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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虐到泪崩久久不能释怀的文?

2022-09-12电竞

【春华】已完结

这是我在冷宫的第三年。

白日里我捡到几只小猫,细心看护了许久,最终还是没了大半。

瞧着那还没我掌心大的猫崽,我想起了自己差点就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1.

又一只猫崽没了声息,我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它们是我在大雨中捡回来的,在被我捡回来之前已经在秋雨中淋了许久。

没有大猫的看护,不管我给它们生多少火,在窝里垫上多少棉花,依旧挽救不了那几条脆弱的小生命。

我心里是期待它们都能活下去的,可看着小猫一只只没了动静,我也就不敢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我没有多喜欢猫,只是在看见它们时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差点有过的那个孩子。

它们微弱的叫声传到我耳中时,许多染着猩红的记忆在我脑中反复翻涌,愧疚、遗憾在心里反复冲刷。

那些记忆让我生出一种错觉,似乎只要我留住这几只猫崽,我曾经的遗憾和痛苦就能被减轻,就像在赎罪。

2.

在冷宫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难捱,今日格外难捱。

子时,嬷嬷将一直在火上煨着的粥端上来,不知道第几遍让我吃点东西。

我有些烦躁,脾气上来了,什么人的声音都不想听见,一甩手将热粥掀在地上。

「要我说多少遍,滚出去!」

嬷嬷并不生气,语气平淡道:「姑娘晚上还没吃过东西,身子会受不住的。」

我冷笑一声:「想我多活几天就少在我面前晃荡,知道我身子受不住就别说我不爱听的,滚!」

嬷嬷不再多话,躬身捡起地上的碎碗退了出去,连洒了一地的稀粥都没打扫,果然不再进来打扰我。

房间中只剩下我和两只随时会咽气的猫崽时,我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无力感,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对待下人一直都很宽厚,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人之将死心中有怨气,还是在冷宫中待久了被磨没了人性。

3.

我一直坐到天亮。

亲自喂剩下的两只猫崽吃下糖水和米糊,看着它们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吊在胸中的那口气才散去。

两只猫崽大概是留住了。

生出这个念头时,我难得开心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就脱了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从冲进雨里的那一刻我就预感到自己可能要受凉,能撑到现在才昏睡过去已经在我的预料之外。

4.

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个梦,梦里也是大雨天,我一样受了凉,正躺在床上头昏脑涨怎么也睡不着。

一切给我的感觉都太熟悉了,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房间的窗户没有关紧,被风吹得来回扇动,发出「啪啪」的声音,扰得我心慌。

我身上冷得难受,不想起床去关窗户,也不想叫下人来帮忙,就那么苦熬着。

风一直不停,扇动窗户的同时还不停往房间里挤,没多久就把房间里的热乎气全带走了,冷得我头疼。

我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委屈,最后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实在不符合我的性子,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越哭越难受,直到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才收住眼泪,竖起耳朵听来人是谁。

「春华!」

「春华!」

「春华,你在么。」

5.

门外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是兄长和弟弟们,也不是父亲。

那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越来越急促,我听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是谁。

是李呈!

我之所以没有立刻认出他的声音,是因为他此时的声音比我熟悉的那个要年轻许多,还没有带上阴沉的语调,十分清脆,有种少年人昂扬的热情,十分动听。

我小声回应:「我在。」

李呈呼出一口气,轻快的语调中带着担忧:「身子好点了吗,怕不怕?」

我摇摇头,想起他看不见我又小声道:「好很多了,不怕。」

李呈不信:「真的吗?」

我笑着问:「当然是真的,不就是下雨吗,有什么好怕的?」

他也笑了,这下似乎是信了,但没有离开,而是隔着房门小声和我聊起天来。

他讲自己在市井中遇见的混混无赖,讲开黑店的酒楼老板,讲美艳皮囊包裹着狠毒心思的青楼名妓,每一段故事都说得跌宕起伏。

在这些故事里,他每一次都能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逐一化解危机,顺利脱身的同时还能惩戒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我一直知道他童年坎坷,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有过许多我想象不到的经历,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在他轻描淡写的故事中窥见一点惊心动魄的影子。

雨停下时,他突然止住了声不再说话,沉默着直到我即将睡着才再次开口。

「春华,你睡了吗?」

「没有。」

「春华。」

「我在。」

「春华,你愿意嫁给我么?」

6.

我很开心,差点跳下床跑到他面前去大喊「我愿意」。

就在我要开口说出「愿意」两个字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爬上我的后背,我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缩成一团。

一种源自骨血中的恐惧出现在我心中,生生将我的话打断了。

那像是一种不妙的预感,目的就是提醒我千万别答应。

我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偷偷从被子的缝隙中看向房门的方向。

浅浅的夜色中,一道长长的影子印在窗户上,又被窗户和地面分割成两截扭曲的黑影印在地上。

在我看见黑影的同时,那黑影也察觉到了我,它歪歪斜斜站起来,身子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成了顶天立地的可怕模样,将整个房间淹没在其中。

黑影转过身,我看见一张苍白狰狞的脸,那是一个男人的脸,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只可惜此时他眼中正燃烧着冷漠的杀意!

