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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9電競

和沒有師父的堯天的同伴們,從雲中漠地回來。回到長安的那個小院子裏。回到那個最初的家。裴擒虎,阿離,還有玉環姐姐辦起了宴席。這個宴席只有四個人,也許顯得有點冷清,但大家的熱情卻讓小星星覺得,這真是一場熱鬧而盛大的宴席。

只是,他有點想師父了。

在那個他熟悉無比的屋子裏,師父留下來的殘局還擺在那裏。小星星還記得,師父是如何一點一點教他學會了下棋。

「此局無解,師父亦無歸期」

是呀,都過去了,他不再是那個孤立無援的,被明世隱撿到的小孩。也不是那個,不曾違背師傅命令的徒弟了。他如今是弈星,是有能力守護心中的美好的人。

何其有幸,是師父給了他一個家。

「小星星,幹嘛呢?快來吃飯啦!」一道虎裏虎氣的聲音傳來,思緒被火熱的溫暖撞了滿懷。

「小星星,要不要嘗嘗我做的菜?」古靈精怪的阿離姐姐,非常喜歡給小星星送飯,畢竟也只有小星星才會說出好吃這兩字了。

難吃的飯,在小星星眼裏算不了什麽,重要的是,阿離姐姐的飯中藏著滿滿的關心呀。

「星兒」一道低沈的聲音傳來,「 多吃一點呀,胃口不好嗎?」

「謝謝,玉環姐姐」然後玉環姐姐運用令人咋舌的夾菜速度,將星星對師傅的思念,硬生生的拉到成堆的碗裏。

在大家的熱情和關心下,小星星也沒那麽傷感了。他只是回想起了小時候。師父每年在師傅問他有什麽願望時他才發現自己沒有什麽願望,他說,希望大家覺得願望都可以成真。可師傅說願望必須是給自己的,於是他許了個願,希望自己可以長高。而明世隱呢,他給所有小朋友算的掛都是吉兆。多吃一點點,應該是能長高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小星星希望自己能再長高一點,師父的預言就成功了吧?

辦了宴席,必得喝酒,此刻,阿離正神誌不清的想他的李信哥哥,而醉熏熏的裴擒虎看著阿離做的飯,若有所思。玉環姐姐倒像是有所察覺,照顧好醉酒的兩個人。

恍然間,小星星已然有了睡意,便堪堪睡倒在殘局之下

玉環轉頭一見,窗外的樹枝上是那白衣牡丹方士。牡丹花瓣像雪般飄落,落於泥土中,飄在棋盤上,或者拂過少年清秀稚嫩的臉頰。

那白衣仙人俯首,給了少年一個輕輕的吻,如同那片花瓣一樣

玉環想要上去,去問他是不是要走?又要走去哪裏?為什麽會離開堯天呢?為什麽要離開小星星?

那仙人只是擺弄著棋局,月光照著他的側臉,而他輕輕一笑。

「殘局有解,天涯何處不相逢?」

他乘著月光離去

玉環只能望著天邊的殘影,玉環不懂什麽叫幸福,但是看到小星星和師傅在一起的畫面,那好像就是幸福的樣子。

幸福是玉環永生不可觸及的東西,她能讓別人感覺幸福,可自己卻什麽感受都沒有。她真的很羨慕這種感情。所以不明白,不明白明世隱為什麽要離開。

而明世隱呢?他總是冷心冷情,但他也會有牽掛。

少年沈靜的睡著。

/

看了一眼弈星,明世隱向皇宮走去。

「參見女帝。」

武則天大手一揮,「平身。」

「明世隱,你可知道朕叫你來是為何事?」

「卦象說,東南戰亂。」

如果長安任何一個百姓聽說了這話,一定要說一句:「此言差矣,那大魔頭手下的海月,早就被降服了,這哪裏來的戰亂呢?」

但女帝卻微微點了點頭。

不錯,在東南,出現了一批發狂的魔種。沒有人知道第一個魔種人是怎麽變成這樣的。這些發狂的魔種人形似傀儡,大部份時間都在見人就咬,但有時會突然變得呆呆傻傻,任人宰割。

在長安城,這件事很少人知道。為了不引起恐慌,在這件事將將發生的時候,女帝就開始封鎖訊息了。

當然了,女帝不會知道,明世隱也間接導致了這場罪惡的發生。

「依你所見,應當如何?」

「舍棄亦是一種取勝之道,不過要是想抓到真正的禍根,在安陽的一家種滿奇花異草的院子裏,有一個沒有食指的人,能給你答案。」

女帝若有所思。這話很玄乎, 因為安陽離東南一帶很遠。但是在這個卦卦皆中的男人口中說出來,就顯得玄妙至極。

這些話,女帝能信八分。

他走在夜色裏。夜色是深藍的寶石,幽暗的,深沈的。

/

早上起來,小星星就發現棋牌上的棋局已經變了。

只用了兩步,白子就走出了黑子的桎梏,可謂是絕處逢生。

「是何人的棋藝如此精湛?」弈星不禁看入了迷。又想起這棋局是師父留下的,便急忙想把棋局記下來,而後把棋子歸還原位。

可是還沒等他把棋局畫下來,長發男子的陰影便落在了棋局上。

弈星回頭看去。

「星兒,此局已解,師父已歸。」

「師父!」簡單兩字,卻逼得兩行清淚來。

還以為師父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小星星強忍住自己想要撲過去擁抱他的沖動。

反倒是明世隱先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摸了摸他的頭。

「長高了,不錯。」

即便是離開了一年,關於弈星的成長,明世隱也有所耳聞。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只聽他的話的小孩子了,他有了自己想守護的東西。作為他的師父,明世隱很欣慰。這樣的弈星讓明世隱處理起來更加麻煩,卻也讓他更為喜歡。

「師父。」弈星鬼使神差的站起來,向師父靠近,比了比,卻發現只在師父下巴那裏。

「星兒?」明世隱疑惑出聲。

弈星回過神來,感到自己有點冒進了,他朝明世隱行了一禮:「師父,不知此次歸來所謂何事?」

明世隱點點頭,他這徒兒一向是聰明的。不過…這次…他猜錯了。

「無甚大事,只是有人應該想我了。」

窗外,牡丹花肆意開放,隨心雕零,那飽含花香的風,拂過少年。

少年不禁心動一剎。

但,不清醒只是一瞬間的事。也許不只是小星星,師父指的是整個堯天吧。

「這些天,我和阿離姐姐他們都在等你。」

「我知道。」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幽暗,似有深意,卻又讓人不敢確信。

「師父,快來嘗嘗我做的肘子!」阿離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俏皮可愛。

玉環姐姐微微的笑著:「星兒,快來這裏坐下。」

「阿離呀,你還是別難為師父了。」虎子還是像以往一樣,總是在阿離面前說些欠揍的話。阿離啥都沒說,只是隨手給他塞了一只鴨翅膀。

看著地上的汙穢,裴擒虎表示,自己已經很努力了。

弈星嗤笑著看向師父,而師父也在看著他。

這院子,好像就如同以往一樣。

東南的事情,為防走漏訊息,女帝不敢大動幹戈。若是派被發現了,又難免打草驚蛇。

此事派給堯天組織,再好不過了。

弈星還沒想好下一站去哪裏,便有人安排了行程。

此路上,元芳作為密探與他們同行。

一上道,阿離就開始問東問西。

「元芳,你覺得狄大人怎麽樣啊?」

「元芳,你是不是很想念狄大人?」

「元芳,為什麽狄大人的信你讀了這麽多遍,還是會看哭啊!」

這些問題的答案分別是:

「狄仁傑是一個公正的人,就是有的時候太公正了,老扣我薪金。」

「啊,沒有吧?」

「當初是狄仁傑把我帶到大理寺的,我還是第一次他這麽遠。再說了,我可沒哭好吧!」

阿離回想著元芳搭拉著耳朵的樣子,嘴角不禁掛上一抹詭異的微笑。

「阿離,今天怎麽了?笑得這麽詭異。」裴擒虎探著頭觀察阿離的表情。得到的報酬,是她反手一個拍頭的大動作。

「嗷!」阿離只是動作大,卻沒有用力。而裴擒虎假裝吃痛的叫出聲。

「這種事,像你這樣的憨憨是不會懂的。」

裴擒虎撓著頭,不解的出聲:「什麽嘛,啥都不說,就說我不會懂。」

楊玉環看著他們的打鬧,臉上也帶了一絲寵溺的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解與仿徨。

阿離做勢還要打,裴擒虎立馬抱頭鼠竄。

而弈星卻想到了一些東西。

「師父」

你知道你離開時我的心情嗎?就像元芳大人跟狄大人那麽不舍。

明世隱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

「分別亦然痛苦,總會有永世不相見的麻木,亦或是久別重逢。」

「若是第一種,弈星絕不會麻木!」

「嗯?」明世隱微微疑惑轉頭,卻見少年向他行了一禮,他的目光澄澈而堅定。

「若是忘卻,便能麻木的話,我寧願記得。真正珍貴的事情是不能被忘卻的,即使痛苦,弈星也會帶著真正珍貴的情感前行!」

明世隱的神情,難得有一絲動容。

良久,他說道:「看來你也漸漸琢磨出自己的棋道了。」

弈星望著師父的背影,這次他沒有說出「多虧師父教導」,而是輕聲說了句「謝謝師父」

但明世隱卻好像聽到了,他斜睨著眼:「嗯?謝我幹什麽?」

「謝謝師父…讓我琢磨出了自己的人生之道。」

這次明世隱並沒有選擇玄乎又含糊不清的回答:「這是你自己努力來的結果。」

他本來可以輕易的把這孩子當做棋子一樣運用。

只是這麽多年,少年也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了。

少年飄動的發絲,如澄澈的天空,如波濤的大海。絲絲縷縷撥動著他的心弦。星兒…他本就應該像自由的風一樣,去拂過雲層,去撩動大海的波浪。若是被束縛了翅膀,鳥兒自然也不能美妙的歌唱。

而弈星呢?他心中藏著一絲驚訝。這真是師父難得真誠的回答。

讓師父的眼裏,他是否是特別的存在呢?

