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一篇我以前写的吧。
一
张磊的这本【价值】我认为是倾囊相授,比达里欧的【原则】要好很多。很多地方比较契合我的思考方法,可以说提供了顶级投资人的方法论。对金融和投资感兴趣的我给出的是必读的推荐。你对金融不感兴趣也没关系,方法论是一通百通的东西。
张磊最近上新闻是有人谣传他被边控。谣言往往代表了一些人的人心,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想法我猜测是由于最近的某些事件,很多人忌惮中国企业背后的跨国资本们,普通股民忌惮他们对二级市场的影响。之所以一定是谣传,是因为张磊背后的投资者都是些old money,向他们开战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掂量掂量。
高瓴资本是一家专注于长期结构性价值投资的投资公司,由张磊于 2005 年创立。经过十余年的发展,现已成为亚洲地区资产管理规模最大的投资基金之一,经过今年的180亿美元募资后管理规模最近应该已经有1000 亿美元。高瓴资本受托管理的资金主要来自于目光长远的全球性机构投资人,包括大学捐赠基金(10所常青藤大学中6所)、养老基金、主权财富基金及家族基金等。
高瓴资本从创立之初起就定位于做具有独立投资视角的长期投资者,目前已在消费与零售、科技创新、生命健康,金融科技、企业服务及先进制造等领域内投资了一大批国内外优秀企业,其中包括:爱尔眼科、百度、腾讯、京东、携程、去哪儿、Airbnb、Uber、百济神州、美的、格力、中通快递、蓝月亮、滴滴出行、美团、蔚来汽车、孩子王、 摩拜单车、Grab、君实生物、信达生物、药明康德、甘李药业、美中宜和、惠每医疗等。
二
张磊于1972年出生在河南省驻马店市的一个双职工家庭。小时候成绩不是很好,但是爱好阅读,有个亲戚在图书馆工作,一整天看书。当几乎读完所有感兴趣的文艺书后,有一些学术书籍引起了他的注意。据他说:
一方面,这些逻辑性极强的书提供了严谨的问题分析框架;另一方面,这些分析的背后还有许多关于人类正义感和社会道德判断的内容,令人深思。伴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不断意识到,原来深入思考、逻辑推理和缜密决策是这样有趣的事情。可能正是从那时起,我突然在功课上认真起来,开始努力提高文化课成绩,渴望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去更大的城市,接受最好的教育。那时我读高中二年级,幸亏觉醒得还不晚。
他考上了人民大学财政金融系(现在是财政金融学院)读国际金融专业,如同当时的大多数人一样,他不知道这个专业是干什么,但是哪个分数要求高就报哪个。他后来讲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这想必也是很多成功人士的体会。上大学前,为了体验生活,他还跑到一个建筑工地干过一个月的砖瓦工。他说:
砌砖时,有人在一楼扔砖,我在二楼徒手接砖,练就了一手「硬本领」。干完活最大的体会就是,劳动是幸福的,因为干完活吃什么食物都很香。这些儿时的想法在今天仍然没有改变,我始终希望去感同身受地了解他人的生活、处境,理解不一样的人生际遇,认识这个丰富而变化着的世界。在今天的投资实践中,我仍然受惠于这些难得的成长经历,
关于在人大的收获,他写道:
20世纪90年代的人大依然充满人文气息,关注社会发展和时代进步,特别是在经济、法学、哲学等领域颇有建树,培养了一大批秉承「经世致用」学术风格的经济学、法学和哲学学者。那时,中国正处于快速变化、新旧交替的非凡时期。六七十年代渐渐远去,八九十年代滚滚而来,中国从改革开放初期广泛地引进西方思想,逐渐转为有系统地思考社会发展。人大的老师和学生则更多地立足于中国实际,在参考国际经验的基础上,纷纷研究同时期中国社会迫切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经世济国的治学理想和日新月异的社会变化,让我每天都有一种时不我待的兴奋感,我庆幸青年时代在这样的大学。
