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农村学校代课,因自卑错过了女老师,四年后娶了对的人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1997年。
每当夕阳西下,我站在杂货店的门口,望着放学的孩子们从身边跑过,内心总会泛起一丝涟漪。
儿时的梦想、年少的心动、深埋的遗憾,都化作了柜台上一罐罐的糖果,甜中带苦。
一切都要从1991年那个闷热的夏天说起。
那年我23岁,高考落榜后,不愿复读的我只能在乡下务农。
记得那天,烈日当头,我正在田里挥汗如雨地收割稻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已经褪色的背心。
志远,歇会儿来!
田埂上传来赵德贵叔的喊声。
他是村里的支书,当过兵的人,说话总是中气十足。
我放下镰刀,擦了把汗走过去。
娃啊,村小学要找两个代课老师,你要不要去试试?
赵德贵叔递给我一支烟,你高中成绩不错,就是高考那天发挥失常。
这机会难得,可要好好把握。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些年,看着同龄人都外出打工或者当上了正式工,只有我还在田间地头,父母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们很是担心。
成为一名老师,哪怕是代课老师,对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这样,在赵德贵叔的引荐下,我成了村小学的代课老师,教三年级的数学。
刚开始时,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站在讲台上。
第一次上课,双腿发抖,手心冒汗,写板书时连粉笔都差点拿不稳。
那时的代课老师地位很低,待遇更是微薄。
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城里人吃顿好的,和正式老师更是天壤之别。
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客客气气,但我总能感受到某些正式老师看向我时那种若有若无的轻视。
直到遇见了她——苏雅萍。
那是开学第一天的教研会上,她坐在我斜对面,认真地翻看教材的样子,像是我们村口那棵桂花树下看书的女学生。
她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比我小两岁,却已经是个正式老师了。
慢慢的,因为是同一个班的老师,我们的办公桌被安排在了一起。
每天听着她温柔地和学生说话,看着她认真备课的侧脸,那种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又美好。
但越是接触,我就越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她师范毕业,教学经验丰富;而我只是个连教师资格都没有的代课老师。
她讲课生动有趣;而我就像个木头人,只会照本宣科。
记得有一次,我的课讲得特别糟糕,学生们都昏昏欲睡。
下课后,苏雅萍主动过来帮我分析问题,教我一些教学技巧。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却又立刻提醒自己:别做梦了,她是正式老师,而你只是个可能随时会被辞退的代课老师。
为了表示感谢,我经常会带一些家里种的新鲜蔬菜给她。
母亲腌的笋干,地里刚挖的红薯,院子里现摘的柿子。
每次她都会开心地收下,有时还会回赠一些她自己做的点心。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们之间建立了默契。
有时备课到累了,我伸个懒腰,会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夏夜的星星。
每当这时,我就会慌乱地低下头,假装认真看教案,生怕被她发现自己通红的耳根。
一天放学后,何桂芬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
她是个教了二十多年书的老教师,一直对我很照顾。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的白发上镀了一层金边。
志远啊,你喜欢雅萍吧?
她慈祥地看着我,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也有意思。
你们年龄相当,都是老实人,挺般配的。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没想到这么明显,连何老师都看出来了。
但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何老师,我就是个代课的,哪有资格跟她……
傻孩子,人这一辈子,感情的事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成分、工作都是外在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回家的路上,禾田里的蛙声一声接一声,像是在嘲笑我的怯懦。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苏雅萍的笑脸。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那些勇气就像秋天的落叶,簌簌地掉光了。
没过多久,就听说苏雅萍和邻校的一个男老师处对象了。
那天我正在上课,讲到一道应用题,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学生们的起哄声。
透过窗户,我看见那个男老师骑着自行车来接她,车后座上还绑着一捧红艳艳的玫瑰。
第二年开春,我喝了他们的喜酒。
看着一桌子的人开开心心地闹洞房,我默默地喝了很多酒,直到何老师把我扶出了酒席。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逝,转眼四年过去了。
我还在学校代课,每个月的工资还是那么点,但好在能攒下一些。
苏雅萍的孩子都会走路了,经常被她带到学校来。
小家伙特别喜欢我,总缠着我要糖吃。
那天午休,我正在逗孩子玩,何老师走过来说:志远,你今年都28了,也该成家了。
我认识个姑娘,叫杨巧玲,在镇上纺织厂打工,要不要见见?
见就见吧。
这个年纪了,在农村还单着,确实说不过去。
那个周日,我穿上最整齐的衣服去了镇上。
杨巧玲留着齐耳短发,虽然不如苏雅萍漂亮,但很耐看,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利落劲。
聊天中得知,她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帮衬父母。
二十岁时去城里打过工,谈过一个对象,结果那男的嫌她土气,另结新欢了。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在纺织厂上班,专心赚钱。
其实我这次来,也是被家里逼的。
她直白地说,都说我再不找对象就老了,可我觉得,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放松了。
我们聊了很多,从各自的工作经历到家庭情况,从人生理想到生活琐事。
没想到两个因为情伤而封闭内心的人,竟聊得如此投缘。
一个月后,我们决定在一起。
年底就办了婚事,何老师特意帮我们操办酒席。
苏雅萍也来了,还带着她的孩子,给我们包了个大红包。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巧玲生下女儿后,看我在学校干得辛苦,就张罗着在村口开了家小杂货店。
起初生意很差,但她性子实在,从不短斤少两,慢慢就有了回头客。
1998年,村里的大杂货店转让,巧玲东拼西凑地把店盘了下来。
这时,学校开始清退代课老师,我索性就辞了工作,和巧玲一起经营店铺。
现在想想,生活好像从来都不会亏待老实人。
虽然当年错过了一段感情,但却让我遇见了更适合的人。
我和巧玲这些年相敬如爱,女儿也听话懂事,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知足常乐了。
望着夕阳下放学的孩子们,我突然明白: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是必经之途。
当年的遗憾,或许正是为了遇见今天的圆满。
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缘分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