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8月20日,鄭智出生於一個遼寧省沈陽市一個鐵路工人和帆布廠工人結合的家庭中。
當年,重回國際足壇的中國隊第一次喊出「沖出亞洲,走向世界」的口號,在第十二屆世界杯預選賽亞洲和大洋洲區比賽中第二次沖擊世界杯。
但在附加賽中,中國隊1:2不敵紐西蘭隊,無緣1982西班牙世界杯。
雖如此,遲尚斌、李富勝、容誌行、古廣明、左樹生、沈祥福們的出色表現為剛剛進入改革開放年度的國人們註入了強心劑,大家都相信: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自小,鄭智就開始在家附近踢球。當時的沈陽都是平房,鄭智踢壞了很多的玻璃——每次踢壞玻璃,鄭智的父親得上門賠禮道歉,並買新的玻璃賠給人家。
雖然這些玻璃為這個普通的工人家庭增加了許多額外的支出,但鄭智的父親並未因此阻止鄭智踢球,在他看來:
「 小孩子踢碎了人家的玻璃,肯定要給人家補上,我們會教育他以後註意,但不會因此禁止他再踢球。既然他願意去做一件他喜歡的事情,我們就應該支持。 」
日後,鄭智感激地回憶道:「可以說他們用這麽多玻璃成就了我這個愛好,使我最終從事了自己熱愛的足球事業。」
但是鄭智並非一開始就和足球結緣的。
1987年,7歲的鄭智作為書法特長生入讀沈陽沈河區大西路第四小學。第二年,沈陽市體校在尋找網球苗子時相中了鄭智,他以網球特長生的身份加入了體校。
11歲的那一年,鄭智的網球教練出差到外地擔任裁判,將鄭智臨時托付給了一位足球教練。自此,中國隊少了一個網球的明日之星,多了一位為國服役十九載的中國隊長。
1990年起,鄭智司職右後衛,開始為遼寧少年隊比賽。
同期,鄭智以第一名成績考入重點初中,這讓鄭海川、曲麗夫婦感到了為難:
究竟是讓鄭智棄武從文考一個不錯的大學,還是讓他堅持自己的興趣?
在鄭智與父母的數次「談判」和啟蒙教練張光瑩的堅持下,鄭智得以繼續踢球。
為了順應兵敗漢城之後的體育改革和深化改革開放下的新經濟趨勢,1992年6月23日至27日,中國足協在北京西郊紅山口(原八一體工大隊所在地)召開工作會議:
會議以改革為主題,決定把足球作為體育改革的突破口,確立了中國足球要走職業化道路的改革方向。
這就是中國足球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紅山口會議」。
雖然決定將足球作為改革的突破口,然而,在規則尚未完全確立的情況下,地方足球隊在從體工隊體系轉變為職業俱樂部的過程中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難題。
其中的一點,就是球員的產權問題 。
1994年代表遼寧少年隊出戰並獲得「最佳防守獎」的鄭智於1996年加入了遼寧少年隊從遼寧足球俱樂部獨立出來成立的遼寧青年隊,但在3年後遼足名宿莊毅希望收購遼寧投資集團的股份,在改組遼寧青年隊,但擁有49%股份的遼寧體校對遼青的產權提出了異議,並最終走上了法庭。在官司期間,整支球隊陷入了癱瘓的狀態——鄭智不僅沒有球踢,作為球隊資產一部份的他也無法謀求轉會或者解約,只好在家練球,盡可能地保證體能。
「 因為遼青的官司,我們整個隊在那一年都沒法踢球,這讓我有一種懷才不遇的感覺。但它讓我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很多。而父母在那一年對我的關心與幫助,也讓我對他們更加充滿感激之情。 」
好在,在人生最艱難的時期,鄭智遇到了霍頓和朱廣滬。
1998年11月,時任國奧隊總教練和國家隊總教練的霍頓將年僅18歲的鄭智召入了正在成都備戰的國奧隊;
2000年,霍頓又將依舊無球可踢的鄭智招入了中國男足國家集訓隊。
面對諸多質疑,霍頓始終堅持自己的選擇。日後,霍頓的轉譯回憶道:
「我經常聽霍頓跟教練們聊天,幾乎每一次都會聊到鄭智。他們會感慨,鄭智閱讀比賽的能力實在不是他這個年齡的球員所能具備的,不知道他是怎麽有這麽強的理解力,他超越了許多比他年長的球員。盡管鄭智從速度來說不是最快的,技術也不是隊裏最拔尖的,身體也不是最強壯的,但是老天就是很好地把他的條件組合到了一起,讓他在組織能力、觀察力、技術動作合理性和第一下結合球的能力上,都處於領先的地位 。」
而霍頓本人更是斷言:
鄭智不僅會成為中國最好的球員,也極具成為好教練的可塑性。當然,霍頓一開始招入鄭智不過是想讓他踢一直以來擔任的右後衛。這時,他的助教朱廣滬給出了他的建議:
鄭智更強的是大局觀,是不是把他放在中場?
