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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故事:春滿小城(34)

2025-01-03心靈

所謂色欲熏心,就是說一個人被色欲迷了心竅,容易失控,有了出格的舉動。無論男女,只要達到一定程度都會如此。申豫盼和侯喜鳳的事是兩個正常男女的沖動,你無法歸咎於任何一個人。侯喜鳳三十多歲,正是渴望男人溫存的年齡,因為守寡,因為曠日持久的寂寞,一時沖動,從後面抱緊了申豫盼。如果是以前,申豫盼也不會犯此錯誤,就因為苗穎懷孕和生孩子不能同房,這就導致申豫盼滿腔欲火熊熊燃燒而無處發泄。不然,申豫盼也不會動侯喜鳳的心思。

侯喜鳳比申豫盼大十來歲,模樣也不出眾,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但是當一個人心中的欲火被點燃,他往往忽略了這些外在因素,就知道眼前的是個女人,欲望可以在這得到釋放,估計幹柴烈火就是形容他們的。一番折騰後,申豫盼瞬間清醒了,知道自己做了糊塗事,匆匆忙忙提上褲就落荒而逃,他沒跟侯喜鳳打招呼,也沒管貨沒卸完,甚至連貨款都沒收就開車逃離了。

侯喜鳳在倉庫躺著沒動彈,一切都如做夢一般不真實,她感到渾身疼,尤其剛才有箱貨硌她的腰了,不過,她身心感到舒暢,有種多年沒洗澡而被搓了澡的感覺。她的吊帶裙,胸罩和內褲散亂地丟在地上,她不想動,不想穿,就這麽赤裸的斜躺著。雨依然下著,她想,她犯了這樣糊塗事,為什麽沒有負罪感呢?她是怎麽了?她今年才三十四歲,守寡到底啥時候是頭啊?她選擇守寡是不是錯了?侯喜鳳心亂如麻,隨著一聲悶雷,她的淚水無聲流著,淌滿臉頰。許久,侯喜鳳告訴自己,要把衣服穿上了,她這樣子萬一來人怎麽辦?侯喜鳳起身撿起內褲和胸罩,還沒到上穿,突然悲從中來,抱膝而哭。

申豫盼開著車努力透過雨幕辨清道路向家裏趕,幸好因為下雨,道路上沒有人。出了村子,他給自己臉上先扇了兩個耳光,罵自己糊塗蛋。但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什麽用?申豫盼萬分懊悔,距離縣城越近,他的這種心理越強烈。申豫盼捫心自問,對得起苗穎嗎?人家辛辛苦苦給你生了倆可愛的孩子,你倒好?背著她不知道,做出這樣的事,你說你還有啥臉面面對苗穎?難道自己就這麽沒出息,克制不住自己,這跟畜生有啥區別?

到縣城時,雨已經小了,申豫盼聚精會神盯著路,唯恐碰著別人。很快他到了家,把車子在院裏停好,沒急著往南屋趕,而是去洗澡間洗澡,渴望把剛才的一切都沖刷掉。洗完澡,申豫盼換了衣服,這才回南屋。苗穎在椅子上坐著,正給孩子餵奶,申豫盼仔細看了看,餵的是申小苗,申小語正躺床上睡覺。或許是體質原因,苗穎的奶水一直不足,平常需要搭配著奶粉餵。苗穎擡頭看見申豫盼,莞爾一笑道,回來了?申豫盼故作鎮靜點點頭道,嗯,算是回來了。苗穎繼續道,以後這樣的天甭送貨了,還不夠擔心你的。

申豫盼是個老實人,不像慣犯那樣可以做到若無其事,他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接連幾天,碰都沒碰苗穎,苗穎感覺不對勁,隨口問道,豫盼,最近咋了?魂不守舍的。申豫盼頓時嚇了一跳,故作鎮靜道,沒事,我能有啥事?苗穎不通道,豫盼,不對,你撒謊。豫盼,咱倆這麽多年了,你是心裏擱不住事的人,你這樣子,肯定有事。申豫盼死不承認道,苗穎,你真想多了,我估計是想感冒咧,精神有些恍惚。苗穎狐疑地看看他,然後說道,想感冒就趕緊治,甭傳染咱閨女啊。申豫盼如釋重負道,是,一會兒我就沖板藍根喝。

