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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重新整理了你對人性下限的認知?

2017-11-30心靈

車禍現場,一個叔叔抱著爸爸哭的撕心裂肺。

媽媽迷茫的張了張嘴。

自嘲又了然的笑著咽下最後一口氣。

葬禮結束後,滿屋子的親戚,都面露難色。

誰也不肯把我領回家。

十歲的我坐在院子裏一遍又一遍祈禱著,爸爸和媽媽可以活過來。

車禍現場的那個叔叔推門而入,眸色堅定道:「我願意養辛瑰。」

親戚們瞬間炸了鍋,指著叔叔一臉嫌棄地說:「那你是要做辛瑰的繼母還是繼父呢?」

1

這個叔叔叫姜卿,很像女人的名字。

可他是一個男人。

正兒八經的男人。

爸爸無數次翻閱的高中相簿,裏面有很多他們兩個的合影。

那時年少,歲月青蔥。

彼此眼中的情愫純真懵懂。

並不十分惹人聯想。

媽媽把爸爸身邊所有的女性懷疑了一個遍。

包括但不僅限於隔壁抽煙喝酒的奶奶們。

可她什麽蛛絲馬跡也沒從這些人身上找到。

她像瘋子一樣坐在爸爸身上,扇他耳光,也扇自己巴掌。

崩潰痛哭的逼問爸爸那個狐貍精是誰?

是誰呢?

誰也不知道,爸爸把那個人藏的很好。

寧願自己凈身出戶。

寧願自己被千人唾罵也不肯吐露關於那個人一丁點的資訊。

就是他這幅自以為有擔當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媽媽。

她深夜把我從被窩裏薅出來,不顧飄雪的寒冬有多冷。

也不在意我只穿了一條內褲。

就那樣開啟防盜窗,把我強硬的推了上去。

她告訴爸爸,如果再不說出那個壞女人是誰的話。

她就把我從八樓推下去。

那樣的話,這個家就徹底毀了。

而且是我爸毀的。

2

爸爸麻木的看著媽媽,轉頭心疼的眸色掠過我。

閃過不忍和不舍。

可這些情緒也僅僅是那麽一瞬。

他就決絕轉身,從衣櫃裏拿出行李包,機械的收拾著衣物。

媽媽慌亂的把我從窗戶上扯下來。

我沖進臥室把自己裹進被子裏,一個接一個的打噴嚏。

他們臥室的門被重重甩上。

媽媽又在歇斯底裏的哭:「我究竟哪裏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爸爸深嘆一口氣,疲累無奈。

「你很好,是我不好。」

「你不好就去死,為什麽要跟我離婚?我絕對不可能讓你毀了這個家。」

接下來屋內沒了動靜。

我聽了許久,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我很害怕。

心好慌。

急匆匆胡亂穿了件衣服就去開他們的門。

爸爸像一條死魚一樣,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媽媽胡亂撕扯著他的衣服,摻雜著眼淚和鼻涕的吻密密麻麻落在爸爸絕望的心口。

看到我進來,他難堪的把媽媽從身上推了下去。

背過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他沒有一絲表情的從地上站起來,拿著自己的行李。

摸了摸我的頭後,就推門離開。

沒有一絲猶豫。

全程他都沒什麽表情。

淡淡的。

情緒穩定的不反駁媽媽任何程度、任何手段的挽留和哭鬧。

這場離別,他蓄謀已久,也期盼已久。

我知道,踏出了這個門。

爸爸將再也不會回頭。

很顯然,媽媽心裏也明白。

可明白,不代表她就會接受。

3

我其實很早以前就見過姜卿。

不是在相簿裏。

是在爸爸的工作室。

他和爸爸談笑風生,開心的看著彼此眼中都是幸福的倒影。

我並不明白那種眼神意味著什麽。

只知道爸爸跟姜卿叔叔在一起的時候,他好開心。

他一高興,我心儀的玩具就唾手可得。

姜卿叔叔也會給我買各種好吃的東西。

那時的我還是很喜歡他的。

媽媽其實也知道姜卿。

但她對他很不屑。

在媽媽看來,姜卿四十多歲的人了。

一沒成家,二沒事業。

一心撲在縹緲的音樂夢上,這種人大概率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她甚至勸過爸爸少和這種人混在一起,時間一長,也要學的沒什麽上進心了。

每次爸爸都是用尷尬的沈默回應。

媽媽這種時候也是會讓步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因為她覺得不值得為不相幹的人無畏爭吵,影響夫妻感情。

沒必要,不值得。

可誰也不會想到結婚十幾年的爸爸,他竟一直喜歡的是男人。

爺爺第一次從我嘴裏聽到姜卿叔叔名字的時候,整個人呆楞了好大會兒。

然後和正在做飯的爸爸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最後事情以爺爺心臟病發,被送往醫院而結束。

