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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我和校花合租了」為開頭寫一篇故事?

2023-09-22新聞

我和校花合租了,本以為能做一世夫妻,卻不料我半路成了死鬼。

1

上大學的時候,沐陽就很喜歡百合花,但是我對百合過敏,所以她很少買。

沐陽出身書香,溫婉和慧雅生在骨子裏,也顯於面容體態。

大二那年運動會,我長跑,她是服務誌願者,我們邂逅在我奪冠的那一刻。

那天有點曬,沐陽額頭上的汗流到眼睛裏了,她下意識用手肘去擦汗。

可她忘了手裏攥著撞線,所以隨著她往上擡手,撞線提高了不少。

此刻第二名幾乎是與我並駕齊驅,哥們一邊歪頭關註對手的身位,一邊往前傾斜身體,死命沖線。

「哎呦!」

撞線勒在我脖子上,我摔了個狗吃屎。

接下來就很偶像劇,沐陽出於愧疚,陪我去看校醫,然後還給我送飯啥的。

沐陽是本校公認的校花,而且還這麽溫柔體貼,我繃不住啊,實在是繃不住,哥們就跟她好上了,本以為能做一世夫妻,卻不料我半路成了死鬼。

2

大三那年,我倆自己出去租了房子,小日子越來越沒羞沒臊,沐陽溫婉賢淑,我很滿足,從未有異心。

臨近畢業,沐陽跟我說了兩件事,她考研上岸了,她爸媽想見見我。

我都沒意見,我覺得沐陽就該是個高學歷的大家閨秀,我也樂得娶一位賢妻良母。

畢業之後我開始工作,沐陽去了不遠的城市讀研,我倆還是能經常見面,因為我有車了。

我老爸做了一輩子汽修,有間自己的修理廠,所以給我搞一台高性價比的二手車倒也不會很費錢。其實老爸是想讓我子承父業的,但我打小就厭惡臟膩膩的機油和燥亂的風炮聲。

沐陽研二的時候,我辭職創業做貿易,辛苦是辛苦,但好在有一幹長輩扶持提攜,收入倍增,社會關系也愈發復雜。

有天晚上,沒有月光,小風唰唰的,我應酬完一幫長輩介紹的客戶,找了代駕要回家。

這時候賓客裏面一位五十出頭的胖叔叔,瘸著一條腿,一拐一拐的走過來摟著我的肩膀,笑瞇瞇得說讓我跟他走,他帶我去多見些世面。

好事啊,胖叔走南闖北好多年,人脈吊炸天,我巴不得多跟他交流。

在牛哄哄的大路虎上,胖叔跟自己的駕駛員說,去斐濟。

「斐濟?」我印象中那是太平洋裏的一個島國。我還在疑惑思索的時候,胖叔開口,說當年我爸在胖叔最困難的時候拉了他一把,他一直感激在心,所以他要把他的人脈介紹給我。

「可不是誰都有這待遇呦。」

我當然是大喜啊,胖叔是實打實的超級金主,我做貿易這行,最吃人脈。

斐濟是個藏在莊園裏的風月場所,規格高得很,不接待陌生人。

胖叔一眼就看出我的局促不安,還樂呵呵的問我,談物件了沒。

我說有物件,在兩百公裏之外讀研。

胖叔哈哈一笑,拍著瘸腿說,正好正好。

那晚上胖叔跟我介紹了四五位實力派,胖叔跟他們說,我是他的恩人之子,算是他半個兒子。

老爸對胖叔一直諱莫如深,只說跟胖叔認識很多年了,據說以前來往很密切,可最近十年八年的,漸漸生疏,老爸說不是一路人了,但還算朋友。

我之前不理解什麽叫不是一路人了,今天晚上算是明白了。胖叔鈔能力太強,玩得太野,周圍的姑娘太好看。

我承認我迷了眼,在一輪又一輪洋酒中,半推半就吧,在斐濟過了夜,甚至都沒看到沐陽打了十幾遍的電話,以及好幾個陌生號碼。

早上醒來,我腦子昏昏得,習慣性先看手機,立馬給沐陽回電話,「打電話了?我昨晚應酬喝多了。」

「沒事了。」沐陽嗓子啞了,她說昨天她那裏大雨傾盆,她一個人在路邊打車有點害怕,就想給我打電話壯壯膽。

沒事就好,我真沒當個事,而且因為自己昨晚在斐濟太出格,總感覺對不起沐陽,有些做賊心虛,隨便關心沐陽幾句之後,便草草掛了電話。

所以我並沒有註意到,沐陽從晚上九點多開始打電話,打到十一點半。又從淩晨兩點開始打,打到五點多。

3

斐濟之夜兩個多月後,沐陽研二結束,回來實習了。

我這幾個月太忙,都沒去學校看望她,所以沐陽剛一回來時,我覺得她對我有些生疏。不過雖然沐陽看上去變得有點冷,卻比從前更加粘我,時時刻刻都想讓我陪在身邊,像只剛被領養的小奶貓。

