一個簡陋的旅社。這個旅社甚至不要身份證,後來的很多時候我都在感嘆我此時此刻的忍耐力。
那段時間,我做的最多的就是發呆,我總是喜歡躺在床上把整件事情都細細回想一遍,我確認我是恐懼他的,也確認我是喜歡他的。
這一次我不敢掉以輕心,出門總是小心翼翼左顧右盼,我不知道會不會碰見他,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再被他抓住。
誰知天不遂人願,我太過緊張,過馬路時被一輛出租車擦身而過。我全身無傷無痕,唯獨腳背壓了一下,鉆心的疼痛自下而上。
在骨科醫院裏我看見了好久沒見的媽媽,眼睛瞬間紅了,委屈,傷心,恐懼,害怕,各種情緒都湧上心頭。我抱著她哭了很長時間,我該怎麽繼續我的生活?
媽媽只當我是疼的,畢竟從小到大我最怕疼了。她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我的後背,我的情緒在她的安撫下平緩。
我至今都記得她說的那番話,媽媽講起了他。原來他在搞亂我的朋友圈的同時,還兼顧了我的家人。他以我的暗戀者的身份登門,哄我的家人開心。我竟然不知道,我同意他的那一瞬間居然被錄下來了,我家人也看到了這個影片,才有了後來的詢問電話。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我第一次逃跑的時候,他就開始聯絡我的親戚,斷我的後路,可笑,太可笑了。
畢竟,媽媽對他的印象太好,知道我去醫院,第一個通知的竟然是他。
我仿佛墜入冰窟,透心涼,他簡直無孔不入,簡直喪心病狂,簡直是個變態。我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會好過了,我知道這一次不是我瘋,就是我死。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走,我要趁他來之前走。這次沒有傷到骨頭,就是腳背腫的老高,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我匆匆穿好鞋襪,拿上藥就往外沖,嘴裏對媽媽撒著謊,說研究生同伴在樓下等我。
電梯一層層往上跳,不知為何我的心裏和慌亂,手心裏冒出細密的汗。叮的一聲,電梯門後映出的是他。
我渾身僵直,雙腿好似灌了鉛一樣沈重,心裏在大聲吶喊快跑,可身體怎麽就是動不了。他一步步向我走近,一把抓住我的手,奇怪的是,這次他的手勁不大,好像是輕輕箍住我。
在他觸碰我的那瞬間,我全身的汗毛都紮了起來。終於,抓到你了。他陰沈的臉上掛上了詭異的笑容,他笑著對我說,你怎麽永遠學不會聽話。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輕輕摩挲,他的笑容又深了一分,手腕越抓越緊,整個人靠向我,在我耳邊說,我真恨不得殺了你,你說這樣你會不會聽話一點。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朵上,我的身體又不爭氣的發抖。
耳朵邊有著溫熱的氣息,手腕被越捏越緊,腳面突突的傳來疼痛,心臟好像被他越捏越緊,整個人都在發抖。我不敢想,也不敢擡頭看他,無盡的恐懼將我包圍。我覺得我現在就像是一個掉入水中的人,所有掙紮都是徒勞,四周空空蕩蕩,我該如何自救?我該如何活下去?
我深知,我沒有回頭路了。
醫院外的太陽有些耀眼,刺的我睜不開眼睛,刺的我想要流淚。他的手不停的摩挲著我的手,他的溫度還是那麽的灼熱。我強硬的停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媽媽 他很突然的朝著我的身後叫了一聲。我媽媽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手裏提著一袋藥,聽到這聲呼喚之後,臉上立馬掛上了笑容,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他給我的媽媽叫媽媽,我媽媽還很高興。我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心中的恐懼更甚,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織網的?
誰是你媽媽,你亂叫什麽?我心亂如麻,一時亂了陣腳,把心中想的全都喊了出來,此時此刻,除了對他大喊大叫我不知道我還能幹什麽,我心中隱隱希望媽媽能看出端倪,只要她隨便問問問,我就說,我全都說。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禮貌,人家好心來接你你這是什麽態度,是我讓他叫我媽媽的你有什麽意見嗎?還有,你見男朋友就見男朋友,還騙我說什麽研究生朋友,我還以為你真的上進了呢?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我看到了,我確切的看到了,他在笑,他站在我媽媽的身後朝我笑。我感覺心中的世界瞬間崩塌,這不是我熟悉的地方啊,我在做夢,我一定在做夢,我現在一定還在學校,我還沒放暑假,我還沒去那個網吧。
媽媽後面說了什麽我不太清楚,他說了什麽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親眼看著媽媽把我的手交給他,我只清晰的感覺到我的路斷了。
你看,連媽媽都認為你不懂事,不聽話呢,你為什麽一定要離開我,一定要跑呢?難道我對你不好嗎?你好好看看你的周圍,除了我對你好還有誰對你好?他把我接回了家裏,輕輕的將我擁在懷裏,細細的嗅我身上的味道,嘴巴瑞不停的說,不停的表達愛意。
愛意?這真的是愛嗎?把我從生活中抽出來,綁起來,這就是愛嗎?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這一次,他沒有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也沒有打我,強要我。而是不停的說,不停的表達,不停的提醒我我的生活有多糟糕。
他的頭埋在我的勁間,不停的嗅我身上的味道,雙手將我越箍越緊。暫時的寂靜之後,細密的吻落在我身上。
而我如同死人般沈寂,我突然不想反抗了,突然就想這樣把自己給他任由他擺布得了,我玩不過他,我鬥不起了,我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奇怪,我沒有反抗,他也沒有動我,只是盯著我看,看得我有些後背發毛。
他的手指順著我的臉頰一點點劃過,劃過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他說,你告訴我,到底怎麽樣你才能真正屬於我一個人,到底怎麽樣?
到底怎麽樣?!他突然發狂,眼眶瞬間發紅。他猛地一下將我按倒在床上,一拳捶在我的耳邊。
我猛地閉上眼睛,只感覺耳邊一聲巨響,震的我腦子都嗡嗡作響。我害怕的下意識蜷縮起身體,心跳如雷,我感覺我肯定被嚇的心率不齊了。緩緩睜開眼睛,他的樣子在我眼前有點模糊,我的眼睛真不爭氣,又哭了。
看我這個樣子,他有些欲言又止,嘴巴動了動到底是沒說出話。他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直直落下,趴在了我身上,呼吸一瞬間變得平靜,均勻。
我幾乎是一夜都沒有合眼,腦子裏空空的,我任由它放空,我不知道該想些什麽好,也不知道要譴責些什麽好。
快天亮的時候我有些迷糊的睡著了,迷糊中感覺他給我蓋上了被子,還感覺到布丁在舔我的手。我很想起來看看它,可是我真的不想動。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一睜眼就看見他的臉在我的眼睛上方,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全身緊繃,一動也不敢動。
他低頭吻了我,很輕柔。他輕輕喊我起床吃飯,似乎他的聲音一大就能把我吹跑一樣,他控制呼吸控制嗓音,整個人小心翼翼的。
我突然有點莫名其妙,可我並不想爭論,我乖乖起床吃飯。可是,他又發火了。他變臉好像就是瞬間的事,一瞬間好,一瞬間崩壞。
他想看我撒嬌,拜托這個時候我能撒的出來嬌嗎?我拒絕了,他就把面前的杯子摔了。這次的他又不一樣了,他好像變了很多,真的變了很多。
此後的一個星期,他依舊照顧我,可不開口說一句話,而我正好也懶得說,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倒也太平。
終究是他敗下了陣,他開口講了話,可這話讓我渾身冰涼,讓我覺得無比惡心。我自以為天衣無縫,誰知在住進旅館的第三天就被他發現了。而他也並不戳破,他在不遠處看我小心翼翼,在不遠處看著我的膽戰心驚,他站在旁邊欣賞我的不安,欣賞我的恐懼。
沒讓他想到的是出租車意外,他有些自責,有些懊惱,所以才不動我,不打我。如果我沒有被撞,如果他看膩了,那等著我的會是一頓毒打嗎?
