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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穿越成了【甄嬛傳】祺貴人,此時「你」正準備告發熹貴妃私通,你會怎麽辦?

2022-11-18體育

「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

你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嘴不受控制地喊出了這句話。

當你回過神,看向主位上面容肅穆的人,熟悉的樣子讓你心底一驚。

這不是甄嬛傳裏的皇後娘娘嗎?這麽說來……

自己竟然變成了瓜爾佳氏祺貴人!?

「你竟然說是私通,那奸夫是誰啊?」

你對上熹貴妃想要殺人的眼神,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如果按照原本的故事發展,你一定會被甄嬛反將一軍,打入冷宮,最後慘死。

盡管在原著中你不喜歡祺貴人,但是如今你不知為何成了她,那而後她的下場如今便是你自己的下場。

此時,你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活下去!

為了避免原著祺貴人的悲慘的結局,此種境地下,你不得不想辦法讓甄嬛和果郡王的私情公之於眾。

終於思索片刻,你咬了咬牙,說道。

「事關重大,臣妾要等皇上來了再說!」

話音剛落,屋外頭一聲「皇上駕到」赫然響起,一眾嬪妃跪拜行禮,皇上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免禮。

「後宮不寧,又是怎麽了?」

皇後給你了一個眼神示意,你定了定身子,最終喊道。

「臣妾要告發熹貴妃和果郡王私通!」

四周寂靜無聲,所有人臉上均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甄嬛面色如常,藏在衣袖下的手卻不由自主握緊,眼神中隱隱透露出恐懼的之情,卻也是轉瞬即逝。

皇後娘娘不可置信本來商量好的奸夫溫實初竟然成了果郡王,這一下便牽連了皇族之人。

眾嬪妃不可置信熹貴妃竟會和果郡王扯上關系。

只有熹貴妃,她是被你捅破了私情的窗戶紙,只能暗暗恐懼她與果郡王還有那兩個雙生子的下場。

皇上諱莫如深地看了熹貴妃一眼,隨後伸出手重重在掌摑在你的臉上。

「胡說!熹貴妃怎會做如此之事!」

你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痛,卻還是不依不饒。

「皇上若不信,大可宣果郡王入宮!想必果郡王的腰包裏還珍藏著熹貴妃的小像呢!」

這下,甄嬛眼眸裏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來,她看向你的眼神如此冷冽,但更多的是不解——

為什麽你會知道他們之間的私情?

你心虛的避開甄嬛的眼神,開始安慰起自己。

如果今天甄嬛不倒,那麽後來自己的下場會更慘,為了保全自己,你只能這麽做。

皇上思索片刻,最終還是讓人急宣果郡王入宮,只是勿提是何事召喚。

景仁宮烏泱泱的宮人聚集著,卻無絲毫生意,大家各懷心事,宮內宮外死一般的寂靜。

熹貴妃半闔著眼,看向一旁的寧貴人,寧貴人神色凝重,向皇上說自己身體不適後,先行告了退。

但你知道!她一定是去傳達訊息了!

你吩咐身邊的小太監盯著寧貴人,切要把她的行蹤一字不漏的記下。

皇上在上位正盤著他那翡翠手串,眉頭緊皺。

嬪妃們正襟危坐,只有端妃面色不驚,仍舊是往日淡定從容的模樣。

敬妃心裏沒什麽底子,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焦灼,時不時瞥向甄嬛。

安嬪卻看不出來什麽,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向你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低著頭,開始思索一會要如何言表,才能在扳倒甄嬛的同時,還能得以保全自身。

畢竟你知道曹琴默的結局,此時你的行為和當日曹貴人舉報華妃無異,萬一皇上震怒,你恐怕也要落得生死不明。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嬪妃們倒是都有些躁動起來。

「果郡王到!」

一聲尖銳的聲音劃破死寂的空氣,果郡王大步流星邁進了內宮,看著眾妃嬪有瞬間的愕然,卻先瞧了一眼熹貴妃,才從容不迫地向皇上行禮。

「皇兄吉祥,不知今日突然傳召是因何事?」

皇上臉色不虞,卻還是強行耐住心中不快,呵笑兩聲。

「宮內有些謠言,朕,不得不叫你來親自斬了根才好。」

果郡王眼神有些飄忽,卻始終還是掛在甄嬛身上,他垂下頭,不解地問道。

「不知是何謠言惹得皇兄不快?臣弟願為皇兄分憂。」

皇上沈默半晌,一把甩下手串,示意皇後。

皇後領悟到了皇上的指意,當即道。

「有人舉報你同熹貴妃私通,可有其事?」

果郡王皺了皺眉,卻是滴水不漏道。

「臣弟與熹貴妃私交甚少,不知為何會有此謠言。」

安嬪聽罷,出言譏諷。

「私交甚少,可見還是有私交。」

皇上垂著眸,眼神晦暗不明,緩緩開口道。

「蘇培盛,去把果郡王袖口中的東西翻出來。」

蘇培盛看了一眼熹貴妃,有些為難,但還是上前,客氣的道了句

「得罪了。」

果郡王倒也一副磊落的樣子,未等蘇培盛動手,自己先行將袖口扯開。

卻只見幹幹凈凈,空無一物。

恰時,寧貴人隨後而至,看向果郡王的眼神情深款款。

你派去的小太監從後面溜了進來,在你耳邊輕聲道。

「寧貴人讓身邊的侍女去宮門口候著,向果郡王遞了句話,小的遠遠看著也沒聽見。」

你點了點頭,讓他多留意著。

皇上眉頭微微舒展,只是看向你的眼神充斥著冷漠。

「瓜爾佳氏,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皇上,小像之事無關緊要,只是後宮之事要緊,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你頓了頓。

