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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被五花大綁活活蒸死,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真的值得稱贊麽?

2020-11-06心靈

別鬧,第一個吃螃蟹的遠遠算不上「人」。

你以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這裏:

實際上第一個吃螃蟹的在這裏:

所以,從邏輯學和語言語意學的角度來看,是先有的「吃螃蟹」,後有的「人」。對於螃蟹來說,最開始它們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水裏,石頭縫裏,沙灘上,海底,椰子樹旁邊,那個時候就一直作為某種可口的小吃受到廣大食肉動物和雜食動物的喜愛。後來這些食客中出現了一種恐怖直立猿,這種恐怖直立猿什麽都吃,但是確實算不上最殘忍的。

相對於「五花大綁活活蒸死」,被活生生吃掉其實更為殘酷。我們代入一下螃蟹的視角,你是願意活生生的被掰掉胳膊腿,看著自己的腿被吃光,拖著光禿禿的身子在那裏瑟瑟發抖,然後一張血盆大口向你襲來,哢嚓,它咬掉了你一半身體。可惜你作為一種軟甲綱十足目動物,缺了一半身體並不會馬上死掉,那張血盆大口一邊咀嚼你一半兒身體,你卻只能眼睜睜的等著它來吃掉你剩下的一半身體……

相信我,克魯蘇神話都不敢描述這麽恐怖的場景。

另外還請相信我,如果螃蟹有足夠的意識以至於認識到啥叫「恐怖」的話,它肯定早就意識到被這麽殘忍的吃掉才是常態,以至於後來恐怖直立猿先弄死它再吃,顯得十分的優雅文明,螃蟹們對此應該是感激涕零無以言表的。

所以理論上講,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確實不值得稱贊,第一個把螃蟹弄死以後再吃的人才值得稱贊,不光是值得別人稱贊,更值得螃蟹自己稱贊。

當然了,在蒸汽裏被蒸死,並不是一個舒適而自在的過程,還有比這個痛苦更小的死法,比如被一刀剁成兩半,比如老死。但是凡事不能總是追求極致,在死亡一道尤其不能如此,不管怎麽說,被蒸死和被一刀剁兩半,都算是相對舒適的死法了。

總比活活啃了好得多,對吧?

蒸死的過程,綁不綁起來其實都區別不大,就算你能掙紮,也無非是在鍋蓋上弄出點動靜。在「綁起來」這種事情上,日本人尤其有經驗。

當然中國江南地區的饕餮們也挺有經驗的,他們會綁得非常科學,以至於螃蟹們都感覺到與有榮焉。

身為一只螃蟹,它總是在水裏鼓搗點浮遊生物啊,苔蘚啊什麽的充饑,到了特定的時間就去找異性交配,然後鼓著肚子等著下小螃蟹。一旦完成這個過程,它們的存在就沒什麽意義了,自顧自的死去,再沒人知曉。如此反復,它們也從不會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麽,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可以做,還能幹點別的有意義的事情嗎?它們不會想,它們只知道覓食、交配和戰鬥、逃跑。

正如你我一樣,其實生物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那麽其實最終綁不綁起來,實在是更沒有意思的事情了。

我們大多數生物都是屬於上一級捕食者的食物而已,你以為你到了食物鏈的頂端,實際上你頭上總是還有人存在的。你以為你可以掙紮,實際上你被綁得比螃蟹還要結實。螃蟹不綁著,還能在鍋蓋上面鬧出點動靜;你呢?你沒被綁著,你在鍋蓋上鬧出點動靜我看看?

你在被食用的時候,你連撓鍋蓋都撓不到。

你覺得螃蟹可能意識不到「被吃」這麽一種悲慘的命運,實際上,你也意識不到你在被吃這麽一種悲慘的命運。我每次走進地鐵站,站在下行的電梯上看見月台上烏央烏央的人頭,就總有一種看著鍋裏碼放得整整齊齊的螃蟹的感覺,溽熱的空氣裏蒸汽看不見卻感受得到,活像一口蒸鍋。

然後電梯繼續下行,把我帶到他們中間去。

你意識到你在被人吃嗎?

你意識不到的,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晚高峰,一如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