我毛骨悚然,那一瞬間我想到了死,我想到了自殺,我想自我了解,我不想這樣了,我活在人間煉獄裏,我被變態折磨著。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推開他,沖出臥室,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沒有片刻猶豫,我直接劃上了我的手臂。可恨,速度還是不及他的快,他攔著我,手上力道重的不行,我手腕被捏的有點發酸。
他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盈滿了憤怒。難道你寧願去死都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嗎?這句話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一聲高過一聲。
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他嘴裏念念有詞,收起水果刀,轉身去臥室裏翻找東西。
我此刻已經失言了,除了流眼淚我根本不知道還能幹什麽,我覺得害怕,我真的害怕,真的好害怕。之後等著我的不知道是什麽,絕望在那一瞬間沾滿了我的心裏,填滿了我整個身體。
他拿出了那根鏈子,還有綁手的鏈子,我被牢牢的綁在床上,我徹底失去自由了。
電話不適時宜的響起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我看著他瞬間明朗的神色,看著他談笑風生,看著他把媽媽哄的開心,看著他對媽媽撒慌。他篤定了此刻我不會出聲,他知道我害怕媽媽知道我此刻的處境,所以他才如此放肆。
此刻的媽媽一定認為我幸福的不得了,還和男朋友去了杭州遊玩。
眼淚好像也流幹了,我喉嚨幹澀,眼眶哭的有些發疼,手腳被勒的生疼。無力,真的無力,我重重的躺下,多希望夢醒了,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掛了電話,上床在我身側躺下,將我輕輕攬進懷裏,下巴輕輕放在我的肩膀上,嘴裏說著我們的以後,說著我們以後的幸福生活。
那刻我不知道該同情自己,還是該同情他。
我真的能有以後嗎?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珍惜當下便可
時間好像過得很快,也好像過的很慢。有時我總覺得一天在眨眼之間就過完了,有時總感覺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是慢著節拍轉的。
在這段時間裏,我越發覺得自己是一個洋娃娃,是一個被精心照顧的寵物。不知道為什麽,有時候我竟然還會很羨慕布丁,它每天四處闖禍,樂此不疲,它的小心臟裏盛的下一絲煩惱嗎?
它好像過的很好,營養膏,狗糧,大大的狗窩,不管它怎麽咬東西,他都不會動手,反而平心靜氣的收拾滿地的狼藉。可它好像又過的不好,它精力那麽旺盛,在這段時間裏卻一次都沒有出去過。
我總覺得,它向往外面的天地,向往窗戶外面的世界,正如同此時此刻的我,渴望自由卻又得不到自由。
我好像瘋了,又好像傻了。最近總會想很多事情,總覺得這個家裏的任何事物都在嘲諷我,我認為日益變綠的盆栽在耀武揚威,認為白瓷碗是在提醒我該過後事了,認為我不該在這個世界。
我心中隱藏了千言萬語,卻又無處發泄。
我有多久沒觸摸過陽光了?時間久的連我自己都有些模糊,連我的夢裏都是一片黑暗,無光無彩。
床頭櫃上放著一張我們剛在一起時合拍的照片,照片裏的我笑的十分燦爛,而他輕輕勾著嘴角,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幹凈。那個有些愚蠢有些陽光的我已經消失不見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也找不到我心心念念的愛情了。
我不止一次的想,我上輩子肯定殺人放火滅人全家了,為什麽我會攤上這樣的事,為什麽我的遭遇會這麽悲慘?
與我不同,他這段日子過的十分開心,早上起來會變著花樣的做早餐,跟著菜譜學炒菜,蔬菜湯,紫菜湯,紫薯湯,各種湯轉著圈被端上餐桌。
我發現我似乎已經習慣了,習慣他的絮絮叨叨,習慣他的喜怒無常,習慣他的各種無理的要求,同樣習慣了我的腳鏈,習慣了每天聽著叮叮當當的碰撞聲。
我有些認命了,這次是真的認命了。他就像一團黑霧,把我嚴嚴實實的籠罩著,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摸不到,只能依靠於他。
我開始調節自己的情緒,開始嘗試著跟著他的節奏生活,畢竟短時間內,我還要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活著。
我明白了一句很有趣的話,藝術源於生活。當生活中的巧合一樁樁,一件件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電視劇中的情節也是有理可據的。
可我忘了,巧合大多來自人為。
生活平靜到有些死寂,看電視劇已經不能滿足我的興趣需求了,我開始在家裏亂翻,我想知道他的過去,我想看看這家裏有關於他的所有痕跡。我想知道為什麽他這麽變態,這麽令人作嘔。
他也並沒有反對我這一行為,反而更高興了,他認為我們之間的隔閡開始消融了,有時還會貼心的為我解釋他家裏擺件的來歷和出處。
我永遠記得那天下午,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窗戶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他出去買魚了,說是今天要做新菜。對此我並不感興趣,我還是在家翻箱倒櫃。
沒想到,我居然翻出了不得了的東西。它們被塞進了一個大娃娃裏,兩三個信封鼓鼓脹脹的擠在一起。信封裏裝滿了我的照片,裝滿了我的過去。
證件照,自拍照,偷拍照,還有被拍照。照片一張張從我手中過翻過,我又一次忍不住顫抖起來。眼前又開始隱隱模糊,我真的好害怕,還有多少,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偷拍照開始於我去網吧上班的三天後,那天我穿了黑色的連衣裙,還被劃了個口子。原來先被盯上的人是我,原來是我。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一定是我。
我有些出乎意料的鎮靜,也可能是經歷的多了,心臟強大了吧。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我沒有開燈,將自己隱在黑暗之中,手腳冰涼。
大門傳來咯噔一聲,我的心猛的跳動一下,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他順手把燈開開,剛準備說話,卻被眼前散落的照片堵住了口。
看來,你又不乖了,說吧這次又要到那個小破屋睡覺,順便在跑兩天玩玩?他說話有些不陰不陽的,看來他完全沒有因為照片而愧疚。
整個人的情緒於這一刻崩潰,我忍不了,我不能忍,真的是我一步步爬上蜘蛛網的。我站起來沖他大喊大叫,說了很多粗魯的話,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變淡,我看的雙腿有些發軟,下意識的想往後退。又是這樣,事情又變成這樣,他扔了手中的東西,直接撲上來把我壓在身下。
恐懼夾雜著驚恐一起向我襲來,我本以為我已經麻木了,可看著他陰郁的雙眼,我真切的感受到怕,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怕。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樣過完那夜的。那些痕跡,那些屬於他的痕跡又一次回到我身上,惡心,太惡心了,我不管怎麽沖水,心中都有揮之不去的惡心。
事情一點點的在變化,一次次重新整理我的認知,而他也在我心中一點點的清晰。整個故事的開始源於他的一見鐘情,他剛開始沒想認真的,他說,他只是很好奇我的過去就去搜集了那些照片,在遠處偷拍只是想看我的臉是否耐看。
變態,變態,連開始都如此變態,突然想起他之前上機前的一眼,我要瘋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就連開始都如此的讓人難以接受。
一開始了解就會越陷越深,這是他的原話。他發現我並不可控,他發現我的異性朋友多的很,他發現我對他並沒有很關註,他發現他越註意我,就越想把我捏在手裏。
這種感覺,他只對我。我該感到榮幸嗎?
後來,說話聊天,他在網上搜集我的社交賬號,加我的qq,關註我的網易雲,關註我的貼吧,關註我的微博,關註我的淘寶,甚至連我註冊的秘密花園都被他關註了,一個畫圖軟件都沒能逃過,他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我的私密在他面前蕩然無存,我的面子在他面前形同虛設,我的尊嚴在他面前被逐步崩塌,我的心在他手中無處可逃。
他關註了我,他覺得我該屬於他,所以他行動了,一步步介入,一步步擴大。他有些耀武揚威的讓我看他的平板,讓我看我的各種賬號。我的眼眶真的永遠也幹不了,果然我真的是水做的。
他承認了,他承認了一切,他坦白了網吧,學校,學生會,還有那個被套進去的傻姑娘,以及怎麽聯絡我的家人的。有一瞬間我幾乎都要認為我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最知性的,最善解人意的女生了,不然為什麽,我值得他這麽大費周章的嗎?他真的是愛我的嗎?
我真的連淡漠都做不到了,我真的平靜不下來,每天夜裏我的心裏都在翻江倒海,我的腦子裏都是無盡的恐懼。他好像永遠都說不夠,永遠都認為自己是對的,他真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變態,還要偏執。
我突然發現,我無能為力,對這一切。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我身上,今夜似乎也並不是很黑,我還能依稀看到他熟睡的面龐。有一瞬間,我居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安詳,他是那樣的平靜,是那樣的溫和,想必他現在正在做一個十分美好的夢。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映的死白,我突然想到一個詞,病態美,這三個字形容他在合適不過了。
他的呼吸十分均勻,溫熱的氣息不斷的噴灑在我臉上。一滴淚從我的眼眶盈出,順著臉頰,劃過耳朵,滴落在枕頭上。我似乎感受到這滴淚的溫度了,我似乎聽見這滴淚的聲音了,它由滾燙到冰涼不過一瞬,如我,它盈滿了絕望滴落在令人窒息的棉花裏,一同如我。
心中的恨似火焰,越燃燒越旺。憑什麽?憑什麽我的心裏驚濤駭浪,而他卻能如此平靜的入睡?憑什麽我夜夜失眠,膽戰心驚?憑什麽我該失去一切?憑什麽我要承受這一切?難道就因為他可笑的愛嗎?
我的人生亂如麻,此刻我真正的感受到了背後空無一人的感覺,此刻我真正感受到我之前的熱鬧不過一場空,我無人可說,也無人可訴。
我每天戰戰兢兢,每天度日如年。我似乎永遠得不到幸福,我是受到神靈的詛咒了嗎?
