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抱怨的男同事消失了,我日常吐槽的完美主義上司跳槽了,搶我業績的實習生辭職回老家了。
一時間我的身邊全是陌不相識新面孔。
下班後,我悶悶不樂,窩在宋錦繪懷裏,和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卻笑了。
暖黃色的落地燈光照亮他俊朗的臉,他低下頭看我,眉眼間帶著古怪的興奮。
他用一種誘哄的聲音勸我,「乖乖,這樣不好嗎?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煩你了。」
系統:檢測到黑化值快速升高,滴滴滴。
我:?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到宋錦繪背上,「啪」一聲給他拍蒙了,打斷黑化讀條。
「姐姐,好疼」宋錦繪紅了眼眶,委屈的看著我。
「嘿,承讓,姐手勁還挺大。」我摸摸宋錦繪的腦袋,開始給他畫餅。
「寶寶,剛才我只是在想,你剛剛說不會再有人煩我,我就想到有時我還挺煩你的。」
宋錦繪臉色暗沈了下去,靜靜地看著我。
我聽著系統中不斷發出的黑化警告,絲毫不慌。
捏著宋錦繪下巴,深情地與他對視,「可是寶,我煩你能讓你消失嗎?我們可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呀!那我打你可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呀!」
宋錦繪很明顯不信我的鬼話,但他還是被我的話裏話外的一輩子在一起取悅了。
「乖,洗洗睡吧,我困了。」我揉揉宋錦繪的腦袋。
在床上,我故意背對著他睡,他卻把我整個環在他懷裏。宋錦繪把我摟得很緊,緊的讓我喘不過氣來。
黑夜裏,我沈默地睜著眼,腦海裏的系統不斷提示黑化值劇烈波動,我知道他醒著,他也是。
在我和宋錦繪交往的第九個月,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爽朗的少年音,它自稱系統,透過抓取我所在世界人物形象關系形成小說,提供給其他世界的讀者觀看。
經過大數據抓取分析後,我的男友宋錦繪被判定成典型白切黑內容病嬌,而我並不是讀者心目中理想的女主。
如果我配合系統完成符合讀者口味的劇情,親手葬送宋錦繪,我將獲得足夠揮霍余生的財富。
那時的我只覺得十分可笑。
我親自追到手的男朋友我還不了解嗎?他怎麽可能是病嬌,還白切黑,他明明就是愛吃醋的溫柔人妻弟弟。
我第一次遇見他就是因為他的溫柔動心。
我上大四那年,我在校外實習,公司規定穿高跟鞋,穿慣了平底鞋的我很不適應。
下班後回學校,為了早點到宿舍,我通常會走一條泥濘的近路,鞋跟沒踩穩,一屁股摔在地上,把腳給崴了。
我疼的齜牙咧嘴,還是強撐著站起來,灰頭土臉的繼續走。
然而沒走幾步又摔了,這回腳踝腫的更大了。
就在我灰頭土臉拎著高跟鞋,赤著腳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的時候,心裏默默祈禱不要有人路過的時候,有一個男生出現了。
他挎著單肩包,拎著鞋盒,不緊不慢地在我身邊停住。
我躲閃著眼神不敢看他,余光裏瞟到一個高瘦的身影,心裏暗罵,哪裏來的傻狗快點走啊啊啊,看不到我正臉就算我沒丟臉嗚嗚嗚。
結果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僅不走,還單膝蹲在我面前,開啟鞋盒,把一雙嶄新的白色板鞋擺在我赤裸的腳前。
他很溫柔的笑了笑,擡頭看我「哈嘍?先穿我這雙吧,新買的很幹凈,這條路上碎石子很多,赤腳走的話會有受傷的危險。」
路燈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的臉唰一下紅了。
我手忙腳亂地拒絕他的好意,他卻哇的一聲,露出一副假惺惺又很可愛的受傷表情,「哇,姐姐難道忍心讓我錯失一次幫助他人為自己積攢人品的好機會嘛?」
回憶裏的那天,風很溫柔,月很溫柔,連腳踝上的疼痛都變得微不足道。
我加了他的微信,為自己的心動買單。
愛情屬於勇敢者,在我的直球攻勢下,盡管我比他大兩歲還即將面臨畢業,我們還是甜蜜地官宣在一起,牽著對方的手就很傻很堅定地相信愛能迎萬難。
正當我沈浸在回憶裏時,宋錦繪從後面環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脖頸,毛茸茸的頭發軟軟的貼在我臉邊。
「哼——」他用鼻音哼哼唧唧「姐姐在想什麽這麽專註?再忽略我我可要吃醋嘍。」
「聽到了一個很荒謬的傳聞,傳聞說你是個白切黑的病嬌」我揉了揉宋錦繪的腦袋,笑瞇瞇地說「還白切黑呢,我看你就是個傻白甜。」
宋錦繪氣呼呼地辯解「我才不是傻!」
我們就宋錦繪傻不傻的問題,進行不科學不客觀不講理的一番探討。
然而,我沒有註意到的是他一瞬間僵硬的身體。
那天下午,宋錦繪說他臨時要回他父母居住的地方取東西。我纏著他要一起去。
我知道宋錦繪素來不喜他父母和弟弟,更不願讓我與他們有任何牽扯,但架不住我的小性子,還是帶著我一起去了。
門開的那一瞬間,一股寒意湧上全身,一個陰郁的少年站直勾勾地盯著我。
宋錦繪立刻擋在我身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在你的寄宿學校。」
他頓了頓,冷笑了一聲,「這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
少年無辜地歪了歪頭,一掃剛剛的陰郁,微笑地望著我,「你好呀姐姐,你是我未來的嫂子嗎?」
我只好從宋錦繪身後站出來,「你是錦繪的弟弟小城吧?你好呀!很高興認識你。」
他的笑容愈演愈烈,宋錦繪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懶得理睬他,將我摟在懷裏,帶我往二樓走。
然而就在我和他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又很快松開。
我詫異地回頭看他,卻被宋錦城強勢地帶著往前走。
此刻的他收起了所有偽裝的笑容,只是陰郁而平靜地看著我。
剛上二樓,宋錦繪緊緊地抱住我,親昵地在我面頰上落下一吻。我聞著宋錦繪身上清甜的花果香,卻倍感不安。
他扣著我的手,將我推到房間,埋首在我脖頸間,悶悶不樂,「還好這次是我先遇見你。」
我:?
他像是感知到了我的情緒,擡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卻沖我溫和地笑了笑,「別害怕,我沒事,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然而我往他身後看去,卻嚇了一跳。
宋錦繪的弟弟正坐在二樓的欄桿上,直直地看著我,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
看到我看向他,他笑了,笑得肆無忌憚,笑到淚流滿面,仰頭朝後倒去。
少年白色衣角翻飛,如一只斷翅的白鴿,墜落在血色花海。
醫院裏,少年靜靜地沈睡。
得知少年自殺後,宋父宋母表現很平淡,甚至連夜換了房子。
他們為成了植物人的少年請了長期護工,卻從不探望。
宋錦繪很擔心我,一直陪在我身邊,緊緊拉著我的手,不停地安慰我,「沒事的,不是你的錯」。
然而我能回應他的只有沈默。
為了逃避沈重的心理壓力,我和宋錦繪提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