那段時間爸爸很辛苦。

醫院和家兩頭跑。

媽媽心疼的連夜從外地趕回來,放棄了晉升的機會。

爸爸消沈了很久。

誰也不知道爺爺出院後關起門來究竟和爸爸說了些什麽。

從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

我再沒見過姜卿來找爸爸。

而爸爸沈默和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還總是很期待的盯著手機。

然後開啟後再失望的嘆口氣。

周而復始,爸爸的眼神越來越落寞。

媽媽看他的眼神卻越來越陰沈。

兩人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爭吵,最後姜卿來了,勸好了兩人。

媽媽甚至從這件事改觀了對姜卿的態度。

覺得他人還不錯。

4

從那天後,姜卿不僅僅是頻繁的出現在爸爸的工作室。

還經常來我們家吃飯,媽媽每次做好吃的都要喊他來。

熱情的不得了。

更因為爸爸最近又恢復了往常愉悅開心的樣子。

媽媽覺得,狐貍精和不上進的兄弟之間。

還是不上進的朋友更能讓她放心一些。

她甚至還熱心的要給姜卿介紹女朋友。

飯桌上的氣氛突然就變的沈默起來,爸爸不耐煩地說:「別人的事你能不能少管?」

姜卿尷尬的起身告別,留下半碗沒吃完的飯。

爸爸起身追了出去。

留下媽媽委屈的收拾著餐桌,她不明白這件事有什麽可生氣的。

她也是好心。

下樓扔垃圾的我,卻瞥見隱蔽的角落裏,爸爸和姜卿親密的抱在一起。

察覺到倆人不尋常的關系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我只是年齡小,但不是傻子。

爸爸從未那樣溫柔又小心翼翼的對過媽媽。

回到家,媽媽正在看電視。

我忐忑的坐在旁邊,思索著該怎麽樣把這件事告訴媽媽。

電視裏播放的橋段是主人公和妻子的閨蜜有了外遇。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妻子不知道。

爸爸也在此時推開門進來。

媽媽不知是無意識的,還是故意說給爸爸聽。

「如果我是這個男人的妻子,我就直接砍了這對狗男女。」

爸爸坐在一旁面色如常。

我把要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裏。

爸爸出軌一個男人,和媽媽會變成一個殺人犯這兩件事相比的話。

我覺得我更不能接受媽媽余生要被關進監獄這個假設。

所以,十歲的我決定要和爸爸談一談。

我希望他自願結束和姜卿的關系。

5

但我的談判還沒開始,就先等來了爸爸要跟媽媽離婚這個訊息。

那天晚上的戰爭以爸爸離開而暫時結束。

而倆人離婚的事情也以爺爺突然心梗去世而暫停。

媽媽一邊忍受著丈夫要給她離婚的心痛,一邊還要硬撐著料理爺爺的後事。

我在一旁看著媽媽淚眼滂沱,而爸爸則是滿臉解脫的麻木。

爺爺大概也是知道爸爸喜歡姜卿這件事的吧。

我後知後覺的想著,只覺得媽媽好可憐。

葬禮結束後,媽媽把我放到小姑的車上,囑咐她送我回學校。

她則上了爸爸的車,重重把車門甩上。

可我剛到學校門口,小姑就接到其他親戚的電話。

我爸媽出車禍了。

小姑驚慌的調轉車頭往我們來時的路駛回去。

車禍現場已經被封鎖,大雨下的整個世界都快塌了似的。

爸爸當場就咽了氣,媽媽的腿被卡在車裏,工作人員正在施救。

姜卿趕過來後抱著爸爸的屍體大哭,不肯讓人拉走爸爸。

他哭的很狼狽,是那樣的絕望和無助。

不是普通朋友之間的難過。

在場的大人一下子就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面露著難以置信的鄙夷。

媽媽原本很傷心,可看到姜卿的反應後,眼中滿是迷茫。

我跪在媽媽的旁邊,她艱難擡起手摸著我的臉,滿是不舍。

「對不起,辛瑰,媽媽那天晚上竟然把你推到窗戶上。」

我搖頭,沒關系的。

媽媽只是太生氣了。

「我累了,但我不想死,我的女兒還這麽小,需要人照顧。」

「可辛瑰啊,媽媽好像堅持不下去了。」

媽媽的眼皮似乎越來越沈重。

她看著姜卿喃喃自語道:「原來是他啊!」

媽媽自嘲一笑,眼底湧動著濃濃的不甘咽了氣。

我跪在雨水中嗚咽著哭不出來聲音,心口處好像塞進了一塊大石頭。

有些喘上不來氣。

十歲的辛瑰早就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了。

6

爸媽的葬禮是親戚們幫忙辦的,我像個木偶一樣被指揮著做這做那。

葬禮結束,大家坐在靈堂裏各懷心事的沈默著。

小姑把我抱到院子裏讓我等著,囑咐不要亂跑。

我盯著靈堂外面探頭探腦的姜卿重重點頭。

屋內的爭吵聲從小心克制到無所顧忌的大聲喧鬧。

這中間不過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小叔說:「我家已經三個孩子了,我去年摔斷腿到現在一直都沒收入,我肯定收養不了辛瑰。」