「臣妾認為,熹貴妃雙生子本就來的蹊蹺,只有滴血驗親,方可證明!」

皇後贊許地看向你,嘴上卻阻撓道。

「大膽,滴血驗親豈不是損害皇上龍體,此等皇室血脈之要事,豈可兒戲!」

熹貴妃眼眸含淚,摻著柔弱的腰肢緩緩跪在皇上跟前,質問道。

「皇上,您是不相信臣妾嗎?」

她眼中包含著最後一絲期待與希望,只是,下一刻便被無情地淹沒。

「嬛嬛,只要一試,便可證明你的清白。」

清白?

你內心嗤笑。

本就是不清白,要她如何證明?

這次恐怕甄嬛在劫難逃,雖然你並不共情祺貴人,但看到甄嬛落難,竟有股說不出的快意。

皇上本就疑心頗重,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要滴血驗親了。

皇後吩咐剪秋去取清水與銀針來,不到半晌,奶娘抱著六阿哥也趕了過來。

熹貴妃的手不可察覺的顫抖了一下,隨即便隱入袖口。

浣碧急匆匆從外面溜了進來,在甄嬛耳邊耳語了幾句,甄嬛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在祈禱著什麽。

一切準備妥當,便只看皇上意思。

熹貴妃看向皇上的眼神如此悲切,似乎在傾述他對自己的不信任的哀傷。

只是幾分真,幾分假,便不得而知了。

「皇上聖體不可損傷,若真要滴血驗親以證清白,便讓果郡王同六阿哥相驗罷!」

皇上見甄嬛痛心疾首的模樣,心底似乎有些掙紮,想說些什麽卻只化作一聲濃重的嘆息。

「嬛嬛,只要一試。」

奶媽抱著六阿哥上前,在旁伺候的太監用銀針在六阿哥指尖輕輕刺破,一霎鮮血滴落在盛有清水的碗中,彌漫開來,鮮艷而刺目。

果郡王緊鎖眉頭,眼神不自覺又飄向熹貴妃所在的位置,猶豫片刻後,緩緩拿起銀針。

刺破指尖,又一抹鮮血滴落。

眾人屏息凝神,皆伸長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兩滴血在水中各據一方,竟終究沒有相溶!

你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正當你思索原因,皇上釋然般地大笑一聲。

「朕果然沒有信錯人,熹貴妃,委屈你了。」

接著便冷言道。

「瓜爾佳氏,打入冷宮!」

你慌忙跪下,驚慌不已。

不對!肯定是哪裏出了差錯。

你轉頭看向甄嬛,只見她眼底一抹嘲諷的笑意,儼然一副勝利者的模樣。

「皇上!這水有問題!」

一定是甄嬛做了什麽手腳,既然原著中皇後讓剪秋在其指縫中藏匿白礬下入水中,使得溫實初和六阿哥的血液相溶,那麽如今,甄嬛怕是也如此效仿。

你急出一身冷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臣妾曾聽聞,若將清油加入水中,即便是親生父子也不能相溶,臣妾方才見熹貴妃身邊的浣碧適才匆匆離宮,想必一定是對這碗水動了手腳!」

熹貴妃神情微變,看向你的眼神似乎要穿透身體,她不可置信向來蠢笨無腦的你今日如同換了個人。

——竟能將她逼到如此絕境。

你又喚剛剛派去跟蹤寧貴人的小太監到跟前,如實說道。

「寧貴人同熹貴妃沆瀣一氣,私下報信與果郡王,望皇上明鑒!」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跪在殿前,始終不敢擡頭。

寧貴人白了你一眼,嘴角扯出一摸嘲諷的笑意,回懟道。

「祺貴人還真是信口雌黃,臣妾不過是讓宮人去太醫院取些藥材,這路就這麽窄,遇到什麽人不也是稀松平常。」

你啞口無言。

畢竟你沒有直接證據,更何況這小太監是你宮裏的人,沒有外人瞧見,寧貴人和果郡王若是咬死不放,任誰也沒有辦法。

熹貴妃冷眼瞧了一下,哼斥一聲,卻是牟足了底氣,質問道。

「本宮不曉得哪裏同祺貴人結了梁子,今日竟要如此栽贓本宮,恨不得置之死地。」

轉身便是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含情脈脈看向皇上。

「皇上,此事一出臣妾再無顏面聖,祺貴人如此汙蔑,臣妾惟一尺白綾了斷,方可自證清白。」

皇上眼神多了幾分歉意,大手一揮,把矛頭指向了你。

「賤婦!你竟汙蔑皇室血脈,如今還不知悔改!」

皇後見風頭不對,出言相勸。

「皇上,祺貴人也是為皇上著想,熹貴妃雙生子沒問題最好,若是有……」

「你怕是也是昏了頭!後宮不寧,你這皇後難辭其咎!」

皇上盛怒,瞧著你的眼神像要生吞活剝。

怎麽會!