雲中漠地的那一局,說是贏了,其實只是那位高手並不在意,所以讓給了他。

但究竟怎樣,其實也無所謂啦。和夥伴們一同欣賞大漠風光、見識大千世界、這才是他想要的。

嗯,現在不一樣,師父也回來了。

下一站,該去哪兒呢?

/

東南的事情,為防走漏訊息,女帝不敢大動幹戈。若是派被發現了,又難免打草驚蛇。

此事派給堯天組織,再好不過了。

弈星還沒想好下一站去哪裏,便有人安排了行程。

此路上,元芳作為密探與他們同行。

一上道,阿離就開始問東問西。

「元芳,你覺得狄大人怎麽樣啊?」

「元芳,你是不是很想念狄大人?」

「元芳,為什麽狄大人的信你讀了這麽多遍,還是會看哭啊!」

這些問題的答案分別是:

「狄仁傑是一個公正的人,就是有的時候太公正了,老扣我薪金。」

「啊,沒有吧?」

「當初是狄仁傑把我帶到大理寺的,我還是第一次他這麽遠。再說了,我可沒哭好吧!」

阿離回想著元芳搭拉著耳朵的樣子,嘴角不禁掛上一抹詭異的微笑。

「阿離,今天怎麽了?笑得這麽詭異。」裴擒虎探著頭觀察阿離的表情。得到的報酬,是她反手一個拍頭的大動作。

「嗷!」阿離只是動作大,卻沒有用力。而裴擒虎假裝吃痛的叫出聲。

「這種事,像你這樣的憨憨是不會懂的。」

裴擒虎撓著頭,不解的出聲:「什麽嘛,啥都不說,就說我不會懂。」

楊玉環看著他們的打鬧,臉上也帶了一絲寵溺的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解與仿徨。

阿離做勢還要打,裴擒虎立馬抱頭鼠竄。

而弈星卻想到了一些東西。

「師父」

你知道你離開時我的心情嗎?就像元芳大人跟狄大人那麽不舍。

明世隱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

「分別亦然痛苦,總會有永世不相見的麻木,亦或是久別重逢。」

「若是第一種,弈星絕不會麻木!」

「嗯?」明世隱微微疑惑轉頭,卻見少年向他行了一禮,他的目光澄澈而堅定。

「若是忘卻,便能麻木的話,我寧願記得。真正珍貴的事情是不能被忘卻的,即使痛苦,弈星也會帶著真正珍貴的情感前行!」

明世隱的神情,難得有一絲動容。

良久,他說道:「看來你也漸漸琢磨出自己的棋道了。」

弈星望著師父的背影,這次他沒有說出「多虧師父教導」,而是輕聲說了句「謝謝師父」

但明世隱卻好像聽到了,他斜睨著眼:「嗯?謝我幹什麽?」

「謝謝師父…讓我琢磨出了自己的人生之道。」

這次明世隱並沒有選擇玄乎又含糊不清的回答:「這是你自己努力來的結果。」

他本來可以輕易的把這孩子當做棋子一樣運用。

只是這麽多年,少年也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了。

少年飄動的發絲,如澄澈的天空,如波濤的大海。絲絲縷縷撥動著他的心弦。星兒…他本就應該像自由的風一樣,去拂過雲層,去撩動大海的波浪。若是被束縛了翅膀,鳥兒自然也不能美妙的歌唱。

而弈星呢?他心中藏著一絲驚訝。這真是師父難得真誠的回答。

讓師父的眼裏,他是否是特別的存在呢?

/

元芳知道阿離誤會了,但他和狄仁傑不是那種關系。

那個夜晚,那個太古魔導,他要毀掉長安,元芳見證甚至幫助了女帝取得勝利。當他害怕滅口時,卻突然發現,狄仁傑就是偷偷把女帝的名字刻在令牌背後的私生飯!

「你要是殺了我,我的兄弟姐妹就會把這條八卦傳到長安的每一個角落!」

元芳知道了狄仁傑的秘密,狄仁傑怎麽可能會讓他好過?

從此,他被迫幹上了密探的行當。

不過,能守護長安,元芳心甘情願。是長安收留了他這樣的魔種人。現在發生了這樣會讓魔種人受到歧視的事,元芳可不能坐視不理!

只是,他有點想狄仁傑了…

「元芳,想什麽呢?」裴擒虎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問。

元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顯得我特別矮?

「沒事的,就是行程有點慢,狄仁傑知道又要扣我的薪金了。」

阿離嗤笑到:「沒有,狄大人哪裏舍得呀?就算他要扣你薪金,你撒撒嬌,讓他對你溫柔一點就好了。」

元芳苦笑了笑,沒再說話。

聽聞此言,裴擒虎立刻矯揉造作的說:「哎呦,阿離~阿離~」

「死一邊去。」

一下子裴擒虎好像蔫了幾個度「哎呀,阿離,我好久都沒有看你跳舞了。」他甚至還翹起了蘭花指「真的好想念你和玉環的歌舞呀。」

對於欠打的人,可沒有歌舞,只有巴掌伺候了。

看著周圍的人,楊玉環心中一片悲涼。

同樣心情不好的元芳,敏銳的擡頭問道:「玉環姐姐?」

楊玉環笑著搖了搖頭「無礙。」

一行人扮作來自長安的商人,駕著馬走著路,唯有弈星和明世隱呆在馬車上的隔絕之地。

元芳,他並不抱怨沒坐上馬車,他很快樂。狄仁傑最忌憚的人和他的徒弟,都擱那兒坐著呢。

棋盤上弈星停下了。

明世隱見他,一子遲遲未落下「何事?」

「師父,魔種人一事,是否與姜子牙有關?」

姜子牙於封印中悟道,身為封神者重出江湖,與決裂的摯友,司空震,成功阻止帝君復活。

誰都沒想到,姜子牙會將趙懷真這病秧子,視為弟子候選人。後來更是收他做徒,封其為神。誰都覺得趙懷真活不過25歲,哀嘆雲纓英年喪夫。這下好了,趙懷真封神,去了通天塔,留著雲纓守活寡。

想到這點,弈星有一瞬嘆息。世事無常,還好師父終於回來了。

那次尚未完全復活的帝俊,召喚出無數龍兵,弈星與夥伴們死守長安的邊界,也終於守住了他們在長安的家。

可是師父去哪裏了呢?弈星不知道,也不敢問他。

「此事不會是上古魔導做出來的,就算是,經由帝俊一事,女帝也不會再與他為敵。」

「師父」,弈星面露不忍,下跪一禮,「若是隨便找人定罪,弈星認為此事不妥。」

明世隱笑了:「哦,你怎知為師要隨意找人代罪呢?」

「師父?」

明世隱又清咳的笑了幾聲「此事為師自有定奪,不必擔心。」

弈星依舊一臉問號。

明世隱陡然靠近:「星兒。」

「師父?」猛然擡頭,弈星覺得心裏一陣慌亂。

「別擔心了,你長大了,師父不會讓你做你不願意的事。」

明世隱這句話很真誠,但弈星卻總忍不住想歪。

「站起來吧,別跪了,膝蓋會疼。」

「嗯。」

「怎麽臉紅了?」

「沒有師父,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

弈星走下馬車。

今天的天好像格外藍呀。

夜晚的星星閃爍,幾人也都累了。走過雲中漠地,這裏不像長安一般,長安的夜晚太繁華,地上的星星蓋過了天上的光。大漠的星星是很亮的,即使漫天的黃沙飛過,也引領著旅人的希望。

楊玉環彈起驚平調,也驚起了眾人的心。阿離的霜葉舞,也就原地散開來。

弈星想起明世隱親吻他的頭。那個吻那麽輕,卻顯得那麽鄭重。

這就是他心中的渴望嗎?