突然去想起我的家,我的爸爸我的媽媽。他們飽受生活的摧殘,臉上,身上,都染滿了生活所給予的風霜。過去那些年裏,爸爸為了生計奔波,媽媽為了我操勞。經過這麽多年的積累,努力,家裏的日子終於慢慢變好了,可是我,又遇見了這樣的一個人,遇見了這種事。
我不知道我該怎麽開口,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去向媽媽開口,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去求救。我無法想象媽媽知道我的遭遇之後的情景,我也不知道那折磨她多年的心臟病會不會把她一下子帶走。
我也曾想過,如果是我的孩子被變態如此對待,我肯定會急火攻心,恨不得殺了那個傷害我女兒的人,我都如此更何況媽媽?
黑暗漸漸覆蓋了眼前,我想是烏雲遮住了月亮,遮住了那僅存的光亮,也遮住了我心中最後的溫柔。
我想要瞞住爸爸媽媽,一個人來承,我不知道這樣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我也不知道這樣欺瞞是對我有利還是無利,我是一個無能的人,我將生活毀掉了,好像是我親手毀掉的。
非法拘禁,這四個字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我狠狠的將它印在心裏。
我的呼吸開始紊亂,我有些壓制不住這個想法,它好似馬上就要破開心口,支配我的軀體。
怎麽還不睡,他略微嘶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睡夢中的朦朧。
就一樣這句毫無傷害,毫無感情的疑問句,都將我的心臟打破,我身體狠狠的抖了一抖。睡不著,我聽見我的嗓音略微帶著顫抖,我難道都這麽害怕他嗎?我自己都有些疑惑。
他伸手將我撈到他懷裏,我聽見他的心臟沈有力的跳動著,在黑暗之中異常響亮。你不會想著逃跑吧?
我呼吸一窒,一根尖粗的針瞬間紮向我的嗓子,我被堵的說不出話。眼淚又開始盈在眼眶,我心裏莫名有些感嘆,我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居然這麽全面。
看我久久沒有應答,他又開口,沒用的。他雙手將我越勒越緊,將額頭輕輕抵在我的額頭上。一滴冰涼落在我的臉頰,順著劃下去,他哭了?
求求你了,你別離開好不好,我真的所有方法都用盡了,可是你總覺得你要離開,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像風一樣,在我身邊就一瞬間。他開始哽咽,話語斷斷續續,聲音含糊不清。
你真的知道什麽是愛嗎?我的聲音出奇的冷靜,感受著他的眼淚,聽著他的哽咽,我的心沒有軟下來,反而更加的堅硬,冰涼。
我知道,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他有些急切,急切的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聲音不由自主的升高。
我的腦子被震的發麻,聽見這聲回答我異常的想要把自己的臉埋在被子裏,不去看也不去聽。
切...
當這一聲帶著輕蔑的聲音自我口中發出的時候,我自己都有些驚訝。下意識的繃緊身體,等待著他的怒火向我襲來。
讓我有點意外,他只是沈默,一言不發。將頭深埋在我的頸間,就在我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開口了,在黑暗中他的聲音聽來十分沈重。
他說,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覺得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和我搶你,我覺得你會走,你會走的毫不猶豫。我看見你和別的男的說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發抖,我在嫉妒,我在害怕。
把你關在家裏真的不是我最開始的想法,你現在肯定不信,每一天我都活在後悔裏,可我又真的放不開你。開始我想把你關起來,想每天看著你,想和你生活。可後來,我想要的越來越多,我想要你的心,想要你的人,你說這會是奢望嗎?
現在的你像個布偶娃娃,臉上再也沒有笑容了,甚至,甚至三番兩次的逃跑。我想讓你留在我身邊就這麽難嗎?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沈重,頭又往下蹭了幾分。
他說,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恨不得把你揉進我的身體裏,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你就永遠都是我的了。
你告訴我你愛我,你不會走好不好?你告訴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十分低微,就像是從嗓子裏哼出來的一般,小心翼翼填滿了他整個身體,就連呼吸也變得微弱。
聽完這番話,我的心裏除了惡心,根本多不出任何一絲情緒。難道他兩三句軟話就能抵過之前所有的一切嗎?我心裏深知不能,這段時間也多虧了他,將我的心練就的如磐石一般堅硬冰涼。
可是我不能把心裏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我也不能跳起來大罵他一頓,以卵擊石的後果,我已經嘗的夠多了。
我的手指緊了又松,使勁按下了心中的惡心,緩慢的將手臂環向他的身體,越環越緊。親密的就好像我們剛戀愛時的每一個擁抱,那樣的赤誠,那樣的甜蜜。
好,我不走,我一直在你身邊好不好。我聽見我的聲音異常蠱惑,異常清脆。
頸間一片溫熱,他的眼淚浸濕了我的頸窩。我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他的後背,就像一個溫柔的母親在哄一個孩子睡覺一般。
可誰又知道,此時此刻,我的心中盈滿了恨意,滔滔不絕的恨意。
他說,好,你一定不要忘記了,這是你對我的承諾。他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在三的確認,仿佛要說上千遍萬遍他才會相信。
濕熱的吻自脖子到嘴唇,這一次,我沒有僵硬,沒有抗拒,我迎合了他,我迎合了我們名存實亡的感情,我迎合了我的選擇。
當天空的第一絲光亮照進來時,我已經醒了。我聽見廚房傳來的聲響,我知道那是他在忙碌。我拖著酸痛的身子站起來,走向他,每一步都十分沈重。
我從後環住他的腰,感受到他身體一瞬間的僵硬,原來,他如此不適應我的主動。
他答應帶布丁出門遛彎了,一人一狗高高興興的出門。當關門聲響起,我臉上的微笑瞬間垮掉,氣力於一瞬間被抽出,我靠著墻緩緩滑落,呆坐了一會,起身報警。
今後,我們便是陌路。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烏雲遮天。轉眼深秋已過,我站在派出所門口,被一陣寒風吹的有些發懵。
身體有些無力,我似乎已經無法支撐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怎麽一步步走到派出所門口的,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挺住的,把眼淚憋在眼眶裏的,我只知道我的最後一絲力氣用盡了。
我怎麽也不會想到,阻止我的會是我的媽媽,會是我朝夕相處的媽媽。我承受不住的,總有一天我會承受不住的。
我的做法被定義為報假警,我的訴求被當作小兩口吵架我臆想出來的,又是這樣,我又成為了不懂事的一方,而他卻成為了癡情者,受害者,堂而皇之的接受所有人的好言好語,到底怎麽樣才是懂事呢?
看著他攙扶著我的媽媽一步步向我走近,我倒有一種我才是外人的錯覺。到此時此刻我仿佛才明曉,這種錯覺一直縈繞著我,小時候如此,長大之後也同樣如此。
對待我與旁人,我總是被忽略者。難道親生的就該如此對待嗎?難道親生的就該如此忽略嗎?我真的有些遷怒於她,或者說我一直隱隱的怪著她。
很奇怪,他對我綻放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我以為他會恨我。
媽媽把他帶到了我們家,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大餐。他此時所有的表現都異於平常,他笑著說他不會怪我,他笑著在廚房幫媽媽打下手,他笑著與爸爸談論象棋,今天的他好像不同,又沒什麽不同。我之後才真切的明白,暴風雨前的平靜。
飯桌上我簡直無地自容,媽媽將我數落的分文不值,絲毫不顧及我的臉面,我的尊嚴,我在他面前還有尊嚴嗎?媽媽不斷的道歉,不斷的為他夾菜。我有些呆不下去,我心中的愁苦似乎要將我淹沒。
我放下碗筷起身回房間,不知聊到了什麽,他爽朗的笑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周身汗毛四起。不過二十分鐘左右,媽媽就走了進來。
她說,你為什麽這麽不懂的珍惜,你真的太讓人失望了,談朋友有些摩擦很正常,你怎麽能報警呢,多虧了那孩子記得我的電話號碼,你說他要是不記得了,後果你敢不敢想?
我不敢想,我不知道我以後要面對的是什麽,我要不說了吧,我要不把一切都說了吧。所有的話語都呼之欲出,可又被我強硬的咽了回去。
媽媽坐在我旁邊拉起我的手,有些語重心長,她說,那個姑娘跟他沒有關系,你不要再吃醋了,你看看你這一通胡鬧,賠點錢是小事,報假警可是要留案底的,你還年輕你怎麽能胡亂折騰呢?
我心中滿是可笑,他的謊話怎麽能編的如此圓潤?我忽然明白了,那姑娘的用處真是多啊,真是個不得了的好幫手。
媽,你為什麽這麽喜歡他?你們接觸也不過半年多,你怎麽就這麽信任他呢?我的聲音有些疲憊,身體也有些疲憊。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就一定是不懂事的一方呢?