霍頓並沒有采納他的建議,但朱廣滬的心中顯然對鄭智有了更多的期待:
「 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你絕對可以勝任甲A聯賽。 」。
77國奧的奧運夢碎了,被霍頓和國奧經歷以及朱廣滬的鼓勵打消了放棄足球念頭的鄭智即將迎來自己職業生涯的轉折點。
2000年,「平安六君子事件」爆發,巴西人塔瓦雷斯下課,領隊朱廣滬接替成為深圳平安的總教練。
轉眼間,2001年的摘牌大會來了。
2001年有三件大事:
2001年的甲A聯賽,轉會制度采用的是倒序摘牌的方法,即前一個賽季成績最差的球隊先摘牌,以此類推。
除了朱廣滬外,國安的楊祖武和魏克興也看上了鄭智。
朱廣滬回憶道:「我第一個就摘鄭智,接下來幾個名額,你看著辦就行。 摘完鄭智,我完成任務了,我先離開了會場,我知道已經大有所獲 。之前在國青和國奧,我看了他訓練和比賽,與眾不同。他處理球很合理,處理球速度也快。他第一下拿球拿得特別好,前提是會觀察。你要知道你在什麽位置,同伴在什麽位置。我就感覺他比一般隊員要高出一截,他的決策很快。他閱讀比賽的能力強。場上出現什麽情況了,他反應很快。他跟同伴的合作能力強。」
當二人在改革開放的最前沿陣地深圳重逢的時候,朱廣滬告訴鄭智:「 我想把你打造成中國最好的前衛;我要把你打造成球隊靈魂人物,爭取成為中國最好的球員。 」
沒想到,鄭智卻回道:
我要成為亞洲最好的球員。
12年後,他做到了。
來到深圳後,年僅22歲的鄭智成為了當年聯賽的助攻王,幫助深圳隊奪得聯賽亞軍,並成為了中國足壇最年輕的足球先生獲得者。
可惜的是,霍頓離開後,直到2002年年底,鄭智才重新回到國足,錯過了韓日世界杯的決賽圈。
2004年,為了備戰世界杯取消降級制度而迅速變成藏汙納垢之地的「假A」聯賽改組成為了中國足球超級聯賽。02年年底收購深圳平安並將其更名為深圳健力寶的廣東健力寶集團在欠薪中作為中國足球超級聯賽的創始球隊開啟了中超元年的征途。
在一度鬧到罷訓甚至即將罷賽的關口,朱廣滬穩住了球隊更衣室,率領日後被稱為「皇家健力寶」的深圳隊捧起第一個火神杯後分崩離析——朱廣滬去了國家隊;中場核心鄭智去了魯能;剛從埃弗頓回來的李瑋峰不久之後也將前去申花隊。
同年的夏天,阿裏漢將鄭智放在後防線上,讓他作為主力中衛出戰本土舉辦的亞洲杯,與張耀坤一起構築紅色防線,並一路過關斬將,被日本隊的疑似手球擊敗,屈居亞軍。
那屆杯賽,鄭智以3粒進球入選了亞洲杯最佳陣容。
這也是中國隊在未來的18年內在洲際比賽上舉得的最後一個拿得出手的成績。
在加盟魯能後,鄭智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球技,而是在亞冠賽場上對裁判吐口水被禁賽了半年。
雖然鄭智在場內的脾氣時常被人詬病為「球霸」,但在場下,鄭智一直都是一個好兒子和好丈夫:
在每天的訓練之後,鄭智的太太邵娜都會到訓練場等鄭智,把他接回家吃飯;
每次出國比賽,都要給自己的父母帶回很多禮物;
有了孩子之後,鄭智一結束訓練或比賽就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家。
2006年,加盟魯能第二年的他展現了自己「中國席丹」的能力,用21粒進球幫助魯能奪得中超聯賽和足協杯雙冠王,第二次加冕中國足球先生。
這時,鄭智第二次前往英超,來到了位於倫敦的查爾頓進行試訓,終於獲得認可。
2007年1月,鄭智租借加盟,開啟了中國球員最後一波留洋熱潮。同年的2月10日,鄭智在作客對曼聯的英超賽事中上半場第40分鐘替補上場,完成了英超首秀;3月18日,在對陣新堡聯的比賽中,鄭智先發登場,並攻入了加盟英超後的第一球進球並取得一個助攻,幫助查爾頓以2:0戰勝了新堡聯,與另一名亞洲球員樸智星被ESPN和BBC入選該輪英超最佳陣容。
2007年8月9日,山東魯能宣布以200萬英鎊將鄭智賣到查爾頓,打破孫繼海的轉會費紀錄,成為五大聯賽中轉會費最高的中國球員——直到12年後轉會費已經爆炸的西甲,西班牙人簽下武磊也不過花了200萬歐元。