不管咋說,苗穎這關算是過了,申豫盼松口氣。上次回來,申豫盼點了車上的貨,算是清楚了給侯喜鳳卸了多少貨,盡管清楚了,但他始終沒給侯喜鳳要貨款,就是電話也沒打。本來挺好得關系,就因為一時沖動搞尷尬了,申豫盼追悔莫及。這幾天,申豫盼努力讓自己忙起來,試圖淡忘跟侯喜鳳的事。苗穎關心道,豫盼,甭累著了,掙不完的錢。申豫盼指指孩子道,現在不是咱倆過日子了,還有倆閨女咧,就是為了咱閨女,我也要努力掙錢。

申豫盼怕被苗穎看露餡,沒事找事讓自己忙起來,就是晚上睡覺,他也借口店裏涼快而睡在店裏。種種跡象已經表明申豫盼心裏有鬼,苗穎懷疑申豫盼有事瞞著自己,但她絕對不會相信申豫盼做了那事。再加上,兩個孩子天天鬧著,她也沒心情瞎琢磨。好在孩子生下來後,她已經徹底擺脫臃腫身材帶來的苦惱,又迅速恢復到懷孕前的嬌小來,無論起床穿衣,還是上廁所都不需要人幫忙了。她的乳房原來小巧圓潤,現在因為有了奶水變得大而飽滿起來,不過,苗穎清楚這都是暫時的,會隨著奶水幹涸重新變小的。

申豫盼因為犯錯有了負罪感,他不敢直視苗穎的眼睛,唯恐被苗穎看出他心裏的鬼來。時間長了,這事儼然成了心裏的負擔。同時,他又覺得辜負了苗穎的信任,對不起她。這事反復折磨著申豫盼,令他苦不堪言。其實想一想,這恰好證明申豫盼性格的憨厚老實,如果他是慣犯,肯定不會有心理負擔。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申豫盼實在承受不了這種負罪感了,幾乎讓他窒息,讓他瘋狂,申豫盼前思後想決定向苗穎坦白,不管它原諒不原諒,至少心裏能獲得平靜。

這天晚上,已是夜深人靜,熱氣漸漸退去,夜風帶著涼意輕輕吹拂,申豫盼在店裏翻來覆去睡不著,店裏的空調輕微響著,申豫盼翻身坐起,他要找苗穎談談,有些事,與其放在心裏受折磨,不如敞開心扉說出來,無論什麽樣的結果,都會比這好受。

南屋的燈沒熄滅,但是三個人明顯睡著了,申小苗安靜地躺在床裏面,申小語應該是吃奶時睡著的,她微張著嘴躺在苗穎的臂彎裏。苗穎顯然是餵奶時不知不覺睡著了,她的睡衣撩到了胸前,上身幾乎赤裸著,肚皮上的刀疤依然醒目。說實話,申豫盼又是一陣自責,苗穎為了生孩子,受了多大的罪,而自己呢?一點委屈都不能忍受,做了那麽惡心的事。

申豫盼把苗穎的睡衣扒拉下來,又從旁邊拿起一個薄毯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肚皮上。哪怕是細微動作,苗穎也從睡夢中驚醒了。自從生了孩子後,她睡覺特別警覺。她睜開眼,沖著申豫盼笑了笑,問道,你咋還沒睡?申豫盼說道,我睡不著,想跟你聊聊。苗穎把申小語緩緩放下,讓她平躺,然後揮動下胳膊,嘆氣道,唉,我也不知道咋睡著了,胳膊都麻了。

申豫盼憐愛地伸出手幫著苗穎的手臂伸展幾下,苗穎把手臂收回去,笑著問道,大半夜不睡覺,說吧,到底啥事?申豫盼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苗穎,有件事一直折磨著我,今天我必須向你坦白,不管你能不能原諒我,我都要說。苗穎微笑道,到底多大的事啊,看把你害的。你就老實交代吧,我聽著咧。申豫盼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但他沒說侯喜鳳從後背抱著他,只說全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控制不住。

苗穎聽著聽著,臉色變了,再沒有笑模樣。但她沒大吵大鬧,只是閉眼默默流淚。沒有預想的狂風暴雨,沒有頓足捶胸嚎啕大哭,苗穎這神情讓申豫盼更心碎和茫然無措,他多麽希望苗穎能罵他打他一頓,那樣的話,他的心裏還會好受點。申豫盼抓起苗穎的手扇自己,但苗穎掙脫開了。申豫盼著急道,苗穎,甭這樣,哪怕你打我罵我也好。

苗穎側躺著身子,淚珠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她不去擦,任憑肆意地流。申豫盼六神無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苗穎。許久,許久,苗穎不流淚了,她擦擦淚水,目光如電盯著申豫盼,說道,你們鬼混了幾次?申豫盼忙不叠道,我發誓,只一次。苗穎又問道,她比我漂亮?申豫盼忙解釋道,她只是個普通人,苗穎,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

苗穎沒搭理他,而是冷冷問道,你跟我和跟她有啥區別?申豫盼實在不知怎麽回答,然後只聽撲通一聲,申豫盼竟然跪下了,邊扇自己的耳光,邊哀求道,苗穎,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苗穎著急道,你小聲點,他們都睡了。申豫盼也不扇自己了,哭喪著臉跪著,一語不發。許久,苗穎籲了口氣,看看旁邊倆孩子,沖申豫盼說道,起來吧。申豫盼趕忙問道,苗穎,難道你肯原諒我了?