媽媽拍拍我的手,你不知道,那孩子懂事的很,也喜歡你的很。從一開始喜歡你就登門拜訪,那時候我心裏也直犯嘀咕呢,這不先追你,來找我們幹什麽,對他也不冷不熱的。那孩子倒一點都不在意,說什麽你平常忙顧不上我們,他就來盡一份心,不管你能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對我們這麽好。
剛開始還勉強可以接待他,後來就有點起疑心了,這也太殷勤了。我在三追問,他就給我看了你們在一起的影片,是你這個小丫頭不懂事非要瞞著我們,他也不好多嘴,只能沒事來看看我們。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了,你肯定是嫌我們之前管你早戀管的太寬了,現在戀愛了都不敢說。
我也索性不說,等你說,等來等去,他跑過來說你要鬧分手。我心裏有點暗怪你這麽好的孩子你都不珍惜,也有點明白了他為什麽要來時常看我們,看來是深知你性格不好,鬧分手了我們好幫襯幫襯他。
我看那孩子懂事,又能包容你的小性子,你還挑個什麽勁啊你,你媽我看人一向很準,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做事情也都能顧全,慣著你過日子啊,正好。
你看你,你們倆都同居了還瞞著我,我看你是要把結婚證辦了才給我說。媽媽知道前些年管你太多,你有些抵觸,可現在你都大了,媽媽支持你戀愛。
一席話聽完,我如墜冰窟,寒氣從四周傳來,穿過我的皮膚,直達心臟。我雙手不自覺的攥緊,眼前一片模糊。沒想到,沒想到,他的戲做的真是全面。
我們同居你難道就不擔心他強奸我?我有些慌不擇言,字字帶著顫抖,帶著哽咽。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你是吃刺了?媽媽有些尖利的嗓音似乎要將我的心劃碎,強奸,你用詞能不能再難聽一點?你吃醋也要適可而止,剛住在一起第一天就給人家送進警察局,虧的那孩子喜歡你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隨便找個人,看看人家會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再說了,那孩子跟我保證過,婚前不會動你,他可不像你似的,滿嘴跑火車,j還有同居不是你提出來的嗎?你現在這個做法真是寒人家的心,別看他笑的那樣開心,心裏說不到有多苦呢?你該多少體諒他一點,你都二十好幾了,在這麽任性下去可不行!
看著眼前的媽媽,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邊。眼淚奪眶而出,我一把扔開她的手,任性?任性?你覺得是我任性?你能不能多了解了解我,能不能不要直接蓋棺定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出爭執都是我的錯,難道別的小朋友都是十全十美嗎?
無盡的絕望包裹著我,把我裹的密不透風,我似乎都能聽見我心臟跳動的聲音了,一聲高過一聲,那是絕望的聲音,那是無措的哭聲。鋪天蓋地的回憶將我淹沒,原來我對媽媽有這麽多不滿。
幸福的回憶好像是剎那間存在的,悲傷的情緒好像是互通,輕輕一碰便會傾瀉而出。
媽媽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她有些吃驚於我突然的爆發,你怎麽可以和我這樣說話?你的教養都餵狗了嗎?看來是那孩子給你慣壞了。
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真的不要和他在一起,媽媽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我的胸膛,我的心中滿是酸澀,我有些無力的跪坐下來,小聲的啜泣著。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面對媽媽我真的什麽都說不出口。
媽媽註視了我很久,似有些無力的起身離開,留給我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好像是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的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心中的酸澀開始向四肢蔓延,全身都在不停的抽搐。我無力的倒在地上,地面冰的出奇。我想放聲大哭,我想哭個昏天暗地,可我一點聲音也發不出,胸膛一抽一抽的。
很久之前,我聽別人說過,人在最難過的時候,哭泣是發不出聲音的。當初有些不敢相信,現如今我也體驗了一把。
在朦朧中,我好像看見他進了我的房間,一點一點向我靠近,我好像又看見那個專屬於他的詭異笑容。
我,真的還有愛人的能力嗎?
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永遠都不會
這句話如同魔咒一般在我耳邊,在我心頭縈繞,如同枷鎖一般將我牢牢捆住。
他回家了,人都走了卻留下這句話陪伴我今夜的噩夢。媽媽以為我是被醋意沖昏了頭腦,便提出讓他先走,讓我獨自一人冷靜冷靜。
媽媽似乎真的怕我錯過他,似乎真的怕我錯過我的幸福人生,我感到有些悲哀,同時又有些好笑。
黑夜似乎永遠都是這樣,能夠隱藏一切情緒,能夠隱藏一切不安動的情緒。我真的什麽方法都用盡了,我感覺我最後一絲氣力也用盡了。
生活最怕一眼望到頭,也最怕一眼望不到頭,可以一擡頭眼前便是黑暗,這樣的生活該稱之為什麽呢?
掛表的聲音在黑暗中異常響亮,一聲比一聲清脆,而我在這一聲聲的響亮中逐漸沈淪。此刻我有些希望意外的到來,將我帶離這個世界,將我解救出去。
意識有些模糊,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提示音突然響起,我猛然驚醒,被角落裏微弱的亮光嚇的一身冷汗。難道我現在的睡眠都這麽輕嗎?
睡意一瞬間被驅散的無影無蹤,我掙眼看著眼前的黑暗,心中一片荒蕪。想也不用想是他發來的訊息,我現在連深夜聊天的朋友都沒有了。
我呆楞了一會,才起身去拿手機。可一開啟聊天框,我驚的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發來一段影片,影片中布丁不再活潑,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只有氣無力的哼著。他說,你再不回來,我就打死它。
我的雙手似乎連手機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了,全身忍不住抖動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在手機螢幕上。這一瞬間,我感到深深的自責向我襲來。
我下意識認為布丁被打是我造成的,回想過去的每一天,我有那麽多機會把它放走,把它交給別人養,讓它活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可是,我卻把它留在身邊,我將它當作我生活中的唯一樂趣,可它呢,它真的開心嗎?
我親眼看著它一天比一天萎靡,我曾想過的,我曾想過把它送人。我忍不住想,如果我當時送走它,它會不會過的比現在要好?一定會的吧
而我,我現在躲在一邊,獨留它在家,它成了一個出氣筒,成了一個用來泄憤的物件。如果,當時我沒有要它,它會不會能活的幸福一點?它會不會展露一些笑容?
它曾是他表白的禮物,現在卻成了我們之間的受害者。
我感覺心尖都在抖動,我整個人蜷縮在墻角,我突然明白,此刻,我除了哭,我什麽都做不了。
提示音再一次響起,我整個人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的一抖,我用力擰著自己的的小腿,現如今,我只能透過疼痛來讓自己冷靜一點。
我有些不敢開啟手機,我害怕這條微信傳來的是布丁死亡的通知。再三深呼吸,我哆哆嗦嗦的開啟手機,那是剛開始的布丁,它那麽小一點,它的眼睛充滿了對世界的好奇,步伐有些不穩當,卻仍阻止不了它進行拆窩。
後來,它漸漸長大,身形一點點肥壯。我看著它在草坪上飛奔打滾,它似乎永遠都那麽精力旺盛,這時,它的嘴張的大大的似乎是在大笑。
再後來,它被拘禁在一間小小的臥室裏,它的食欲開始不好,眼神也失去了些光彩,一天比一天消瘦。到如今,被打的奄奄一息。
這個影片有點長,它記錄了布丁的成長過程。
我一遍遍看這個影片,心裏的自責一點點增加。我該怎麽辦?我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你別打了,求你了。我擦幹手機上的淚水,我發現我只能不痛不癢的求他,別的我什麽都做不了。
他發來一句語音,我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頓了好幾分鐘,我真的沒有勇氣點開,我好害怕。
那句語音傳出了我的聲音,我聽見我說,好,我不走,我一直在你身邊好不好。中間停頓了幾秒,他略顯陰郁的聲音響起,他說,你食言了,你要走了是不是。
他的聲音沈的怕人,我一下將手機扔了出去,手機落地,碰的一聲,將我驚的幾乎叫出聲來。
我心裏清楚,我對他的恐懼已經深深的鐫刻進我的骨頭裏,那份恐懼一直如影隨形的伴隨著我,將我折磨的幾乎不成人樣。
我又一次倒在地上,全身縮在一起,地面冰的我一激靈。淚水再一次失控,我要不和布丁一起去了吧,他到底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我聽見我隱忍的抽泣聲在黑暗中響起,我感受到我側臉下的頭發都濕透了,我的指甲似乎都已經掐進了肉裏。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我多希望這是個夢,這是個隨時會醒來的夢?
我到底該不該去找他呢?我到底該不該去找布丁呢?
