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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夕
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
我用手擦了一下被血糊住的眼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已被氣囊充斥的車裏爬出來。
借著月光,我發現車子旁邊的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
我上前檢視,這女人!為什麽長了一張我的臉!
1.
我叫喬司,A市本地人。
高三的時候,父母遭遇電信詐騙,被騙走了所有的家當,還欠了周遭親戚不少錢。
沒過多久,父親抑郁身亡,母親經受不住打擊,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時,距離我參加高考,只剩三天。
我也曾想復制母親的路,從12樓一躍而下,一了百了。
但是林智,我們班級的班長,我暗戀的那個男生,在我想跳下去的那個瞬間,狠狠抱住了我的腰,用懇求的語氣,求我不要跳下去。
他紅著眼框說,想和我一起上大學,想和我談戀愛,說他知道我所有的不宣於口的感情。
他說,以後,一切有他在。
還記得高考完那天,我和林智手牽手走出了考場,成為班裏第一對公開的情侶。
老師和朋友們都送上了衷心的祝福,為我能走出陰霾並收獲愛情感到開心和慶幸。
填報誌願的那天,林智問我,以後的路,想怎麽走。
我說,我要做記者,我要找到坑害爸媽的兇手,我還要揭露社會的黑暗,為平頭百姓伸張正義。
他沒說什麽,只是握緊了我的手,握到我吃痛才松開。
他用炙熱的雙唇,吻掉了我臉上的淚珠。
我不敢問他相同的問題,高考對他來說只是走個過場。
作為學霸,常年霸榜第一位的他,已經提前拿到了Q大的內招名額。
現在他在我身邊的每一刻,對我來說,都是無比的珍貴。
一個月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紛紛而來。
雖然父母的相繼離世對我高考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但是我還是被S大新聞專業錄取了。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平靜地坐在12樓的窗邊,看著太陽一點點西落,等待著這段愛情的落幕。
他微笑著向我走來,手裏拿著的正是他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我轉過頭,不敢看,裝作輕松地祝賀他。
「恭喜你,以後我也算是有個Q大學生的朋友了,茍富貴勿相忘啊!」
他掰過我的頭,將錄取通知書懟到我眼前。
「你說錯了,應該是,以後你就有一個<公安大學185男大學生>的男朋友了。」
我楞在原地,直到接過他手裏的錄取通知書。
「公安大學」,四個燙金的大字,在我眼前閃耀。
他放棄了Q大的機會,用超過Q大錄取分數線20分的成績,去了公安大學。
「為什麽?」我泣不成聲地問他。
「你當記者,我做警察,絕配!」
「我會陪你一起,找到那些騙子,徹底鏟除他們!以後,一切有我在。」
那天的夕陽特別好看,我們依偎著看了好久,興奮地計劃著未來的大學生活,直到旭日又從東方升起。
2.
看著眼前已經斷氣的屍體,我攤到在地。
她是誰?為什麽她和我長的一樣?在我昏迷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腦袋,試圖喚醒自己的記憶。
拖著麻木的身體,我艱難地爬到小溪邊,將頭浸入冰冷的溪水中。
大腦在冷水的刺激下,開始執行,工作。
我記起,今天是林智的訂婚典禮。
然而,他的訂婚物件,不是我。
林智的未婚妻,白爽,是本地首富白氏家族的獨女,也是我的大學室友兼「閨蜜」。
白氏家族是房地產行業起家,坐擁本市地產行業半壁江山。
後來互聯網行業興起,白家族長白起航,白爽的爹,抓住了這一風口,又擴大了自己的事業版圖。
在白起航給S大提供了巨額贊助費後,白爽順利地進入到S大播音與主持專業學習。
原本家世就好,又生得漂亮高挑,一張天生的明星臉,她在進入大學後的第一個月就成為了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學校裏,她積極地參加各種活動,積攢人氣。
學校外,她利用家裏的關系,參加、舉辦各類公益活動。敬老院、兒童福利院、格拉斯哥流浪收留處都有她忙碌的身影。
甚至還為白血病兒童做過血型匹配,只不過沒有匹配上。
如此運作了一年後,白爽成為了本地小有名氣的「網紅」,時不時有電台晚會請她過去主持,也開始接劇本,出演一些女三女四的角色。
所有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被她貴氣的外表和善良的舉動所折服,奉她為女神。
然而,只有我知道,她到底有多「善良」。
3.
