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明在哭,哭得那樣傷心,淚水濡濕了我的衣襟。
這也不是沈顧第一次找我哭訴他的感情經歷了,作為他身邊最信任的一個花精,我沈嬌嬌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這時只需要拍拍他的頭,等他哭累了自然就好了。
可是這次似乎不起作用了,沈顧和我說:「我真的好喜歡她。」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顧。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了,那時他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劍宗小弟子,但他卻也似乎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真的啥也不會。
我問:「沈顧你到底怎麽到這裏來的,我看你也不是天賦異稟,更不是什麽勤學苦練。」
他還是那副樣子:「因為我老子是劍宗宗主。」
「可是為什麽你還是一個普普通通路人甲呢?」
「富家子弟都是要經過折磨才能繼承家產的,你這種小花精不懂的。」
他一開始確實不好相處,直到後來我倆慢慢混熟了,沈顧才開始慢慢跟我說他的事。他第一次開始認真學習劍術,是在遇到他的初戀之後。
我還記得那天的場景,他的小初戀站在山上那個大雪松下面練劍。可能是王八對綠豆,火星撞地球一樣的熱烈,沈顧開始瘋狂追他的初戀。
可惜他初戀喜歡的是成熟型的,當時的沈顧一沒氣質,二沒技術,要啥啥沒。可是他憑著自己一腔熱血,妄想一夜速成。
可是劍術哪裏是一夜能練成的,他在經過無數次拒絕後,終於認清了現實,於是就有了如下場景:
「沈顧,快點來玩我新做的秋千!」
沈顧練劍。
「沈顧,快來嘗你最喜歡的芙蓉酥!」
沈顧練劍。
「沈顧,你最喜歡的戲折子馬上就演了」
沈顧練劍。
不得不說,沈顧在堅持這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他的劍術日益精進,而他離他的愛情也越來越近。
但是可惜的是,在沈顧決定和他初戀表白的時候,他目睹了他的初戀和一個大叔在他經常練劍的那棵樹下擁吻。
我安慰沈顧:「別太傷心,說不定他們只是好朋友。」
沈顧瞪了我一眼,但他也只是消沈了幾天,很快又恢復原來那副德行。
有一個美麗的花精曾經說過:「一次悲痛的戀愛往往會成就一個男人。」於沈顧的確是這樣,盡管他沒追到小初戀,但是他卻意外激發了練劍的潛能。
他慢慢個頭超過我,也總能打贏我了,不再最喜歡和我踢毽子了,也不喜歡聽戲折子了。
唯一不變的是,他還是那麽容易一見鐘情。
這些年他追求的物件換了一個又一個,有成功也有失敗,他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但我總覺得他沒動過真心。
直到現在,我推了推我旁邊的沈顧,有些生無可戀,別在這裏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還沒付錢!!!
我怎麽叫也叫不醒這大哥,翻遍他身上的所有兜,也沒找到他平時一直在身上的那個錢袋。
我有些訕訕地笑著看向老板,「怎麽,想吃霸王餐啊!」
「沒有沒有,我們哪敢啊。可就是身上吧...」
「小本生意,不接受賒賬!」
我默默地從我的鞋裏掏出平時攢的私房錢遞給老板,「不夠,還差一個銅板!」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英雄 啊不,是美女來救我了!她掏出錢袋,遞給老板銅板。
就在我準備道謝時,我一擡頭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這不是沈顧的錢袋嗎!!!
美女看向我,朱唇輕啟:「等沈顧酒醒以後,讓他來這個酒樓找我。」
說完便瞬間沒了身影,只留下我在空中淩亂。不對,沈顧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這美女是誰,那錢袋又是怎麽回事!
等到第二天沈顧酒醒之後,我把昨天有關那個美女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
之後便偷偷跟著他,果然他去了昨天的那個酒樓。
但不出乎我意料,沈顧發現了我。他扭頭「出來吧,沈嬌嬌。」
我扭捏著,面色嬌紅地一步一步從門框後面挪了出來。
「討厭了啦,人家只是好奇嘛」
沈顧有些嫌棄地看向我:「別這個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強迫良家婦女呢。」
「嗯....那個....那個....」
沈顧又不耐煩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這狗男人難道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嗎?!我壓住心頭的怒火,問:「老實交代,那個美女怎麽回事?」
這回輪到沈顧嬌羞了:「那個....就是你想的那回事。」說完便扭著跑了。
你給老娘把話說清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又沒見到沈顧,可能這回他是認真的吧。
我又回歸到我兩點一線的花精生活,吃飯睡覺,無所事事,混吃等死。
第二次見到那個美女,是在宗派一年一度的比武大會上,她坐在沈顧身邊巧笑嫣然。
我坐在觀眾席裏默默嗑瓜子,不得不說這一屆比武大會比上一屆的精彩。
我本想當個路人甲,可沈顧那個狗幣今天卻意外地眼力見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我這個路人。
更社死的事發生了,他居然叫我小名:「沈大壯!!」
我不氣,我保持微笑地轉過了身,靜靜看著他和個猴一樣的手舞足蹈。
哦,我怎麽會在一開始覺得他身上有光圈呢?