但無論如何都沒關系,等到沐陽研究生一畢業,我倆就結婚。

「我先走啦,還有十分鐘就遲到了,你乖乖吃早飯。」

時間能沖淡一切,時間也能讓一切重新熱烈。

我倆提前搬進了新房,因為離沐陽實習的單位很近,走路五分鐘。沐陽更是又變成當年我倆租房時的模樣,廳堂廚房,無所不能。

可我總感覺有什麽變了,準確說應該是臥室裏那點事變了,不知是我學壞了,還是沐陽變矜持了,她時常會抗拒。

忙碌的工作使我無心思考家裏的雞毛蒜皮,我一心撲在事業上,好巧不巧,很大一部份訂單都成交在斐濟。

我開始跟沐陽撒謊,說晚上應酬,然後在斐濟歡愉到很晚,沐陽也支持我的工作,只是每當加班的時候,她都會讓她爸爸去單位接她走夜路。

認識小雅的時候,我和沐陽已經結婚了,小日子蒸蒸日上。

沐陽還說想要小寶寶,她甚至去醫院做了三四趟檢查,說是為了確保身體健康。

起初,我從來不會夜不歸宿,直到在斐濟認識了小雅。

我覺得小雅就是我遺失的那根肋骨,她也愛我愛得不能自拔,她總是想留我過夜,她說她剛入行,我是她招待的第一位客人,她不想再被別人染指。

小雅還說,婊子也想擁有愛情。

她說這話的時候楚楚可憐,惹得我憐愛盡出,我說沒招待過別人,算不上婊子。

小雅的繞指柔使我跟沐陽通了電話,說有緊急事情,要連夜出差,沐陽毫不疑心,只是不停囑咐我開車小心。

後來我就成了經常要出差的「大忙人」,當然,生意的確越來越紅火,夜不歸宿越來越頻繁,沐陽有意見了,她與我吵了多次,我說她真不懂事。

4

商海沈浮十年,結婚七年,我的人生很成功,甚至進入了企業家協會,國際貿易做得風生水起。

就在我忙著調整戰略,跟商業對手周旋的時候,對手玩了一招釜底抽薪。

胖叔說對手知道他是我公司的金主,就死命搞他的公司,手段刁鉆且確實抓到幾處把柄。胖叔認為我公司現在正是最佳上升期,千萬不能被牽連,便趕快與我公司做資產剝離。

那段時間我焦頭爛額,倒是沒了精力去找小雅,每天都回家,沐陽很開心,她總能給我最體貼的照顧。

「你最近都是病懨懨的,休息一天吧。」

我刪掉小雅發來的說「有驚喜哦」的資訊,轉身接過沐陽遞來的蔬菜汁,我確實得歇歇了。

帶著兩邊的爸媽,我們一家六口出去玩了兩天,其樂融融,爸爸媽媽們時不時指著路邊的小孩說,你看你看,那小孩真可愛呦~

催生嘛,很正常,結婚七年了都。

我跟沐陽四目相對,沐陽驚訝於我眼中贊成的神情,老夫老妻的,她竟羞紅了臉。

夜裏到家,沐陽沖澡之後說是累死了,倒頭就想睡,卻被我抱住,強勢造人,沐陽嘴上說著不要不要,其實開心得很。

運動之後的疲乏,讓沐陽睡得格外香甜。從她夢裏露出的暖心笑臉上,我好像看到了大學時代的時光,那時候沐陽臉上總會有這樣的笑容,只笑給我一個人看。

塵封的記憶一旦開啟,就總要痛快翻湧一陣,直到被什麽不經意打斷。

我心血來潮,到儲藏間裏翻看學生時代保留下來的各種物品,正自顧自的傻樂,一張墮胎的單子理直氣壯的跳到我手上。

5

看墮胎單子上的時間,是沐陽研二時候的,正是我好幾個月沒去找她的那段時間。

怎麽會這樣,沐陽對我不忠,我殺心四起。

我目光兇狠,腦子嗡嗡叫,感覺墮胎單上的每一個字都在誇我的綠帽子真鮮艷。

我收拾好儲物間,在書房枯坐一夜。

早上沐陽起床做早飯,她看我一臉憔悴很吃驚,我說公司突然有個緊急檔,我處理了一夜。

沐陽心疼我,走過來從背後摟住我,那一瞬間我壓制住了自己掙脫的念頭,我想,我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湊合過吧。