僅用了四個月的時間,鄭智就已經打破了薛琦鉉創造的亞洲球員在英格蘭二級聯賽中創造的單賽季4個聯賽進球的紀錄,成為了查爾頓隊的核心。07/08賽季,鄭智代表查爾頓隊各項賽事出場45次,奉獻9個進球,6次助攻,共計出場時間3760分鐘,並成為了球隊的第二隊長。當時的查爾頓主帥阿蘭·帕杜對他評價極高:
「如果鄭智早4-5年來英超,完全有機會成為頂尖球員。」
2008年1月14日,他和董方卓作為體育界的代表收到了英國時任首相高登·布朗的邀請,前往唐寧街10號與其茶敘,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中國之光。
當年,對於每一個中國人來說,最重要的自然是在家門口舉辦的奧運會——尤其是那支曾經被球迷視為史上最強一屆的85國奧。
但在13億國人矚目的奧運會賽場上,作為隊長出戰的鄭智又因為在與比利時國奧的比賽中因為報復對手得到了一張紅牌而成為眾矢之的。
當時,輿論怒噴:
丟人丟到家門口,輸球又輸人
半年後,鄭智又被【MAXIM】雜誌評選為「世界足壇十大惡人」。
而在國內,公安部由一樁賭球案件切入的「足壇打黑風暴」席卷了中國足壇,在「二十多支球隊涉案,中超誰都不幹凈」的輿論中,南勇、謝亞龍、楊一民先後東窗事發、廣州醫藥和成都謝菲聯被罰降級,中國足球進入了職業化以來最黑暗的時刻。
此時,恒大來了。
在2009年出資2000萬註冊成立了中國首家真正職業化女排排球俱樂部卻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後,2010年3月1日,恒大集團以1億元的代價買斷了因在2006賽季參與假球而被罰入中國足球甲級聯賽的廣州足球隊,開啟了一段屬於恒大的足球時代。
2008年由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危機席卷了全球,中國也不例外。中國政府於2008年11月推出了進一步擴大內需、促進經濟平穩較快增長的十項措施。初步匡算,實施這十大措施,到2010年底約需投資4萬億元,極大地刺激了房地產的迅猛發展——其中也包括由地產起家的恒大集團。
在從申花購入國家隊的先發前鋒郜林後,2010年6月28日,廣州恆大足球俱樂部正式宣布,前國家隊隊長鄭智和孫祥正式加盟球隊:
原本計劃去到英超伯明罕俱樂部的鄭智就這樣回到了國內,並幫助恒大提前三輪沖超成功。
第二年,鄭智又作為隊長帶領揮舞著五億支票購入了張琳芃、馮瀟霆、楊君、姜寧、楊昊等五名擁有國家隊經歷的球員和當時以1000萬美元重新整理了中國足球轉會紀錄的孔卡提前提前4輪獲得中超聯賽冠軍。
在深圳健力寶幫助廣東省拿下了屬於廣東省的第一個頂級聯賽冠軍的八年後,鄭智又幫助廣州市第一次捧起了中國足球頂級聯賽的冠軍。
兩年後,簽下了傳奇名帥裏皮的廣州恒大隊站上了亞洲俱樂部之巔,成為了歷史上最年輕的亞冠冠軍球隊。
作為隊長鄭智也憑借這個冠軍在時隔12年後再一次讓中國足球運動員捧起了象征著在亞洲球隊效力的亞洲球員最高榮譽的「亞洲足球先生」:
在說出「 我要成為亞洲最好的球員 」12年後,鄭智實作了自己的目標。
這一路走來,外部環境不斷在發生變化,但鄭智始終堅守著發自內心的自律。濟南老記者尹波老師曾說過:
「 鄭智的職業自律是發自內心的,這麽多年來,他從來不抽煙喝酒,外面的人想晚上邀請他出來聚聚,幾乎是不可能。鄭智吃飯時向來是喝白水,不喝飲料。他吃什麽,吃多少都很講究,一天需要多少熱量都要計算,不多吃,也不少吃,因為這是他體能的保證。訓練時也是如此,他認真對待每個動作和細節。為了保持身體狀態,鄭智每天都睡得很早,基本不會晚睡,更別說熬夜了。 」
但相比於俱樂部的高光,鄭智的國家隊生涯顯然極度坎坷:
2006年世界杯亞洲區預賽期間,鄭智在對陣中國香港的比賽中罰丟了一粒點球,某種意義上讓中國隊以一個凈勝球的球劣勢被淘汰;
2006年亞運會上,小組賽對阿曼,鄭智先是罰丟了郜林制造的點球;與伊朗的八強戰點球大戰,鄭智第一個登場再度罰失,中國隊無緣準決賽;
高洪波第一次掛帥時,力推年輕化的他執意將鄭智排除在國家隊大名單外;
