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碧水藍天（小說）
文/曹月清
第1章 鐘華又挨打
「俄得了咯，俄得了咯！醫生！救人！快救人啊！……」
許碧藍朝著撥通了的120急救電話，大聲哭喊著。
不到6分鐘，120救護車和醫護人員迅速趕到現場進行求護。
一副擔架將滿腦殼是血的鐘華搶送到天益市三醫院急癥室門口。
聽到剎車聲，就近的兩位護士迅速跑過來，在醫生的吩咐下，熟練的將鐘華擡到醫院專用的手推車上，又快速推進手術室，並做出一個禁止入內的手勢，請許碧藍在室外等候。
許碧藍望著手術室逾閉的玻璃門，手足無措，魂不守舍地在門外來回踱著步。
兩位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男醫生，見這高挑俏麗的妹坨六神無主的樣子，其中一個男醫生說道：
「乖妹子，你就坐在這條長椅上好好休息，靜靜地等待吧，急是沒得用的。」
另一個青年男醫生則講道：
「根據我的經驗判斷，病人應該冇得生命危險，放心吧。」
顯然，這兩位素不相識的男醫生，在他們的話語裏，安撫成分應該大於主觀臆斷，但這對一個處於矛盾心態中的人來說，還是有較大安慰作用的。
此時，許碧藍才意識到了什麽。便從包裏掏出手機，剛想撥號，望著閃亮的螢幕卻又猶豫起來。
「藍……藍，不要……報......」
她立馬想起鐘伯伯昏死前，用微弱的聲音對她講出的話。她一時拿不定主意，猜不透鐘伯伯是提醒她不要報警，還是不向老大匯報剛才發生的事。
她望著搶救室仍緊閉的大門，一時發起懵來。
她腦殼裏速度播發出黑衣人囂張跋扈的形象，讓她的沖動戰勝了理智，忘記了鐘華對她的囑咐，又快速從包裏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手機裏傳來棲霞區治水辦主任江景波內建威嚴的聲音：「許妹子，大清早找我麽子事？」
她哽咽著說：「江主任，鐘科長被人打暈了！」
「啊！」江景波像蹦極一樣，從席夢思的大床上跳了起來，震驚道，「啊！為麽子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發麽子神經，一驚一乍的，你沒事吧。快把我嚇死噠！」江主任的堂客葉慧平埋怨道。
江主任對堂客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弓下腰，細聲軟語道：「對不起，吵醒夫人了！」
然後，在她豐滿的肥屁縫深處使勁擰了一把，拿起手機快速從臥室滾進客廳。
她擡起的腳踢在空氣中，說道：「色鬼！」
只聽許碧藍在那邊道：「江主任，我把剛來發生的事，簡單向您匯報！」
幾場瀟瀟的春雨後，山青了，水綠了，山間那淙淙流動的條條小溪，愈發湍急秀麗起來，江河塘渠漸漸水滿了。春江水滿，煙波浩渺。
上了年紀的人睡眠質素下降，晚睡早起。
早上四點多鐘，就有晨練者來到萬鷺洲公園的沿江風光帶吸收新鮮空氣，鍛煉身體。享受大自然賞賜給人類的美好。
而這個時間，也是違心違法者偷排汙水，掩人耳目的好時機。
睡夢中，鐘華的工作手機響了，只聽那邊氣呼呼地說：「鐘華同誌嗎？萬鷺洲三橋附近又有人偷偷向夷江排汙水了，白泡只泛，臭氣刺鼻辣眼睛，快來看看，這些砍腦殼的！」
這人剛打完電話，再往向江面，心裏一驚道：「怎麽又不排了？唉，這電話又白打了。」
他又默念道，「有本事，你們就在老鐘來時，再偷排試試。」
少有的幾個早行者，聞到怪味，紛紛離開了此地。
此處江段，位於城鄉結合部，是夷江和仙溪古運河在市郊的交匯地帶，是市區重要的自來水取水地，又是梅魚、桂魚等多類保護魚種的最佳繁殖地。
天益市和棲霞區的兩級治水辦，早年前就把此地，作為重要的水源保護區，並立了碑，是鐘華的責任管理範圍。
偷排的事鐘華早就聽到了風聲，實地巡河也發現了端倪，但苦於拿不到實證。
昨晚，鐘華又對管區嚴防死守，他陪同許碧藍淩晨一點多才返回家睡覺。卻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沒想到，偷排者跟他們打起了太極，捉起了迷藏。
他立即通知許碧藍：「藍藍，快捎上攝影機，我們到萬鷺洲江邊去取證。」
許碧藍正睡得夢覺(gao)夢醒，聽到鐘華說到能取證的好訊息，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也不洗漱，抓起書桌子上的微型攝影機火速沖出宿舍。口裏念叨著說：「等我們拿到證據，看你們怎麽耍賴！」
為避人耳目，兩人各自蹬著腳踏車，到鐵鋪嶺公交站牌處匯合後，迅速朝萬鷺洲三橋橋墩的江邊奔駛而去。
乘著朦朧的月光，青幽的夜色，兩人來到江邊三橋橋墩約五百米處，用眼一瞅，江水水體顏色，顯然與原色有明顯不同，烏漆摸黑的，水面漂浮著乳白色泡沫，似家裏洗衣泡的洗衣粉水一樣，同時發出陣陣刺鼻的氣味。