我收拾好心情和衣著,去到公司,剛下電梯,銷售主管就火急火燎向我撲來,滿臉焦急,說所有客戶都在爭先取消訂單。

我大驚,但決不能崩,起碼不能當著員工的面崩,我只能說我早就知道了,盡在掌握,說完便直奔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我整個人便泄了氣,太狠了,到底是誰在搞我,我什麽時候有了如此強勁的對手。由不得我喘息,財務主管推門而入,她說供貨商擠兌,紛紛找借口要求馬上結賬,按合約已經到期的應付款已經超支,因為所有客戶都在找理由追回或者凍結預付款。

接下來是人事主管,他說好多員工去勞動局舉報用工不當,要求離職並賠償。

這意味著我的資金鏈斷了,人心也散了,我這幾年建立的大廈頃刻便會瓦解。

我試著不去猜想這個強大的對手是誰,我只希望自己的心臟能平穩下來,我喘不動氣,感覺心臟要炸了。

我蹣跚著來到辦公桌前,本想開啟電腦尋找一線生機,卻看到桌上有個未署名的小信封。

信封裏只有一枚U槽,我用安全電腦開啟,裏面是128G的影片,記錄了我和小雅的各種姿勢。

小雅在斐濟有固定住所,我花錢包下來的。所以,要麽是斐濟的人被買通了,要麽是小雅被買通了。

這時候我不能聯系小雅,我甚至不確定敵人是誰。

我需要幫助,所以我立刻動身去胖叔的辦公室見他,胖叔對事態很詫異,他幫我分析得頭頭是道,不過他勸我,以靜制動。

資金和訂單事情,胖叔說他會幫我解決,因為他原本就是我的金主,而且大部份訂單都是胖叔幫我促成的。

胖叔是幫著我建立起公司的人,同時也是公司的大股東,最近幾年更是為公司布局進軍了制造業,公司現在IPO都過了,我幾乎是白得了準上市公司董事長的名頭,所以我對胖叔言聽計從,有他在,我就很心安。

松弛感如潮水一般唰得一下從頭到泄腳,我癱在沙發上,大口喘著粗氣,告訴自己命不該絕。

晃了半天神,我對胖叔擠出倆字,謝謝。

最近入秋,陰雨濕冷,胖叔大概是腿難受,跟我說話的時候不停揉著瘸腿。他見我眼神關切,笑著說沒事,老毛病,習慣了。

我還真不知道胖叔的腿是怎麽瘸的,這種事,不好主動開口。

胖叔今天也是清閑,起身溜達著活動瘸腿,一直溜達到窗邊。

「呦,雨越下越大了。」

胖叔轉身給魚缸裏添了些小活魚,缸裏的大紅龍生撕活剝,小活魚甚至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就已經身首異處。

「當年窮啊,為了跑業務,買了台便宜的破車,安全性太差,所以一場車禍,就瘸了。」

胖叔回身定定得看著我,嘆氣唏噓。

「也傷到卵嘍,所以老胖子我,是個絕戶。」

我坐在沙發上,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接話,我只覺得胖叔身上透出一股淒涼。

「甭替老胖子擔心養老的事,這不還有你嘛,是吧?哈哈,玩笑啦,玩笑嘍。」

胖叔對我確實就跟親爹似的,認識這幾年,他總是在為我忙前忙後,除了不辭辛苦,還甘之如飴。

我說我願意認胖叔做幹爹,為他養老送終,胖叔虎目含淚,激動地一時語塞。

胖叔最終一瘸一拐得走過來,給我一記熊抱,說有這份心就足夠了,給絕戶當幹兒子太晦氣,胖叔不答應。

我沒理由堅持,我只能說胖叔的好,我都記在心裏。

胖叔看看窗外,說天不早了,就不留我吃飯了,他要著手處理一件陳年舊事。

正好,爸媽都在家等我吃飯,今天我過生日。

臨出門,胖叔說你小子真沈得住氣,過個生日還藏藏掖掖的,他給我準備了禮物,估計這會快送到家了,我咧嘴一樂,胖叔真好。

6

天氣越惡劣,家就越溫暖。

我推開家門的一瞬間,就聞到撲鼻的飯菜香味,什麽煩惱都拋諸腦後,心驚肉跳得忙碌一整天,我真餓了。

爸媽和沐陽怎麽沒動靜?為什麽我聽到有個女人在說話?