居然是李呈!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黑影,视线完全没法移开。

就在这时他开口了,嗓音变成我熟悉的阴沉威严声音,他不带任何感情般道:「把药喝了吧,这个孩子不能留。」

这句话他说得轻飘飘,传入我耳中却震耳欲聋。

失望、后悔,这一刻,多种痛苦情绪杂糅在一起,令我几欲自绝。

7.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越来越难入睡,一旦入睡就很容易陷在梦境中无法清醒。

我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一场真实记忆与虚假幻象结合的梦,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可不管怎么样我都处在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浑身酸疼无力,连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头也疼得厉害。

因为梦中李呈的出现,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很多东西。

我想到了自己以前幸福快乐的生活,想到了兄长、弟弟以及父母,想到了我变成如今模样的原因。

我忍不住自嘲,也许就是因为我从前过得太顺遂,才会将往后的美好都透支得干干净净,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从前母亲总抱怨我不怕疼不怕苦,让她虽然养了个娇滴滴的女儿,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我那时还挺骄傲,觉得自己很厉害,这世上根本没有能让我放声大哭出来的人和事。

后来,李呈骗了我,父亲病死了,母亲自尽,大哥战死尸骨无存,二哥蒙冤被杀,小弟离京和我断了关系。

终于到了我想哭的时候,那些能让我抱着哭一哭的人却都不在了。

8.

一股刺鼻的药味传来,我浑身止不住颤栗。

我并不怕药味,也不怕药苦,只是冲入鼻腔的药味总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恍惚间,有人将我的身子扶正,揽着我的肩膀要把一勺勺温热的汤药喂到我口中。

我讨厌有人逼我吃东西,不待反应,双手已经胡乱拍打起来。

没几下后我的手就被旁边的人死死按住,浓烈的药味再次扑鼻而来。

我用力扭头,想避开那难闻的药味。

这时,又有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力气极大,迫使我张开口。

温热的汤药入口,任我如何反抗也逃不脱,只能任由喉管本能地将其咽下。

我有些丧气地想,这口汤药怎么就不能把我呛死呢?非要我再受一次罪!

9.

三年前的某个夜里,李呈身边的内侍也是这般将汤药灌入我口中,那时我腹痛难忍,却一直没有失去意识,能清楚地感受到腹中已经成型的孩子渐渐死去,感受着他的残肢一点点离开我的身体。

其间李呈始终背对着我,他的背影高大深沉,像一座大山,令我失望又绝望。

寂静压抑的宫殿中,李呈的声音层层叠叠回荡着,仿佛魔音。

「我答应你,我们以后会有很多的孩子,春华,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春华……」

「春华……」

10.

三年前,三年后,梦里梦外,挥之不去的阴影卷土重来,源自记忆中的恐惧吓得我连喘气都忘了。

有人在大声喊我的名字,一边喊一边摇晃我的身子,用力拍我的背。

那声音和我记忆中大哥的声音很像,自从我入宫后就再也没有听见过。

我循着声音睁开眼想看看是不是大哥来了,可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庞,和记忆中大哥的样子完全对不上。

我失望至极,一直撑着我醒来的那口气顷刻散开。

我眼前一黑,一切再次归于沉寂。

11.

脑袋晕沉,我陷入了一场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困顿中。

理智告诉我再睡下去只会更难受,可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没法脱离那种仿佛做梦一般的浅眠。

就在我即将放任自己长眠时,我忽然想起睡前听到的和大哥声音很像的呼唤。

几乎是同时,我耳边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春华……春华……春……华……」

「小妹……小妹……」

那声音飘飘悠悠,忽远忽近,让我辨不清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我既委屈又欣喜,想问问大哥是什么时候从边关回来的,为什么几年也不来看看我,我不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了吗?

宫中的长廊一道接着一道,我的目光穿过一道道拱门,找啊找,看啊看,始终寻不到唤我名字的那个人。

不知走了多久,我似乎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周遭空荡荡一片,除我以外皆是死物。

我定神想找到发出声音将我引诱到此处的人,可那个一直唤我「小妹」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两个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听说了吗?殷大将军刚打了胜仗就遇刺死了……」

「殷小将军深爱敌国妖女,为投诚不惜通敌杀兄,此时已经被斩了……」

「国公爷受不了气死了……」

「国公夫人也自缢身亡……」

「咱们娘娘的靠山全倒了……」

我呆立在原地,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啊,大哥和二哥不在已有两年半,他们心中的乱世明君没有保住他们,也没保住他们的尸骨和名声。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又看见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影子。

我跌跌撞撞跑过去,从阴沉的黑暗里拖出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来,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尽全力捅向他的胸口。

那人影渐渐长出了李呈的脸,他一言不发,神色哀凄。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气,怒吼出声。

「你的知己,死在了为你开疆拓土的路上,没留下尸骨,也没留下尊严!」

「皇上啊,日后下了地狱,你敢见一见曾把酒言欢过的朋友们么?」

12.