等到大會結束,已經天色漸晚了。我拍拍屁股上的灰正準備走人,一道big身影卻擋住了我的路。
「讓一讓啊,好狗不擋道。」我有些不耐煩。「沈大壯,你連你的好兄弟沈狗蛋都不記得了嗎? 」
「我管你狗蛋鴨蛋雞蛋,都給我爬開,沒看到我急得竄稀啊!」
於是,月明星稀,沈顧靠著茅廁的墻,我在茅廁裏竄稀,我們兩個暢談人生,不亦樂乎。
「沈嬌嬌,你說女人的心怎麽就這麽難參悟呢?」
「廢話,我們女人的心能被你參悟還叫女人嗎?」
「沈嬌嬌,你說咱倆什麽時候能找到自己另一半啊?」
我有些絕望:「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沈顧有些疑問:「什麽玩意?我怎麽不知道?」
我更絕望了:「不就是那天和今天的那個美女嗎?難道你這人始亂終棄啊!」
沈顧二連疑惑:「誰告訴你我和她在一起的?那是我師姐,她早結婚了。」
我絕望透頂了,那你那天為什麽要一臉嬌羞的跑開啊!還要一臉嬌羞地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沈嬌嬌,我該說你腦子不行呢還是該說你傻到極點呢?」
「大哥,這兩個不是一個意思嗎?」
他似乎嘆了口氣:「那個師姐你見過的,她每年比武大會都在咱倆旁邊坐著。」
這下輪到我懵逼了「什麽(゚o゚;?!有這回事!?」
我開始努力回想,歷年的比武大會好像確實有這麽個師姐,但我完全沒印象啊!
「那你的錢袋又是怎麽回事(・o・)?」
「那是因為我有天門派聚會,把錢袋忘在酒樓了,第二天師姐找我是為了籌辦這次比武大會。」
「那你這兩天忙不是為了追愛情啊。」
「小爺我像是那種不務正業的人嗎?」
「那確實像。」我揉著肚子,動了動蹲麻的腿,慢慢走出茅廁,拍了拍沈顧的肩。
「走了狗蛋,睡覺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消磨下去,我的花精生活越來越無聊。
沈顧看到我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點於心不忍。「走走走,我帶你去春遊。」
我騰地一下就坐起來了,「沈大爺,等我五分鐘!」
「沈嬌嬌,你還沒好啊!太陽都快落山了!」
「催屁啊,我這不是馬上就好了嗎?」
「我去大嬸,你這是村姑進城啊,背這麽多東西幹什麽,我們又不是去一年!」
「呵,這就是你LOW了。出門必備的防曬要帶吧,遮陽帽要帶吧,萬一下雨了,雨衣要帶吧....」
「行行行姑奶奶,趕快出發吧!」
「老天,沈嬌嬌你快點行不行!」
我氣喘籲籲地靠在大樹上,「不行了,我真的快累死了,誰讓你選這麽個破地方,靈力不能用,我能怎麽辦?」
我看向沈顧,「我真爬不上去了,這小身板有幾百年沒運動了,咱們在這裏歇息一晚上吧!」
沈顧勉強地點了點頭答應了,「我去找點柴火,咱們在這裏休息一晚上,明天就下山。」
山澗裏隱隱傳來了溪水的聲音,我透過篝火看著沈顧。
「沈顧,你那天晚上喝醉酒以後念叨的人到底是誰啊?」
我好像看見沈顧的神情慌亂了幾分,「我哪有什麽喜歡的人啊?」
「那你那天晚上為什麽跟我說你真的好喜歡ta,我還以為是那個美女呢!」
沈顧頭上三條黑線「都說了那只是師姐。」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好奇你那天到底念叨的是哪方人物嘛?」
沈顧沈默了許久,黑夜好像更黑了,沈顧好像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沈顧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餓醒的,等我去溪邊洗漱完以後,沈顧也不見了蹤影。
我走到樹旁,看著紙條上面潦草的字跡,我勉強辨別出句話「門派急傳,你自己爬完山吧!」
沈顧真是沒一天消停日子,我只好自己背著沈重的行李往門派出發。
當我提著東西走進門派的時候,只有幾個師弟師妹在門口掃著葉,當我抓住他們問沈顧去哪裏了,回應我的只有支支吾吾的幾句話。
我頓感大事不妙,往議事堂走去,竟也空無一人。
我頭一次感覺到那種絕望,就算我沈嬌嬌修行百年,竟也毫無用處。
我只能等,等到太陽落山,沈顧卻還是沒回來。
好像我又回到了那最渾渾噩噩的幾百年,我還是朵未化成人的花,只能在日夜交替間努力修煉。
「沈顧…你快回來吧,我以後再也不搶你私房錢了。」
「嬌嬌,別在這裏睡,地板涼。」
隱隱約約我好像聽到了沈顧的聲音,可是眼皮卻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