這個女人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爸媽在次臥,媽媽淚眼婆娑,爸爸額頭青筋暴起,沒等我說話,老爸一巴掌扇在我臉上,把我打懵了。

主臥響起一陣反鎖門的聲音,應該是沐陽。

我來不及細看桌上蛋糕寫了什麽祝福的話語,栽楞楞看著客廳一面空墻上投影出來的畫面,是我,是斐濟,是小雅。

這個投影機很奇怪,厚鋼板的外殼,沒有電源線,也沒有一個按鈕,連鏡頭都覆蓋有鋼化玻璃。

那上面有新鮮的摔打痕跡,但絲毫沒有影響它繼續播放我的豐功偉績,畫面正中是一個年月時間,正是我第一次去斐濟的時間,畫面裏是各種角度的偷拍,我的樣子很卑劣。

該死的,到底是誰在搞我!斐濟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出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要嚴格篩查,根本不可能攜帶安裝偷拍器材。

斐濟幕後老板更是神秘,我至今都不曾知曉是誰。

難道是我無意中得罪了斐濟的老板?可如此一來他不是砸了自己招牌嗎,以後誰還敢去斐濟揮金如土?

爸媽那裏好說,無非就是罵一頓,最多挨一頓打。

我去敲臥室的門,沐陽在房內淒厲喊叫讓我滾,這很不沐陽。

爸媽在穿鞋,臨出門對我說,死也不準離婚,因為沐陽懷孕了。

防盜門哢噠一聲關上,家裏只剩下我和沐陽,在小雅的聲音下,家裏靜得愈發像個墳場。

過了許久,沐陽還是出來了,安安靜靜的,光亮的額頭下,突兀著兩個腫核桃。

「離婚吧。」

「憑什麽。」

我只用三個字就把沐陽的怒火重新點燃,她對我嘶吼,她說我惡心、渣男,是個大騙子。

確實,影片裏記錄了我每一次到斐濟的場景,而且這玩意內建的電源很持久,還銅皮鐵骨,關不掉,也砸不爛,就算擋住鏡頭,照樣能聽到我在斐濟歡愉的聲音。

我怕被鄰居聽到,甚至都不能把它扔出去。

該死!該死!該死!犯太歲了嗎!我越想越氣,尤其是看著沐陽那以受害者自居的表情。

沐陽的情緒成功感染了我,我沖進儲藏間,翻出那張墮胎單據,惡狠狠得拍在沐陽面前,

「你也不是好鳥!」

沐陽楞住了,都忘了哭。

她可能在思索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她也可能在後悔為什麽要留著這張單據。

反正無論如何,我覺得我勝利了。

手機響了,是老媽,我懶得接。

隨後沐陽的手機響起來,還是老媽,沐陽接聽之後,捂著嘴巴哭出了聲。

老爸被車撞了,下半身都撞爛了。

7

手術室外,沐陽在老媽身邊,陪著一起哭,我精神幾近崩潰,在樓梯間一根接一根得抽煙。

真是犯太歲嗎,難不成是犯天條了嗎!老天為什麽要讓我突然之間變得這麽慘!

我噗嗤笑出了聲,這當口了,我居然還能想到犯天條這種搞笑的詞。

我望向窗外嘩啦啦的雨,我嘶吼著,老天爺,你下叼吧,下叼曹死我吧!

老天爺沒有回應,回應我的是胖叔。

胖叔聽聞老爸出事,急匆匆趕來,還帶來了肇事車的詳盡資訊。

這輛斯太爾,老爸應該很熟悉,因為常年在老爸這裏修車。事故原因初步認定,是維修導致的剎車系統異常,所以當時沒剎住車,把老爸撞了。

可笑的是,這輛車是昨天在老爸那裏更換的剎車配件。

胖叔安慰老媽幾句,便去找醫院的領導,再三懇求無論如何要保住自己恩人的性命,態度謙卑,幾欲淚下。

我這時候相當於是個廢物,腦子已經停擺,耳朵裏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對虧有胖叔在,我其實很願意叫他一聲幹爹。

將近六十個小時的手術,換了五輪醫生,終於保住了半個老爸,以雙腿截肢為代價。

術後幾天我都沒跟沐陽說什麽話,但沐陽一直很盡心得照顧爸媽,請了假,每天在家和醫院之間來來回回。

我開始對沐陽有些愧疚,我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與我相比,這個家更需要沐陽。

我必須留住沐陽,沒了她,我甚至找不出一雙幹凈襪子,況且她還懷了我的孩子,應該是我的孩子吧,我想。

我決定與過去淫劣的自己劃清界限,我也要讓那個婊子說出幕後主使。

我去找小雅,第一句話便是「你是誰派來的。」

小雅無言,但好像一直在等我。因為我一進門,她立馬塞給我一個信封,然後拖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支起胳膊擋在身前,不讓我靠近,頭也不回得下樓要走。

我追上去攔著她,卻被兩個五大三粗的西服男打倒在地。

「婊子!你就是個萬人輪的婊子!」

我蜷縮在地上,沖著離去的汽車嘶喊,汽車回以一陣嗆人的煙塵。

左右已經沒人在意我,我像一條無人問津的鹹魚,翻身困難。索性便躺地不起,直楞楞看著旁邊地上的手機,一通又一通電話,會計、客戶、工商、老媽,愛誰誰,我一動也不想動,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

