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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漢語書面語裏是否存在漢字訓讀的情況?

2016-07-26心靈

日語的「の」,在現代漢語的海報、標題、網名等等的書面語體系中,已經實質上與漢語「的」形成了訓讀關系。

而且,在各種書面場合使用「の」的中國人,絕大多數都不懂日語,也不知道「の」這個符號在日語中怎麽讀(因為只要懂日語的都會知道,很多在漢語裏使用の的場合,在日語語法中都是錯的)。所以,漢語書面語中出現的「の」,實際上就是寫作「の」而讀作「de」(當然你也可以讀成「zhī」)。

但有意思的是,漢語書面語中用於代替「的」而出現的符號「の」,有些你的確可以說它也是日語(這也是為何一開始要把日語「の」搬過來),但有些又明顯只會是不中不日的怪胎,或者理解成「訓讀」。實際上,就連中文輸入法都已經把「の」整合到了「de」下面,這更是坐實了寫做「の」訓讀做「de」的事實:

這裏不妨總結一下各種國內海報、標題、網名裏的「の」,究竟符不符合日語的語法。

第一,用於漢語表示所有格的「的」,此時替換成「の」沒有問題,中日都說得通,如:

XXの旅行日誌、XXの美食指南

第二,表示抽象的領屬,其實只要是兩個名詞並列的情況,使用「の」問題都還不大,尤其是在兩個「文藝」的詞語間放個「の」的網名、標題等場合,至少裝逼沒有失敗,如:

奈雪の茶、雲の彼端、海洋の心、破曉の幻藍

第三, 替換漢語中表示形容詞詞尾的「的」,這是亂用「の」的翻車的重災區! 當然這一點最搞笑的是,只要你學過日語就知道,如果你就說「的」,這是正宗的日語,因為漢字音讀的「的」本來就是日語中的形容詞詞尾,即便不加日語中真正的助詞「な」,在不嚴格的場合都還是允許的。但如果你硬要放上個「の」,這就是個不中不日的怪胎。比如,某一期的知乎日報標題:

如果說「不健康的段子」,這是日語;但你說「不健康の段子」,這就是不倫不類了。

當然,在現實的漢語書面語中,這一種「の」的誤用簡直是鋪天蓋地,尤其是在海報宣傳語中,諸如「貼心の服務」「激情の快感」「優良の品質」等等的,把漢語形容詞詞尾「的」直接替換成「の」的宣傳詞比比皆是,這種情況也基本坐實漢語書面語將符號「の」訓讀為「的」的本質。

第四, 替換作為漢語中關系(定語)從句引導助詞的「的」,這也是「の」翻車的重災區 。也就是說,如果漢語句子中,「的」前面是一個主語和謂語完整的句子,此時漢語「的」和日語「の」的語法並不等同,因為日語中的定語從句修飾名詞時不能使用「の」,而是要將動詞原形直接置於名詞前。例如:

夢開始的地方。→ 夢開始の地方。✘

而日語裏表達這句話,雖然也可以用「の」,但必須說成: 夢の開始する所 。也就是說,由於「夢開始」已經主謂完整,在日語語法中,「の」只能置於主語「夢」之後,表示成「夢」是「地方」的領屬關系,而直接修飾名詞的謂語「開始」,是絕對不能在名詞前帶上「の」的。

相反,在漢語語法中,動詞和名詞之間可以直接加「的」,而「夢開始」作為關系從句,也可以(而且是必須)直接透過助詞「的」修飾名詞「地方」。但仿照日語語法,把「的」放在主語「夢」之後說成「夢的開始地方」,這明顯是不通順的。所以,這種場合下,漢語和日語恰好完全不相容,強行用「の」就是很明顯的翻車了。而且,前面作為形容詞的「的」,只要簡單解釋一下,不會日語的人也基本能理解;但這種情況下漢語和日語的差異,沒學過日語的人估計是真理解不了的,硬要用「の」的,也就只能理解成訓讀「的」了。

PS 簡單說,漢語作為SVO語言,動詞和名詞之間如果是修飾關系,那就一定要插入一個助詞作為間隔,否則兩者就很有可能變成動賓關系了,比如「我買書」和「我買的書」。而日語作為SOV語言,賓語本來都在動詞前面,並不會產生這一層歧義,所以它也不會去遵循漢語母語者的這種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