S大的學生宿舍分為標準四人間和高級雙人間,當然,還有VIP單間。
當宿管阿姨告訴我,四人間不夠住了,免費幫我升級到雙人間時,我覺得我幸運極了。
但是,這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
殊不知,這是我悲慘大學生活的開端。
還記得搬入宿舍的第一天,她便遞給我一紙合約。
那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還不等我看清上面的內容,她開口說道,
「喬司,父母雙亡,還給你留下了不少債務,就連你的大學學費,都是申請的助學貸款。」
她擺弄著剛做好的指甲,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家裏的傭人。
「從今天起,只要你按照合約上面的約定,把我伺候好了,你的大學學費我替你付。如果伺候的我開心,我還會額外賞你一些。」
我剛想開口拒絕,
「你不能拒絕哦,入學那麽多新生,我就看中你了,別讓我失望,要不然,你可就沒學上了哦。」
她戲虐地看著我,發出咯咯的笑聲。
在我拎著箱子剛走到宿管阿姨處的時候,就收到了學校助學辦的電話。
「喬司同學,你的助學貸款被取消了,請你立即將學費打到學校賬戶,否則將取消你的入學資格……」
命運為什麽總和我開玩笑?
我坐在馬路邊,思索著我該如何湊齊這幾萬塊的學費。
打電話給親戚們,要麽是催我還錢,要麽就是已經被拉黑了。
通訊錄裏還有最後一個未撥出的號碼,是林智的。
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他為了我,已經付出了太多……
這時,一輛勞斯萊斯從遠處開來,停在我面前,車窗緩緩落下。
白爽一身白色高訂禮服裙,坐在後座,高傲的像個公主。
「合約我留在宿舍了,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我在路邊,從天亮坐到了天黑。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我淋了個透,還澆滅了我最後的,僅有的自尊。
4.
我狼狽地拖著箱子回到了宿舍,那紙合約,靜靜地躺在我的書桌上。
除了合約,還有一部最新款的手機,一台頂配的筆記電腦。
從那之後,我就成了白爽的貼身傭人,度過了四年的大學時光。
我按照合約,每天幫她做作業,考試幫她作弊,幫她寫主持稿。
她每周要在宿舍住3天,維持她平易近人的形象。
這三天裏,我要時刻照顧她的生活起居,早起服侍她洗漱,中午要幫她去食堂占座打飯,晚上要陪她去各種活動,手洗她的貼身衣物。還要替她背各種黑鍋。
手機24小時待命,隨時準備應對她的各種要求。
為了要寫她的畢業論文,差點自己的論文都沒過。
在外人看來,白爽對我就像對親姐妹一樣,無論去哪裏都要帶著我。
而我,也像對親姐妹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在這四年的時光裏,唯一能慰藉我的,是林智。
由於是異地,我們只能透過手機緩解相思之苦。
他會和我講這周遇到的好玩的事情,也會向我吐槽訓練有多辛苦,偶爾也會挑釁地說又有幾個女生和她要微信了。
他也會一遍一遍地和我說,他會一直在我身邊,陪我走到人生的盡頭。
我會特意挑白爽不再宿舍的時候給林智打電話,不想讓白爽知道我有男朋友。
更不想讓林智知道,我現在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還好,公安大學對學生要求比較嚴格,只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打電話,林智也沒有對我的表現有什麽懷疑。
林智對我而言,是昏暗生命裏的那束光,穿透層層烏雲,照亮我孤獨的內心,指引著我活下去的勇氣。
每個學期末,是我最痛苦也是最開心的時候。
我要應付兩個人的考試,但是考完我就可以短暫地脫離白爽,並且能見到日思夜想的他。
大四那年,白家為一個電視劇投了五千萬,給白爽謀了一個女二的角色,她就進組拍戲了,我也開始了報社的實習工作。
終於捱到了大學畢業,我也終於可以履行完了與白爽的合約,就在我滿心歡喜要慶祝恢復自由身的時候,命運它又像我下手了。
5.