一夜寒涼,我的心好似已經凍住了,我第一次萌生了不想再黑夜中行走的想法,我想離開,我想將我的靈魂送上充滿鮮花的天空中。
我可以進來嗎?媽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的心猛的一縮,不知為何我此時有點不想見她,不想跟她說話,腦海中不自覺的就響起她留下的那聲嘆息,那口氣壓的我心臟悶疼。
我沒有回應,門外靜默了一會,媽媽直接推開門進來。看到我躺在地下,驚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向我沖過來,一把將我拉起來。
不知為什麽,我覺得虛無。
你怎麽睡在地上,你知不知道這樣容易感冒?你怎麽能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媽媽把被子從床下拖上來,把我包裹的嚴嚴實實。
說吧,你跟那孩子怎麽回事?昨天就看你不對勁,也不好當人家面說。媽媽坐在床邊,目光復雜的看著我。
我將頭轉到一邊,不想看見她的眼睛。
好,你不想說,那你聽我說。那天訂婚你為什麽沒來?還是說你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爸見他家人?你們同居是不是住的你們的婚房?還是根本沒有婚房這回事?那孩子從追你的時候就一直獻殷勤,和你在一起之後就更殷勤了。
媽媽昨天想了一整晚,那孩子是不是欺負你了,還是他根本就是個騙子?媽媽真是被沖昏頭腦了,那天他來找你,給我看你們抱在一起的影片,我這心裏一高興就想撮合你們。你老說我們不夠開明,那天正好想改變改變,正好撞上那孩子。
是媽媽心裏太急了,在醫院那時候是怎麽回事?他最後有沒有送你去學校?媽媽把整個事情想一想,越想越心驚,昨天是媽媽說話過分了,你不要怪我,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騙子?我是不是不該自作主張去派出所保他?
媽媽越說越激動,身子一直向前傾,雙手抓住被子的一角,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
感受著媽媽的重量,看著她眼中充滿擔憂,一股委屈襲上我的心頭,我握緊雙手,腳趾忍不住微微縮起來,全身又一次忍不住的顫抖。
訂婚,婚房,見父母?我心中驚濤駭浪,事到如今,居然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被蒙在鼓裏的居然還是我?我都忍不住懷疑,我真的參與了這整件事情嗎?
我猛地坐起身,抱著媽媽號啕大哭。眼淚瞬間將我的臉打濕,我抓著媽媽的衣服,就好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害怕,恐懼,不安,就像潮水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我的心臟,沖擊著我的精神,我會崩潰的。
媽媽的手一下又一下的順著我的後背,我在抽泣聲中逐漸平靜。我聽見我的嗓音十分沙啞,十分微弱,媽媽,你會相信我嗎?你會不會還像小時候一樣只相信別人?
媽媽的手停頓了一下,我一直相信你,每一次。
我的身體又開始忍不住抽搐,我的眼淚似乎都快要哭幹了,每一次,這三個字,簡短的三個字似乎撫慰了之前每一次在被子裏哭泣的我,每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我。
我不停的抽著鼻子,不停的深呼吸平復自己心情,同時也在給自己加滿勇氣。一句不長的話被我說的斷斷續續,媽媽,我被他強奸了,他打我,用鏈子綁我,他...
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媽媽猛的拽開,眼淚瞬間染上了她的眼睛,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真,真的?
她是不是不相信我?這句疑問瞬間占領了我的思想,爬上了我的心頭。
我一把拉開我的上衣,我的小肚子上還有痕跡,還有疤痕,還有淤青。我有點不受控制的讓媽媽看,我不停的用手指著自己。
媽媽的手僵在半空,她的手哆哆嗦嗦的摸上我的肚子,一下又一下,輕輕一碰便躲開,好似我的肚子是一塊燙鐵一般。
眼淚爬滿了她的面龐,都怪我,都怪我,媽媽對不起你,都怪我。媽媽全身的力氣好似一瞬間被抽走,無力的從床上滑下,怪我,怪我。
媽媽的呼吸開始急促,開始很大口的喘氣,一口接著一口,她的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心臟,身子開始不受控制的收縮。
我心中警鈴大響,心臟病,心臟病。
我迅速起床,扶著媽媽平躺,剛準備去找急速救心丸,就被媽媽一手抓住,她有些艱難,有些斷續的說,對不起。
那一瞬間,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自責,後悔,懊惱一下又一下的沖擊著我,明明都已經想好了不和爸爸媽媽說的,我明明知道媽媽有心臟病。
我急忙去拿救心丸,餵媽媽吃下去之後,急忙拿起手機叫救護車。
這一次,生死離別距離我這麽近,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給人的壓迫。
好在,搶救的及時,媽媽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看到爸爸的身影出現在醫院,那瞬間我做了一個決定,做了一個令我感到害怕的決定。
好,我回去。四個簡短的字,卻承受了我千斤的重量,我要讓媽媽覺得我是幸福的,我不能,也不願讓媽媽死於驚訝之下的心臟病。
看著他家的大門,我心跳如雷,牙齒忍不住上下打顫,我要主動入地獄了嗎?
大門出乎意料的開了,伴隨著哢噠一聲,出現的是他陰沈的面容。害怕一下沖上了頂峰,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腳下似有千斤重。
來不及我多想,下一秒我就被他拉進那個陰暗的家,拉進他略顯單薄的懷裏。
他的頭沈沈的埋在我的肩旁上,隨之而來的是他滿是恨意的一口,他抓緊了我的胳膊,咬上了我的脖子。
我全身僵硬,感受著頸間傳來細密的疼痛。
房間的角落裏傳來一聲嗚咽,如同蚊子聲一般。布丁!
我不知道我哪裏來的勇氣,我一把推開了他,沖進房間找布丁。
它臥在它狗窩裏,僅僅幾天,它便瘦的皮包骨頭,它臥在哪裏奄奄一息,看見我,似乎很想起來,爪子不停的蹬動,我看的滿是心酸。
一步沖上去抱著它,摸著它突出的肋骨,它濕熱的舌頭有氣無力的舔著我。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媽媽的憔悴的臉,都是因為我,都是我,我是個害人精,是我引來了狼。
我心中滿是心酸,滿是愁苦,可我卻無法反抗。
他的腳步聲由遠即近,從背後一把環住了我,將我從地上抱起來,我下意識掙脫,雙腳不停的亂蹬,可都是徒勞。
媽媽住院了是嗎?他附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溫熱的氣息撲打在我的耳朵上,如同千萬根細針,一同紮在我身上,我瞬間停止了掙紮,我忘了,我是來求人的。
他把我抱到臥室裏,撲面而來的煙味嗆的我不停的咳嗽,他在背後輕輕蹭了我的側臉,胡渣刺的我生疼。
我忍住了一切害怕反應,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他把我的衣服套在大娃娃上,且放在被子裏。難道..難道,他晚上是摟著這個娃娃睡覺的嗎?
惡心從心中泛濫,蔓延到我的五臟六腑,這次我不止心裏惡心,就連身體也忍不住惡心想吐。
你在惡心嗎?他察覺到我的反應,將我箍的更緊,不停的用下巴蹭我的頭頂。
我雙手捏著我的褲腳,越捏越緊,我不斷的暗示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過了一會,他輕輕的把我放到床上,我忍住不去看那個娃娃。可是,他卻掏出了手機,按下了藍芽音響的按鈕。
好,我不走,我一直在你身邊好不好。
是我的聲音,那是我的聲音,他居然錄下來了,他...我不可置信的擡頭看他,可他卻一臉微笑,又是那個詭異的笑容。
變態,變態。
他笑著按下了另一段,傳出的是那夜的我們。我甚至聽到了我們的喘息聲,我忍不住了,我忍不了了,我一把上前把那個小音箱拿起來狠狠的摔下。
可仍舊是徒勞,他的手機依舊在發出聲音。羞恥,恐懼,害怕,就像一條毒蛇,在我的心頭不斷的縈繞,不斷的攀升。
我感覺我正在懸崖邊搖搖欲墜,腳下是萬丈深淵,隨時都在等我墜落,黑暗隨時都預備包裹我。
身體和心理不斷被刺激,我不知道該如何宣泄,我不斷在臥室裏摔摔打打,能摔的我都扔了,可仍舊解不了我心中的愁恨。我深知,我被他罩住了,我永無寧日了。
你居然錄下來,你真他媽是個變態!我忍不住扯著嗓子罵他,雙手緊緊攥住,整個身體忍不住戰栗。
變態,變態。我坐倒在墻角,嘴裏一直嘟囔著兩個字,變態。
而他卻依舊是笑著,一步步向我走來,腳步聲如雷鼓,一下又一下敲擊著我的心。
我不想看見他,一點都不想。我把臉深深的埋在腿間,雙手捂著耳朵。鴕鳥一頭紮在沙子裏,究竟是愚蠢,還是無法面對這個世界。
他蹲下來輕輕的把我抱住,我忍不住一個哆嗦,他說,你不喜歡嗎,你聽聽,這個時候的你多聽話,多愛我?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雙手越勒越緊,下巴不斷的蹭我的頭頂,他說,我不怪你報警,我只怪你離開我,為什麽,我就這麽難以入你的眼睛,入你的心裏嗎?我愛你,你聽著,我愛你,我愛你。
他越說越激動,一聲高過一聲,一把拉開我捂著耳朵的手,在我耳邊不停的說,我愛你。
我心中除了害怕,再也找不出別的情緒。我不斷的掙紮,他真的太可怕了。
他伸手捧著我的臉,我看到他眼中的瞳仁不斷的收縮,眼眶漸漸發紅,就連眼白也染上了紅色。他停止了言語,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密密麻麻的害怕由心底向四肢蔓延,身體抖的如同篩糠。我發狠的掐著自己,現如今,只有身體的疼痛,才能緩解我心中的害怕。
一滴淚從他的眼眶落下,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一時寂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他突然毫無預兆的一把扣住我的後腦,吻上了我。彼此的淚水,口水,交雜不斷。
我心中滿是惡心,我突然沒有力氣去掙紮了,我也不想去爭論,也不想去追究訂婚是怎麽一回事。我有心無力了,我沒那份勇氣在抗爭了。
我沒有理由了。
淒清的月光灑在我身上,將我的影子照在布丁瘦弱的身體上,顯得那麽的無助,那麽的孤寂。我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替布丁順毛,感受著它身體最後的溫度。
它的毛不在柔順,似乎有一小部份狗毛還有些開叉,摸起來是那麽的粗糙。它的肚子餓的似乎都貼在一起了,從肋骨往下摸還要經過一個不大的坑,才能摸到後腿。我的手忍不住顫抖,自責似海浪在我的心頭不斷翻湧,似要將我淹沒。
我輕輕的把它抱到懷裏,手一下又一下的拍著。以前我總隱隱的嫌棄它鬧騰,總是坐不到我旁邊,總是讓我無法好好的摸摸它,總是跑的飛快讓我無法掌控,總是發出尖利的叫聲惹人心煩。
可如今,它這麽乖,不管我怎麽叫它,怎麽動它,它都不在理睬,我想讓它站起來發瘋,讓它輕輕的哼一聲都成了奢望。我抱著它的手越發僵硬,整個心尖都在抖。
眼淚一滴又一滴無聲的滑落,滴落在布丁漸漸冰冷的軀體上。布丁走了,它走在一個孤寂的夜中。
布丁去了一個美麗的世界,在那個世界它總能跑的飛快,總能有人陪它玩,總能吃好的喝好的,總能感受到愛。
我將頭抵在它的身體上,身體不斷蜷縮,心中各種不安的情感漸漸翻湧,漸漸侵占我的整個思想。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恨我的懦弱,恨我自始至終的每一次猶豫,恨我對他的感情。
為什麽,為什麽我的選擇沒有一個是對的呢?為什麽我要經受這一切?為什麽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一件一件的離我而去?