你明明已經抓住了真相的尾巴,為什麽還是被甄嬛壓制地無力翻身。

不行!你不能就此認命。

就算死,你也不能讓甄嬛獨活。

你此刻便也顧不得什麽以下犯上,目無王法,抱著以死相搏的決心,一把抓住熹貴妃的胳膊,將她扯到驗血的木桌前,用銀針刺傷了她的指尖。

甄嬛驚呼一聲,閃躲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滴鮮血落入水中。

果然,三滴血液呈三方割據之態,互不相溶。

所有人都看出了端倪,皇上臉色瞬間黑了起來。

宮內死一般的寂靜,透露著說不出的詭異,熹貴妃臉上血色褪去,整個人的身形已如殘枝枯木。

最終,皇後發了話。

「你們幾個去重新取碗清水來,蘇公公,你可盯好了。」

蘇公公看了眼槿汐,搖了搖頭,深嘆一口氣。

不到半晌,一碗清水便又擺上了桌。

甄嬛面如死灰,整個人突然萎靡不振。

果郡王似乎早就明白了什麽,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於心的笑意,淡然地向皇上行了跪拜禮。

「臣弟不能為皇兄分憂,還惹得後宮不寧,臣弟罪無可恕。」

皇上一言不發,只是直勾勾盯著下面的清水碗。

景仁宮內氣氛十分微妙,一眾宮人有擔憂,有嘲笑,甚至是幸災樂禍,只是看見皇上緘默在上,誰也不敢有所動作。

果郡王看向甄嬛,朝她報了個釋然的微笑。

轉而便視死如歸地喊道。

「臣弟向皇兄明衷心,願皇兄萬歲金安!」

隨後,便起身端起桌上的碗,重重摔在地上,水波四濺,果郡王彎腰撿起一扇瓷片,兀自退了下去。

寧貴人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終於出現一絲裂痕,緊著想上前阻攔,卻被甄嬛擋下。

轉而,她看向你的眼神如同噴火,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你自覺理虧,卻還是迎上去,目光從容。

那慘死的結局還印在你的腦海裏,如若不這樣,那後宮中便又要多一條亡魂。

你怕極了!

過了半晌,外面的太監向蘇培盛耳語了幾句,你隱隱約約聽到。

「果郡王……割喉自盡。」

熹貴妃臉色幾近慘白,卻還是強裝鎮定,只是下一秒,便雙膝發軟,硬生生跪倒在地上。

寧貴人卻不比熹貴妃,直接昏了過去,宮人緊忙駕著寧貴人回了宮。

皇上強忍不虞,眼神蒙上了一層說不明的情愫,看向甄嬛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最終,緩緩道。

「此事,朕,相信熹貴妃。」

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念一想,卻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

此等宮闈醜聞,皇上定然不可能公之於眾,這下也算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咬了咬牙,決定再為自己爭取一下。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為皇嗣考慮,此事事關重大,即便是萬分之一可能,臣妾也不得不向皇上稟告。」

皇上緩緩轉動手裏的珠串,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處置你。

「此事疑點重重,即便是冒大不韙,臣妾也只是想為皇家分憂解難。」

你額頭冷汗涔涔,自己的生死只在皇上一念之間,你知道皇上疑心重,此事必不會草草了斷。

既然如此,你便要搶先當皇上的弓弩,替他調查此事,才有可能保住一條性命。

皇上似乎被猜中了想法,看向你的眼神似有猜忌,半晌,卻還是妥協道。

「瓜爾佳氏,以訛傳訛,罰俸一年。」

你呼出一口濁氣,渾然不覺後背的冷汗早已浸濕了衣裳,忙不叠謝恩。

「熹貴妃,此番折騰,怕是傷了身子,你好好在永壽宮養著,六宮之事便交於皇後吧。」

你明白,熹貴妃這是被禁了足,皇上對她的猜疑之心,已經無法挽回了。

只是,改變了故事的過程,後續的發展你根本無法預測,如果你走錯一步,怕還是逃不過身死的命運。

更何況,皇上對你的家族,早已虎視眈眈。

2.