元芳不自覺的想到狄仁傑,他會一直一直和狄仁傑守護著長安的,他與狄仁傑並肩同行,是彼此最堅強的後盾,也許……也會是最親近的家人。

舞蹈中,阿離向眾人展示了一手岑中歸月,大家都目光或沈思,或向往都粘在她身上,而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個金發的少年,或許會像弈星和師父那樣久別重逢,無論分別多久,她依然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裴擒虎好像看到世界閃爍著公平。他好像看到所有的冤屈被洗凈。其中有一樁冤案,也包括他的長官。

明世隱只是如同以往一般沈思著,望著遠方。那裏有舊時的友人,有堯天,有弈星…但他不像眾人一樣,相信著這些幸福一定會實作。人生是坎坷無比的,失望才是常事。明世隱就是這樣,常常懷著這樣的悲哀,所以那些所謂意外,也不過是預料之內的事罷了。

她只是在那裏演奏著,霓裳曲,胡弦樂,還有動人心弦的長恨歌,眾人沈溺於此,而楊玉環卻什麽都感覺不到。

這是一個各懷心事的夜晚,最擅長打探小道訊息的元芳,也連八卦的心都沒有了。

這也是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

這讓明世隱不得不想到另一個晚上的事。那天也如今天一般,人靜夜深。

/

那是明世隱離開長安,先去尋找海月,尋找復活友人的方法。

那時的他將長安的機密泄露給海月,希望能得到一只,傳聞能讓死人死而復活的雲中蝶。

海月允了。

明世隱滿心歡喜,重金買來無數奇花異草,將雲中蝶養在其中。

可經過無數次的實驗發現,雲中蝶只能使復活回來的人活在幻境裏,由幻境操控他們的行為。

而明世隱發現,自從開始使用雲中蝶,自己也常常陷入幻境之中。

幻境與楊玉環的琴聲不同,楊玉環的琴聲能讓你看到真心期望的幸福的畫面。而幻境,則是了卻你未完的執念,把你困在過去。

明世隱常常在幻境裏看他的友人,每一次他都滿是失而復得的歡喜,可是這樣美好的場景卻有幾分驚悚的味道——因為在內心深處,他知道那是假的。

為了隱蔽,明世隱特地挑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山莊,整個山莊只有一個缺少食指的老人打掃。你常常可以看到他從後山掃到前院,再掃到走廊。

其實按理來說,怎麽也不該讓一個老人打掃這麽大一個山莊,而且人這麽少,也沒有什麽打掃的必要,何況,這個酒樓收入很少,是誰僱用的這個老人呢?但這些疑點,明世隱都沒有懷疑,他滿心撲在雲中蝶上。

直到有一天,明世隱放棄了,他想回到長安,回到堯天組織,回到自己徒兒的身邊。

他沒有銷毀雲中蝶,即使他知道這很危險,但他還是把雲中蝶留了下來。代表他的執念,繼續活在這人世間。

那是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

他將雲中蝶,放在一個透氣的暗格,他把暗格輕輕的關上,連同關上了自己的幻境,還有自己精心準備的奇花異草。

再回長安的途中,他聽聞,東南發生了這樣的事。

當初修建暗格的時候,是老頭將他引薦給了別人。他曾去實驗的地方,也只有老人才會去那裏仔細打掃。

是了,是他沒錯了。只不過明世隱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一個老人。

走了幾日,眾人來到一家商店,大家都各買了一雙疾步之靴。

在少年的手中,日暮之流散發著淡淡的幽光。心細的人,能隱隱發現一只鹿和一只鳥的倒影。

明世隱仔細的替他裝備好。

又是一陣溫言細語:「很好看,很適合你。」

明世隱也帶上 在雲中漠地商人常常裝備的星泉。

嗯,那其中好像真的裝入了星星一樣。

明世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過了雲中漠地,就要到安陽了,那裏的星星就好像全都藏起來了一樣。如今,我把星星裝在裏面,就不會丟了。」

弈星只覺得自己可能不懂師父的浪漫,玉環姐姐倒是聽出了言外之意,笑了笑,沒說話。

此刻,裴擒虎正一臉嫌棄的看著阿離拿著的裝備。

「這麽秀氣的女孩子,整天舞刀弄槍的幹什麽?」

阿離瞪了他一眼,緊接著就要用楓葉紮他。

裴擒虎連忙舉雙手投降:「哎呦,別呀,姑奶奶我錯了行嗎?」

阿離滿腦子都是十幾歲的時候,她在那裏跳舞,練習暗殺的技巧。李信將將從旁邊走過,阿離遠遠的望了他一眼。

他只說了一句話。

「很厲害,很好看。」

不管她是怎樣的女孩子,那個人總是會誇她的。盡管那個少年,那個驕傲的少年,也常常感到落寞。

裴擒虎放下抱頭的手,插在腰間,疑惑的問:「阿離,怎麽突然不打了?」

「找打是吧?我滿足你!」

元芳連忙計下二人打鬧的時刻。

「於中午左右,堯天內部大戰爆發…」

「小星子,你快來幫幫我!」

弈星笑著看了過去,雖說是兩人的打鬧,也要勸勸去:「阿離姐姐…」

「小星星,你別管他!」

明世隱也笑著看那欲言又止的小星星。

只有楊玉環是麻木的。

明世隱淡淡的看向她。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呢,為了避免失望,他從來不去期待計劃之外的事物,他不想把弈星歸在自己的計劃之內,他寧願讓弈星成為他機關算盡的例外。

所以啊,明世隱,你怎敢渴求他的愛。

感情就是這樣,只可爭取,不可強求。

過度渴望,只會招致完全絕望。

明世隱日復一日的提醒自己。是啊,他和楊玉環一樣,都是對幸福麻木的人。只不過他還有恢復的機會,而讓楊玉環體會到幸福,又是何其艱難的事呢?

沒有人能看得出明世隱的心事,包括弈星也不能。

可是曾經他明明不是這樣的,曾經的他也有友人。曾經,他也是被人一眼看出喜怒的少年。可是,能讓一個人體會到不孤獨的人何其少啊!如今,復活故人也已然無望,沒有人看得出明世隱內心的仿徨。

他的身旁,少年一直默默的跟著他。

其實如果他想要說,身邊也會有人願意傾聽的,對吧?可是聽了之後呢,他們會是什麽反應呢?所有的不願說,都是有理由的。明世隱不願說,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陰險狡詐之人,做過的事,想做的事,自然也是一個人都不能告訴的。

但如果,傾聽的那個人是弈星呢?結果是否會有不同?明世隱不知道,但與其讓別人知道真實的自己,他更願意孤獨的活著。

/

東南在金陵城和玉城的交界處。這裏有荒漠,卻更貼近小城市些許的繁華。

但最近,上街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而明世隱則是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眾人則是在暗處觀察,引蛇出洞。

此時有一個面容慈祥的大娘笑著向明世隱打招呼:「哎呦,大師,你是新到這邊的吧?」

明世隱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大娘的臉,甚至有一瞬間的僵硬,而後又變得熱情似火,活脫脫一個拉客皮條子的架勢:「哦喲,小夥子,你看你新來到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大娘帶你去個地方,保證吃喝玩樂,樣樣俱全。」

明世隱的笑意更深:「好的,我這就隨您去看看。」

眾人緊跟其後,於是在一個昏暗的地方,一群魔種人朝明世隱撲來。眾人想趕忙上去幫忙,明世隱卻擺了擺手指,示意他們不要過來。

正如明世隱所料,他們沒有對他下殺手,甚至連重傷都沒有,這些魔種人對他的衣服褲腳進行撕咬,只不過是想把他嚇跑罷了。

明世隱身上的血跡固然滲人,卻沒有一處在要害。不過弈星哪裏看得懂?有好幾次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好像馬上就要沖過去,跟這些魔種人幹一架,然後又一遍一遍的讓自己冷靜下來。相信師父,相信師父的計劃。

直到明世隱一聲令下,眾人合夥將發狂的魔種人拿下,明世隱說出了他的判斷:「如我所見,這些魔種人從未要置人於死地,畢竟若是真的想殺人,想必也不會留這麽多活口。這些輿論,甚至要女帝出手,才能壓下去。恐怕幕後之人只是想抹黑魔種人的名聲,重新挑起種族矛盾。星兒,你剛才也上街觀察,將你發現的疑點都列出來。」

「商店沒有人,但是商店卻是空空的,說明這些人不是意外橫死的,而是將這些東西打包去了其他地方。甚至在我們躲藏的旅店裏都沒有任何供人洗漱的地方,馬廄裏面沒有馬,而且街上幹幹凈凈的,就像有某人天天打掃一樣。」

而元芳正用大理寺特有的查案工具,追溯這些人的記憶。

很可惜,他什麽都沒有看到,只看到了一雙恍若死水的眼睛,元芳心頭一震,潛意識告訴他,這雙眼睛來自安陽。

原來是有人,遠在安陽,操控著這些傀儡人嗎?

元芳說出了他的發現。

元芳總結道:「所有的人們都蓄意離開了,留下的只有供人操控的傀儡,繼續統治著整個小鎮。嘶,想起來還真是陰森森的呀……」

突然,元芳好像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樣:「你們看!」

眾人圍觀起那一張殘破的黃紙。

「聞東南小鎮有藥王谷…往來五次無果,友人閑來去山上下棋,意外觸發機關,機關上有機甲人,獲勝者進,敗者拒之門外…」

就在眾人圍觀之際,一支毒箭射往明世隱心口,他微微一躲,那箭正中他的肩膀上。

「師父!」弈星連忙過去檢視。

「無礙,小傷罷了。」明世隱的話輕飄飄的,可是不消半刻,他便支持不住的向弈星倒去。

楊玉環連忙彈了一曲長恨歌,又奏起清平。

弈星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楊玉環搖了搖頭。

弈星將明世隱緊緊的摟在懷中。

「師父重傷,這附近,該是沒有什麽還開啟的藥店了。為女帝分憂是堯天分內的事,只是如今師父重傷,如今只有試試藥王谷了。待吾等歸來,必向女帝請罪!」說著,他抱起明世隱,朝著圖紙所描述的藥王谷前進。

元芳還想攔他,卻被裴擒虎一句話呵斥回去:

「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嘛?」

元芳搖了搖頭,垂耳嘆息。這十卦九準的男人會受傷,堯天組織的人會信,他可不信,這明世隱肚子裏不知道裝著什麽壞水,不過元芳是自認,處理不了這檔子意外了,他只好寫一封信給狄仁傑,告訴了他自己的疑惑。

不過元芳可能不知道,他以為遠在長安的狄仁傑,其實早已在來東南的路上。

/

幾個月前的大理寺.