「主編,請問為什麽我的實習不能轉正呢?我比同期的實習生差在哪裏呢?」
大四剛開始,我就進入C社實習。
每天不分晝夜地跟著師傅出外勤,寫稿子,還要在辦公室為各位「前輩們」幹雜活兒。
端茶倒水,影印打印,還要時不時地和阿姨一起打掃會議室。
我以為只要我比別人更努力,更勤快,轉正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師傅經常誇我的選題非常新穎,文筆也非常出色。
在一眾實習生中,主編都對我青睞有加。
可是,為什麽,結果會是這樣?
師傅舉著啤酒杯,一飲而盡。
「喬喬啊,不是師傅不幫你,只是……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得罪人?
我一個剛要畢業的大學生,能得罪什麽人呢?
沒有背景,沒有人脈,像我這樣一根雜草,有誰會多看我一眼呢?
除了C社,我也向其他報社、雜誌投遞了簡歷,可是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爭取到。
「別灰心,我們喬喬這麽優秀,無論什麽原因,他們沒要你那是他們的損失!我們再找找其他工作!」
「林智……後天畢業典禮,我……」
還沒等我說完,電話那頭響起哨子的尖銳聲。
「我要集合啦,等我下個月集訓結束,我就回去找你!」
……你能不能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這句話,我沒有問出口。
6.
畢業那天,操場上到處都是穿著學士服,手捧鮮花拍照的畢業生。
他們或是挽著父母,或是挽著情侶,記錄著青春歲月裏的一切,和心愛的人分享著畢業的喜悅。
沒有人出席我的畢業典禮,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沒有一件學士服。
我獨自走在宿舍樓下的小路上,腦子裏都是以前為白爽做事跑上跑下的記憶。
為了學費,我放棄了所有自尊,甘願做了她四年的傭人。
如今,我總算是可以告別這裏,做回自己了。
白爽也從劇組請假回到學校,帶著專業的攝影團隊和化妝團隊,一行人在校園內浩浩蕩蕩的備受矚目。
無論我如何避開,不想和她碰面,還是讓她找到了我。
她拉著我合影,從宿舍拍到教學樓,我面無表情地配合著她。
「怎麽,合約完成,就不理人了?」
她親昵地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著。
「大學四年你伺候我伺候的很好,我可真舍不得讓你離開。」
我努力地想要掙開她的手,掙開大學四年這些被她掌控的日子。
「沒有單位會要你的,要麽繼續伺候我吧。」
她輕蔑地看著我,就像大一在宿舍的初次見面。美麗的臉龐上映出的是魔鬼的笑臉。
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沒想到,原來都是她在背後搞的鬼。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大學四年,我已經按照合約做了所有能做的,為什麽畢業了,你還不肯放過我!」
「誰讓……他喜歡你呢。」
7.
周圍的聲音逐漸嘈雜,剛剛還在圍觀白爽拍照的人,都轉過身望向另一邊。
白爽的眼神從剛才看我的戲謔,變成了溫柔,那眼神,我從來沒見過。
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在陽光的照耀下,一名身穿警服的男孩兒矗立在那裏。
他的身姿挺拔,像是山嶽一般堅定。
他的肩膀寬闊,像一道堅不可破的屏障。
肌肉在警服下若隱若現,線條分明,充滿了力量和美感。
林智手捧鮮花,帶著燦爛而溫暖的笑容,朝著我和白爽走來。
「哇塞,白爽魅力好大呀,連警察叔叔都是她的粉絲呢!」
「這警察叔叔也太帥了吧,簡直就是偶像劇啊!」
」林智!謝謝你能參見我的畢業典禮!」
「祝賀你畢業。」
林智淡淡地對白爽說道。
白爽伸出去接花的手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怎麽?看見我來都震驚到說不出話啦?」
林智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將我一把從白爽的身邊拽到懷裏,遞給我那束明媚如他的向日葵。
他的手,好暖。
一直是這雙手,堅定地拉著我,不讓我墮入無間。
面對這樣的場景,我一時語塞,白爽怎麽會認識林智?!
他們……是什麽關系?
「你不是要集訓嗎?怎麽會……你們……」
「我們家喬喬的畢業典禮,我怎麽可能會缺席呢!集訓早就結束啦,我騙你的,我早就回來啦!」
周圍的吃瓜人群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怎麽回事,這麽帥的警察叔叔居然不是白爽的粉絲,看樣子和白爽的小跟班是一對兒!