那瞬間,我突然想放下所有的一切,放下所有的人,放下所有的情感,去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世界。
大門傳來咯噔一聲,將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身體忍不住狠狠一個哆嗦。是他回來了,我下意識抱緊布丁,將身體縮的更小。
你在幹什麽?他突然一聲怒吼,且大步向我走來,腳步聲一聲響過一聲,我心中忍不住打鼓,恐懼不斷攀升。
他沖過來,一把將我拉開,摔在旁邊的沙發上。隨後,一腳將布丁踢的滑出去老遠。
我居然不知道你還有抱死狗的嗜好?你抱死狗都抱的下去,抱我卻在犯惡心?他伸手指著布丁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受傷,淚水瞬間爬滿他的面容,看起來居然還深陷在委屈中無法自拔,就好像我是這段關系中的施害者一般。
我心中滿是冷笑,麻木到近乎冷漠,很奇怪,我以為我看到他會害怕,會恐懼到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可如今,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除了累,在生不出一絲別的情緒。
對啊,我就是惡心你,從心裏到身體,我恨不得你現在就去死。我聽見我的聲音惡毒又刻薄,帶著鼻音聽起來還有點詛咒的味道。
我看著他身體瞬間僵硬,雙拳緊緊的握著,青筋凸起,好似在忍耐一團燃燒正旺的怒火,在壓抑馬上就要爆發的情緒。
一時靜默,那你為什麽還回來?他的聲音十分低沈,就像是從牙縫中崩出來的一般生硬。他現在就像一根緊緊繃著的弦,隨時都會崩開。
為什麽?我媽媽心臟病犯了,這對你是個好訊息吧?我不坐在這裏,你就坐在病房裏了吧?麻木逐漸消散,恨意夾雜著惡心向我襲來,我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平靜,不在顫抖。面對他,我永遠無法做到淡漠。
他看著我嘴角一點點勾起,拳頭也慢慢張開,一步又一步的向我走來。我心中不安逐漸上升,心跳不自覺的加速,心臟蹦蹦的聲音似要將我震聾。
他坐在我一掌之外,身體似有些放松時靠著沙發,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我心中有些莫名,手心沁出細密的汗,整個人不自覺的繃緊,小心翼翼的呼吸。那份鎮靜早就飄到九天雲外,恐懼又重新占領了我的身軀,使我無法動彈。
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聲音尖利而又響亮。他笑的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晶亮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溢位,他說,我現在只要你的人,你的心我不在奢望了。我告訴你,你敢離開我一步,那段錄音就會傳到爸爸媽媽哪裏,除了這些,我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
他們的身體狀況,我或許比你更清楚。他突然轉過來,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笑容詭異的看著我,你說,明天和意外那個會先到?你放心,我會拖你一起,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如此。
他的聲音似乎是淬了冰,一下紮進我的心中,將我紮的瑟瑟發抖。我整個人控制不住的蜷縮,指甲深深紮入肉裏,可我好像感受不到那點疼痛了。
他知道我心中的牽掛,他知道我的尾巴在哪,他總能準確無誤的一腳踩上去。自始至終,我心中牽掛的無非是我的父母,我一點點妥協,一點點容忍,一點點期瞞,事情越來越復雜,媽媽的心臟病好像是生活敲給我的第一個警鐘,我不想讓爸爸的高血壓成為第二個警鐘。
我害怕失去,卻一直在失去。
我似乎錯過了最佳坦白的時機,現如今,我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一個字都傳達不到家裏。
回頭看,禁錮住我的,似乎都是我每一次的猶豫。我羞於啟齒,我害怕後果,我害怕承擔。
我一直在承受,卻又一直在躲避,可笑,真是可笑。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心中滿是寒涼。
你殺死了我們的狗,你殺死了我們之間唯一的羈絆。我發狠的扇開他的手,不滿,委屈,厭惡,惡心瞬間攀上頂點,我的四肢好似不受掌控一般,撲上去對他揮舞,不輕不重的拳頭,如雨點落在他身上。
他就那樣看著,不躲避,也不還手。絲絲縷縷的害怕自心底蔓延,又是這樣,我又回到從前,接下來的步驟我似乎都可以猜測出來。
全身的力氣於一瞬泄盡,我跪倒在地上。今天我明白了一句話,病急亂投醫。
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放了我。我親自踐踏了最後的尊嚴,我聽見我的額頭磕向地面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是我最後的稻草,最後的救贖。
他一把將我拉起,神色有些狠厲。雙手緊緊按著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字字響亮的對我說,你休息。
眼中光亮於一瞬消失,此時此刻我若是沒有思想那該多好。
你毀了我,我會死在你面前的,總有一天。我的聲音如蚊子叫那般小,這句話卻承載了我全部的力氣。
他的手越捏越緊,呼吸越發的清淺,碰,的一聲,他跪在了我面前,轉身拿起茶幾上的剪刀,下手狠厲的劃在手臂上。
鮮血並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噴湧而出,而是緩慢的從翻開的肉皮中滲出。看起來是那樣的恐怖,可他卻感受不到,連顫抖都沒有。
倒是聲音染上了幾分顫動,小心翼翼放下剪刀,輕輕罩住我的手,我知道我錯了,我做錯了很多,可是我真的怕你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麽去討你歡心,你要是真的討厭我,你就劃我幾刀,只要能解你心中的恨,我幹什麽都成,行嗎?
鮮血透過帆布鞋染濕了我的鞋襪,絲絲沁涼由下自上,我仿若大夢初醒,心中猛然升上一股恐懼,瞬間蔓延周身,我尖叫甩開他的手,那是血啊,那是鮮血啊。我的雙腿忍不住戰栗,呼吸突然困難,就好像有人一手扼上我的喉一般。
那時,我才真切的感受到,我是怕死的。
懦弱瞬間侵占了我的身心,我恨自己的懦弱,同樣也恨他的極端。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一個膽小又懦弱的女孩,一個遇事只會哭的女孩,一個平淡到在人潮中走過,不會被註意到的女孩。
可是,我的人生卻被安排的像一場戲,而我就像盡力表演的戲子,始終自導自演。
我很想知道被溫暖是什麽樣子的,也想知道被捧在手心裏是什麽樣子的。從小至大,我最羨慕的就是別人的爸爸媽媽。他們會細心聆聽,會溫柔撫摸,會溫聲細語,會眼神溫和。
我躺在床上,聽著他平順的呼吸聲,逐漸在悲傷中沈淪。
細細捋過之前的每一天,好像都是我在猶豫。
我習慣了自己扛下每一件事,不論大小。我不知道怎麽該和家人傾訴,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我似乎都隱隱感到,敏感謹慎,在我的心中生根發芽,在我想探出枝頭時,卻總被他們的冷漠阻攔。
我不敢探出枝頭,也同樣不敢肆無忌憚的表露自己。
親情,到底是什麽?