小雅走了,倒也算是達成部份目的,我替沐陽趕走了小三。

天暗下來了,回程路上我想起小雅給的信封,正值晚高峰,堵得厲害,我趁機拆開信封,

「斐濟老板是陳阿蒙。」

看著這一行字,我腦子嗡的一下,耳朵裏像是鉆進無數只知了,天旋地轉。

胖叔名叫陳阿蒙。

8

「哎,哎哎,哥們,你沒事吧?」

我還在車裏,只是暫時失去了意識,後面的車主見我遲遲不動,按喇叭也沒用,所以過來檢視。

我略微回神,也沒管敲玻璃的人,開車疾馳而去,直奔胖叔辦公室,卻只見到他的助理,

「陳總去醫院看望您的父母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模糊得意識到,我可能一直都在深淵巨口裏徘徊。

胖叔的電話已經無法接通,我只能先回醫院。

在病房裏,老爸還沒醒過來。我沒見到胖叔,只見到表情不太自然的老媽,她罵我這時候還出去鬼混,電話都不接!

「沐陽呢?」我沒心思跟老媽解釋什麽。

老媽收起眼淚,指了指隔壁,說沐陽流產了。

我想到的是,沐陽又流產了。

我轉頭就去隔壁,留下捶胸頓足的老媽,她大喊老秦家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要斷子絕孫。

我沒在意斷子絕孫這句話,但隔壁的沐陽聽到了。

沐陽蜷縮在病床上,緊裹著被子。她背對著我,我猜她在流淚,但我沒勇氣繞到她面前去,只聽她說了一句「我們離婚吧。」

接下來我才知道,這次流產,讓沐陽徹底失去了生育能力,而流產的原因,正是前幾天生的那場氣,外加最近的奔波勞累。

我第一時間竟然不是自責,而是在想,如果這是第一次流產,是不是就不會失去生育能力?

我木在那裏反復咀嚼自己的這個念頭,並且不停問自己,我到底配不配當個人。

「你走吧,等我恢復恢復再說,爸媽得你自己照顧了。」

我請了兩個護工,一個給老爸,一個給沐陽。

這天晚上,老媽突然悄悄問我,「你找的那個小三,是不是叫小雅?」

我瞪了老媽一眼,留下一句「別跟我提那個婊子!」,轉身便離開醫院。

看來胖叔確實來過,但我也不再需要把我做過的骯臟事藏著掖著,他愛咋說就咋說吧,管他呢。我只關心他為什麽要這麽搞我,可他既沒跟老媽說原因,也拒絕跟我聯系。

夜裏我沒有去處,兩個家都冷冰冰的,讓人窒息。我索性去了公司,我好多天沒到公司,現在眼前一片狼藉,胖叔果然沒幫我,公司垮了。

可這是為什麽呢,我想不通。

胖叔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我鉆天拱地去找他,可他經常出入的地方找不到他,斐濟也不再對我開放。我就像世界上最頂級的拳擊手,鉚足了勁,卻拳拳都打在棉花上,只能憋出一身內傷。

老爸在昏迷了二十天之後,終於醒來,腦子還算清楚,但很難接受自己截肢的事實。老爸說讓我殺了他,我說殺人犯法,你好好恢復,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出去轉轉,你看好哪裏,就在哪裏自殺。

老爸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其實我想的是,無論如何先恢復身體,說不定過幾天就適應了呢,就不想自殺了呢,但我沒力氣跟他解釋什麽,我自己都不想活了。

沐陽還沒完全恢復,日常生活沒問題,只是那灰白的嘴唇,打眼一看就知道很虛弱。我很想回家照顧她,但沐陽是拒絕的,而且她也沒回我們的家,她住回了娘家。

老爸繼續住院,期間我嶽父嶽母來看望過一回,還說如果想離婚,他們也理解,畢竟家裏就一根獨苗。

我從不知道嶽父嶽母有如此強大的說服能力,老爸居然同意我和沐陽離婚,他明明前幾天還不停嘮叨說多虧沐陽,決不能虧待沐陽之類的話。

呵呵,如此混蛋的家庭培養出如此混蛋的我,理所當然。

9

入冬了,公司清算的七七八八,我賠盡積蓄,算是過了這關。

還好,房子留了下來。

沐陽發資訊說要見我,我感天謝地,我現在最想念的人就是沐陽。

她清瘦了不少,重新綁起馬尾,著一身爽利的風衣,是我從未見過的沐陽。她給我看了個影片,她說老秦家總算沒斷了香火,她替我感到高興。

我還納悶,難道醫院誤診,孩子沒有流產?