白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黑下臉,一改平易近人的形象,讓安保人員驅散了圍觀的人。
「林智,我們一起拍個畢業照吧!」
白爽上前想要挽起林智的胳膊,林智躲開了。
「也不知道準備學士服,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不知什麽時候,林智手上多了一件學士服。
他將學士服披在我身上,仔細地幫我整理好著裝。
「好了,我們拍張照吧!」
我捧著花,林智將我摟在懷裏,照相機的閃光燈定格了這個瞬間。
我回憶的思緒被一道強光打斷,模糊地看著一個人影著急地向我跑來。
那身影,猶如畢業典禮那日,陽光下的那個男孩兒。
8.
我已經記不清是怎麽被送上的救護車,耳邊回響著的全是一個男人撕心裂肺地哭喊聲。
他好像在喊我的名字,讓我不要死,說他還有很多話沒告訴我。
三天後,我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病房裏,一個中年男人焦急地讓醫生過來給我檢查。
「白總,小姐醒過來已無大礙了,再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白總?小姐?
我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為什麽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爽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中年男人扶在床邊,關切地問我。
他的臉逐漸清晰起來,我驚恐地發現,他,不是白起航嗎?
等一下,他剛剛叫我什麽?!
「你叫我什麽?我是誰?!」
「你是爽爽呀!你可別嚇爸爸!醫生!……」
那個女人,和我長的一樣的女人,是我自己?我……死了?
我死了,卻借著白爽的身體重生了?!
還沒等我從這狗血的重生中反應過來,有人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那人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警服,臉色蒼白無力,胡須已經多日未刮,顯得有些淩亂。
雙眼布滿血絲,眼神空洞得毫無感情,活脫脫一具行屍走肉。
「林智,你這三天去哪裏了?爽爽在醫院躺了三天,你現在才來?你什麽意思!」
白起航生氣地質問著林智。
林智沒有理會白起航,而是站在我的床邊,面無表情地說,
「白爽,你現在涉嫌謀殺罪,需要馬上和我回警局接受調查。」
「謀殺?我女兒殺誰了?你最好拿出證據,否則我將告你們警方誣陷!」
「她殺了一名娛記,叫喬司。」
9.
林智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冷靜,但是聲音有點顫抖。
我能感覺到他在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是那充滿恨意的眼神,讓人頭皮發麻。
即便喬司是他的前女友,可白爽才是她的未婚妻,他為什麽現在才來?
為什麽……還帶著恨意?
「林智,我……」
我就是喬司啊,我沒有死,我還活著。
可我應該告訴他嗎?
半年前,我被白爽下了藥,脫的一絲不掛,躺在制片人的床上。
我無法忘記,被他發現時,他那鄙夷的眼神。
他說既然你這麽想往上爬,那就成全你吧,他一個小警察,幫不了我什麽。
不管我怎麽哭求他聽我解釋,他都不願意再見我,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
一個月後,白爽得意地在電視上宣布,她要訂婚了,物件是林氏集團的少爺。
這林少爺,對繼承自家業務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只想做個為人民服務的警察。
林白兩家,門當戶對,男才女貌,一時熱搜不斷,全網皆是祝福。
好個門當戶對,好個男才女貌。
到頭來,小醜只是我自己。
是我自不量力地堅信著他的那句「一切有我在」,就算畢業後我只能成為一名娛記,被林太百般羞辱配不上她的兒子,我都沒有怯懦地放開他的手。
他的這雙手,給予過我無限的溫暖與支持。
沒想到,他如今松手也是松的毫不遲疑,沒有半分不舍。
父母棄我而去,愛人已形同陌路,這樣的我,還有什麽好失去的?
唯有報復才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父母之仇,辱我之恨!
想到這裏,我沈默了。
如今借著這具軀殼,我倒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爽爽,爸爸不會讓你有事的,你放心去。」
白起航陰著臉,讓助理聯系集團的律師團隊隨我一起去警局。
10.
「聽說了嗎?林警官這幾天沒來上班,是因為他前女友去世了。」
「啊?前女友?那個娛記嗎?」
「是啊,那個娛記前幾天出車禍死了,聽法醫說,林警官在停屍房抱著屍體哭了一天一夜呢。」
「沒想到林警官對前女友還有這麽深的感情啊,那他和白爽……」
我坐在警局的會議室裏,等待著被傳喚。
聽到這些,我哼了一聲。
如果當真對我有這麽深的感情,當初怎麽會不聽我解釋,扭頭就和白爽訂婚?