那天晚上很黑,漫無邊際的黑。我隱在黑暗中,淚水隱忍的沁濕枕頭。
小時候的每一件事,都被我翻來覆去的想了又想。小時候無法因為一件小事開口,長大了也無法因為一件大事開口。
面對父母,我習慣了開口前害怕。
躺在他身旁,感受著他帶給我的溫度。這一刻,我真切的感受到被愛。可我心底那份跟隨我幾十年的獨立,無法容忍他的靠近。
你在想什麽?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的十分突兀,是那樣沈靜,一點也沒有染上睡意的朦朧。
看來,他一直醒著,他難道也是被思慮壓的夜不能寐嗎?
心中的酸楚四處泛濫,就連鼻頭也被侵占。那種情緒似沼澤一點一點將我向下帶,我無法掙紮,也無法自救,只能沈靜的聽著時間劃過,麻木的感受著死亡的來臨。
不知為何,在這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中,他好像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浮木,我只能緊緊抓緊他,只能依靠於他。
我的雙手不聽使喚的攀上了他的腰,將整個人靠向他的懷抱,似乎在近一分,我就能在溫暖一點。
媽媽因我住院了,爸爸的身體越發的憔悴了,布丁死了。我越想尋求溫暖,可心口卻越發寒涼。
他的身體由僵硬逐漸變的柔軟,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我的後背。
我要是有通天的本領就好了,我要是有比城墻還厚臉就好了。我不敢將自己的滿身痕跡暴露在陽光之下,我不敢將自己被強奸的事情宣揚出去,那點勇氣早就沒了,在我看見警察時,那點勇氣消失殆盡。
我害怕看見別人同情的眼神,我也害怕這件事被旁人知曉,我更害怕媽媽會一下死去,同我陰陽兩隔。在心底最深處,我似乎還害怕他被抓起來。
我抱他抱的越來越緊,將頭深深抵在他的下巴下,耳邊傳來他心臟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聲。我之前從沒感到過,他的懷抱似乎也這樣的溫暖。
我害怕,我害怕好多東西。我覺得自己好沒用,我覺得自己...我聽見我的聲音逐漸哽咽,嗓子好似被千萬根細針紮著,一句話說的上起不接下氣的,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他為我撫背的動作一頓,隨後將我更緊的擁近他的懷裏,越抱越緊。沒事,不怕,你最好了,你千萬別責怪自己,你要是沒人怪,你就怪我,你打我,罵我都行,好不好?
他的聲音異常的小心,嗓音還帶上了可笑的顫音,怎麽,他還怕上了?我現在這樣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
我的全身被溫暖包圍著,意識逐漸有些混沌。在一片無邊無際之中,我發現,我似乎瘋了,我似乎有點開始依靠他了。
那你會不會有一天不要我了?你會不會像那天一樣打我?你會不會在傷害自己?你會不會... 糟了,我真的瘋了。當意識回歸身體,我才隱隱感到後怕。我這是在幹什麽?我這是在說什麽?
他伸手將我額頭上的碎發輕輕拂開,眼神柔的似乎都能融出水,他現在就像是不斷散發熱氣的烙鐵,而我像一塊被人丟棄的寒冰。遇上熱氣,溫暖,我便毫無顧忌,丟掉恨意的融化掉了。
不會,永遠不會。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不會。他的聲音在暗夜中充滿磁性,又溫柔又蠱惑。而我,又一次沈淪,又一次放下自尊,又一次忘記之前。
他輕輕的吻上了我的唇,是那麽的溫熱,是那麽的柔軟。
我輕輕的閉上眼睛,將他的樣子關在眼外。我似在瞞騙自己,又像在蒙蔽自己。我清楚的知道,幸福與我分道揚鑣。
不知為何,在這樣的情景下,我心中突升一句話,那句話用來形容我最合適不過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了解一種痛苦,就難以給予安慰。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染亮了臥室中的一方天地。我躺在床上木然的看著那片光亮,想要伸手觸摸這溫和的陽光,身體卻怎麽也不配合,就連指頭也動彈不得。
心中好似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般發疼,終於明白為何人人都說細密的疼痛才最磨人。腦子慢遊邊際,突然想起媽媽出院時那一眼,那雙眼睛似包含著萬千種情緒,也好似千萬只利箭,讓我無法直視,同樣也無法忽視。
我心中不確定媽媽是否相信了我們的那套說辭,也不確定媽媽有沒有和爸爸說,也不確定媽媽心中那塊大石是否落地,更不確定那塊大石是否讓媽媽夜夜難眠。
那夜過後,他求助了朋友的父母,希望他們可以扮演男方家長的角色,我們一同演戲給媽媽看。滿身痕跡的事,我又一次撒了謊,這個謊令我滿臉通紅,我居然連我們在玩sm都說出來了。
那時,媽媽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只盯著我看,非要讓我獨自去遠在他鄉的舅舅那裏住。
我心中一堵,話頭也被噎在嗓子裏,無法發聲。只害怕在媽媽心中還在自責,只害怕這件事會成為定時炸彈。我得點了點頭,應了聲好,或許靜一靜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已經不想去揭穿什麽了,也不想再多去思考什麽了,我開始享受於隨波逐流,開始變成生活給我什麽,我就接受什麽。
他也跟了過來,起初他日日來,日日和媽媽聯系,日日討好舅舅一家。我估計媽媽也有些恍惚,有些懷疑她的懷疑了吧。
她居然同意我們一同去他的老家,看望他的爸爸媽媽。我不知道他同我的家人撒了什麽謊,我也不想知道。
我們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家,家中的一切我都熟悉無比,也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每日我聊有興致的看著他給媽媽發照片,打電話,也從不說什麽。
我發覺我似乎成了真人版的木偶娃娃。
臥室外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那聲音打攪了我的神遊,也擾亂了我片刻的寧靜。臥室門鎖哢噠一聲,我的心隨之一抖,門後映出他有些蒼白的臉。
看到我在看他後,他竟綻放了一個微笑,陽光稀疏灑在他身上,似為他渡了一層光環,將他顯的那樣的朦朧,虛幻。
他蹲在床邊,伸手摩挲著我的手指,今天我們出去走走吧,你看天氣多好,太陽也出來了,你別睡了,會對身體不好的。
他的聲音十分輕細,十分溫和。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心中一片死寂,就連那點虛幻的依賴也消失殆盡。我看不到一點光亮,看不到生活的一點樂趣。
我在床了已經躺了三四天了,看到他這樣心裏居然盈滿了可笑,不知道是在笑我,還是在笑他。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會過上全身殘疾的日子,吃飯由他餵,喝水由他餵,洗澡由他,看陽光也由他。除了上衛生間,我就沒有離開過被窩。
我在耗他的耐心,他在耗我的生命。
你說,在你心裏,我和布丁有什麽分別?我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麽一句,心中也並不想知道他怎麽回答,只是突然想要找茬。
他一楞,看著我嘴巴開合,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只俯身親吻我,輕輕啄我的臉。濕熱的淚水,自他眼中溢位,順著我的臉頰滑落。
沒有答案也許就是最好的答案,我的心逐漸清明,他的淚水自我的臉頰滴落,我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對不起,我們在養一只好不好,你說好不好?他有些含糊不清的問我,自始至終沒有擡頭看我,難道他還害怕看見我的眼睛嗎?
我心中滿是冰涼,滿是可笑。眼前似乎還看到了布丁活蹦亂跳的樣子,似乎看到了我開懷大笑的樣子。有一瞬間,我想起身掀翻身上之人,想要舉刀殺了他,想要用天下最骯臟的話語罵他。
好不好?耳邊又傳來他輕聲的問,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就連呼吸都輕緩了許多。感受著他的小心,我心中莫名火冒三丈。而呈在面上的卻是微笑,我輕輕一笑,你這一次還要錄下來嗎?要不要錄影片?