2015年亞洲杯的八強戰上,卡希爾抓住鄭智受傷倒地的機會倒鉤打破了場上僵局。
或許,在那段時間,對於鄭智唯一的仁慈就是在卡馬喬時代的那場與泰國青年軍恥辱性的慘敗,鄭智並不在大名單中。
2017年,中國隊在40強賽的最後一輪艱難闖入俄羅斯世界杯亞洲區12強賽,37歲的鄭智最後一次沖擊夢想中的至高殿堂。
率領中國隊前四場一平三負小組墊底的高洪波下課後,國足在恒大的為國分憂下迎來了裏皮,鄭智得以在2:3憾負南韓之後再度回到國家隊。在後6場比賽中,裏皮取得3勝2平1負積11分的成績,包括薩德危機之下在長沙賀龍體育場1:0擊敗了南韓隊,成就了中國足球上近20年以來最偉大的一場勝利。
這場比賽的核心和隊長,正是鄭智。
在12強賽的最後一場比賽中,又是鄭智用一張紅牌幫中國隊進軍俄羅斯的渺茫希望拖到了最後一刻:
2019年,39歲的鄭智最後一次代表青黃不接的國家隊出征亞洲杯,在八強賽中完敗於伊朗。
賽後,鄭智最後一次以國家隊隊長的身份接受采訪。
聽到被問道「會有遺憾嗎?」時,鄭智回答道:
「遺憾肯定會有,但我覺得我的足球生涯都有很多遺憾,每個人的人生可能都是這樣的,雖然有很多不甘,但我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在勉勵完自己的後輩後,記者又來了一個毫無情商可言的問題:
「如果用一句話總結自己的國家隊生涯你會說什麽?」
剛剛一直在強忍哭腔的鄭智此時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我覺得……我在國家隊效力十幾年,雖然……我已經付出了我全部的力量,但我還是想對球迷說聲對不起,因為……我沒有為國家隊帶來什麽……」
說完這句話後,老隊長再也發不出聲,哽咽著離去了。
鄭智的足球生涯從1990年開始。
在將近30年的綠茵生涯中,他經歷了體校、職業化、甲A、中超,到最後一波留洋潮、再到地產金元足球,再到如今地產金元時代的幻滅。
2022賽季夏天,原本已經回到廣州體育學院當一名老師的他再度接到地產足球始作俑者許家印的電話,回到了廣州隊,並行動了自己的所有人脈找回了黃博文和國家隊的老搭檔蒿俊閔幫助廣州隊保級,最後沒有成功。
如今,這位中國隊長又在中國足球深陷「反腐風暴」幾乎人人自危的時候接受了中國足協的臨危受命,以國足助理教練的身份助力國家隊征戰亞洲杯以及沖擊2026世界杯。
鄭智的足球人生,便是一部中國足球崩塌的歷史 。
從2000年加入國奧隊開始到2019亞洲杯八強戰後的不甘離去,鄭智作為一名足球運動員為國服役十九載。
在根基崩塌的中國足球大環境下,他的自我奮鬥是註定無法阻止中國足球在沼澤裏越陷越深的。
他的十九年掙紮,自然容易成為大眾眼裏的無用功。
我相信鄭智也很清楚他沒有辦法帶領中國隊取得大眾心中期待的成績,
但是他依然在堅持,直到再也堅持不動的那一天。
2023年6月16日,我們等到了中國隊長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天——雖然我們心裏很清楚,鄭智已經退休好久了,只是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告別儀式。
沒想到,這個儀式的主辦人居然是出了名涼薄的中國足協。
初夏的大連氣候宜人,在即將正式投入使用的大連梭魚灣體育場中,老隊長在後輩們的列隊鼓掌中從更衣室走出,
在【講不出再見】的歌聲中,鄭智從足協副主席孫雯手中接過了紀念獎杯,從國足總教練揚科維奇的手中接過了「寫有108次國家隊出場、15粒進球的退休紀念球衣」,「中國球員鄭智」正式成為名宿中的一員。
在我們用眼淚匆匆送別了那個在長沙雨夜代表14億人狠狠教訓南韓人的、身披五星紅旗的中國隊長後,「中國隊長」正式開始其「中國教練」的新旅程。
在這下一段「知其不可而為之」的歲月中,期待在遙遠的某一天,中國教練鄭智慧夠帶領他一生摯愛的中國紅站上他球員時代就夢想的最高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