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樓在前，紅墻黃瓦；鐘樓在後，灰墻綠瓦。鼓樓胖，鐘樓瘦。」這是對北京中軸線最北端兩座地標建築的生動描述。記者在鼓樓下駐足，望著這座高大建築出神。冬風襲來，鼓樓更顯莊重，似在無聲訴說著曾經的滄桑與今日的輝煌。
【元一統誌】載：「至元九年（1272年）二月，改號大都，遷居民以實之，建鐘鼓樓於城中。」如此算來，鐘鼓樓修建距今已有七百五十余年。始於暮鼓、止於晨鐘的報時，傳達著晝行將盡、夜禁將啟的訊號，規範著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的作息。作為傳統城市管理方式的實物見證，鐘鼓樓承載了深厚的歷史底蘊與豐富的文化內涵。
「歷史文化是城市的靈魂，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好城市歷史文化遺產。北京是世界著名古都，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是一張金名片，傳承保護好這份寶貴的歷史文化遺產是首都的職責。」習近平總書記的一席話意味深長。
作為北京中軸線15處遺產構成要素之一，鐘鼓樓於2019年啟動文物修繕及展示提升工作，該工作被納入【北京中軸線申遺保護三年行動計劃】。記者步入鼓樓一層，各券洞相互連通、明亮開敞。徜徉其中，展覽「時間的故事」回溯著鐘鼓樓和北京中軸線保護傳承的故事。忽見遮光簾落下、光影秀開場，觀眾皆循響起的音樂匯聚到展廳中央，或舉起相機，或靜靜欣賞。吊裝在兩旁白色拱形鋼結構下的投影機投射出萬道光線，讓觀眾在光影變幻間走進那段「暮鼓晨鐘」的歷史記憶。
作為北京中軸線上首個在古建本體內的中軸線主題常設展，該展覽透過深入的歷史文化挖掘，恢復了鼓樓一層券洞原貌，對墻體、地面、門窗進行修繕和復原，最大限度呈現歷史資訊、歷史格局。在不對文物建築造成幹擾的前提下，以數碼技術註入展示內容，將鼓樓作為不可移動文物和博物館的雙重內容進行有效連線，打造了開放、包容、多樣的古建築和博物館，完成從「文物建築—文化空間—文化場景」的升級。
「整個修繕改造過程，沒有向文物建築本體打入一個釘子，充分體現了‘最小幹預’的保護理念。這些白色拱形鋼結構，都是場外預制和裝配式組裝，最大限度減少了現場施工，安全並可逆。」鐘鼓樓文物保管所副所長張繼普說道。
即將登上二層，記者滿心雀躍，只因行前瀏覽資料時，在建築學家林徽因的【我們的首都】一文中讀到，「在全市來說，由地安門到鐘、鼓樓和什剎海是城北最好的風景區的基礎……這一個美好環境，由鐘、鼓樓上遠眺更為動人」。
拾級而上，步至外廊，臨風憑欄，極目遠眺，一道平緩開闊的天際線映入眼簾。向南望，是景山公園的萬春亭和北海公園的白塔；鼓樓近處，則是綠樹掩映中的青灰色民居。雖經歷史浮沈，這片「藍天白雲鴿子哨」、「青磚灰瓦四合院」卻風景依舊，北京中軸線的鮮活生命力讓人贊嘆。
曾記否，元明清時期，鐘鼓樓幾遭焚毀又屢經重建。但鐘鼓樓高聳的樓閣和雄大的基座與周邊環境相互烘托、相互強化的風貌一直延續至今。「夫物龐則識紛，非有器齊壹之，無以示晨昏之節。器鉅則用廣，非藉樓表式之，無以肅遠近之觀。」清朝乾隆皇帝在禦筆親書的【禦制重建鐘樓碑記】中這樣評寫。國家文物局同誌介紹道：「北京中軸線上的空間秩序體現了中華文明執正守中、禮序天下的禮儀秩序。鐘鼓樓地區是這種秩序感的重要組成部份。」
要保留此空間秩序，就要對周邊環境的整體空間形態施以保護，「第五立面」整治是重要一步。所謂「第五立面」，指的是相對建築物東、西、南、北四個立面而言的建築物頂面即屋頂，其形制、布局、材質、色彩的規範是最佳化景觀視廊的關鍵。為持續推進「第五立面」整治等鐘鼓樓街區保護更新工作，東城區相關部門與設計團隊成員長期紮根於此，深入實地勘察，開展詳細規劃。
「修舊如舊」，習近平總書記多次這樣強調。堅持這一原則，設計團隊在盡可能保持建築原有樣貌的同時，恢復傳統屋面風貌，透過修補脊瓦、加腮瓦翅等手法，修繕了一批屋頂「勾連搭」形式，更換了一批合瓦屋面，拆除了區域內破壞肌理的過高過大建築以及屋頂二層違建，消除了一批材質簡陋、色彩突兀的彩鋼板屋面和紅色水泥瓦，景觀視廊的通透性得到進一步提升。
整治過程中，鴿籠的改造也一度成為重要議題。鴿哨是很多人記憶中的老北京聲音，但雜亂無章的鴿子籠嚴重影響景觀，怎麽辦？要「讓城市留住記憶，讓人們記住鄉愁」。透過入戶征求意見，新設計的鴿子籠，頂部做成老房頂樣式，整體塗成深灰色，與鐘鼓樓周邊「第五立面」風貌融為一體，成了北京中軸線景觀的一部份。
夕陽西下，記者身後的鼓樓二層開始了擊鼓表演。在悠揚而深沈的暮鼓聲中，北京中軸線前後起伏、左右均衡對稱的景觀韻律與壯美秩序更顯生動。遙想100年前，隨著清朝末代皇帝離開紫禁城，鐘鼓樓的報時功能徹底廢止。世事滄桑，它們巍然挺立；歲月冗長，它們靜默相守。今天，它們古老的身姿重又融入人們生活，在人們精心呵護下煥發出全新的光彩。
記者手記：
歲月在磚瓦上留痕，歷史在城樓間回響。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秉持敬畏歷史、熱愛文化之心，堅持保護第一、合理利用和最小幹預原則，推動文化遺產系統性保護和統一監管」。更鼓之聲雖止，時代新聲朗朗。從「遺產核心要素」到「周邊文化基底」，鐘鼓樓街區的保護更新，正是習近平文化思想在京華大地的生動實踐。
來源：求是網
記者：【求是】雜誌記者 許文嫣
制作：湯寶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