狄仁傑滿臉寫著憂心重重,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踱來踱去。

旁邊的雲纓的二郎當的說:「狄老頭,你看你這樣,也不像能管理長安的呀。我看你,要不還是跟著元芳一起吧,我幫你管理長安。」

「怎麽?工作都做完了?有時間在這裏教訓我?」

「唉,別別別。我錯了還不行?」

「哎」,狄仁傑低聲嘆氣,「這長安要是交給你,真不知道會成什麽爛攤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說的都對。」突然,雲纓腦子一轉彎,「對了,那個整天拿著個細筆桿在那寫寫畫畫的…」

「哦,你說婉兒啊,她還要幫女帝體察民情。」

「不不不,不是,體察民情,不就是搞治安嗎?」

狄仁傑一聽,居然覺得有幾分道理。於是在他的萬分拜托下,治理長安的任務交給了婉兒處理。走之前,狄仁傑為了獎勵她,給予了她一項權利—查閱舊文案館。在這裏,也許她能找出一點查出祖父被冤枉的真相。

「元芳第一次走這麽遠,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明世隱,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的。」婉兒這樣想著,腦中那朵令人膽寒的牡丹花盛放著,促使著她,繼續努力去探查祖父被冤枉的真相。

而路上的狄仁傑已經收到了李元芳的信。眉頭漸漸皺起。

「明世隱,總有一天,我會將你緝拿歸案!」

/

弈星帶著明世隱一直走,明世隱感覺的到,他的全身都是緊繃著的。知道他在一個山前發現了一盤棋局,這樣的氣質很不一樣,周身似乎都是機關做成的,其實也並不在其他地方,只要在棋盤上一摁,就會彈起來。

弈星將明世隱,小心翼翼的靠在大樹上,生怕把他摔著了。隨後,便卻研究這棋盤。而明世隱忽的睜開眼,從背後環抱住他,用一塊沾了蒙汗藥的毛巾,將他迷倒了。

弈星的頭靠在明世隱的臂彎。

「星兒,對不起。」

花了兩三天的時間,終於到了東南一帶。狄仁傑去了之前元芳在信裏所描述的的藥王谷。不得不說,密探當了這麽久,元芳的地圖畫的也漂漂亮亮的。

狄仁傑開始了他的思考。

這件事有幾種可能:首先,那張圖紙是真的,弈星帶明世隱進了此門,而後機關門自動關上,所以不見蹤影。

其次,圖紙是真的,但弈星解不開棋局,所以帶明世隱去了其他地方解毒

藥王谷沒有人,只有一個機關所做成的棋盤。看起來好像高深莫測,似乎能開啟前面的門,狄仁傑擺弄了幾下,這棋盤原來只是玩具罷了。

這麽說來,既然棋盤是假的,藥王谷和圖紙自然也是假的。第一、二種可能,不攻自破。

第三種可能,圖紙是有人為了博人眼球杜撰的,弈星信以為真。後來發現是假的,便帶明世隱離開了此處。

第四種可能,圖紙是那個引起戰亂的人為了引起誤會,故意留在這裏的。如果是這樣,那麽此事根本就是一個局。為了分散元芳他們的戰力,而做出的布局。在這種可能之下,又有a和b兩種可能:a.弈星和明世隱都被抓走了;b.弈星帶明世隱去了其他地方。

第五種可能,也是狄仁傑更想相信的可能:明世隱根本就沒有受傷!他是為了逃避戰場才做出來的樣子!如果是第五種可能,那麽明世隱會想辦法讓弈星失去反抗能力跟著他,跑的越遠越好,最好是元芳他們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第六種可能,弈星和明世隱是一夥的,想一起逃離戰場。最後一種可能,整個堯天都想掩護他們逃離到其他地方,至於真實目的,不得而知。

狄仁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元芳,你怎麽看?」

而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元芳不在身邊,他連一個破案的夥伴都沒有。此刻,自言自語的自己,讓狄仁傑感到很是悲哀。

狄仁傑搖了搖頭。這樣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不過好不容易找到抓住明世隱軟肋的機會……狄仁傑準備試試看。

說幹就幹,透過上述七種可能,狄仁傑推斷出明世隱可能去的地方:

1,第三種可能和第四種的b可能。如果是這兩種可能,他們會去離這裏最近的有藥物的地方。

2,第四種的a可能。如果是這種可能,他們此刻應該在安陽,或者是離挑起戰亂者的老巢更近的地方。

3,第五種可能和第六種可能。如果是這兩個可能,他們會去元芳他們想不到的地方。

4,如果是最後一種可能,不知道還會有什麽陰謀等著狄仁傑發現。

這件事難搞,很難搞,不過越難弄清的謎題,就越讓狄仁傑興奮。

「明世隱,我希望你不要違法亂紀,否則我就讓你看看,什麽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明世隱也收到了他已去往東南的訊息。他的目光晦暗不明的看向床上恬靜的少年,這個神秘的男人微微一笑:「狄大人,我等著你——」

/此刻,元芳已經收到狄仁傑到達東南的訊息。

「唉,也不知道狄仁傑能不能抓到明世隱呢?明世隱那麽狡猾,連我都沒有從他這裏探得半分秘密。不過狄大人這麽聰明,也許會找到真相的吧…」而後,元芳甩了甩他的大耳朵,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了。

「誒,元芳,怎麽啦?」阿離活蹦亂跳的湊過來,說來也怪,明明元芳才是八卦別人的那個人,可自從遇上阿離,元芳總有一種自己的秘密被偷窺的感覺。

「沒什麽,阿離姐姐。」元芳余光瞥到楊玉環,如果明世隱是假裝的,那大概率會和楊玉環有所串通。想到這點,元芳決定試探一下楊玉環的反應。

「真的沒什麽,阿離姐姐,沒什麽的,只是狄仁傑好像到東南了,他如果來了,就我們這個速度,我的薪金肯定會被扣光光!」

「沒事的,雲纓姐姐會給你發的…反正每次狄大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雲纓給你發薪金都是光明正大的發呀!」

雖然一直在觀察楊玉環的反應,不過元芳還是心尖一跳。的確,很多時候,狄仁傑只是缺錢了,並沒有真的要懲罰他。

遠在東南的狄仁傑打了一個噴嚏,然後餓著肚子的他,望著自己空空的錢袋以及路邊攤的包子,若有所思。

出乎元方的意料,楊遠懷好像發現了他的目光,只是對著他的眼睛笑了笑,似乎是在笑話他和狄仁傑別扭的感情。

作為一個聽墻角的能手,元芳不僅有驚人的耳藝,余光瞄人又不被發現的反偵察能力也很好。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被當面拆穿了

媽吶,她怎麽知道我在看她的…堯天的人都這麽變態嗎?

元芳下出了一身冷汗,暫時打消了試探楊玉環的念頭。

而遠在東南的敵人間,沒有辦法,只好自亮身份,讓周圍的小官請他吃點飯。

「狄大人光臨小鎮,我們小鎮真是蓬碧生輝。」

回應他的只有狄仁傑哼唧哼唧的吃飯聲。

小官:…………(—…—)

「嗯,額~嗝~,嗯,哼吃……怎麽啦?怎麽啦?你繼續…」狄仁傑耳邊的噪音突然消退,猛然擡頭詢問了他,嘴角還掛著油漬和飯粒。

小官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嚇,不過他很快收斂表情,做出一副熱情的樣子:「沒事的,狄大人,您繼續吃吧!等會有什麽事再跟下官商量…額…下官先行告退…」

「等會兒,等一下!」狄仁傑連忙揮手叫停了他。這時,這個小縣官才發現,一大盤豬肘,一盆小雞燉蘑菇,還有堪比肉汁的菜羹…不消一刻,就已經在這個大人的肚子裏消化殆盡了。

小縣官:(;。;)

突然,這個大人的聲音變得嚴肅而深沈:

「我有要事商議…」

這個小縣官平生第一次接到這種級別的派遣,不禁屏氣凝神,激動不已,受寵若驚,緊張到臉都變成了猴屁股…

「幫我查一查,離這裏最近的藥店有沒有一個白衣服的白發男子和一個比他矮的藍發少年來過。」

不消狄仁傑說,小縣官也知道這兩位一定是重量級人物。

可還沒等小縣官開口問,狄仁傑就把他想要的資訊全都答了出來:

「那個白衣服的比我高一寸寬。」

縣官在心中誇贊,大人好眼力!卻不知之所以他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這是令狄仁傑感到恥辱的事情之一。

「那個藍頭發的,比我低一尺。」這件事可讓狄仁傑驕傲極了。比不過師父,把你徒弟比過總行了吧?

小縣官心裏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好的,下官速速去查!」

而狄仁傑卻心不在此,他想到元芳,比他整整矮一個頭,就剛好到他心口那…要是抱起來,一定很舒服吧。

嗯,他還有兩個大大的耳朵,順便揉起來肯定很舒。

/

鳴沙遺址.