另一邊,安嬪派了人去惠嬪宮中報了信,惠嬪聽後,便只覺胸悶氣短,頭暈目眩,若不是身邊有侍女攙扶,這一倒怕是一屍兩命。

不同於原著,熹貴妃被囚禁,定是無法前來,安嬪佯裝擔憂,在產床前一直守著。

「惠嬪娘娘大出血,怕是不好了。」

宮外一眾人候著,皇上心底也是擔憂,聽完這句話,更是盛怒。

「若惠嬪有半點差池,你們的帽子也不必戴了。」

太醫們戰戰兢兢,惠嬪娘娘的狀況已經無力回天,只能是吊著口氣罷了。

「皇上!出來了,是個公主!」

皇上聽罷,臉上才露出了些許笑意,著人下令。

「去宣昭,惠嬪生育有功,晉為惠妃。」

沈眉莊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溫實初在旁守著,安嬪在場,二人都不敢越過雷池。

「嬛兒……我要見嬛兒」

安嬪用手帕擦了擦沈眉莊額頭上的冷汗,看著她虛弱的樣子,雖是暗爽,卻總有一絲悲切在心頭縈繞。

「甄姐姐怕是一時半會出不來了,眉姐姐若有話,便讓妹妹捎帶吧。」

沈眉莊瞧了一眼安陵容,搖了搖頭。

「我和嬛兒自入宮便把你當作姐妹……」

安陵容垂了垂眸,看不出什麽情緒。

半晌,沈眉莊也再沒吭聲。

「姐姐,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安陵容轉過頭,卻只見沈眉莊緊閉雙眼,早已沒了活人的氣息。

——

「惠妃薨!」

3.

此事之後,皇後便召你至景仁宮,對你大為贊賞。

「經此一番折騰,想來甄嬛任是有通天本身也是難以翻身了。」

一旁的安嬪若有所思,陰陽怪氣道。

「妹妹訊息當真靈通,連皇上皇後都未曾發覺,你竟像個當事人兒一般。」

你自然知道安嬪對自己突然轉變的猜忌,便裝作從前的祺貴人那般,開始狂傲起來。

「那是當然,總不像某些人辦事不力,怎麽能留在皇後身邊效勞呢?」

安嬪臉色一變,卻遲遲沒有說話。

皇後笑意盈然,沒了熹貴妃這個阻力,整個後宮自然是皇後說了算,如此坐收漁翁之利,皇後定是喜聞樂見。

可是你知道,沒了甄嬛與皇後相抗衡,恐怕皇後會更加不知收斂起來。

忽然,皇後見祺貴人那串紅珊瑚手鏈不見了蹤影的,便裝作無意問道。

「怎麽?本宮賞你的手鏈可是不合心意?」

廢話,那串手鏈中含有極重的麝香,雖然你並不想為那年過五旬的皇上生育子嗣,但長時間佩戴必然會損傷身體。

「怎會,只是那串手鏈臣妾視若珍寶,更是不想外出有所損壞,便放在床頭,日日把玩。」

皇後笑意更甚,便又派了剪秋賞了你幾樣珍稀物件,你謝了恩,高高興興地回了宮。

當然,你定然不肯日久委身皇後,與虎謀皮,無異於自尋死路。

過了幾天的安生日子,宮內一直沒什麽動靜。

皇上忙於朝政,久未寵幸後宮,這次竟破天荒到了你的宮內。

你自覺皇上定是有要事前來,便讓左右侍從都退了下去。

「你性子倒是收斂不少。」

皇上坐到塌上,隨即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你故作嬌俏地依偎過去,湊近皇上耳邊,矯揉造作地說了句

「臣妾知錯就改,皇上可是滿意?」

皇上嘴角輕輕扯上一抹笑意,看向你的卻寒冷的如同冰窖。

「能夠如此,想來最好。」

隨即,話鋒一轉。

「當日熹貴妃之事,你還知道多少?」

皇上面色冷峻,想來這幾天定然做了不少調查,只是結果似乎不太理想,才轉頭想起了你。

你頓了頓,低聲解釋道。

「臣妾也只是聽甘露寺的姑子說,自熹貴妃來後,便常有外男進出,去了淩雲峰無人盯梢,更是不知如何了。」

皇上沈思片刻,示意你說下去。

「更何況,先舒妃不正是在淩雲峰隱居,果郡王常去淩雲峰看望其母之余,豈可知是否面見過熹貴妃。」

果然,此話一出,皇上瞬間變了臉色。

他也不知是誇是貶,只道。

「幾日不見,你倒是長了些見識。」

你微微低頭,一副謙卑的模樣,看得皇上倒有些不解。

「竟然你已經悔過,那便恢復你嬪位吧。」

你心下一緊,有些摸不清皇上的主意,卻還是佯裝欣喜地謝恩。

「皇上隆恩,臣妾不勝感激。」

皇上點點頭,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另一個人。

「你既身為一宮主位,更要幫朕多留意一些後宮動向。」

果然,你松了口氣,原來皇上在這等著你呢。

不過也好,即便是安插在後宮的眼線,你終究是能為皇上謀些好處的,在後宮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難熬。

「臣妾遵旨!」

你嗔笑一聲,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皇上,嬌憨的樣子使得皇上心情也有所好轉,當即便下旨留宿在你宮內。

4.