演戲給別人看嗎?演著演著,都把自己感動壞了。
「白爽,請交代一下,7月20號晚上你在哪裏?做了什麽?」
因為礙於林智和白爽的關系,現在來審訊我的是林智的師傅。
原來一起和我喝酒的可愛小老頭,現在一臉嚴肅地在審問「我」。
7月20號,也就是我死的那天,是林智和白爽的訂婚典禮。
我原本計劃要在當天的訂婚典禮上,為他們送上一份真摯的「祝福」,結果中間出了岔子。
畢業的時候,由於白爽在背後搞鬼,A市的報社雜誌社都不肯給我機會。
我只能入職了一家小媒體,在互聯網上幹起了娛樂圈行銷號的工作。
行銷號麽,今天踩這個,明天捧那個,只要錢給到位。
和狗仔天天混在一起,也能拿到娛樂圈裏不少爆料。
此時白爽憑借白月光女配的角色,已經晉級小花行列。
白家砸的錢夠多,所以網上但凡有一點關於她的負面訊息,總會在第一時間被降熱搜。
行銷號和狗仔也畏懼白家的勢力,害怕丟了飯碗,所以沒人敢繼續爆料。
網上沒有負面訊息,不代表沒有負面訊息。
狗仔不敢爆的照片和影片,我透過一些手段,收集了不少。
這裏不乏有些她和某男愛豆開房、和投資商媾和、買通稿踩對家的證據。
再加上大學入學考試造假、畢業論文代寫,這些都夠分分鐘捶死她!
反正我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那就由我這個雜草,來點燃你們這片青青草原吧!
11.
當天下午5點,我混入被邀請觀禮的記者團隊中,偷偷溜進了現場。
看著大螢幕上捲動著林智和白爽的甜蜜雙人照,我內心的恨意肆意增長。
現場來了很多娛樂圈的大佬,還有林白兩家商業上的合作夥伴。
明星雲集,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這要是螢幕上捲動著的是白爽和別人的床照,那現場會更加精彩吧。
為了保證現場賓客的安全,安排了不少安保人員。
我換上事前準備好的清潔工服裝,在走廊裏尋找酒店機房的位置。
「 你還真厲害啊,果真把林智拿下了哈哈哈哈。」
「哼,這個世界上,只要我白爽想要,天王老子都得給我站起來讓座!」
「真想不明白,林智有什麽值得你從小喜歡這麽多年還這麽費盡心思的?」
「因為他……」
咣當,我一個不留神,灑掃車上的洗滌劑滾落掉了地上,驚動了在走廊抽煙的白爽和她閨蜜們。
「誰在那裏!」
我立刻丟下車,轉身朝樓下跑去。
幾分鐘後,我終於找到了機房。
剛想開啟門進去,眼前一黑,我就昏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腳被捆住了,被人塞進了汽車的後備箱。
汽車開在顛簸的路上,我隱約聽到車裏有人在說話。
「這個賤女人,還敢拿這些東西來破壞我的訂婚典禮,我要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沒過多久,車停了。
後備箱被人開啟,隨後我被人從後備箱裏薅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白霜一身白色禮服,站在我面前,憤恨地看著我。
12.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我的臉上。
接著有個黑衣男人上前把我的手按在地上,白爽用她那雙全球限定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看你這雙寫稿的手,以後還能不能敲鍵盤!」
邊說邊更用力地用鞋跟碾壓著我的手背。
我的嘴被膠帶封著,手上吃痛無法喊出聲,只能嗚嗚地低咽。
「好呀,喜歡收集照片和影片是吧,那讓我也給你拍點吧,看看你上不上鏡!」
白爽一撇嘴,那個黑衣男笑嘻嘻地邊解開皮帶邊朝我走過來。
他用身體將我死死地壓住,一把扯開了我的上衣。
我無力地掙紮著,越掙紮他似乎越興奮。
他用皮帶抽打我的身體,火辣辣的痛感向我襲來。
白爽饒有興致地拿著手機記錄這發生的一切,還不時地加入運鏡,就像一個在拍小電影的導演。
就在黑衣男試圖解開我的褲子紐扣時,腳上綁著的繩子被我掙斷了。
我記起以前林智教給我的防狼格鬥,膝關節突然發力頂向他的命門。
「嗷!」
趁他雙手捂著襠部倒在一旁,我急忙起身,朝山頂跑去。
我玩了命地跑,沒註意山上的路,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跑到了一處峭壁邊緣。
這時,林爽開著車子也追了上來。
她像一頭發了瘋的獅子,踩著油門撞向了我。
我的身體被汽車撞的飛了起來,向山下滾去。
人們都說,在人死前的一刻,這一生都會像走馬燈一樣,展現在眼前。
而在我死前,眼前出現的只有那天在12樓和林智一起看過的夕陽。
13.