他的手一瞬間僵硬,一把將我撈到他懷裏。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拍著我的脊背,好了,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們在家,我們看電視。
這次,他連好不好都不說了。我想找機會和他大吵一架,可他的態度讓我無處發泄。我莫名開始放聲大笑,在他懷裏笑的渾身顫抖,淚水瞬間打濕我的臉龐,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的懷抱越箍越緊,卻沒在說一句話,只緊緊的抱著我,將頭放在我的肩旁上。這時,我突然體會到他上次發笑的原因。在無奈的事實面前,除了笑別無他法,笑自己癡傻,也笑他人絕情。
放過我吧,你說你放過我了,你說啊,你說啊!我只要你說你放了我,你說了我就跟著你,我什麽也不想了。我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尖細,好似一個潑婦罵街的聲音。我無力的抓著他的衣服輕輕顫抖,我感到我已經崩潰了。
我有些朦朧的看著他的臉,他好多天沒收拾自己了,胡渣都長出來了,黑眼圈深深印在他臉上,整個人透出的無奈似一把利刃,割破我最後的理智。
我一把推開他,在家裏砸東砸西,能摔的我都摔了一個遍。嘴巴瑞胡言亂語,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我只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可悲到極點。
他眼圈漸漸發紅,楞怔了片刻,一把沖上來抱住我,好,我放過你,你別鬧了,別傷住自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可這句話卻成了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一直都是愛自由的,我是向往靈魂自由的。
我放過她了,我親自將她送回了她的家裏。
我隱於千萬人中,卻又顯現於千萬人中。
很多次回想起那段時光,我的心裏總是莫名的發痛,發酸。我或許是病態的,或許是惡心的,或許是令人厭惡的。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對她的愛是純潔無暇的,是深入骨髓的。
她是很陽光的一個女孩,同時也很善良。我愛她,愛到無法自拔,愛到想要時時掌控。我享受圈養她的感覺,我享受她在我懷裏綻放的感覺,我享受她的樂,她的愁,她的痛,她的苦。
我費盡心思撬動她的人際關系,費盡心機打入她的家庭內部,我用盡全心去愛她。我想要她依靠我,我想要她的世界只有我。我知道,這很自私,可是,我真的無法控制自己。
我無法看到她同別人講話,就連女生我都嫉妒的發狂。我像一個暗夜裏的變態,時時監控她的生活,時時掌控她的思想。可我還是不滿足,我想要她的心,她的身,我想要她的全部,一絲都不能漏。
我起初也認為自己很病態,就像是一條渴望被愛的可憐蟲,害怕被拋棄的可憐蟲。我越怕,占有欲就越強。我怕她會離開,我怕自己又成為一個人。
我不止一次的想,她遇到危險,我會奮不顧身的去赴死,或者拉她一起共赴黃泉,那樣就沒人和我搶她了,就連她的靈魂都是獨一份的。
可是,現實總是與想象背道而馳。
我抓的越緊,她散的越快。天知道,她在菜市場走失的時候,我有多慌忙。那一刻,我似乎體會到了汗如雨下。我像個瘋子一樣在菜市場追尋,跑遍了她會去的所有地方。
那時,我想殺了她,這股欲望壓都壓不下去,似火焰燃燒我的四肢百骸。
直到我再一次遇到她,我一把將她擄走。看著她在我身下慌亂的樣子,我心中興奮感大盛,終於,她又回到我身邊了。
那夜,我確是像一個惡魔。我在身上留滿了屬於我的味道,我占有了她,我想她終於是我的了,連心帶身。
可,她身邊空無一人之時,她都沒在全身心的依賴於我。
我清楚,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是怕我的,她是刻意迎合我的,那種感覺就像是生銹的刀在心上一下又一下的割離,每時每刻都是痛的。
我只有蒙蔽自己,一次次的相信她。看著她逃跑了一次又一次。
當她不在反抗的時候,當她死氣沈沈的時候,我真的想殺了自己,把最真摯的愛留給她,陪伴她,而我墜入地獄。
我在自己的思想中沈淪,爆發,掙紮,死寂。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我心意,她的朋友,同學,家人,鄰居,好像都挺喜歡我的。唯獨她,唯獨我最愛的那一個,在我逐步的付出中淪陷,她不愛我,她甚至還戰戰兢兢,一點動靜都能把她嚇的半死。
我心痛到無法呼吸,看著她的樣子,我很想殺了她,在殺了自己,我想,地獄裏她總能愛我吧。
我將自己變得卑微,可她卻比我更卑微。
那一刻,我不知道該笑好,還是該悲好。
那天,我想這輩子我都會牢牢記住。我說我放過她,她整個人就像瞬間被抽幹所有精氣一般,灘坐在地上,眼中無光無采,十分空洞。
我腦子裏一時想不到任何字詞形容那一刻的她,唯有喪家之犬四個字最接近。
無數自責向我湧來,我幹了什麽?我愛她卻將她變成這樣?我想放了她,可是,就算我放了她,她就能活的和之前一樣自由嗎?我只能楞楞的看著她,任由自己被各種思緒淹沒。
那天,她坐了一會,清理了自己,給自己洗了個澡,甚至還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那天,她真的很美,美到讓我無法呼吸,美到讓我莫名害怕。
她沖著我笑,就像剛戀愛時那樣,那樣的甜美。她溫言細語的朝我說話,一把攬上我的胳膊,拉著我撒嬌,要我做飯給她吃。
那時,害怕沖到頂點。我害怕她被我逼瘋了,深切的怕。
我還是為她下了廚,她問我會不會把她的爸爸媽媽當成親人一樣照顧。我閉口不言,只盯著她有些虛幻的笑容,我感覺她要離開我了。
她說,我想你會的。她突然過來,吻了我。那個吻熱烈又溫柔,似火焰包裹我,又似冰水令我心頭一顫。
就像我們之前的每一次一般,我們半擁半抱的往臥室走去。就在要進臥室的那一刻,她推開了我,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我被推的一個趔趄,臥室門,隨之一響。
不安瞬間自心間溢位達到頂點,我害怕她會走極端的路線,我不斷的敲打門,咚咚聲一聲高過一聲。淚水汗水在我臉上縱橫交錯,我真的想高聲大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放過你。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短,也許很長。
我把臥室門踢開,鮮紅的血映入我眼中,我全身忍不住顫抖,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她割腕了,她那麽怕疼,卻選擇割腕,她是有多恨我?
她坐在鮮血中,像我綻放了一個微笑。我知道那是發自內心的微笑,她對我說,我要走了,你終於放過我了。
音調是那麽的輕松,是那麽的俏皮。而此刻無窮無盡的痛包裹著我,把我圍的密不透風。我一把沖上去,將她抱起來就往醫院送。
等待總是最熬人的,我決定了,我給她陽光,我把我的愛給她,我活著黑暗裏。
她割的很深,但是沒有傷到動脈,這算是不幸中的一大安慰了。我對她說了再見,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兩個字對我而言,有多殘忍。
我請了護工照顧她,她一身傷,這樣回家可不行。
從那一刻起,我成了名副其實的變態。我沒有在出現在她面前,而是在病房外不停的偷窺,我欣賞著她的面容,貪婪的吮吸她的換洗衣物,我一遍又一遍的聞她衣服的味道,一次又一次告誡自己忘了她。
我想,與其忘了她,還不如成為一個變態,將我無處安放的愛找到一個歸屬,哪怕只是自己唱獨角戲,可那又如何?至少我是擁有她的。
日子一天天過,她的氣色也慢慢恢復了。
出院前一天,我去接她了。她看到我的那一刻,渾身緊繃,眼中的警惕似乎都要溢位來。我的心尖與那一刻破碎,悲傷席卷而來。
我笑了笑,將她送回家,告訴她我們完了。那一刻,她居然長舒一口氣。
我們確實完了。
我確實顯現於千萬人之中,在哪千萬人中,獨我一人拿命愛她。
我放過了她,卻始終放不過自己。
那個家都是她的氣味,她睡過的床,用過的碗,摸過的紙張,抱過的娃娃,家裏都是她的痕跡。每當我想到這些東西都是她使用過時,我就莫名的興奮。
家裏的東西我都準備兩份,就像她還在那樣。我確實瘋了,病入膏肓,唯有她可解。我對著她使用過的碗說話,對著空氣撒嬌,對著娃娃發脾氣。
我像是一個有喜有怒的正常人,也像是一個無悲無喜的瘋子。
她回到家,小心翼翼的過了一陣,就和她的哥哥去了成都,重慶,西安,在雲南呆的時間比較長。
我一路尾隨,走她走過的路,我說不定還能聞到她的氣味,和她呼出來的空氣,想想就覺得莫名高興。
我一路好心情的看著她。
她考上了研究生,真不愧是我喜歡的人。透過自考,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我一遍遍看她的社交賬號,我註冊了無數個小號,坐在電腦前看她生活的點點滴滴。要是,有我的存在就好了,我不止一次這樣想。
我模仿她的生活方式,喜歡她的愛好,厭惡她的厭惡,看她看過的書,玩她玩過的遊戲,吃她吃過的東西,就連她寫文章的習慣都被我模仿。
我想這輩子,除了我死,不然我放不下她。
我是一個普通的男孩,同樣是一個普通的變態。
這篇文章我用了自己喜歡的方式,和她喜歡的方式詮釋出來,就像是我們兩個人交替寫出來的一般。
我講述了我們的相遇,講述了我們的愛情,我期待她看到,又期望她看不到。我想告訴他,我成為了她,卻又不想讓她知曉我是這麽的令人不齒。
我愛她入骨,入骨十分。
友情提示,遇到病嬌首先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