只是甄嬛必不可能被輕易扳倒,經此一敗,定要想方設法重新取得皇上信任。

你派人盯梢著永壽宮,果不出所料,甄嬛宮裏的浣碧常常以拿膳食為由,同敬妃端妃訊息往來。

看其行色匆匆的樣子,似乎在策劃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你命人將永壽宮的三等宮女斐雯叫了過來,她早就因當日熹貴妃生產之事對她有所怨恨,早早投靠了過來,只是上次滴血驗親之時未曾露面。

因此,便還是留她在永壽宮充當眼線。

只不過,永壽宮向來口風極緊,一些要緊事除了熹貴妃身邊的體己人,旁人竟是一概不知。

「最近永壽宮那邊可有什麽風聲?」

斐雯戰戰兢兢地跪在下面,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

「熹貴妃從不讓奴婢這等粗使宮女進去伺候,奴婢也實在沒法子。」

你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托著腮在一旁思考。

腦筋一轉,你想到了個一石二鳥的好主意。

據你在原著中對故事線的了解。

在甄嬛滴血驗親大挫皇後小隊後,因為安陵容的通風報信導致了沈眉莊小產,新仇加上舊恨,甄嬛就安陵容合歡香迷情一事戳破了她曾做過的種種惡跡,最終安陵容服苦杏仁自盡。

只是,甄嬛如今被囚禁,在很多事情的發揮上便顯得有些棘手。

你心知安陵容心性陰狠,害人於無形,若是任由她跟隨皇後在宮內獨大,再加上往日裏自己常對其言語折辱,保不齊會受她所害。

於是,你讓斐雯夾帶了張紙條,謊稱是在灑掃宮門時,有個面生的宮人留下的,一定要她交與熹貴妃。

你身邊伺候的大宮女珠兒有些不解,小心翼翼開口道。

「娘娘,這豈不是暴露了斐雯同您的關系,想來熹貴妃此後會更加防範。」

你搖了搖手裏的蒲扇,氣定神閑。

「一個三等宮女,放在永壽宮也掀不起什麽浪花,倒不如讓她發揮點作用。」

果然不出你所料。

約莫過了半日,你正用著晚膳,珠兒慌慌忙忙從外面跑進來,你微微斜睨,心裏便有了答案。

珠兒湊近你耳邊,小聲道。

「娘娘,斐雯說熹貴妃邀您明晚到永壽宮西偏殿一敘。」

你點了點頭,隨手又夾起一塊燒脆鵝放入口中,配上一碗酒釀圓子解膩,不知不覺竟吃了大半。

那張紙條你僅僅寫了八個字,也沒有註明來人,明晚熹貴妃見了你定會驚異萬分。

你們二人本就互相嫉惡,是不會有半分信任在身上,所以你早早想好了同她合作的條件,想必她也不會拒絕。

想到這,你又抓起一把糕點塞進嘴裏。

「娘娘。」

「又怎麽了?」

「您要不少吃點吧,奴婢怕下次皇上來了後遷怒奴婢。」

你動作一頓,下意識摸了摸肚子。

壞了,三層肉。

5.

翌日,你讓珠兒去敬事房掛上了你的月事牌,其實想來也無大礙,近日皇上不知在忙些什麽,又是小半月未踏足後宮。

夜色臨近,你早早打發了幾個打雜的宮人後,讓珠兒留在寢殿替你打掩護,萬一有來人便說早已就寢。

你換上一身宮女的服飾,借著月光,抄近路鬼鬼祟祟地來到了永壽宮偏殿的門前。

只瞧見門外有個人在候著,你們二人幾乎同時註意到了彼此,只是下一秒,那人便按耐不住小聲驚呼道。

「祺貴人!?」

你瞇了瞇眼,看著那人頭上花花綠綠的翠珠寶釵,勉強辨認出這應該是浣碧。

「本宮已經恢復位份了,你應該稱本宮祺嬪娘娘。」

你斜楞了浣碧一眼,她卻像如臨大敵一般,連聲招呼也不打,扭頭進了偏殿。

只剩你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殿外,晚風微沁,還有幾分涼意,你只能心裏暗暗咒罵。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又走了出來,滿臉不忿道。

「我們娘娘請您進去。」

西偏殿燃著幾盞燭火,昏黃的燈光反倒在夜裏不甚顯眼,你見甄嬛半倚在榻上,微瞇著眼,身姿慵懶,只是眼眶下的烏青難以遮掩,肉眼可見憔悴了不少。

見你踏入門檻,甄嬛也只是擡了擡眉,似乎並不感到驚訝,嘴上卻道。

「倒是讓本宮有些意外了,祺嬪。」

你倒也不拘束,找了處地方落坐後,兀自拿起桌上早已滿上的茶杯,小酌起來。

「熹貴妃,你是聰明人,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

甄嬛擡眸,饒有興致地看向你,似乎好奇自那日滴血驗親後,你整個人像被奪了舍,不僅腦子靈光了許多,如今還竟敢大著膽子前來同她約談。

「惠妃的死,你應該知道是何人所為。」

果然,這句話一出,似乎是踩到了甄嬛的雷點,她的臉色瞬間陰沈下去,姿態也不似方才那般泰然。

你接著說道。

「安嬪心思歹毒,從前用舒痕膠害了姐姐的孩子還不夠,而今又害死了惠妃。」

「熹貴妃當真一點不恨?」

甄嬛眼神中隱隱透出的憎惡之情讓你有些心驚膽戰,但也只是片刻,便又恢復了常態,像同你敘家常似的談道。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本宮現在的處境,已經是自身難保了。」