作为人大第一届试点的学生班主任(1993级国际金融专业的学生班主任)和学生会主席,我投入许多时间和同学们一起组织各种各样的学术比赛、文体活动,为低年级的同学们「传经送宝」,自己也乐在其中。
老师曾告诫我们,人大的毕业生将来不仅仅要做一个高级白领,而且要做一个有格局、有愿景、有激情、有家国情怀的人。这些大学时期形成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在后来的生活中不断丰富,让我始终能够以实事求是的诚实姿态,投入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之中。
大学毕业到五矿工作过一段时间后赴耶鲁留学。期间求得耶鲁投资办公室的实习机会,并结识了执掌耶鲁大学捐赠基金的大卫•史文森(2021年癌症去世,享年67岁)。
大卫·史文森是PE基金的最早支持者之一,他开创了大学基金会投资于VC/PE基金的做法,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全球其它机构投资者对VC/PE基金的资产配置理念。过去30年间,耶鲁大学捐赠基金的年化收益率是12.4%,创造了341亿美元的超额收益,是美国最成功的机构投资者之一。在2020年度投资组合配置目标中,超过50%的部分为另类资产,包括21.5%的风险投资、16.5%的杠杆收购基金、10%的房地产投资和5.5%的自然资源资产;约30%为与市场低相关的资产,包括23%的绝对收益和7%的债券和现金;另有13.75%的海外股权投资和2.75%的美国国内股权投资。
2005年张磊憧憬着在中国实践价值投资,对未来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好奇和坚定。创办了高瓴资本,取自「高屋建瓴」,意指对事物全面、透彻和长远的了解。
经过严格的考察,耶鲁捐赠基金决定向高瓴资本投资2000万美元,此后不久,耶鲁捐赠基金又追加投资1000万美元。截至2020年4月,高瓴已让耶鲁大学累计获得了24亿美元的投资收益。
三
张磊注重道德品质、学习、实践、价值观。这些要素是紧密相连的。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想法,比正确的答案更加重要。大卫•史文森先生提出了优秀的投资人需要具备6种特质:好奇心、自信心、谦逊、敬业、判断力和热忱。张磊认为:
凡是能被火烧掉的东西都不重要,比如金钱、房子或者其他物质财富,而无法烧掉的东西才重要,总结起来有三样,那就是一个人的知识、能力和价值观,这也是深藏于内心并真正属于自己的「三把火」。
在我看来,求知、思考和实践最能让人保持一颗「少年心」。如果把人类掌握的所有科学知识、技术、经验和想象力比喻成一棵知识大树,每当不同领域的学者、不同行业的实践者有重要著作出版,就好比这棵大树生出新的枝丫,而我有幸能在小的时候就在这棵大树旁采撷一二,现在依然守候着这棵大树,通过海量的跨学科阅读,掌握各个学科最重要的智慧,构建属于自己的思维体系。我深刻意识到,要做出正确的决策,价值投资所需要的知识是无止境的。在快速变化的市场中寻得洞见,不仅需要掌握金融理论和商业规律,还要全面回顾历史的曲折演进,通晓时事的来龙去脉,更要洞悉人们的内心诉求。我所坚持的和小时候热爱的并没有改变,全出于内心的好奇和对真理的渴望。
他在耶鲁学到的是:耶鲁大学只会把钱交给有极高道德标准,同时遵守投资人的职业操守,把受托义务置于首位的人。他给耶鲁大学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财富,更是一种崇高的精神气质。对于道德观念,他认为:
做事情、看项目、与人打交道的出发点应该是相互尊重和认可。我经常说「不要和魔鬼做交易」,还有一句是「不要轻贱了自己」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要先做好人预设,即相信对方是个好人,在此基础上与之开展广泛而密切的合作;一旦发现对方在道德上存在问题,就果断拒绝与之合作,永远不要和坏人做生意。同时,自己必须是个好人,要始终对自己保持极高的道德要求。在做个好人的前提之下,要相信自己,高看自己,对自己有信心。只要秉持正确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就能够赢得长期而关键的信任。