明世隱帶弈星來到這個神秘的地方,少年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外面漫天的黃沙,和大樹背後的螢火蟲。

枕在他腿上的少年遲緩地輕吐出聲

「師父?」

明世隱摸了摸他的頭

「睡吧,多休息一會兒。」

他轉頭沈沈睡去。明世隱靜靜的用臂彎托著他的

頭。

良久,紅霞散去。先是霞光漸漸漸退。鋪滿世界的黃昏,魔術般的被天空收了回來,漸漸的凝成一個小小的圓點,沈入雲層間,消失不見。

只能在陰影處見到的螢火,也漸漸亮了起來。暖黃的光照亮兩個人的臉。

時間應該到了…

於是,明世隱把弈星輕輕地放在他的衣服上,然後他離開了,離開了有光的地方。

黑暗漸漸籠罩他的臉。他就如同黃昏一樣,消失在黑暗中了。

/

另一邊的狄仁傑則是急得焦頭爛額。

弈星這個外地人能夠找到的,無所謂是那些有些名氣,而又離這裏近的醫館。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讓縣官將這些醫館的郎中(最能接觸病人的那些人)個個拷問。這些郎中說,曾在門口,見過一個白衣服的男子,躺在那。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裏的,但是描述與狄大人說的非常符合。最重要的是,這些人統一口徑,說那個白衣男子躺在的是仁善堂門口。

「淩晨掃街的大媽發現的。那個大媽發現的時候,還有隨風飄零的牡丹花。」

「那個白衣男子呢?」

「發現的時候,大家怕沾了死人的晦氣,又怕拿去醫館會被騙錢,都不敢靠近。一個心善的學徒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才發現他已經死了。有幾個有力的年輕人,把他的屍體埋在了土坡。」

「帶我去。」

「大人…這…逝者已逝——」這位小郎中面露驚恐。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狄仁傑的聲音裏藏了一絲慍怒,聲音不大但威懾力十足。就當眾人都不敢說話的時候,有一個俊朗的少年開口了。

「大人隨我去。」少年的聲音莫名的輕佻,讓人覺得他該是一個風流的公子,而不是搬運屍體的心善少年。

縣官的確叫了很多人,但這個少年卻不在其中。倘若是一般人,絕不會記得縣官所叫的幾百個人的面孔。但是就連記性一向很好的狄仁傑,都不記得這少年是什麽時候混進來的。狄仁傑挑了挑眉:

「哦,是嗎?」

不管你是懷抱著什麽樣的目的撒了謊,我都將把你緝拿歸案。

現在就讓我們看看,真相如何。

/

明世隱去了長城,那個埋葬故人的地方。

那個金發男子,也在這裏等候了許久了。

「你要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袋子,裏面養育著他故人的靈魂。身上沾了血的人,死後的靈魂都會像小碎片一般,這樣的靈魂是沒法轉世的。而這個小小的袋子,是李信和沈夢溪收集了好久的成果。

因為曾經幫助沈夢溪加入長城守衛軍,沈夢溪一直都十分感謝明世隱,對於這種小事自然也是能幫就幫。但李信不一樣,他不感謝那個男人。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只是一場交易,僅此而已。

「你……還想復國嗎?」明世隱問道

李信擡頭望向今晚的夜空,清明又澄澈,就如同長安城。

長城的邊上只有沙漠,但長安城卻有在春日綻放的花,還有那個翩翩起舞的兔耳女孩。戰火不應該燃燒在那裏,長安城應該溫暖又幸福,而不是像這裏一樣戰火紛飛。

「不了吧。」

明世隱搖搖頭,如果李信堅持復國的話,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幫助他。

「那,阿離呢?」明世隱試探的問道。

李信的臉沈在黑暗,他只說了一句話:「提得起沈重劍刃的手,握不住飛舞飄零的花。」

「她在長安等你。」

李信有一瞬的失神。

而那個白衣男子已經轉身離開了。

「言盡於此,有緣再見。」

其實弈星已經醒了。明世隱離開的時候,他就悄悄跟在他的後面。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明世隱沒有回頭,而弈星也靜靜的。

而就在折返的途中,在明世隱目光所不能觸及的地方,弈星驚訝的擡起頭。

「都聽到什麽了?」明世隱的聲音似水般溫柔。

「師父…」,星泉在黑暗中發出幽暗的光,那個男人的臉龐就半明半暗的浮現在模糊的光源中。那張硬朗的臉也在幽暗中找不到輪廓。弈星那記憶好像也不再清楚。他覺得自己從不曾了解過他,不曾了解過這個一手把自己養大的男人。

「如果,阿離姐姐知道了…」

「沒有如果。有些事情,只要不說,那個人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可是阿離姐姐那麽心心念念他們的重逢。如果他甚至不知道李信在他們分別的這些年裏想了些什麽…那麽等待又有什麽意義呢?李信的思念,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們願意這麽做,一定有他們的理由。這在他們心裏也會有別樣的意義。」明世隱的聲音還是如此深沈而有磁力,讓人們對他的話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相信。就好像這個神秘人所說的預言都會成真。

「可是他們還是會傷心的,對吧?」弈星眼中閃著細碎的光。明世隱不禁看的有點怔楞,然後就顯得自己一點都不神秘了。

「過來。」

弈星向他走過來,就好像從前一樣,只要那個人一開口,他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明世隱輕輕的抱著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摟住他的脖頸。

「會的,會的。傷心難過都是難免的事。」

弈星擡起頭,唇瓣拂過男子的臉頰。明世隱有一瞬間的僵硬,而後神色如常。

「師傅也會有傷心難過的事嗎?」

在這個夜色裏,他們相視無言,心照不宣。

/

打消了試探楊玉環的念頭,元芳決定從堯天組織最薄弱的一環下手,從而達到打探整個堯天組織內部訊息的目的。

「虎子哥,你跟阿離玩兒的這麽好,對她有沒有什麽想法呀?」

「啊,想法呀,我就覺得吧,你說這姑娘長的挺文雅的,就是太天真熱烈了,對啥東西都抱有熱烈的期望,整天跟個傻兔子似的。」

阿離對他投以抱有敵視的目光。

元芳對這個直男無語嘆息,。

「不過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元芳和阿離都疑惑的看向他。可裴擒虎卻沒了下文。

起碼…她不明白…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即使念念不忘,也可能沒有回響。

就像長官一樣,就算他為長城付出了這麽多,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要背負上汙名,永遠無法再守衛長城了。

也許…也許…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公平,但沒關系,我站在這裏就是要還世間一個公道。

從遇到阿離,到加入堯天組織。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懷抱著美好的願景向前。阿離說,她要給天下孤兒一個家。弈星說,他要在縱橫19道中領悟大千宇宙。楊玉環總是用她的琴聲為人們帶來幸福,幸福就是她想要領悟的東西。而他只願懲惡揚善,讓世界灑滿正道的光。

在沈寂的夜色裏,弈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師父,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明世隱轉身回眸,星泉的淡淡幽光流轉在他的眼,他的眼裏好像有顆星星,從某種角度來講,星星就住在他的心間,只是從眼底透出來了。

「你問的是什麽?是我離開堯天的原因,還是我把你帶到這裏的原因?」

「兩者皆有」,弈星眼中堅毅的光,遲鈍了頓,又說,「師父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沒事,你問的很好。」明世隱摸了摸他的頭。

「我的身上的確有很多疑點,你明白懷疑我了,這說明你已經逐漸不再依賴我了。一個人長大成人的標誌之一,就是學會獨立思考。也許對於你來講,我不是一個好的首領,但是從另一種角度來講,這一點說明我的確是一個好的師父。」

「那師父…更願意當我的哪種人呢?」

明世隱輕笑了一聲,小星星覺得自己好像被撩撥的潭水,一石激起千層浪。心跳猶如空谷,回音蕩蕩。

「我的行動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小星星振楞了一下。透過這句話,他完全可以揣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他害怕是自己會錯了意,有些東西還是問清楚為好。於是他朝明世隱作揖行禮:

「弈星不懂。」

「不懂也好。」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這沈悶的四個字,就好像寺廟的鐘聲沖擊著他的心臟。

「可是…師父…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明世隱正欲作答,忽然又轉頭笑了笑「 我應該告訴他,我真的把他當徒弟而不是棋子。可是,我真正想做的確不是他的師父啊。」於是便答:

「真正關心你的那一個。」

弈星就感覺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明明他見過師傅用謊言,遊走在王權富貴之中。可是他只要願意給他一個答案,給他一個確定,小星星就願意去相信他。只要孤獨的旅人願意看他一眼,天上的星星就願意朝他奔來。

「師父,我可以擁抱你嗎?」

可是不等明世隱作答,他就不由分說的抱上來。

「師父,就像你說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如果遇到什麽事,遇到什麽麻煩,我也可以像一個大人一樣和師父站在一邊,並肩作戰。」

「是嗎?」明世隱心想「你有你的想法,有些東西你如果知道了,也有可能不會站在我這邊。」

「就…就算有時候我不認同師父的做法,但我相信師父做這些事的初衷。如果有的時候我必須要跟師父站在對立面的話,我也願意用自己的辦法來幫助師傅完成你的願望。」

「嗯」.明世隱輕輕的嘆息,「起碼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誠的……」

「師父…」,弈星摟得更緊了,「我向你做出承諾。」

可是明世隱卻已經松開了手。

「我等你做到的那天。」

於是少年又像小的時候一樣跟在師父的屁股後面。剛才的擁抱,剛才說要並肩作戰的諾言,就好像夢一般,融化在這冰冷黑暗的夜色裏,溶解在沖擊人心的現實中。

「師父……」

你不願嗎?