說罷,甄嬛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

「這還得虧了祺嬪。」

你自覺理虧,臉上堆起笑來。

「熹貴妃,此事冤有頭債有主,若不是有人推波助瀾,我又怎會冒大不韙告你狀。」

甄嬛輕哼一聲,她自然知道滴血驗親的主謀是皇後,只是你甘作皇後手裏的利刃,絲毫脫不了幹系,若非你們聯手謀害,她又何至於此。

「不過本宮倒是好奇,舒痕膠一事,祺嬪如何得知?」

你神色微變,舒痕膠之事皇後和安嬪避之不及,甄嬛身邊的人個個忠心耿耿,想來更是不會透露,倒顯得你訊息來源不明,惹人懷疑。

思量一番,你搪塞道。

「皇後娘娘和安嬪議事時,偶然聽到罷了。」

甄嬛見你含糊其辭,知曉你所言不實,卻也未曾追問下去。

「祺嬪,你今夜犯險至永壽宮,想來也不只是說些挑撥之詞吧。」

你也不繞彎子,坦率而言。

「你若同意暫且聯手,先將安嬪除之後快,我也可想法子讓皇上解了你的足。」

甄嬛揉了揉額心,似有些煩躁。

「祺嬪」

「兔死狗烹,本宮還是知曉的。」

你出言譏諷道。

「貴妃娘娘,您尚且自身難保,還在思量要如何一石三鳥呢?。」

說罷,你也下了最後的通碟。

「夜深露重,臣妾也不宜久留,貴妃娘娘若想通了,便知會一聲。」

甄嬛眼眸微低,手上佩戴的甲蔻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案。

「祺嬪,你可幫本宮弄一盆上好的合歡花來?」

你腳步停住,嘴角含笑。

「娘娘想要的,臣妾定然竭盡所能。

摸著月色原路返回,還剩下些許路程,便遠遠瞧見一隊侍衛正守著宵禁,你微微蹙眉,心下思量要如何繞道而行。

樹影婆娑,微風漸起,卻讓人只感到脊背發涼,你小心翼翼挪動了幾步,卻還是發出了聲響。

為首的侍衛似乎註意到了這邊,手持軍刀向你所在的地方逼近。

不好!

你將身子偷偷向旁的假山挪動,背後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卻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

老天似乎也在眷顧你。

那名侍衛在距你約莫幾米處停了下來,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卻沒有動作。

你眼瞧著他走遠,躡手躡腳地回了宮。

到了寢殿,珠兒早已趴在床榻上酣睡。

6.

你做事也不拖沓。

既然熹貴妃願意暫時放下恩怨,與你聯手先除掉安嬪。

你也得表明些誠意。

第二日,你便讓內務府準備了上好的合歡花送了過去。

接著,你又故技重施,裝著夢魘派人去請皇上。

皇上見你理由拙劣,卻也想著久未踏足後宮,索性便由了你一回。

「上次見你還沈穩了些,如今又耍起小性子來了。」

你挽著皇上胳膊不肯放手,撅著粉嫩的嘴巴,眼眸裏揉下一汪春水,一副嬌俏的女兒家姿態。

「皇上好久沒來臣妾宮裏了,臣妾想您想的緊。」

見你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皇上的態度也柔了下來,用手指勾了勾你的鼻尖。

「調皮。」

皇上好不容易來一次,禦膳房便諂媚著添了不少小菜,你吃的起勁,竟連伺候皇上都給忘了。

「幾日不見,祺嬪豐腴不少。」

你忙止住了筷子,對上皇上戲謔的眼神,倒有些不好意思。

「虧了皇上來,不然平日裏臣妾可嘗不到這樣的珍饈。」

「哦?看來是禦膳房委屈你了。」

你撅著嘴。

「那可不是,皇上以後可要多來陪陪臣妾,不然臣妾都要餓瘦了。」

皇上見你睜眼說瞎話的樣子甚是可愛,嘴角一抹笑意遲遲沒有散去。

氣氛烘托到這份上,你突然話鋒一轉。

「皇上,最近宮裏有些傳聞,臣妾也不知道當不當說。」

皇上心情大好,點頭示意你但說無妨。

「果郡王自縊,熹貴妃禁足,宮裏都在傳二人……」

你話未言盡,皇上打斷道。

「此事,熹貴妃也是受到牽連,朕,相信她。」

果然,皇上還是放不下那酷似純元臉的甄嬛,即便他也清楚,果郡王和甄嬛之間的關系不可告人。

但如今看來,皇上終究不願意接受現實,以至於過了這麽些日子,沒有動甄嬛一絲一毫。

你順水推舟道。

「臣妾是說,皇上不如解了熹貴妃的足,也好讓六宮知曉皇上同貴妃娘娘之間的情誼,容不得旁人揣測。」

皇上聽後竟有些愕然,嘆了口氣道。

「你不是同熹貴妃關系不甚融洽,怎麽今日,反倒為她求起情來?」

「臣妾哪是為她求情。」

你依偎過去,把頭埋在皇上的胸口。

「臣妾不過是為皇上著想,從前臣妾不顧皇室威嚴捅了這麽大的簍子,皇上都未曾重責。如今宮內流言四起,若是傳出宮外反倒惹人笑話,不如暫時按下此事,解了熹貴妃的足,暗地再細細調查,也算是讓臣妾贖罪了。」