他对创业伙伴的要求是:道德品质,爱学习,能吃苦。他们几个创业伙伴还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第一,从来都不知道怎么赚钱,但擅长学习;第二,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学不会的,在学习上非常愿意花时间,不断吐故纳新;第三,在实践中学习,边学边干,边干边学;第四,热衷于开诚布公地分享,发表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意见,不去争论谁是对的,而是去争论什么是对的;第五,酷爱读书,遇到一本好书便彼此分享读书心得,举办围炉夜话和读书沙龙。
对于「靠谱的人才」,他认为:
第一,自驱型的人。自驱型的人寻找事情背后的意义,追求人生的意义感,拥有专注解决问题的最佳效率,而不需要更大的组织规模。他们天然具有企业家精神和主人翁意识,能挖掘自身的潜能,认识并突破自己的能力圈,以最精干的方式完成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第二,时间敏感型的人。彼得•德鲁克在许多年前就提出过一个观点:「有效的管理者知道他们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他们所能控制的时间非常有限,他们会有系统地工作,来善用这有限的时间。」每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时间敏感型的人既是很好的时间分配者,能够把精力赋予权重,把时间用到最该用的地方,又能够很好地尊重他人的时间,不拖泥带水,这种品质能够决定自身成长的边界。
第三,有同理心的人。有同理心的人往往习惯于换位思考和通盘考虑,而不是机械地完成任务。他们善于把自己的脚放在别人的鞋里去想问题,站在工作对象或者合作伙伴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情。拥有同理心不仅是一种很好的工作方式,也是一种新型领导力。如果每一位员工都能具备更高一级管理者的视角,感受到自己与整个组织、所有层级、各个部门在解决问题中的真正联系,就可以通过沟通和学习,尽可能地把握业务开展的优先级及内在关联,从而能够从公司整体价值最优出发做出最佳判断。
第四,终身学习者。与具有固定型思维(Fixed Mindset)的人相比,拥有成长型思维(Growth Mindset)的人更加重视学习和挑战,把学习作为终身的乐趣和成就 ,而不是短暂的、功利性的斩获。好的创业公司,不能要求员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可以要求其无所不学、迎难而上。终身学习能够无限地放大一个人的潜能,适应过去、现在和未来。更为关键的是,别的东西对人的需求曲线的刺激总是有限的,只有求知欲,能够不断使人得到满足,长期走下去书。
高磊强调好奇心:
投资人要始终对这个世界充满浓厚的好奇心,大到思考社会进步、商业演变的内在逻辑,小到思考企业如何运作才能够保持可持续的竞争优势。价值投资和好奇心天然绑定,如果没有对真理的好奇,很难拥有钻研的精神,也就无法获得超越市场的认知。理性的好奇强调依靠研究,而不是依靠垄断性资源或者运气,虽然那样会给人一种有捷径的错觉,但这些捷径或虚无的错觉都会误导认知
高磊强调理性:
所谓的好奇、诚实和独立,都必须把严格的理性作为前提。理性意味着拒绝短期诱惑、功利心和许多天然的人性弱点,同时意味着拒绝主观臆断,以怀疑的态度、科学的方法去提出问题并找到答案。要想做出高质量的投资决策,关键在于尽可能做出前瞻性推演,而理性的好奇能够驱使人们探究事物的本源,为前瞻性推演奠定基础;理性的诚实能够保证人们在探索时不误入歧途;理性的独立能够保证人们做出理智的判断。理性是一种严谨的治学精神,是一种纯粹的道德责任,也是个人层面最大的风控,能够在各种复杂的情形中成为关键的思考角度。