「白爽,請你回答問題,7月20號晚上你在哪裏?做了什麽?」
「20號下午5點,我在酒店的走廊裏碰到了喬司,她用匕首挾持我離開現場,我在她的威脅下駕車去了郊外的山上。我開到山頂的時候,她想要傷害我,慌亂之間,我踩了油門,整個車從山頂沖了下去,那之後我就失去了意識,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再次醒來,我已經在醫院了。」
我按照律師教給我的說法,向警察「陳述」了當天發生的事。
當天車子上的行車記錄儀已被第一時間到達的白家人處理掉了,所以我只要這樣說,沒人會知道當天的真相。
「喬司身上有被皮帶抽打的傷痕,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不知道。」
「那她手上的傷呢?」
「不知道。」
不知道,不清楚,不記得了……
在被扣留了24小時後,警局沒有明確證據給我定罪,只能任由我離開。
幾天後,案子便結了,定性為意外。
由於我沒有親屬,聽說是林智全權處理我的身後事。
頭七那天晚上,林智醉醺醺地來到白家別墅。
他掐著我的脖子,粗暴地將我按在臥室的墻上。
沒想到這雙溫暖的手,也可以用來殺人。
在我馬上要斷氣的時候,他松開了手。
我攤到在地,劇烈地咳嗽著。
林智身體微曲,用冰冷的聲音對我說,
「3個月後,我們結婚。」
14.
自那天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林智。
白林兩家各自在為3個月後的婚禮做準備,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婚禮,更是兩個商業集團的締結。
婚禮上,林家會宣布,林智會接替他的父親,成為林氏集團的新一任總裁。
聽說林智已經辭去了警察的工作,最近一直在集團裏熟悉業務。
而我,在籌劃如何將白爽以及白家拖入深淵。
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強。
白爽涉嫌謀殺案的事情被爆了出來,各大網站上都貼出了我在警局接受審問的照片。
經紀人問我是不是按照以往的操作壓下去。
我笑著說不用,並且要請雜誌來給我做專訪,並且全程直播。
我要利用這個話題,在蹭一波流量。
采訪當天我一改白爽維持的清純小白花形象,一身紅裙打扮妖艷地出現在鏡頭前。
「白爽,請問你和喬司是什麽關系?」
「她是我大學時期的室友,還是那時我的小跟班。」
「有爆料者說,你搶了她的男朋友,就是你現在的未婚夫林智?」
「我和林智是青梅竹馬,是她在中間橫插了一腳。」
我學著白爽私底下那副嘴臉,嘟嘴說道,
「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怎麽配得上林氏集團的少爺。」
「你們出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愛而不得讓她走上了極端,訂婚當天她了挾持我,後來出了事故 ,她死了,我命大活了下來。」
記者還想繼續追問事故的細節,
「一個死人有什麽值得報導的,還是請大家多多關註我即將上映的電影吧。」
15.