在跟著那個少年的路上,狄仁傑一直暗暗的拿著令牌,伺機而動。可是等他走到林子的時候,這個少年直接消失不見了。只剩一道道殘影在地上漸行漸遠。

狄仁傑滿臉問號。

狄仁傑想抓住那些影子,可是他們卻快速的閃過去了,淩亂的猶如被風吹起的紙。

當然了,在淩亂自由的影子也會有他的歸宿,阿軻也不例外。

在那個木頭房間裏,高漸離已經漸漸蘇醒過來。

「哎你剛去哪兒了?胸部裹的這麽平,不會痛嗎?」

要不是看在他是傷員的份上,阿軻恨不得打他一錘。

「你有沒有看見牡丹花?我剛才好像看到牡丹花瓣了。」,說著說著,高漸離就唱了起來,「牡丹盛放,花瓣猶如盛世衰敗般雕零,輕撫過臉龐,留下花香~」

但阿軻並沒有再冷冷的瞥他,而是想到了什麽。

那個白衣牡丹方士,居高臨下的對她說:「扮成男裝幫我做一件事……掛象方才好轉。」

「我憑什麽信你?!」

「就憑你現在別無選擇。」

阿軻咬了咬牙,終歸同意了明世隱的條件。

而高漸離也隱隱約約的記起來,似乎是個白衣男人閑談之中,說有一個地方有有一個秘籍可以讓他的音樂水準更進一步,甚至能夠幫他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那是帝俊戰亂,高漸離不希望自己親近的人受傷。後來他的確找到了那本秘籍,可是卻誤入禁地,受了很嚴重的傷。

可是那個男人的臉卻記不清了……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怎麽才能說服阿軻把裹胸布拆下來呢?」

他們倆在這裏卿卿我我,卻讓狄仁傑著了急。

「看來只能驗證其他的可能了!不管是巧合,事實還是陰謀,這件事都不能再拖下去了。即使這件事是真的,也只能說明明世隱並沒有說謊。而真正重要的事,卻不能在這件小插曲上得到驗證。」

於是,狄仁傑準備去第二個地方,東南。

正巧,還能夠陪伴元芳。

/

在螢火蟲最密集的地方,明世隱拿出傳送陣法。

「師父?」

明世隱沈聲到:「你想去東南嗎?」

「弈星想和大家一起並肩作戰!」

「那我呢?」,明世隱的眉眼間竟然透露出淡淡的憂傷,「你不陪我嘛?」

「師父……不想我走嗎?」

明世隱直楞楞的看著他,小星星有一瞬間的楞神。

「如果我說…我不想讓你走呢?」

「師父……」他的眼神透露著不可置信,還有他未曾出口的「為什麽?」

「如果是想給大家找退路的話,師父,你隨便找一個人就好了,為什麽一定要是我呢?」真不是他多想,那個藥王谷必須要解開棋局的設定,簡直就是為弈星這個人量身打造的。所以……為什麽?

明世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淡淡道: 「前方很危險,我想給你一個不必去的機會。」

「我……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為何師父卻待我這般好?」明明答案都已經很明了啦,但是星星就是想讓他親口說出來。

「你希望我是為了什麽?」

弈星沒想到他會把問題拋給自己:

「我……我,我……」

「呵,我又何必問呢?你如此遲疑,想必說的也不是我想聽的答案。」明世隱扶額,小星星也是第一次見師父這個樣子。

「師父……」

明世隱搖了搖頭,他的睫毛在螢火中晃動:「罷了,我陪你一起。」

弈星內心好像被螢火帶到了空中,他牽起師傅的手,又是那般溫柔。

鳴沙之谷是一個很好的地方,這裏的螢火溫暖又治愈,甚至可以療愈過路人受過的傷。到夜晚的時候,那些清透的光時不時隱藏在陰影底下,似乎在透露著往事的訊息。從這裏離開,弈星其實是有點舍不得的。

「師父,我們還會再回來嗎?我說的是這次出征之後。」 弈星想:若是戰鬥中有誰受了傷,這裏必然會作為療傷休息的地方,到那時候,這樣螢火滿天的景象,大概也無暇欣賞了。

「只要你還想,我還會陪你來。」明世隱溫聲道。

/

安陽.

楊玉環找了個借口,在隱蔽之處,放出傳送陣的另一端。

「咦,傳送陣的另一端不是在?……」,看見旁邊的楊玉環,弈星終於明白了,「所以,玉環姐姐也知道嗎?」

明世隱只是勾了勾唇角。

「我還以為這件事是師父一個人策劃的…阿離他們……也知道嘛?」

楊玉環重重的點了點頭。

「原來…只有我一個人被埋在鼓裏呀。」

「我有治療,阿離懂刺殺,裴擒虎會打拳,可是如果星兒你要上戰場,沒有人保護你,太危險了。何況你是最小的那一個,理應被照顧呀。」

「不只有被保護,弈星也可以守護家人!」

「所以你跟來了」,明世隱說,「我們再一次確認了你的成長。」

弈星感覺自己的臉微微發燙。他這是……被大家認可了嗎?

「那麽現在讓我們來了解一下,」,明世隱席地而坐,「在我們不在的時間裏,都發生了什麽?」

/

為了追查真兇,元芳他們來到安陽,根據狄仁傑的指示,他們在尋找一個種滿了奇花異草的小院子,還有一個斷了食指的人。

可是他們來了才發現,安陽到處都是奇花異草。

聽到這裏,明世隱笑了笑,心想:不然你以為我奇花異草哪裏買的?

而且在這裏幾乎人人都沒有食指。在這裏,人們成年後會行一種成年禮,把食指包括手上的,腳上的全都割下來,種在自己家的花盆裏,就可以長出屬於自己的花。

這就是明世隱篤定那個人會在安陽的原因。只有在安陽,他們才找不到那個人。

「那這次……我們該怎麽辦呢?」楊玉環將求助的目光投到明世隱身上。

「曾經有一個可愛的小朋友給我說過,螢火是故人的化身。」明世隱望著自己手中空空的罐子,回憶著鳴沙之谷的景色,他的故人也在那裏化作了螢火。

「而最能喚醒一個人的,往往是他最最親近之人,特別是讓他溺於幻境的那個人」

弈星激動起來:「師父,你的意思是?」

「我們總以為要平定這件禍事,必須要找到始作俑者,但也許我們搞反了。」

楊玉環也明白過來。

「只有當我們真正開始威脅到那個人的利益,幕後黑手才會現身。」

說著,他念到:「以汝之心,追故人憶。

心透幻境,喚他回魂!」

傳送陣中,螢火翩翩起舞,飛向四周,飛向心中有他們的人。然後照亮故人的心,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

在暗處,李元芳傳信「狄大人!明世隱用了不知道是什麽鬼東西。鳴沙之谷的螢火個個飛向東南,喚醒了好多發狂的魔種人,這我已經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快點過來吧!」信上還有滴滴淚痕。

他懷著希望,將這封信系在鴿子身上,可原本應該帶著她希望遠走高飛的鴿子,卻停留在了不遠處。

「難道是被人攔截了!?」元芳大驚,立馬前去檢視。

隱隱綽綽的螢火之下,狄仁傑那張半帥不帥的臉從模糊的光影中顯露出來。按理來講,狄仁傑那樣的發型是絕不可能勾人心魄的,可是他的眼眸清澈而堅定,帶著令人信賴的力量。元芳喜歡故作堅強,可是他的心卻想靠在狄仁傑的肩膀上。

「狄…狄大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狄仁傑微微笑著說,顯得他越發的好看。就連那個殺馬特的發型,都遮不住的溫柔。:「為什麽不行?」

「那,那…那你是為什麽?」

狄仁傑摸了摸他軟萌的臉蛋:「當然是因為這裏有一個需要我的小元芳啦!」

元芳:狄,狄仁傑不會對我是那個意思吧?呸呸呸,我怎麽會這麽想呢?…難道我?

「嗯,臉蛋怎麽紅了?是發燒了嗎?要不要吃點藥?……」

「沒有,絕對沒有!」說著,元芳趕緊用大耳朵捂住眼睛,頭也不回的跑了。

「咦,元芳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呢?」只留下狄仁傑一人疑惑的撓頭。

/

螢火的效率很快不到一兩個時辰,街上就滿是清醒的魔種人,大街上的人神色各異,或多或少都沈浸在自己悲痛的往事中。

其實明世隱完全可以利用阿軻來獲得這些人口中的情報,可是這如此多的人,何況記憶恐怕還會有模糊,還不如不要大費周折的好。

螢火之所以能突然有這樣的功效,是因為明世隱的喚醒,以及他魔道力量的支撐。這樣復雜的陣法,他短時間教不給別人。如果幕後黑手還不想收手,必定會從明世隱下手。

而那個一直把他視為對手的治安官,也來找他對峙了。

「這一直就是你謀劃的?」

「狄大人過譽了。陰差陽錯。」

狄仁傑輕哼了一聲,這男人還是如此老謀深算。

「我不管這一切你是否有預謀,如果這次的結果沒有那麽好,我必定會以女帝的名義將你緝拿歸案!」

「呵,那狄大人呢?狄大人又是為什麽來東南的?」

「我……我,我當然是為了監督你,以免你玩忽職守!」這真是狄仁傑難得的尷尬臉紅時刻,。

明世隱搖了搖頭,而後頗有深意的附上一句:「狄大人,我們都是有所圖的人,不必互相阻撓,只需各自安好。」

狄仁傑眼中尖銳的光芒閃過。

「你想要的是那個少年,對吧?」

牡丹方式依然擺弄著盤中的棋子,身在漩渦的中心,他倒是臨危不亂。

「這要看狄大人怎麽想,狄大人不也是為了我們長安第一密探來的嗎?」

「哼」,仿佛被說中了痛點,狄仁傑也有點沒好氣,「我希望你的圖謀並不會與規則發生沖突!」

傳來的是男人頗有深意的笑聲。

「當然不會,合作愉快。」

/

在結群飛舞的螢火中,有一只微不足道的蝴蝶,連身上的光都是反射這些蟲兒的。倘若沒有人拿著放大鏡去觀察,根本不會知道原來還有一只蝴蝶在這裏。這只蝴蝶也根本沒有螳臂擋車的意思,他只是默默記錄著這些螢火蟲的去向。