思考和逻辑推演过程的重要性远远大于你所得到的结论。
如果一个人同时拥有理性的好奇心、诚实的品质、思考的独立性,再加上一些同理心,并且有长期奋斗的心态,那么能否获得成功就只剩下运气和大数法则的问题。或者说,一遍一遍地做让你有激情的事,并且乐在其中,那么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四
张磊的投资理念是长期主义:
把时间和信念投入能够长期产生价值的事情中,尽力学习最有效率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标准,遵循第一性原理,永远探求真理。真正的投资,有且只有一条标准,那就是是否在创造真正的价值,这个价值是否有益于社会的整体繁荣。坚持了这个标准,时间和社会一定会给予奖励,而且往往是持续、巨大的奖励。
第一性原理由亚里士多德提出,他强调:「任何一个系统都有自己的第一性原理,它是一个根基性的命题或假设。它不能被缺省,也不能被违反。」简单来说,在一个逻辑系统中,某些陈述可能由其他条件推导出来,而第一性原理就是不能从任何其他原理中推导出来的原理,是决定事物的最本质的不变法则,是天然的公理、思考的出发点、许多道理存在的前提。坚持第一性原理指不是用类比或者借鉴的思维来猜测问题,而是从「本来是什么」和「应该怎么样」出发来看问题,相信凡事背后皆有原理,先一层层剥开事物的表象,看到里面的本质,再从本质一层层往上走。
要把对公司价值创造过程的理解转化成全球、全品类、全阶段的投资决策,可以不拘泥于股权、债权,不拘泥于早期种子投资、风险投资、成长期投资、上市公司投资、公司并购等各种形式,保持投资的灵活性。本质上,价值投资就应该这么做。完全可以用一级市场的长期思维来理解二级市场投资,也可以用二级市场的观点来复盘一级市场投资。其实,在广义的价值投资范畴中,一级市场的风险投资、股权投资和二级市场的股票投资,没有实质差异。正所谓「一种基因,多种表达」,在什么市场通过什么形式投资都只是表达形式,价值投资的核心还是商业洞察力,即对人、生意、环境和组织的深刻理解。如果研究理解的结果可以通过二级市场实现,就买入股票长期持有;如果没有这样的上市公司,就寻找私人市场;如果没有私人市场,甚至可以寻找创业团队进行孵化。
投资一般可从行业、公司、管理层这三个层面来分析。看行业就要关注商业模式,这个生意的本质是什么、赚钱逻辑是什么;关注竞争格局,是寡头垄断还是充分竞争;关注成长空间,警惕那种已经寅吃卯粮的夕阳行业;关注进入门槛,是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等等。看公司就要关注业务模式、运营模式和流程机制,管理半径有多大,规模效应如何,有没有核心竞争力。看管理层就要关注创始人有没有格局,执行力如何,有没有创建高效组织的思维和能力,有没有企业家精神。
「管理哲学之父」查尔斯•汉迪(Charles Handy)曾提出第二曲线理论,也就是企业应该在第一曲线(主营业务)增长平缓前,找到第二曲线代替第一曲线担当增长引擎。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如果能够在变化的时代浪潮和市场环境中不断地创新,具备从一条曲线跳到另一条曲线的能力,我们就可以认为它具备了不断深挖护城河的能力。企业如竹,一家企业持久的增长之道,就是自我革命和内部创新,忘掉成功的过去,不断「长出」新的「竹节」。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每一天企业所处的环境和生态也是崭新的。所以,要像企业刚创立时一样,拥抱「Day 1」(第一天)的精神。当互联网大潮袭来时,优秀的公司主动拥抱互联网带来的变化,就是深挖自己的护城河。从这个角度上讲,政府保护类型的护城河是非常脆弱的,这类护城河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我最看重的护城河是有伟大格局观的创业者在实践中逐步创造、深挖的护城河,这些是根据生态环境的变化做出的完美应对。