接著又是小姑理直氣壯的聲音:「我也不行的,我馬上就要調到上海了。」

還有就是大姨的聲音:「我收養辛瑰的話,你們也都是她的親人,以後每個月每人給我一千塊錢才可以。」

話音剛落,小叔便破口大罵起來:「你怎麽不去搶?你還是人嗎?」

大姨也不甘示弱:「去你媽的,你就是人了?」

他們從我的收養問題上升到人身攻擊。

你窮我醜,他惡毒你自私...

挑最惡毒的話攻擊對方最薄弱的地方。

這場罵戰沒一會便升級了,屋內乒乒乓乓的全是打砸桌椅板凳的聲音。

我擡頭看著陰郁的天空,默默流淚。

爸爸、媽媽,你們活過來好不好?

姜卿面容憔悴的出現在我頭頂,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淚。

然後腳步堅定的走進屋內:「我願意收養辛瑰!」

眾人都停了下來,一臉不解的盯著姜卿,沈默著消化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反應過來後,大家眼底滿是譏誚和鄙夷。

小姑冷冷開口:「那你是要做辛瑰的繼母還是繼父呢?」

姜卿難堪的楞了一下。

「你們都有各自的難處,正好,我有錢又有時間,我可以好好撫養辛瑰長大。」

我站在他身後仰頭看著這個背影清瘦的男人。

在我的潛意識裏,是他毀了我的家。

可現在,卻只有他願意要我。

許是怕外人說閑話。

又許是大家還存有最後的親情,他們沒同意姜卿帶走我。

最後大家各自退讓一步,大姨把我帶回家,小叔和小姑每個月給她轉五百元撫養費。

走的時候姜卿把寫著他電話號碼的紙條偷偷塞進了我的口袋。

「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永遠都在。」

十歲的我大言不慚道:「我永遠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聯系,我恨你!」

7

大姨家有兩個孩子,比我大很多。

可看到我出現,他們眼底滿是排斥的戒備,對我的不喜歡幾乎是絲毫不加掩飾。

不允許我上桌吃飯,不允許我在家裏馬桶上大號。

也不允許我擁有自己單獨的臥室,更不允許我在家裏說話。

大姨從剛開始對他們的呵斥,到後來的漠然。

習慣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我在陽台的暖氣片旁邊打地鋪,每天晚上著盯漆黑的窗外發呆。

一遍又一遍幻想著爸爸媽媽如果沒死,我一定躺在溫暖的床上,聽著媽媽給我講故事甜甜入夢。

可他們死了。

這一切,都怪姜卿。

我對他的恨意與日俱增。

大姨在小區旁邊的火鍋店打工,大姨夫是一個小包工頭。

他們都有各自的事情,都很忙。

忙到每天早上家裏都沒早餐可以吃。

兩個哥哥都有買早餐的錢,可我卻沒有。

我試圖自己做早餐吃,卻被呵斥是偷吃饞嘴的老鼠。

哥哥們真的很討厭我,他們不給我任何開啟冰箱或者進入廚房的機會。

也沒有人送我上學。

沒有錢坐公交車。

我要五點半起床跑到學校才能不遲到。

體育課餓到低血糖暈倒。

老師在校醫務室一臉無奈地問我:「你爸媽電話怎麽一直打不通,得通知他們來學校接你去檢查一下身體才可以。」

我搖頭:「不好意思,老師,我爸媽車禍已經去世了,學校的通訊錄還沒來得及更新聯系人。」

聞言,老師沈默了許久。

壓抑著哭腔問我現在跟誰生活在一起,記不記得電話?

不知為什麽,我鬼使神差的把姜卿的電話號碼報了出來。

明明那個紙條上的號碼我只看過一遍就扔掉了,可那串數碼卻這樣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裏。

姜卿急匆匆趕來,焦急地抱著我就要往醫院跑。

出了校門口,我拉了拉他的衣服:「我只是太餓了,吃飽了就好了。」

姜卿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爸爸說你從小都害怕去醫院,害怕吃藥,你不是騙我的吧?」

我認真搖頭:「我真的只是太餓了,沒騙人。」

一時間,姜卿眸色復雜的看著我。

心疼、愧疚、懊悔、難受...