結果,影片裏出現了小雅,挺著大肚子的小雅。

「七個月了呢,小雅說她懷的是老秦家的骨血。」

我當即痛斥小雅就是個婊子,她的話怎麽能信。

我努力編織語言,盡可能貶低小雅,好像如此這般,就能使我自己顯得高潔,從而與這個婊子劃清界限。

沐陽莞爾,她說都無所謂了吧,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最終我們還是離婚了,沐陽很大度,把房產留給了我,還分割給我一筆錢,她說養小孩子很費錢的,她之前做了許多功課。

我哭了,在銅印落在離婚證上的一剎那,工作人員不鹹不淡的說,切,早幹嘛了。

他不知道,我不是為離婚而哭,而是為沐陽而哭。她多麽喜歡這個家,多麽想要一個寶寶,那麽多次的檢查,還沒懷孕就做了那麽多功課,這本該是最幸福的事情,而導致這一切都分崩離析的根源,是我。

走出民政局,沐陽說,其實她並沒有不忠。研二的那天晚上,她獨自逛街回學校,結果突降大雨,她沒打到車,都晚上九點多了,回去宿舍也關門了,所以就近找了間旅館住下,可是遇見了流氓。

她很害怕,躲在房間裏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她報警,警察遲遲沒到,最起碼在她被破門而入的流氓強奸之前,警察一直沒來。

當然,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警察來了,當晚就抓住了流氓,吸毒加喝酒,一時沖動。

當時沐陽先被送去了醫院,那時已經淩晨兩三點了,她又給我打電話,我依然沒接。再後來,醫院和警察都讓沐陽聯系家屬,沐陽給出了我的電話,警察和醫院也都沒打通,應該就是我當時看到的那幾個陌生號碼。

沐陽堅持說她只有這一個親人,她實在不想讓父母知道,她心裏最可依靠的就是我,而那個時候,我正在別的女人身上起伏。

「我不敢告訴你,自己去偷偷墮胎,因為我怕你嫌棄我。」

沐陽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她說萬萬沒想到,自己在被欺淩最無助的時候,最愛的人居然在嫖娼。

沐陽徐徐、淡淡得說著,就像在講報紙上塵封已久的假新聞。

我清晰感覺到心臟過電一般湧起陣陣刺痛,好想抱抱她,可沐陽輕輕躲過。

沐陽走了,留給我一個地址,是小雅的。

10

沐陽離開之後,我徹底萎靡不振,甚至不再想去找陳胖子問清緣由,更不想去找小雅。

我渾渾噩噩過了一段時間,準確說是兩個多月。

老爸已經出院,他羞於出門,自閉在家,輪椅算是精通了,倒也沒再提自殺的事。我以為他想通了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道理,可問過老媽才知道,原來是他聽說小雅懷了我的孩子,他想抱孫子。

自從我離婚之後,他們再也沒提過沐陽,就好像沐陽從來沒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裏,取而代之的是小雅,孫子之類的話題,老媽似乎很期待,甚至提前準備好了小被子小衣服。

真特麽搞笑。

老爸命令我,說讓我去把小雅接到家裏來。我反問,你怎麽確定那婊子肚子裏懷的是我的孩子。

老爸說,陳胖子帶小雅去過醫院,用羊水做了爺孫親子鑒定,血緣確認無誤。

呵,原來大家夥一塊耍我呢。我問他們,當時在醫院為什麽不直接把小雅留下,爸媽說小雅不願意,說我沒接受她之前,她是不會來到這個家的。

我的頭真是越來越大了,我還真有了個孩子。

老爸以死相逼,讓我必須去把小雅接來,我一言不發沖進廚房,拿了菜刀架在老爸脖子上,我說想死啊,我送你一程。

老爸摸著脖子上滲出的血跡,當即偃旗息鼓。

驚恐慌亂中的老媽,從懷裏掏出一張四位彩超的圖給我,我清晰看到一個蜷縮著的幼小身軀,怒意頓消,心裏悄然升起一團溫柔暖意。

其實離婚之後我就決定終身不娶,我打算讓骯臟的老秦家的香火就斷在我這裏。

可偏偏有了一個小小的他,爸媽說他是個男孩。

五一假期結束之後,這座城又安靜下來,我坐在陽台上死死盯著手機上的一條短訊,是陳胖子發過來的,他說小雅生了,來看看吧。

11

我還是循著地址去了,我本能得想擁有自己的後代。

資產清算之後,我沒了代步工具,老爸的修理廠也廢了,我從中收拾出一輛吭哧癟肚的小破車。

小破車很不舒適,一百多公裏的路程,加上臨近目的地時的鄉間小路,顛簸得我陣陣泛嘔。

這裏很偏很荒,只有這一戶,平房獨院,四間屋。

「哇···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把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我瞬間確信,我想要孩子,必須要抱回我的孩子!