从无休无止的长梦里醒来时,外面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床头没有那种若有似无的烛火味,李呈已经离开许久了。

自从我刺伤他被关进冷宫后,我再没见过他。

但我知道他会在我沉睡的时候来看我,半夜来,清晨走。

若不是我醒来时枕边总会有浅浅的烛火味,我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他来过的事。

我想堵上门,关上窗,不让他来。

可整个皇宫都是他的地方,他总有办法。

他像个来自幽冥的鬼魂,只在我看不见也无法将他赶走的时候出现,然后赶在我醒来之前离开。

我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是愧疚?还是心疼?

亦或者给自己做下的混账事找点慰藉,让自己的良心少受折磨。

13.

我与李呈的故事说来话长。

他是流落民间的皇子,机缘巧合结识了我大哥,后来又认识了我二哥和我父亲,也见到了我。

他能说会道,和一本正经的书呆子不一样,和满身风流债的纨绔公子也不一样,会哄我开心,也会和我说很多我没见过的人和事。

我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他。

他是个有本事也有见识的人,总有些惊世骇俗又切实可行的想法。

我大哥二哥虽有忠君爱民的心,但一直在京城长大,对许多事情都抱有一丝天真的幻想,直到遇见了李呈才知道所谓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三个看似情投意合的人一见如故相交莫逆,都以为自己结识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时值外戚干政,太后一手遮天把持朝政,这天下看似风调雨顺,实则早已被蛀空了朝堂。

也许是不甘心当个永远受人摆布的傀儡,也许是心中积攒了太多仇恨,仓促登基不过两年的小皇帝发了疯,他烧了大半个皇宫,或斩杀或毒杀,将宫中剩下的几位兄弟姐妹杀了个干干净净,险些断绝了皇室的所有血脉。

李呈就是那时出现在了太后眼中,他是流落在外的皇子,身份尴尬,而且没有根基,但脑子又足够好用,还很有眼色。

他的出现解了太后一个大难题,很快就自愿成了新的傀儡。

14.

和死去的小皇帝一样,李呈也不满足于做一个傀儡,不同的是,李呈更聪明,也更有野心,只可惜他身后没什么靠山,举步维艰。

太后一生阅人无数,怎会看不出李呈的是什么样的人,虽扶他上位却处处限制,那段时间里我父亲和两位兄长帮了他许多。

在我父亲心中,不管是谁在那个位子上,有些事该自己出头的就得出头,他敬的不是皇位上的那个人,而是山河社稷,李呈登基后做了不少为国为民的事,在这一点上我父亲是认可他的。

我的两个兄长则认为李呈是能改换朝中风气的那个明君,只是此时还受制于后宫与外戚,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他们全然信任那个于微末之时相识的李呈,做着忠君报国的春秋大梦。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幼娇生惯养,读过书识得字,却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人心险恶。

李呈登基半年后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做皇后,心爱之人这么问,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根本不去想他娶我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我铁了心要嫁给李呈,谁来劝都没用。

我自以为做好了准备,不管入宫后发生什么都能接受。

可直到入宫许久后我才知道,娶我不过是李呈和太后私下的一笔交易。

原本镇守南边的大将军柳承志是个花架子,也是太后母家的子侄,边关敌袭,柳大将军连输六城,再输下去就要把脸皮都输光了。

我大哥是几年里朝中声望最盛的年轻武将,太后有意让我大哥去接不争气子侄的烂摊子。

少一两座城没关系,断了她家的声望和财路才是大事。

李呈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自己做主和太后谈好了条件,他劝我两个兄长领兵,条件是娶我入宫,理由是安抚人心。

我父亲和两位兄长本都不愿意我入宫,奈何我浑身是胆,全心全意信任李呈,觉得以他对我的感情,以他和我两位兄长的关系,断然不会让我受太多委屈。

15.

我入宫的第一年诸事顺遂,李呈疼我爱我,确如他在我爹面前立下的承诺那般只有我一个妃子。

太后不见我,但也不为难我,我与她分立两边互不打扰,中间隔着一整个空荡荡的后宫。

入宫的第二年,李呈依旧疼我爱我,我的两位兄长在边关连下五城,已将被夺走的城池收回大半,朝中太后一派的人安分了许多,不少人开始对李呈这个新皇刮目相看,我父亲的声望也高了不少。

入宫第三年,兄长们在地图上把国境线推远许多,朝中隐约能看见几分新气象,后宫中多了几个人,是太后从各地为李呈寻来的姑娘。

我早料到有这一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李呈有些慌张,拉着我的手一遍遍说不是他的主意,不论如何,他这一生心里只装得下我。

听了这话,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希望和自己的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不例外。

入宫第四年,我有了孩子,后宫里多了个姓柳的贵妃,六个月后,李呈一碗汤药杀了我的孩子,也要了我大半条命。

入宫第五年,一直在禁足的我偶然听说了父母和兄长的死讯,才知道小弟已经带着殷家剩余的人搬去了很远很远的北边,而殷家的家训多了一条。

殷家后嗣不得踏足京城半步。

盛怒之下我刺伤了李呈,被夺了位份送到冷宫,自那之后,孑然一身。

如今是我入宫的第七年,冷宫里安静无趣,没了父母兄弟,没了孩子,除了神出鬼没的李呈,谁也没来骚扰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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