苗穎仰著悲愴的臉,盡量不讓眼淚留下來,帶著淒涼的腔調說道,為了倆孩子我能咋樣?我是狠心殺了你,還是能跟你離婚?再說了,哪怕我就是一個棄婦,為了倆孩子,我也必須忍氣吞聲。

苗穎說這話時,特別悲涼,申豫盼的心都要碎了,眼前這個女人可是他千方百計才娶到手的,難道自己就是這麽對待她的嗎?想到這,申豫盼趕忙起身,伸出有力的胳膊抱著苗穎,苗穎沒有反抗,但淚水潸潸而下。

許久,苗穎推開申豫盼,說道,都半夜了,你回店睡吧,我想靜靜。申豫盼不放心道,苗穎,真原諒我了?苗穎幽幽道,你說我還能咋樣,既不能殺了你,又不能跟你離婚?不過,還好你這次只是初犯,屬於一時沖動犯糊塗。

申豫盼依然忐忑地回去了,他剛出南屋門,苗穎就把燈熄滅了,申豫盼依稀聽到苗穎的啜泣聲,申豫盼猶豫猶豫終究沒回去,他知道,必須給苗穎一個接受的過程。到了店裏,他有種想抽煙的沖動,但他把煙拿到手裏又放下了。他想,出軌的事已經夠苗穎鬧心的了,他再重新抽煙,苗穎肯定會更傷心。

第二天吃早飯時,苗穎面無表情,申豫盼看不出她心情,故意給她盛飯端過去,苗穎只是淡淡道,謝謝。申豫盼挺尷尬,但是因為理虧,他啥話都沒說,只是低頭吃飯。一家人正圍著桌吃飯,申豫盼的手機響了。他的手機不在身上,而是在旁邊凳子上,沒到上他拿手機,春曉已經跑過去接了手機,同時還摁了免提鍵。

隨著鄭必昌喊,春曉只得把手機遞給申豫盼。電話是侯喜鳳打來的,原來村裏有人結婚,需要十件酒。申豫盼看著苗穎,對手機裏的侯喜鳳道,已經沒有貨了,你找人家買吧。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苗穎沒說啥,等到吃了飯,苗穎回了南屋,申豫盼厚著臉皮跟了過去。苗穎這才沒好氣道,倉居里的酒多咧,你幹嘛不賣?申豫盼囁嚅道,是她打來的,苗穎,我已經決定了,以後再不跟她做生意了。

苗穎生氣道,你不跟這個做生意,不跟那個做生意,孩子的奶粉錢從哪兒出啊?你趕緊打電話把酒送過去。申豫盼觀察苗穎的表情,判斷不出她的真實想法,於是討好道,苗穎,要不咱倆去送吧?苗穎搖搖頭沒同意。申豫盼迫於無奈給侯喜鳳打了電話,說今天務必把酒送過去。侯喜鳳又要了其他貨,也讓他送過去。

申豫盼把貨物裝好,又扭身回到南屋找苗穎,想讓苗穎跟他過去。苗穎冷冷道,豫盼,我不能時刻跟著你,如果你不怕這個家毀掉,你隨便吧,我無所謂。苗穎越是這種態度,申豫盼心裏越沒底越恐慌。思忖著,他開車走了。到了地方,侯喜鳳正在店裏忙碌著,等顧客走了,侯喜鳳這才不好意思道,豫盼,上次姐錯了。申豫盼裝傻充楞道,上次啥事?我忘了。

申豫盼把貨物卸完,侯喜鳳拿著錢過來了,說道,還有上次的貨款,你都捎走吧。申豫盼也沒數,直接塞進褲兜裏。侯喜鳳幽幽道,豫盼,我還以為你不跟我合作了呢?申豫盼盯著侯喜鳳,語重心長道,喜鳳姐,你還是想辦法改嫁吧!申豫盼說完,扭身開車走了,只留下侯喜鳳站著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