給我開門的,是當時揍我的西裝男,陳胖子在屋裏笑瞇瞇得看著我,單手抱著孩子沖我揚了揚。

一抹粉色照進我的眼睛,是嬰兒稚嫩的粉色。

可陳胖子只給我看這一瞬,然後就讓人把孩子抱回裏屋,我甚至都沒看到孩子的小臉,我要急死了,我沖屋裏大喊:

「陳胖子,我沒對不起你!」

陳胖子笑瞇瞇得屏退西裝男,把我引到廂房,他說送孩子去吃奶了呢,別吵吵,再把孩子嚇死了就不好玩了。

那個「死」字,他咬得格外重。

我深知自己不是對手,只能先坐下來,問一個為什麽。

陳胖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拿出個皸裂泛黃的塑膠玩偶,下半部份有些臟黑的痕跡。他把玩偶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後十分寵溺得抱在懷裏。

「這是我女兒的玩具,車禍去世的時候正抱著它,發黑的地方,是我女兒的血。」

陳胖子臉上的肉開始微微顫抖,瞳子咄咄逼人,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瘸腿上:

「就是我斷腿的那場車禍!」

說完之後陳胖子長吐一口氣,變得很安靜,他單手撫觸著太師椅的扶手,像是在回憶什麽。

「老秦以前挺照顧我,別人不肯幫我修的腳蹬三輪車,他會幫我修。後來,我攢了點錢,從他那裏買了輛車。

當時他信誓旦旦得說,別看這車外表有些破舊,骨架什麽的都好著呢,再跑十年也沒問題,看在我們哥倆的交情上,成本價勻給我。

我信了,而且價格確實很便宜,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我心裏冷了下來,我甚至能預想到後面發生了什麽。我太清楚老爸的生意經,能省就省,能坑就坑,車輛離店,概不負責。

我慚愧的樣子映在陳胖子眼裏,他嘴角泛起嘲笑,「看來知父莫若子嘛。」

我不知怎麽的,感覺打心眼兒裏理虧,咣當就給陳胖子跪下,

「胖叔,我爸對不起您,現在他腿也沒了,您大人大量,就放我一馬吧,讓我把孩子帶走。」

「哈哈哈···」陳胖子笑得虎嘯山移,把那單薄的玻璃震得簌簌顫抖,我更是抖如篩糠。

其實來之前我有想過報警,可用什麽理由呢?小雅與我本就沒有名分,要說孩子是我的,他們甚至可能反告我強奸。至於陳胖子,他有的是理由把自己撇幹凈,或者幹脆拉著警察一起看戲都行。

我跪在地上毫無主意,只能一個勁的磕頭請罪,請求寬宏。

「老秦以為我不知道車禍跟車子的質素有關,其實我在車禍之後,暗暗找到他養的維修工,花大代價才弄清楚問題,原來是他用了報廢翻新的零件,導致我剎車失靈。

我當時沒本事,忍下來了,天天抱著這個玩偶哭到半夜。我發誓,我絕不能一口氣弄死他,我要讓他也變成殘廢,我要讓他也嘗嘗喪子之痛!」

陳胖子起身走過來,用那條瘸腿把我蹬倒在地,他說我現在應該能猜得到,老爸的腿,是他安排人撞的。

我倒在地上,痛感異常清晰,我試著躲避那條瘸腿一腳又一腳的蹂躪,腦子根本沒對陳胖子剛剛說的話進行處理,我只關心四個字,「喪子之痛」。

我不想死,我還年輕,我還有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我沒理由替老爸的奸詐貪婪承擔責任。

我猛然抱住那條瘸腿,跪地苦苦哀嚎,就像條喪狗,求陳胖子冤有頭債有主,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

在我擡頭狗叫的時候,我從陳胖子眼裏看到濃濃的鄙夷。

就是現在,我暴起反撲,掀倒陳胖子,用手指頭扣住了陳胖子的眼睛,驚得他不敢有任何動作,我倆僵在這裏。

我曾經是運動員,身體素質本就很好,這幾年也一直沒有放棄運動健身,最關鍵的是,陳胖子太托大,沒有讓那幾個西裝男進來保護。

「好小子,居然不是個軟骨頭。」

沒想到這當口了,陳胖子會對我不吝贊賞。可我沒心思管這些,我讓他喝止沖進屋裏的西裝男,讓他給我準備一輛車,不準熄火,把孩子放在車裏,放我走。

陳胖子一一照做,他甚至還讓手下備了許多奶粉和奶瓶以及紙尿褲,說路上別委屈了孩子。

我開車猛沖,不顧孩子能不能受得了顛簸,玩命逃離,越快越好,越遠越安心。

然而並沒有人追我,我還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陳胖子笑瞇瞇得向我揮手送別。

我感覺怪怪的,陳胖子從不是個能吃虧的人,我越想越心驚,我檢視孩子確實沒問題,難道這個孩子是掉包的?!