太多了。

8

他帶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燒雞、漢堡、餛飩、牛排...

還帶我去買了新衣服,學習用品缺的也都給我補上了。

那天我們還去了遊樂場。

爸爸媽媽死後,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晚上他送我回家,又問了一遍:「辛瑰,你真的不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

這次...我猶豫了。

他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塞了五百塊錢給我。

「你再考慮一下,我不逼你,但我保證我一定不會欺負可愛的辛瑰,一定好好愛護她,給她吃好吃的,穿最漂亮的衣服。」

我低頭沈默,如果跟他走,媽媽會不會生氣?

我轉身離開,姜卿在身後大聲喊了句:「我很開心你今天打電話給我,辛瑰,以後記得經常打給我哦。」

我頭也沒回,逃也似的跑進樓道裏。

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背叛者,我不該跟他扯上關系的,媽媽知道了一定會不開心的。

我心裏暗暗發誓,這一定是最後一次跟他見面。

回到家裏,大姨面色陰沈地坐在沙發上。

兩個哥哥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我進門。

話還沒出口,大姨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劈頭蓋臉對著我就是一巴掌。

我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擡頭,眼底蓄滿委屈和難過。

為什麽?

我究竟又做錯了什麽?

大姨面色猙獰地又踹了我一腳:「你今天沒上課去哪兒?」

「我暈倒了,請假了。」

「是嗎?」大姨冷笑一聲,蹲下又狠狠擰著我的臉:「小小年紀,就撒謊,嗯?你媽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

我使勁掙紮著:「我真的沒撒謊,我低血糖暈倒了,老師批的假,你可以打電話問老師的。」

大哥站了出來:「我明明看見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那家牛排店很貴的,一頓飯頂你半個月薪金了,媽。」

二哥附和:「我也看到了,媽,你再不管她回頭大著肚子回來可咋辦。」

我只覺得荒唐:「我才十歲。」

大姨逼問我那個男人是誰,被打的狠了,我就把姜卿的名字說了出來。

大姨一臉鄙夷:「姜卿,你有沒有骨氣,你賤不賤。」

我的新衣服也被她搶走了,看到購物袋裏的小票,她眼睛都亮了,嫉妒憤恨的瞪我一眼。

說這退掉換成錢夠一家人一個月的菜錢了。

口袋裏姜卿給我的五百塊兩個哥哥也當著我的面瓜分了。

甚至侮辱我:「你這麽小的年紀就會勾搭男人給你花錢,長大了更了不得,前途無量啊。」

我蹲在陽台,低聲嗚咽,縮起來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幹凈。

9

深夜大姨夫醉醺醺的進門,倒在沙發上喊我給他倒杯水。

我本來也沒睡著,聞言乖巧的爬了起來。

只是我不明白,大姨夫為什麽會拉著我的手不松。

臭臭的嘴巴貼在我的脖頸處,充滿濁氣的呼吸粗重的喘息著。

大姨在臥室喊了聲,他才慌亂的放開我。

遊離在我身上的目光帶著讓我害怕的不善。

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早上是被大姨暴力搖醒的。

太陽都出來了。

我上學要遲到了。

我麻溜穿好衣服就準備出門,關門前我還是抱著一絲幻想扭頭問大姨:「可以給我一塊錢買包子嗎?」

她剜了我一眼說:「你小叔和小姑上個月都沒打錢過來,一個個的跟我哭窮,我哪裏有錢給你,再說,女孩子吃那麽多幹嘛,餓一頓不會死的。」

說完,她決絕轉身甩上了臥室的門。

我關好門離開,原來,她不是忘了,而是不想給啊。

已經遲到了,我有些擺爛的低頭踢著石子慢吞吞的往學校趕。

姜卿坐在車裏滴滴了兩聲。

我才發現這個男人好像一直跟著我。

坐進車內,他把早餐塞我懷裏:「抓緊吃,趕在到學校前吃完。」

有包子,豆漿,還有三明治和果汁。

很豐盛。

我大口大口吃起來,滿足的擡頭對著他說了聲「謝謝」。

「以後每天早上我送你上學,也會提前買好早餐。」

嘴裏的包子突然間就變得酸澀起來,眼淚一滴滴滾落。

姜卿有些慌亂的把車停在路邊,一邊快速抽紙給我擦眼淚一邊問我怎麽了。

我搖頭,沈默著不發一言。

姜卿拉過我的身體,強迫我擡頭看著他。

一擡頭。

他楞了。

我在他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狼狽難堪的倒影。

腫的嚇人的眼睛,臉上還有烏青的指印。

「誰打的?」姜卿咬著後槽牙問我,眼底是壓不住的暴虐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