你一副通情達理卻又嬌艷欲滴的模樣,像一只小貓在皇上心頭抓撓,惹得人心癢癢。

「你倒是懂事,可是有人教過你這些話?」

沒錯,按照皇上對祺嬪的了解,這種話能從她說出口,要說背後無人指點,任誰也不會信。

「臣妾去皇後宮裏,皇後娘娘便時常勸導臣妾要為夫君排憂解難,臣妾也是想了好久,若是不妥皇上權當笑話聽了便是。」

皇上揉了揉你的頭,沒有表態。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煩憂,熹貴妃若無事最好,若有事私下裏處置了便是,只是後宮中女人無不以皇上為尊,想來也出不來差錯。」

你勸導道。

「自那日以來,你倒變通了不少。」

皇上看向你的眼神比往常多了幾分柔情。

「少了些驕橫,多了些知性,朕,很喜歡。」

入夜,皇上留宿你宮中,後面又連著幾日召幸,你一時間在宮中風光無二。

可是算了算時日,你知道有場大禍將至。

不知皇上是聽你的話後有所考量,約莫過了幾日,熹貴妃被傳召解禁的訊息很快便曉諭六宮。

皇後見此狀,尋了個理由叫你同安嬪前來侍候,在景仁宮發了好大一通火。

「好端端的,皇上怎會突然赦免了熹貴妃。」

皇後揉著額心,不知是否頭風犯了的緣故,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

「原以為滴血驗親後,甄嬛便再也翻不了身,竟還是本宮小瞧了她。」

你與安嬪端坐在榻下,誰也不願先置一言,恐觸了黴頭。

見你同安嬪彼此推諉,皇後心裏不免憋火,語氣也越發生硬。

「安嬪,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呀?」

安嬪自然知曉皇後此刻正在氣頭上,便處處謹小慎微,思量片刻,才小心翼翼開口道。

「皇上突然赦免熹貴妃,也許是顧慮宮裏頭流言蜚語罷了,臣妾以為,靜觀其變即是。」

你瞧著皇後的臉色漸緩,旁敲側擊道。

「皇後娘娘何必如此擔憂?滴血驗親之後甄嬛已然受到重創,皇上如今雖是赦免,卻也未曾恢復其六宮之權,心底定是仍有疑慮,如今甄嬛被束縛了手腳,又何愁尋不到機會將其徹底扳倒?」

果然,你的話說到了皇後的心坎上,難得皇後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祺嬪當真是長進了,本宮甚是欣慰啊。」

你連連推卻,卻正好瞧見安嬪看你的眼神,意味深長。

你眉頭一皺,安陵容向來心思縝密,自滴血驗親後,她便似乎察覺到你的變化,即便始終未曾有所動作,卻不經意間讓你脊背發涼,猶如一條蟄伏的毒蛇,不知何時會突然給你致命一擊。

盡快除掉她,這是你腦海中的唯一想法。

正想著,皇後突然開口打斷了你的思緒。

「安嬪、祺嬪,宮中之人無不依附於皇上,你們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抓住皇上的心。」

你自然明白皇後的言下之意,她是不願見其他妃子得寵,但若熹貴妃復寵,恐又成一大威脅。

倒不如便宜了你和安嬪。

待了約半個時辰,皇後神色也略顯疲憊,你們告了安,便匆匆退去了。

熹貴妃解了禁足,皇上當晚卻去了坤寧宮,一時間後宮風向輪轉,竟不知應偏向於誰。

後宮風波四起,你在儲秀宮倒樂得自在,上次皇上來過後,便提了你的膳食份例,你也毫不忌口,整個人又渾圓了一圈。

以至於皇上再次召幸你時,擡你的小太監們對你頗有微詞。

7.

後宮表面風平浪靜,皇後和甄嬛彼此沒什麽動靜,你難得過幾天舒坦日子,卻不想家裏那邊派人遞了封密信到宮中。

你揭開一看,臉色瞬間陰沈起來。

珠兒見你面色不虞,緊忙貼上來倒了杯茶,又悉心替你揉額。

宮中本就形勢緊張,如今這位名義上的「父親」竟讓你吹皇上的枕邊風,替你的兩個侄兄謀個好官爵。

——這和當日華妃年羹堯在後宮朝廷之間勾結又有何異?