五
对于中国经济,他的观点是:
在加入WTO以后,进入了城镇化、工业化和信息化「三化合一」的时代。在西方国家,这「三化」是在不同年代渐次出现、逐步发展演进的。100年前先是城镇化、工业化,近几十年是信息化、智能化,而在中国这些现代化进程却同时迸发。一、二线城市在前,三、四线城市紧随,还有乡镇、农村,这是一种无比复杂却让人欢欣鼓舞的奇特场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同时感受到西方好几个时代的变化,就像一家几代人一起学开车一样。这不得不令人感慨:人尚未奔跑,时代却已策马扬鞭。
迈克尔·波特在【国家竞争优势】里提出国家竞争力的四阶段论:一是生产要素导向阶段(依靠资源、廉价劳动力);二是投资导向阶段(依靠政府主导的投资);三是创新导向阶段(依靠科技创新);四是财富导向阶段(依靠金融资本运作)。在中国,由于产业和区域发展的多样性,这些阶段同时上演。比如说城镇化,在中国不仅是工业化的载体,更是市场化的平台和国际化的舞台。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涌入城镇转为市民,一方面为城镇提供了充足的劳动供给,另一方面也释放了大量的消费需求。城镇化派生的投资和消费需求拉动经济快速增长。同时,城镇化的发展逐渐缓解城乡二元结构带来的经济发展上的扭曲,进一步提升产品市场、生产要素市场的市场化水平。在这个基础上,中国通过增加出口、引进外资和技术,迅速融入国际贸易和产业分工;扩大开放力度,以开放促改革,通过市场化竞争,加速促进国内技术、产品和服务的转型升级,实现结构性调整。
从更长期看,21世纪很有可能是属于中国的世纪,这十几年只是整个历史大周期中很早期的阶段,冰山才刚刚露出一角,还有很大的机会往前推进。尤其是在信息科技时代,中国是一个极佳的创新实验场。中国的创新驱动战略为创业者们构建了很好的政策环境,中国不缺乏拥有卓越赏识力和战略思维的投资人,中国的消费者有着天然的「互联网基因」,中国的创业者有太多的可以试错的机会。这些因素将促使中国的创新以持续迭代的方式,不断积蓄能量,从而创造重大突破。一个大国的崛起,往往需要制度、环境的改善,这其中也需要一些人站出来,在历史潮流中劈波斩浪。创业者、企业家群体有可能成为改变中国的力量,他们善于学习、勤奋努力,有着从「死亡之组」突围的拼搏精神,敢于白手起家,探索竞争中取胜的可能;同时,他们又在实践的历练下更加富有理性,在复杂混沌中有着清醒的眼光。
西方投资人经常说这样的一句话:在过去的100年里,是乐观主义者带领着美国的股市走到了今天。我想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中国,悲观主义者可能猜对了当下,但乐观主义者却能够赢得未来。
历史长河中,如果给你一块硬币赌人类命运的话,你应该永远相信人们的智慧和企业家精神。我们更加相信国运,相信中国哲学,相信中国的腾飞之势,中国的发展不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浴血奋战中凯旋吗?
六
对于企业管理者:
芝加哥大学教授阿玛尔•毕海德在其所著的【新企业的起源与演进】一书中指出,经济学家把企业家在经济思想史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划分为四类:对不确定性的承担、对创新的洞察、超强的执行力与极致的协调能力。这与我们对创业者、企业家伟大格局观的定义不谋而合:第一,拥有长期主义理念,能够在不确定性中谋求长远;第二,拥有对行业的深刻洞察力,在持续创新中寻找关键趋势;第三,拥有专注的执行力,运用匠心把事情做到极致;第四,拥有超强的同理心,能协调更多资源,使想法成为现实。
彼得•德鲁克在【管理的实践】中说,他认真研究了美国20世纪50年代大学中开设的课程,发现只有两门课对培养管理者最有帮助:短篇小说写作与诗歌鉴赏。小说写作帮助学生培养对人以及人际的入微观察,而诗歌则帮助学生用感性的、富有想象力的方式去影响他人。在他看来,真正好的领导者、管理者应该对身边的合作伙伴的行为、态度以及价值观有着敏锐且练达的洞察。