這話一出,直播間的評論瘋狂了。
我事先安排了幾個水軍在直播間裏帶節奏。
「喬司&林智高中同學爆料:人家高考完在一起的,手牽手出的考場呢,你才是橫插一腳的吧。」
「喬司大學同學爆料:畢業的時候林智可是參見了喬司的畢業典禮還親手為喬司披上學士服呢。」
「哇塞,父母雙亡的孤兒是你們有錢人愛情中play的一環嗎?」
「這當中肯定有貓膩,不能只聽白爽一個人的說辭。」
「蹭死人的熱度啊,這時候還要宣傳電影……」
「這姐在說啥啊?怎麽在發癲……」
經紀人冷汗都下來了,立馬打斷了采訪,結束了直播。
果然,直播的影響力是最直接的,更何況是本人的親播。
即將上映的電影,宣發直接刪掉了白爽,導演更是對她避而不談。
本來談好的幾個高奢代言,對方也以不同借口推三阻四不了了之。
以前圈裏的好閨蜜們更是直接取消了圍脖關註。
幾個站姐直接脫粉回踩,爆出了更多的黑料。
行銷號和狗仔們以前不敢發的東西,現在每天要發十幾條。
白爽的對家們更是像鬣狗一樣,蜂擁而上,生怕錯過了這個出氣的機會。
一場直播,幾句話,就把白爽努力營造的人設全毀了。
我不禁失笑,自己毀自己還真是容易。
若是他日你回歸到這副軀殼,發現自己擁有的一切都被自己毀了,那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不著急,這才剛剛開始。
16.
「爸,我不想混娛樂圈了,我要進公司。」
白家的公司未來必定得由白爽繼承,只不過她有個明星夢,年輕的時候在外面玩一玩。
現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結束娛樂圈回歸自家事業,白起航也樂見其成。
我在他的安排下,進入董事會,開始熟悉公司業務。
當我真正進入集團董事會後,才發現,原來白家內部也不是一團和氣。
白起航有個哥哥,前些年為他頂過鍋,進局子蹲了五年。
這五年便成了哥哥一家挾恩自重的資本。
哥哥有個兒子,白爽的堂哥白飛,一直對白氏集團至高之位虎視眈眈。
作為白起航的左膀右臂,白飛對白氏集團來說功不可沒。
由於白爽空降到董事會並且極大可能會威脅到他的地位,白飛費盡心思想要白爽出醜。
這不是巧了嗎,那我不得積極配合!
於是,我弄丟了公司的幾個大客戶,投了幾個暴雷的專案,致使公司股價一路狂跌。
搞得白飛有點懷疑自己做的是不是太絕了,是讓我出醜,絕不是讓我把公司搞黃啊!
無論我怎麽搞砸失敗,白起航從不批評我,而是鼓勵教育,一心把我當成繼任培養。
我幸災樂禍,對著白飛陰陽怪氣地說,親爹就是親爹。
白飛看在眼裏,恨在心頭。
那天晚上,白飛跟著白起航進了書房,在書房裏爆發了劇烈的爭吵。
我躡手躡腳在書房門外偷聽。
「財務賬上有幾筆大額交易,雖然做過處理,但是你別以外我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
「你想怎麽樣?」
「白爽沒有能力接手集團,我是你的唯一選擇,更何況當年那件事,可是我爸替你頂的鍋。」
17.
我一聽,瞬間來了興趣,當年具體什麽事?說不定翻出來還能讓白家人再進去一次!
等到半夜,我偷偷溜進書房,開啟白起航的電腦。
電腦裏有個加密盤,我用白爽的生日一試就成功登入了。
裏面記錄著一些銀行轉賬記錄,金額都很龐大,收款賬戶都在境外。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私密的股權協定,持股人的名字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一個名字為「舊」的資料夾引起了我的註意。
我點開後,發現了一個Excel檔。
裏面記錄著六年前白起航操盤的一個專案,募集來的資金。
這個專案的備註是盤子已砸,錢已到手。
我正瀏覽著都有哪些倒黴的人被這個專案騙了錢。
突然在密密麻麻的名單中發現了熟悉的名字!
當年爸媽被騙的專案,背後黑手竟然是白起航!
原來我的家破人亡都是白家害的!
感謝上天給了我這次重生的機會,可以讓我親手把白家送入地獄!
隔日,白起航在董事會上宣布,在我結婚後,會將董事長的位子正式讓給我。
白飛氣急敗壞,在董事會上破口大罵,揚言要讓白起航和我付出代價。
婚期將至,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白起航將白飛軟禁在了白家別墅。對外宣稱白飛因病需要靜養。
這場婚禮,我可是太期待了。
我已經在想象婚禮當天精彩的情形了。
18.
婚禮前一天,我喬裝來到自己的墓地前。
這是我第一次來。
這塊墓地在陵園最隱秘的角落裏,背靠大樹,面朝花海。
墓碑前放著我最愛的向日葵,看樣子是有人剛剛來祭奠過。
有誰會來祭奠我呢?