顯然，這是偷排者玩起了不定時排放的把戲。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偶遇上了。
「藍藍，你眼靈手快，趕緊拍下來。」鐘華吩咐道，「咦，藍藍，早晚涼，你擼起袖子幹嗎，別著涼了。」
「哦，謝謝鐘伯伯，剛騎行發熱了，涼一會。」
鐘華邊說，邊拿出瓶子到江邊取水樣。不忘埋怨道：「太不像話噠，把好端端的江水汙成這樣，這還是不是人幹的人。」
「究竟是哪個龜孫子幹的！治汙整頓搞了這麽久了，還肆意排汙，太缺德了！」許碧藍邊拍照邊說道。
「這些人生出來的後代都冇得屁眼！一定要排摸清楚，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鐘華接話道。
在兩人言行間，早有兩個戴著黑紗面罩的黑影，躲藏在他二個附近，成蔭的樹叢中，盯著鐘華和許碧藍。似乎早有預案，恭候多時了。
朦朧中，兩個黑影，見許碧藍兩個白藕般的胳膊，握著攝影機，在半空中嫻熟的晃動，身材苗條，前凸後翹，看得兩人直閃眼睛。
突然，兩個黑影在樹叢中悄悄移動，從臨近許碧藍的樹叢中竄出，悄無聲息朝她撲去。
兩個黑影分工明確。一個迅速抱住她的腰，將控制住她，一個搶她手中的攝影機。抱腰的那個黑衣人，還不忘伸出一只鹹豬手，精確地在許碧藍的右「珠峰」頂點，使勁抓擰了一把。
忽然，一種從未有過的刺痛而酥麻的感覺，襲遍她的全身。
她「啊！我媽呀！」地痛呼出聲，被攤摔到了地上，手中的攝影機被另一黑影從她手中奪走。
鐘華聽到許碧藍的驚呼聲，回頭一瞧，許碧藍橫臥在草地上，只見兩個黑影正從她身旁匆匆離開。
鐘華意識到不妙，他大驚，大喊道：「藍藍，你沒事吧！」
一個不小心，自己手中提取水樣的瓶子掉在一顆拳頭大的鵝卵石上，「啪」的一聲，水瓶瓶口朝下， 裝滿的汙水，被倒了個精光。
許碧藍從驚恐和癱軟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有氣無力道：
「鐘伯伯，攝影機被搶走了！」
鐘華感覺來者不善，他們的目的可能不僅僅是攝影機，而是裏面的證據。
兩個黑影一得手，也不遲疑， 加速朝堤坡方向跑去。
「藍藍，快追！」鐘華意識到不妙，怎能讓兩個黑影這樣溜之大吉。
對許碧藍招呼一聲，自己迅速朝黑影追去。
藍藍的腿，準是在猝不及防中摔痛了，一拐一拐跟在後面。
莫看鐘華是個頭發花白，五十有八的老頭，年輕時跟父親練過拳腳，平常每天堅持三四個小時的巡河鍛練，體力上不輸一般的年輕人。
鐘華緊追慢趕，大喊道；「龜孫子，快把攝影機放下，大家好說好散，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聽到鐘華的威脅，又快追上了，兩個黑影竟然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從腰間抽出橡膠棒，在手裏比劃著說：「老家夥，識相點，你就別追噠，免得傷了和氣。」看來這兩個年青年人，並沒有傷及其性命的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
鐘華見兩人猶豫的空檔，身子像豹子一樣迅速往前一竄，猿猴般靈巧的大手往前一伸，揪住拿攝影機的那人的上衣，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持橡膠棒的黑衣人見勢不妙，瞅住空隙，趁鐘華不備，朝他的頭部連續三棒打了下去。
鐘華「呀喲啊喲」痛呼幾聲，慢慢松開抓黑衣人衣服的手，身體不由自主，滑落到地上，頭部出現了血痕。
那黑影沒想到，他這樣不經打，感覺還不溜，肯定要出大事，撒丫子跑了。
等許碧藍趕到時，鐘華滿臉是血躺在堤坡的草地上。
情急中，她沒有慌張，迅速撥通了120電話。
「江主任，大致經過就這些。」
聽完小許的匯報，江主任反問道：「小許，看清行兇者的面相了沒？」
「冇？他們戴著黑紗面罩，看不清。」
「這黑燈瞎火的，冇得證據，不等於被鬼打了嗎？」江主任自言自語道。
許碧藍聽到此話，無以反駁。似明白了鐘華昏迷中囑咐的那句話的意思。
「小許，別太急，好人自有好報，我立馬到醫院來。」江主任說。
「哎喲喲，這麽早就去會你的小情人啦，是長得像天仙一樣的，那個什麽誰吧。」
其實，葉慧平早就依偎在房門口的門框上，聽江景波通完這時間不長也不算短的電話，於是陰陽怪氣地說道。
江景波沒好氣道：「你有沒人性，發生人命關天的事了，還有心開這種玩笑！」
於是，他拿起頭盔和哈雷戴維森摩托車鑰匙，就匆匆忙忙出門，朝三醫院方向急馳而去。
葉慧平感覺無趣，扭動著肥屁又補覺去了。
（節選自曹月清的長篇小說【許你碧水藍天】，本文獲第二屆「青山碧水新湖南」文學創作征文活動小說類一等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