12

我開車狂奔,沒有回家,而是跑去一座陌生的城市,扔了車,再坐公交地鐵去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租了間視野開闊高遠的房子,隱匿住下。

我躲在出租屋裏一個周沒出門,整天蓬頭垢面,被孩子折騰得精神萎靡。

因為一直沒有被跟蹤的跡象,我決定出門,去解決心中的疑惑。

親子鑒定很快出了結果,基因相似度為19%,我如遭雷劈,果然被掉包了!

我不死心,追問工作人員這是什麽意思,這個孩子與我到底有沒有血緣關系。工作人員倒是熱心,她跟我說,這個結果表明,我跟這個孩子並非父子,但基因相似度遠超陌生人,可以肯定有一定的血緣關系。

我抱著孩子在鑒定中心坐了一下午,我看著眼前這張稚嫩的小圓臉,翻出我自己兒時的百歲照對比,像,很像。

我哀求工作人員重新檢測一次,他們似乎習以為常,告訴我檢測不會出錯,回去跟家人聊聊吧。

回到出租屋,我用手機不停查閱有關親子鑒定的論壇,但因為時不時被孩子各種無名哭聲打斷,頭緒越理越亂。

孩子又餓了,幾乎每一兩個小時他就要吃一頓,搞得我焦頭爛額。淩晨,我正給孩子餵奶,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一個影片檔。

影片的背景是在斐濟,畫面裏有兩個人,一個是哭泣不動的小雅,另一個是老而彌堅的老爸,他正在小雅身上揮汗如雨。

我扔掉奶瓶,任憑孩子聲嘶力竭得哭喊,給老爸打電話沒打通,轉而撥通了老媽的電話。

「媽,讓我爸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小雅的聲音,她說,他們都睡了,然後被人強制掛斷了電話,想來應該是被陳胖子看管著。

我在陽台呆坐到天亮,對爸媽的安危毫不在意。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撒在臉上,我才從冰冷中蘇緩過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對這孩子的殺意。

我開門,警惕看著快遞員,他卻說「到付,18塊。」

交錢,關門,我仔細一看,寄件地址是爸媽家,寄件人只寫了個「小媽」。

我壓著心中的恐懼,我怕事實與我猜的一樣。

包裹裏也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是老爸和這個孩子的,基因相似度50%,為親生父子的概率是99.999%。

這孩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孩子的母親,是一個同侍父與子的婊子!

陳胖子好手段,殺人誅心,兵不血刃。

不就是想要個喪子之痛嗎,簡單,反正我也活得夠夠的了。

我轉身抱起孩子,毫不猶豫得從18樓跳下,下面居然是那輛我之前開的小破車。

落在車頂的瞬間,我看到那個快遞員就站在馬路對面朝我錄像,身邊站著笑瞇瞇的陳胖子,他似乎在對我說,這就是他曾經買走的那輛車。

13

我從沒聽說過死後是什麽樣的景象,現在我知道了,人死後會在一個白亮白亮的大房子裏,見到一個胡子拉碴的白衣老頭。

「小夥子過得很糟心嘛,你原本還有50年的壽命呢。」

「我還能活?」我在跳出窗外的一瞬間就後悔了。

「有一個機會,能讓你免受50年的痛苦生活,你要接受嗎?」

「要,要!」我迫不及待。

老頭聽完,朝我比了個OK,然後大筆一揮,從生死簿上給我減掉了我50年的陽壽。

「喏,這下就死透透的了,該啊。」

我落在車頂,孩子落在我懷裏,他只受了些挫傷,被警察救了下來,火速送去醫院。

而我,當場沒死,但搶救無效,死亡。

陳胖子帶著小雅,從醫院領回了孩子,他讓老爸二選一,自己活還是孩子活。

老爸當然選了自己,他痛罵小雅是個婊子,老媽說這孩子是個孽種,但陳胖子沒發惡,他鄙視已經喪失人性的老爸老媽,留下孩子,揚長而去。

我想,在陳胖子眼裏,現在的老爸比死了還慘,根本都算不上是個人。

小雅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沐陽,她說其實我愛的還是沐陽,我每晚的夢話裏說的都是沐陽對不起。

她還說,她生不能做秦家的人,但她可以做秦家的鬼。

趁著一個沒有月光的黑夜,小雅把孩子放在沐陽的家門口,然後悄悄回到爸媽家,松開了煤氣,給鄰居們放了場刺激的煙火。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