我走近,看到墓碑上的刻字,不禁楞在原地。
墓碑上除了我的名字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林智……
「這個小夥子當時給姑娘立碑的時候,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說以後要和她葬在一起,說好的陪她走到人生盡頭。哎,可惜了一對有情人啊……」
墓地打掃的師傅正在整理祭奠者留下的東西。
「小姑娘這裏有個本子還要的嗎?」
墓碑前面除了那束向日葵,還有一個筆記本。
我顫抖著伸手接過筆記本。
「今天我轉學到了X高中,居然和她又相遇了!可是她不記得我了,可能是因為我改名字了吧……」
「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喜歡誰就送誰貼紙。」
「今天她為了我和二班的班長吵起來了,維護我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鄉下的奶奶家她幫我打跑壞人的樣子。」
「她家裏出事了,我很擔心她……」
「我要考公安大學,從今以後,我就是她的家人!」
「我們戀愛了,太開心了!我將來要用這本筆記本求婚!」
「可惡,白爽這個女人!從小到大拒絕過她無數次,她不死心,還要動用手段和喬喬分在一個宿舍……」
「她從來不和我抱怨,我又怎麽能主動提起……時間過得快點吧,讓我變得足夠強大,可以保護她!」
「畢業了,終於可以回到她的身邊陪著她保護她了!」
「就算她做個娛記,也會是最優秀的那個!等她工作穩定下來,我就向她求婚!」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她……我知道這都是白爽搞得鬼……在我拿到白家犯罪證據之前,不能讓她再受傷害了……」
「為了拿到白家的犯罪證據,我要和白爽訂婚了……好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她不在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真相……」
「喬喬,若有來世,你願意與我再次重逢,嫁給我嗎?……」
19.
我穿著婚紗坐在房間內等待著故事的最終章。
很遺憾,不能作為喬司,穿著婚紗嫁給林智。
吳家別墅內外都洋溢著新婚的喜慶。
吳起航在外邊開心地應酬著前來的賓客。
吉時已到,還未見林智出現。
賓客議論紛紛,訂婚時候就不順利,難不成結婚也不成?
白起航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這小子怎麽回事?結婚都能遲到?是看不起我白家嗎?!」
這時,別墅門口警笛聲響起。
林智穿著警服,帶著一隊人走入別墅。
「白起航,因有人舉報你涉嫌非法集資、詐騙、行賄罪,現在需要帶你回警局詢問,你有權保持沈默。」
「你……你在胡說什麽?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在這裏。「
我穿著婚紗,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後面跟著被我放出來的白飛。
白起航看著我,臉色煞白,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劇情走向。
他居然,被親女兒給舉報了?!
在我將所有犯罪證據交給了林智的時候,白起航才反應過來,一邊罵著不孝女一邊向我撲過來。
我連忙後退,由於婚紗太長,腳踩在婚紗上一滑,仰頭向後方摔去。
白爽的腦袋磕在了台階上,鮮血頓時染紅了那件潔白的婚紗。
這一撞擊,我的靈魂也被撞出了這副軀殼。
看著自己的靈魂一點一點消散,我知道,上天給我的截止時間到了,我該走了……
再見了,林智,我那<公安大學185男大學生>的男朋友。
20.
「聽說了嗎?白爽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就開始胡言亂語了。說什麽她做的一切都是身體裏另一個靈魂操控她身體做的,她根本不想舉報自己的爸爸。」
「後悔了?想要翻供怕是晚了吧,她爸那證據挺確鑿的。她這一出大義滅親的戲,怎麽自己還要推翻了?」
「估計是腦袋摔壞掉了,已經被送去精神病院療養了……」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林智抱著一束向日葵來到喬司的墓前。
」喬喬,我來看你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所有壞人都被繩之以法了。可惜……你看不到了……「
」小夥子,你是叫林智對吧?之前有個姑娘來過,她說如果碰到你了,讓我把這個給你。那姑娘上次在這裏哭的可傷心了……」
林智將東西接過來,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手捧向日葵,身穿學士服的女孩,在一個一身警服的男孩懷裏,笑的無比燦爛。
照片的背面,是林智熟悉的字型,寫著三個字:
我願意。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