鳴沙的螢火蟲,突然出現在安陽,而後又成群結隊的奔向東南。如果有幾個閑情雅致的人看到這番景象,必然又要說這是什麽奇觀,然後又要編寫一些神話來記錄這罕見又壯觀的現象。

有一雙仿佛在黑洞中心的眼眸,透著這只蝴蝶,監視著一切。

真是有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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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的天空沒有星星,可是明世隱的夢裏有。有燈火通明的長安,有故去的友人。這些人都和明世隱在一起,有時候在長安的大街上,有時候在那個院落,有時候就在長城邊。他們好像談論著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談論,只有明世隱的記憶星星點點的喚醒,夢境將原本規整的故事卷入星河。

然後明世隱意識到不對了。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想讓他們回來嗎?」

明世隱想要反駁他,可是聲音卻已經自己開口了「我想,無時不刻在想。他們就那樣死掉了,他們守護的江山也不姓李了。他們好像從來沒有活過,就好像明世隱一直是現在的明世隱,那段記憶根本不存在,我不曾是那個少年。」

「你想讓他們回來嗎?」

「可是他們回不來了,對吧?」

那個聲音沈默了一秒,然後繼續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那我可以讓他們回來嗎?」

「只要你願意付出一點代價的話~」

明世隱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我憑什麽要相信你?憑你的意圖是想把我變成傀儡?!」

「當然不是,可憐的孩子~」這樣的聲音越來越近,好像漸漸縈繞在明世隱的耳旁。

「反正你什麽都不曾擁有過,不是嗎?不論是把你視為首領的堯天,還是那個你收為徒弟的少年,你都不曾擁有過,你和他們打了聲招呼,有了個交集,然後就這樣與他們擦肩而過了,他們永遠都不知道你。可是在這裏,你可以與他們一起,一直在一起,你可以擁有你想要的一切。所以,所以為什麽不行?如果說,就這一次,你可以得到所有你真正想要的……難道你想象你曾經的朋友一樣?抱著期望而活,卻最後什麽都沒擁有?」

「還有你的星兒呢?如果說就這一次,你可以擁抱他,親吻他,告訴他,你是一個怎樣的人,你是怎麽想的。哪怕是幻境,又有什麽所謂呢?反正你永遠都不可能有這樣的勇氣,真正的對他說愛。反正你永遠沒有勇氣告訴他了~這裏是幻境,你可以在這裏實作所有你想要的。在這裏你永遠都不會失去。」

「不論是真是假?」

「只要能幸福,假的又如何?」

「所以要騙自己一輩子嗎……」

「如果可以,為什麽不呢?最起碼在這裏,他會愛你,你牽掛的人都會活著。」

然後,一個少年的聲音沖破幻境向他傳來。明世隱第一次這麽仔細的觀察他的頭發,那是偏紫調的藍色,光子直透他的心間。

「師父!」

那個少年擁抱上來。因為是夢,所以明世隱沒有躲開。

「星兒…」

「師父,我夢見你要永遠離開。我夢見永遠解不開你的棋了…別走好嗎?師父,不要留在這裏。」

然後明世隱給了他一個吻,他吻的非常用力,好像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控制著自己小心翼翼完成這一個吻。然後弈星就嘗到從那個男人眼中淌出的淚。

「師父……你醒了。」

「你用了入夢貼?」明世隱尷尬的輕輕咳了一聲。

「哦,我夢見師父你,被一個黑色的漩渦吸了進去。有一個聲音讓我臣服於他,這樣就能永遠把你留在我的身邊。我猜到是雲中蝶內幻境的力量,又猜到肯定會對師父你下更重的手。我就趕緊按照你所說的進來了。」

「那……你都知道了。」

「嗯。師父,我還有個東西想要問您。」

「那個晚上……你是不是吻了我的額頭?」

明世隱扶額,就好像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一樣。

「星兒…你覺得師父是個壞人嗎?我對你…」

然後弈星堵上了他的唇。

「你不是壞人,你是我的師父。」

「可是你師父我,對你有非分之想。」

「可是我也……心儀師父」

「那你知道心儀我的代價嗎?」

弈星是那樣熱烈真誠的一個人,可是明世隱的神色卻在告訴他:這於禮不合。

「可是,我願意的。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嗯……」明世隱沒有再推辭了。

「咳咳,對了,為什麽我們還沒有回到身體裏面?」弈星突然掙脫明世隱的懷抱,看著周圍空蕩蕩的環境。

明世隱被掙脫了也不惱,神色中好像還在回味那個吻。只是淡淡說道:「還沒完呢,別掉以輕心。」

果然,周圍七彩的霓虹閃過,然後畫面一轉。

這是雲中蝶所能記錄下的,最後,關於海月的記憶。

在通天塔海月博得了最後一絲生機,即將利用通天塔的力量,將帝俊復活。

「我與世間萬物,跪迎您的歸來。」海月想,這次復活神明,她也想要求一件事:衛野的命。

而帝俊只是看著她,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被自己救下的女孩。

「孩子,這麽多年你一直在等我嗎?」

「帝俊大人,一切就緒,只等您的歸來。」

然後帝俊回頭看了看自己所生活的星球,被逐出王者大陸之後,他的飛船意外墜機,隨後便生活在了這裏。這裏的人們把祂當做神明。

「可是我在這裏過的很好。孩子,別停留在這裏了,去做你真正想做的。」

海月蒙了,她半生都在為了神明奔波,如果不再是為了神明,那她又要去往何方呢?

就在這時,眾神明也紛紛出現,將她鎮壓。

恍然間,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帶著海月逃離了這裏。就在這時,海月明白了什麽。封印所封印的是幻境之力,是她在成為月裔之後,對神明的崇拜和敬仰。而此時此刻,從封印裏脫離出來的,才是真正的海月,一如那個沒有遇到神明之前的女孩一樣。

而海月手中所捧著的衛野的魂靈,也漸漸化成了一個人影。

海月問出了他很久以來一直想問的話:

「如果你沒有遇到我,如果我沒有救你,讓你死在那,你會不會獲得真正的自由?」

而不是服務於我,總是為我著想。就好像月亮圍著地球轉一樣。

衛野楞了一下,然後開口:「可是我從來沒有不自由啊,我是自願的。我甘願為你服務。」

然後衛野打量了一下現在的她,海月不像是以前那個高貴的女神了。現在的她比衛野還要矮一點點,琉璃色的瞳孔也變成了含水的杏瞳,但神情之間依然拋不開她的高貴氣質。

然後衛野想,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大膽一點。

「那麽,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呢?美麗的小姐。」

海月不知所謂的看著他。好像一頭懵懂的小鹿。

衛野緩緩的伸出手,而海月鬼使神差的,一下就握住了。

這是海月從未體驗過的風馳電掣,饒是以前,她也沒有跟男子挨得這麽近過。她從來不覺得這個男人是什麽善茬。曾經她覺得自己耽誤了他自由的靈魂。可是現在,她在心裏竟然慶幸無比。如果她沒有在那場骸爆中救下他,也許一切就不會有這麽多變故,也許現在的場景也不會發生。而那個人現在也不會帶著她奔赴熱鬧的街市,奔赴未來、遠方。

這樣的故事獲得了弈星打心底的祝福。能夠知道這種級別牛人的真正的故事,可以說,他們真是幸運兒了。

但明世隱沒有過多的沈浸在這個故事裏,他在等著楊玉環奏響前進的樂曲。

一曲破陣驚鴻奏起,阿離的孤鶩斷霞也透過幻境,弈星反應過來,連忙擲出棋子。虎子哥擺好架勢,隨時準備施展六合虎拳。明世隱也將魂鏈系在弈星身上,隨時準備保護他。

狄仁傑和李元芳尊重明世隱的安排緊隨其後,飛鏢和令牌被他們執在胸前。雖然聽死對頭的話讓狄仁傑有點不耐煩,可是在戰鬥面前,他永遠以最謹慎認真的態度面對。即使這意味著,他要和那個他不知深淺的男人合作。

高台上顯露出一張滄桑又威嚴的臉,元芳不禁瞪大了雙眼。

「那是……姜子牙!?」

可是明世隱卻說:「那不是,神職者沒有這麽弱。」

狄仁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卻沒有說什麽。大概是覺得明世隱太過裝逼。

高台上,那個跟姜子牙長的很像的人施展封印。阿離岑中歸月立馬躲開,元芳身手敏捷使出刀遁,狄仁傑向周圍甩出八張令牌與他們一同逃脫。裴擒虎雖然已經做好準備擺出了氣守式,卻還是受了輕傷。楊玉環連忙切換清平調,為裴擒虎穩住傷勢。

高台上的老人撇了撇楊玉環,略感不快。隨後向楊玉環降下神罰。卻見那女子長恨歌起,不僅沒能傷到她分毫,這曲子結成的法印還讓裴擒虎的傷勢徹底恢復了。

就在這期間,明世隱送了弈星一件魔女鬥篷。

「是送給我的嗎?謝謝,我很喜歡。」

「是的,快穿好。」

老人怒了,突然,地上顯露出他的法印,明世隱認出這是天人法則。幻境內的空間較小,若是這樣的神罰一旦降下,眾人都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而弈星早有準備,只見他一記鎮神,存好的棋子從四面八方奔向棋盤中間。萬變之局困住那人的步伐,這個神似姜子牙的人已無路可走。

眾人見狀也馬上跟上輸出,虎子哥見弈星打了頭陣,急忙沖到最前,拳拳直擊那老人的要害。老人要降下神罰,動作遲緩,躲避不及,就算他實力強大,也只能被動挨打。

玉環奏起胡弦樂,那老人只覺得頭暈目眩。阿離散開霜葉舞,楓葉的銘印疊在姜子牙恍若晚雲落下的額間。狄仁傑貼臉釋放六令追兇,元芳也放出無間刃風。

這個人終於倒下了。

元芳連忙檢視他的記憶,看看真相到底為何。

這片陰影最早的記憶,就是離開姜子牙的時候。

這世間萬物都有陰陽兩面,連神也不例外。如果說,解除封印後的姜子牙是普照世界的太陽。那他這個沒有名字的家夥,就是太陽的陰影。

在姜子牙解除封印的時候,有一片小小的影子被留在了那裏。直到封印察覺到他沒有危險,他才終於逃出那裏,完成自己的使命:消滅魔種。

離開封印的姜子牙可以坦然的承認自己的失誤,但影子不會。姜子牙會顧全大局,但是影子不會。這就是姜子牙偏執陰暗的一面。他恐懼魔種人,他相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記得那時候那個人光芒萬丈,而他只是他背後那片小小的影子,只能目送他的離別。

可是為什麽陰影只是陰影呢?