高磊对他投资的中国企业以及企业家基本都有点评,例如:
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对保持进化也有独特的理解,那就是「延迟满足」。别人喜欢调试产品,他喜欢调试自己,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在轻度喜悦和轻度沮丧之间,追求极致的理性和冷静,在此基础上为了长远的战略目标强迫自己学习许多不愿意做的事情。
好未来创始人、首席执行官张邦鑫在思考公司发展时,非常在意务实和创新,但对于教育行业来说,培养的学生出成绩就是核心的不变。因此,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谨慎扩科,不把一个学科做好绝不开新的学科,不能为了营收数据好看而坏了节奏。第二个想法是逆向思维,不能照搬照抄,好未来不能是第二个新东方。第三个想法是运用新的技术手段持续提升教学效果。一般来说,许多人喜欢小班教学,因为既有名师,又有互动。好未来还在人工智能领域加大科研力度,探索人工智能量化课堂,通过计算机视觉、自然语言处理、数据挖掘等搜集、分析教学数据,及时反馈课堂效果,提升课堂品控。把握住教育行业里的不变,其他的创新都可以千变万化。
美团创始人王兴,他是一个永远充满好奇心和爱思考的人,喜欢读书,爱问问题,学习能力极强。他的初心是「互联网改变世界」。
国内也有许多令人敬仰的企业领袖,「商界铁娘子」董明珠是我尤为钦佩的企业家。1990年进入格力后,董明珠从一名销售员做起,其后屡担重任,带领格力在竞争最为激烈的白色家电市场中杀出重围。凡做企业,几乎很难不受到各种限制或阻碍,但董明珠坚持「不能让格力受任何伤害」这个核心准则,把企业当作自己的孩子,鞠躬尽瘁,做到心居其正。这种义无反顾的企业家精神,反而能够打破迂腐的行业惯例,成就更有效率、更可持续发展的行业新准则。
彼得•德鲁克说:「管理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对抗熵增。只有在这个过程中,企业的生命力才会增加,而不是默默走向死亡。」对于投资的行业与对其的管理,高磊重点讲了创新药、药物研发外包、新零售、传统行业数字化改造等方面的做法,其中大都是这几年股市热点。相关内容可以看书,在此不赘述。比较有趣的有:
面对产业变革,我们提出了「哑铃理论」。哑铃的一端,是新经济领域的创新渗透。创新已不仅仅局限在消费互联网领域,而且在向生命科学、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人工智能等领域广泛渗透。哑铃的另一端,是传统企业的创新转型和数字化转型,即传统企业运用科技创新做转型升级。这不是一场变革,而是向更优成本、更高效率、更精细化管理的方向持续迭代,帮助企业去创造价值增量。同时,哑铃的两端是连接的、相通的,可以随时彼此借鉴和转化。价值投资机构应该连接哑铃的两端,做提供解决方案的资本,成为两端的组织者、协调者。
2020年春天,当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无数创业者陷入担忧和迷茫时,我们专门推出了「高瓴创投」这一品牌,全面覆盖生物医药、医疗器械、软件服务、原发科技创新、消费互联网、新兴消费品牌等最具活力的行业,就是希望加速聚集资本、资源、人才等多维助力,帮助创业者重振士气,走出焦虑,在产业发展和社会变革的长期趋势中乘风破浪,把握创新、创业的巨大机会。
高瓴在2020年领投了猿辅导最新一轮的、总额达10亿美元的融资,猿辅导也成为中国教育行业未上市公司中估值最高的教育品牌。
七
张磊是价值投资者,但是他要求注意价值投资的陷阱:
比寻找低估值更重要的是理解这只股票为什么被低估,能否从更高的维度上发现长期被低估的股票。最后,很多时候基本面投资往往是趋势投资,是看行业的基本面或经济的周期性,本质上也是博弈性的。我们所理解的价值投资,不仅仅要看到生意的宿命论,还要关注创业者的主观能动性,关注环境、生态的变化,这些都会改变生意的属性。因此,价值投资的前提是对公司进行长期的、动态的估值,寻找持续创造价值的确定性因素。
