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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國盛所謂「中國自古就沒有科學/數理科學」,卻說「西方自古就有科學」,這是學術界共識嗎?

2022-01-17知識

這只是一種既自負又自卑的觀點,和學界共識沒有關系。

吳國盛這個人,物理專業出身,卻半路出家到哲學專業。先學了理工,又轉頭到了人文,我們先不必以學術道路懷疑他的學習能力。就憑他在媒體上釋出的 「落後不會挨打,討打才會挨打」、「中國人為什麽不當狗」 到題目所謂的 「中國沒有科學,西方自古就有科學」 這類自打嘴巴又捉人眼球的觀點。足見此人乃是嘩眾取寵之流。

具體到本題,其最大的問題就是混淆概念。他說的科學是怎樣的科學,什麽算技術,什麽算科學?西方又是哪個時間段的西方,哪個地理範圍的西方,哪個民族或集團體代表的西方。如果說,拿著從兩河流域到加利福尼亞西境這五六千年歷史的數個巨大文明疊加起來和中國文明對比的話,我覺得這種觀點簡直沒討論意義。

你一個跳傘在p城的所謂西方,拿著古兩河打造的三級頭、古希臘、古羅馬打造的的三級甲、塞滿中世紀、阿拉伯、東方文化的三級包、文藝復興的槍支彈藥和原始資本積累充值的歐美外觀裝扮,跟我一個跳傘在廢區裏,辛辛苦苦撿槍找車,靠著一身本事也進了決賽圈的中華農業文明做對比,過於不公平了吧。

任何一個能夠闖進決賽圈的文明都必然會有科學的加持,其區別在於科學的表達方式不盡相同。中國古代有沒有科學,當然有科學,只不過中國古代科學的表達形式是以 具體的經驗實踐 呈現的。我們就拿明代宋應星的【天工開物】舉例子,這可謂是中國古代科學之大作。其具體章節,基本上都是以紡織、制陶、冶煉、開礦、兵甲、食酒等大類展開的。即便你可以嘴硬說這個不叫科學,但這些大類別裏涉及到的物理、化學、生物、醫療等科學知識非常詳盡,對於一個廣袤而雄健的古代農業文明來說,這就是最經典的科學總結。因為中國科學的意義建立在「格物——致知」這個基本邏輯之上,想要成為中國人的科學,必須要有一個可以落地的致知過程,成為可用的具體知識,能夠指導科學實踐。這是最講究實用主義的科學,也是最貼合中國需要的科學。最令人費解的是什麽,是一個能夠熟練地運用科學技術到生產生活的文明,竟然要被他的子孫們質疑不知科學為何物。

反過來,所謂的西方,其科學表現形式是以 抽象的邏輯總結 呈現的。這是因為西方商業文明已經發展到一定規模,未來更會雄心勃勃地向工業文明邁進。遠在商貿發達的古希臘,哲學先賢泰勒斯、赫拉克利特的水本原、火本原論,雖有大聲,卻鮮有超越東方之處。畢達哥拉斯搞了一個實驗論,常被認為是西方科學精神的一處源頭,事實上也和墨子的機關三表頗無大異。日心說的初衷,只是為了證明人非中心,挑戰上帝的權威。牛頓究其一生都是神學愛好者,重力定律只是其證明過程中一個不經意間的產物。事實上,這些走上了邏輯總結道路的西方哲學知識,先天就帶有了地中海活躍的商業貿易基因。做生意需要精明的話術、嚴密的合約規定、巧妙的數學知識,這群人的思想永遠都要為商貿文明買單。殊不知,在新航路開辟,世界市場空前巨大的未來,這些哲學思想為西方科學打好了最堅實的鋪墊,他們勢必要為了更大的市場利益,想方設法地提高產量和速度,蒸汽機、內燃機、電話……只需要一場接著一場的工業革命就可以喚醒它的巨大價值。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誰自古有沒有科學的問題,而是誰自古都有著表達方式不盡相同的科學,不過未來的科學需求卻遠遠不同。

如果有能力把宋應星送到瓦特面前,或許能寫出一本【蒸汽機術】,但其中的原理和公式,卻未必會完全需要。這讓我想起一二十年前,李約瑟之問是個特別火的話題,似乎也和這個問題異曲同工。你說中國科學技術領先西方多少年,怎麽近代科學不在中國這邊產生?到了題目這裏,幹脆變成:近代科學不在中國產生,中國自古就沒有科學。這就像小華開了十幾年轎車,被人質問為什麽不開大貨,最後得出個結論:小華不會開車。由此可見,科技進步的最大問題:需求,被這個吳姓學者給刻意模糊了。

事實上,中華文明作為一個皇權統治下的農業文明,其科學發展的目的就是服務於農業社會生產生活。蒸汽機拉到乾隆皇帝面前,只要蒸汽機不能加點水就下地幹活,對於乾隆皇帝來說就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廢鐵。人人都說清朝皇帝排斥外國技術,閉塞視聽,為什麽也有一部份西方傳教士獲準留在了朝廷的司天監工作?因為歷法學、星宿學是古代農業文明的根本需求,這是需要科學技術的指導的。

綜上所述,這絕非學界共識,只不過是一種自負於學到的一知半解,又自卑於傳承的炎黃血脈,得出的嘩眾取寵的偏頗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