然後在某一天,他發現了明世隱,他要消滅魔種,他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現在這片陰影消散了。眾人完成了他們的任務,可是一行人沈重的心,並沒有得到釋懷。

楊玉環伸手安慰著阿離和裴擒虎。元芳可憐巴巴的看向狄仁傑,問出了在場所有人都想問的話:

「狄大人,身為魔種人,真的生來就有罪嗎?」

狄仁傑不知道說什麽,只是把他塞進了懷裏。然後元芳的淚水就吧嗒吧嗒的掉在他的衣服上。

弈星看向明世隱似乎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你覺得他們受到了偏見和歧視嗎?」

「嗯」少年用力的點了點頭。

「也許不公平,可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公平。」

聽到這樣的話語,裴擒虎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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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行程顛簸,回去的路上,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其中也包括李元芳。

狄仁傑:「元芳,前面有一個鎮子的糖果很出名,要不我們去看一看?」

「哦,不去。」

「元芳,別不開心了,我來給你講個趣事,有個姓許的員外的女兒愛上了個窮小子,許員外還想找個理由把那個窮小子弄死,萬萬沒想到,那小子竟然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更加令人沒想到的是……」

「……沒興趣……」

狄仁傑搖了搖頭,不知道元芳這是怎麽了。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楊玉環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偶然有一次,弈星聽見她嘆息一句:「不得語,暗相思,兩心之外無人知。」

是啊,小星星心想,就像以前的他和師父一樣。

這幾天他和師父都向眾人承認了喜歡彼此,情況並沒有像弈星之前想的那麽糟,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驚訝,但事後更多的是祝福和喜悅。

還記得師父悄悄的耳語:「要告訴他們嗎?」

「要告訴,一定要告訴。」

「你不怕?~」

「我也怕呀,但是你在我身邊啊,不論發生什麽,都可以一起面對。」

對著那雙清澈的眼,明世隱想,這雙眼睛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打消了他的算計和疑心。比起所謂的機關算盡,陰謀詭計,這雙瞳孔中所展現出來的堅定不移的力量,才更能打動人心。

見到這樣的場景,作為這本書的作者,我由衷的對他們表示祝福感激。

明世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唇角勾起微笑,點頭示意。

另一邊的狄仁傑和李元芳卻沒有這麽好過。

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元芳睡不著,就走出來透了透氣。

也許就像他現在一樣想著狄仁傑,在無數個夜晚裏,狄仁傑大概也這樣想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帝。愛好像轉了個圈圈。從他這裏,到狄仁傑,最後流向了女帝。可是圈圈永遠畫不圓,這樣的愛永遠都不可能再流回到他自己身上。

先是心酸,又是鼻酸,然後眼淚不禁就掉下來。

從房間裏走出來的狄仁傑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個大耳朵的可愛男孩,眼角掛著淚,失神的望向天空。

狄仁傑也失神了。

狄仁傑挪了挪步子,卻最終沒有向李元芳靠近分毫。這樣的畫面太過脆弱、太過美好,讓人不忍打破,不禁想要時間永遠定格在這裏。

然而,敏銳的元芳已經回了頭。

「狄仁傑……,你怎麽在這裏呀?……」

也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狄仁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我,我擔心你過來瞧瞧」

「那你可以回去了,」元芳繼續望向明月,「我很好。」

「我……額,你有什麽心事嗎?」不知道該前進還是後退,狄仁傑覺得尷尬無比。

可是看到狄仁傑腳都不知道怎麽放的樣子,元芳卻只是冷哼一聲。狄仁傑感覺自己都快不認識他了,可愛的元芳,居然也會變得這麽冷酷無情。

可是冷酷無情的明明是他自己啊。

在元芳無數次向他靠近的時候,他是否也聽到元芳那如同小鹿亂撞的心跳呢?

可能狄仁傑一直都心知肚明,卻只是視若無睹。可是元芳卻喜歡了他這麽久,這麽久……

……你都不曾給過他一個答案。

真是……冷酷無情。

想到這裏,元芳已經淚流滿面,可是狄仁傑卻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冷酷無情的人。

「狄仁傑,你還喜歡女帝大人吧!要不要我幫你追?」

月光下,李元芳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著要幫狄仁傑追女帝的話,饒是在這方面比較遲鈍的狄仁傑,也覺得實在違和極了。

「追什麽追呀?我和她就不是一路人!」

「怎麽就不是了?你這麽喜歡人家,還把人家刻在你的令牌上!」

「可是……」,狄仁傑的眼睛在月光下楞了一下,「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呀……」

「我們就像兩顆軌域不同的行星,永遠不會彼此靠近。就算我盡心輔佐她,她非常重用我,那又如何呢?只是君臣之間罷了。」

「她是君王,我是忠臣,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而且現在,我也找到能與我並肩同行的人了。」

「真的?~」

「真的。」

「什麽時候開始不喜歡的?~」

「大概,你來了之後幾個星期?那個時候對她就沒啥感覺了。」

「那你現在對她啥感覺?」

「就覺得他還是一個挺可以的君王,我還是很敬仰她的,就是她有的時候總不聽我的話…居然還去信明世隱?…昏君!」

「哈哈哈哈…」

之前清冷的破碎感,慢慢變成了一派活潑的樣子。

在這樣的月色裏,兩人玩的很開心。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發了。雖然天天查案起早貪黑,但是元芳還是忍不住的有點困頓。

阿離和玉環姐姐見到他沒精打采的模樣,又想到昨天晚上,狄仁傑似乎從他那個房間悄悄的摸了出去……兩個人嘴角詭異的弧度,竟出奇的一致。

裴擒虎則是一臉好奇的湊了過去:「阿離,玉環,你們在笑什麽呀?」

「虎子,別問了,是你涉及不到的範疇。」阿離一臉俏皮,嘴上的詭異的微笑就沒停下來過。玉環也笑著搖了搖頭。

「什麽嘛,一個二個都這麽奇怪……,哎!小星子,你看他們兩個在笑點什麽?」

弈星疑惑的撇過頭去,瞥見兩個女孩臉上詭異的微笑,以及無精打采的李元芳,頓時心中了然。可是了然歸了然,弈星不知道這種事要怎麽給裴擒虎這個直男解釋才好開口,一時竟然羞紅了臉頰。

明世隱很敏銳的瞥過來,摸了摸小星星的頭說:「許是女孩閨閣中的玩笑罷了。」

裴擒虎撓了撓頭,不解的說道:「那竟然是女孩子間的玩笑,為什麽要盯著元芳呢?」

「只是一些小趣事,或許跟元芳大人有關。」弈星緩緩作答。

「好叭。好像遇到這種事,俺都是被排除之外的人啊!」話問到這裏,裴擒虎對這些事也沒了興趣。只是暗暗不滿玉環他們不講義氣,對自己被孤立的命運加以悲憤的感慨。

小星子和師父在一起了,阿離和玉環由於性別相同可以談的也多一點。難道堂堂虎哥就要如此沒落了嗎?

仿佛察覺到虎哥興致不高,平常總是玩弄他的阿離居,然也來逗他開心了。

「阿虎,怎麽啦?」

「沒什麽,只是你們都不找我說話。孤獨是俺的命運,我懂。」

阿離很配合的哈哈笑起來。弈星見到這樣的場景也合不攏嘴。明世隱看到弈星這個樣子,也掛上寵溺的笑。就連楊玉環也居然、……居然,幸福的笑了。

那個笑容不像是以往的客氣疏離,或是禮貌關心。這個笑容並不精致,從美學的角度上,可以說咧的太開了,毀壞了楊玉環精致的面容。可是真正的笑容不需要精致。就像楊玉環現在這樣,只需要一個粗暴有力的笑容,它擁有如此的感染力,好像在看見的人心裏種滿了燦爛陽光。

「玉環姐姐,難得一見你這麽高興,過來和大家一起玩吧!」小星星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份不同尋常,熱情的向她打著招呼。堯天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腳步,笑臉盈盈的回頭望她。

楊玉環有一瞬間的楞神,她太執著於尋找幸福是什麽,卻忘了這裏本來就是她的家。

另一邊,公孫離籌劃著要讓大家玩玩真心話。

「玉環,楞著幹什麽?快來和大家玩真心話啦!」一道虎裏虎氣的聲音傳來,能參與到這些小姑娘的遊戲中,裴擒虎也高興起來。

楊玉環覺得,她好像知道幸福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