菲利普·费雪是成长股投资策略的开创者。他的核心投资理念在于,投资目标应该处于持续成长中,增长率至少应该高于整体经济,否则就不能持有。很多投资人给予高成长的企业高估值,就是假设这个成长能够持续下去,但高成长的企业要消化这个高估值,甚至超预期,这就很难了。
从价值投资的角度看,风险更有可能是资本永久性、不可逆的损失,包括环境的不可逆、趋势的不可逆、业绩的不可逆、时间的不可逆等。要善于识别真正的风险,包括估值风险、企业经营风险和资产负债风险等。
很多时候,犯错误的原因并不是你收集的信息不全或者收集了错误的信息,而是你过于相信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
价值陷阱是传统价值投资中极易被忽视的圈套。在分析标的时自然应该强调估值的重要性,不仅要看当前的估值,还要看企业在未来一段时期的表现,而且这个预期与企业拥有的核心技术、所在行业的竞争格局、行业周期、市场环境、组织形态以及管理层都有关系。如果一家企业的技术面临颠覆式挑战,而且完全没有研发或技术上的储备,那它的估值可能随时会一泻千里。如果一家企业所处的行业是赢家通吃或者寡头垄断的行业,那么它的估值就很难用现在的市场份额对应的营收或利润来判断,因为这种行业往往会产生极端的结果。如果是典型的大型企业,那么它的规模可能会妨碍反应速度和增长空间。对于管理层的判断也同样重要,尽管对管理能力进行预测是不科学的,但如果管理层盲目追求短期利润或者企业规模,而忽视企业的长期发展,那么企业未来会面临极大的不确定性。投资这个游戏的第一条规则就是得能够玩下去。价值陷阱的本质是企业利润的不可持续性或者说不可预知性,投资人需要看更长远的周期或更大的格局,才能够识别并避免价值陷阱
八
张磊是获得巨大成功的顶级投资者,本书提供了令人信服的方法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有学习借鉴价值。多的不讲,我只提一下我认为书中可能令人困惑的地方的个人看法。
对于价值投资,今年受够了嘲笑,各种茅都跌。基金全部重仓新能源。这里面有几点。巴菲特说没有人因为做空美国而获得成功,他说的是美国。自从巴菲特进入投资行业以来快一个世纪了,美国股市节节攀升,连回撤较大的股灾都没几次。中国投资者是不宜照搬的。中国股市的特点是指数不涨,但是个别处于风口的板块由于公募、私募全部扎堆,非理性暴涨,然后跌回去,一个零和博弈过程,基金赚了,股民高处站岗,被割了。股民如果不去风口呢,银行地产都是低估值,但是这种估值是永远上不去的。
价值投资、成长股投资极度依赖对行业、企业甚至高管团队能力的了解,对普通投资者而言,没有专业机构的信息优势,守着低估值票成功率是很低的。还不如在不景气的时候守周期股呢。对于小股民来说,理论上好的策略是参与风口然后跑得快,但也只是理论,零和博弈一定会有人输。
除了信息优势,机构投资者的另一个优势是分散投资,风险比个人投资者小多了。
张磊提到看好中国经济的地方说的都是有理有据。但是今年华尔街用脚投票,几乎都清空了中概股,中概股市值缩水了1万多亿美元,一场局部的严重股灾。原因都懂,张磊也不是不懂,只是没法说罢了。
教培行业就不说了,看看高磊重仓的恒瑞医药的股价,集采对医药行业的估值打击是极大的。大概只有极少数完全立足国际化的创新研发药企有望获得巨大的成功。
还有一点,张磊对于传统企业的科技赋能能够带来的竞争优势好像过于自信,我也没有办法证明错,能够证明的只有市场检验。
说董明珠坚持「不能让格力受任何伤害」这个核心准则,把企业当作自己的孩子。这话是没错,但是你要看董明珠认为要伤害格力的是谁,不明白高瓴为何要趟这个浑水啊。
对于赌徒,只有离开牌桌之后才算赢了,投资也是,人生也是,很多人都是一直赢,直到最后一把输掉。张磊这种层级背靠全球资本当然不会最后输掉,但是其他大多数人无法具有类似他的等级的抗风险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