你心裏煩悶不堪,你的父親只把你當作爭寵的工具,用來穩固他的朝廷上的地位,絲毫不考慮作為女兒在宮中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的境地。

你知道皇上最忌諱這種事情,若真的按父親的話去乞求皇上,指不定勾起皇上某些不堪回憶,一怒之下貶入冷宮也未曾可知。

想到這,你深深的嘆了口氣。

甄遠道與甄嬛父女情深,雖與你父親同在朝廷為官,卻是處處為甄嬛著想,從不失禮數,也多次叮囑其少參與政事。

而你的父親,卻恨不得把你往火坑裏推。

你把那封密信燒掉,讓前來傳話的宮人口頭轉告,時機尚未成熟,讓他們不要急功近利。

賞了那宮人了些銀錢,叮囑她務必口風緊著些。

宮人連連謝恩,你又問了她的名諱,才知道是父親送進宮來的,喚作絡喜。

接連幾日,你不知為何胸口總是發悶,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不知甄嬛使了什麽手段,皇上自去看望過一次後,便一連幾日都歇在了她的宮中,宮裏人一貫見風使舵,知曉自己同熹貴妃向來不對付,連帶著自己宮中的用度也遭了克扣。

「娘娘,熹貴妃如今復寵,奴婢恐怕會對娘娘不利。」

珠兒替你梳著發簪,有些擔憂道。

你點了點頭,雖然早些時候同她打過照面,但還是心裏沒底。

畢竟你不光害得甄嬛失寵,還把人家情夫給捅了出來,使其暴死宮中,種種惡行也夠人家殺你千百回了。

想到這,你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開始盤算怎麽才能得以保全。

家中之事還沒個定論,甄嬛那邊也沒想出個脫身之法,宮裏又傳來了訊息。

安嬪的父親因貪汙入獄,正面臨重刑。

安陵容求皇上無果,便哭哭啼啼地去找皇後說情。

皇後本來就因為甄嬛復寵的事情心情不佳,安嬪一來更是沒什麽好臉色。

你想了想原著的進展,如果不出所料,皇後會給安嬪一處懷孕猛藥,用孩子來求皇上網開一面,同時還能嫁禍給甄嬛。

如此一石二鳥之計,當真劃算。

你靜觀其變,蟄伏宮中,對外則稱抱病。

皇上來看望你幾次,你也皆是拒之門外,經過幾番折騰,宮裏人確是相信你如今病重,不肯出門。

皇後為了向外人展示其賢惠,帶著宮人前來看望過幾次,確認你當真臥榻起不了身後,才松了口氣,還免了你每日的請安。

不出幾日,安嬪懷孕的訊息便傳遍了六宮,皇上欣喜的很,畢竟老來得子,倍感榮光。

皇後借機提出封安嬪為妃,只是甄嬛這次從中阻撓,想借安嬪封妃之事大封六宮,皇上卻警告她有所越界,草草翻篇了此事。

內務府為安嬪擬了些封號,皇後為其挑選後,卻是一個也不曾采用,又添了個「順」字。

順妃,你默念道。

倒是比鸝妃強了不知多少,只是「順」這個字,似乎也是在暗諷安陵容多年來逆來順受的境地。

不知安陵容得知這個封號,會是個什麽心情。

果不其然,安陵容明面上不敢與皇後相違,但你還是聽珠兒說宣昭那日,順妃宮裏的瓷器壞了好幾樣,都被宮人偷偷用破布裹著,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處埋了。

你心裏卻暗道皇後當真是格局太小,連同自己的盟友也不肯給些好處,怪不得到最後落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雖說你和甄嬛之間已是深仇大恨,但此時你們的目標還是一致的,盡管有皇後兜著底,但按照甄嬛的手段,安陵容也已時日無多,你只在儲秀宮靜山觀虎鬥即可。

順妃自懷了子嗣後,皇上便常去看望,連熹貴妃都冷落了不少,眼見著安陵容的胎快滿五月,卻不見她有所動作

「本宮已問過章太醫,你這胎最多再保一月,若是強行保下去,只會母子俱損。」

皇後把你和安嬪叫到景仁宮,神色相當煩躁。

「這麽長時間了,也該讓這孩子發揮點用處了。」

安陵容一臉畏怯,眼神中滿是不舍,卻低聲道。

「熹貴妃甚是提防臣妾,臣妾也尋不到良機……」

「無用!」

皇後眼神閃過一絲淩冽,隨即便隱下了情緒,半晌,緩緩道。

「既然你尋不到,本宮便親自送你一次良機。」

你兀自坐在一旁,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皇後似乎才註意到你,嘴角一抹詭異的笑竟讓你有些心驚膽戰。

「再過幾日便是祺嬪的生辰了吧?」

「回皇後娘娘,再過三日便是。」

你咽了咽口水,心中甚是不安。

「既然如此,本宮便好好替你操辦操辦,後宮也許久沒有設宴了,正好讓眾嬪妃都來為你慶賀。」

壞了,這是把你往火坑上推啊。

你深知皇後必然會讓安陵容在你的生辰宴會上動手,只是如此明顯的圈套,指望甄嬛中計實屬困難,保不齊她留個後手,反將你們一軍,最後你和安陵容均落不得好下場。

可如今局勢緊迫,你已經等不到甄嬛動手了。

你明面上應和著皇後的主意,心裏卻思量著要如何取到安陵容寢宮中的催情香,神不知鬼不覺地用在她身上,讓皇上背下這口黑鍋。

回了儲秀宮,你正為難不已,珠兒卻告知你寶娟才來過,說是順妃懷著身孕,不宜走動,讓你自行去取生辰賀禮。

「真是小門小戶出身,心眼子這般小,不就是懷了身孕,便如此折辱娘娘!」

你眼珠一轉,這可不是天賜良機?

一刻也耽擱不得,你將計劃告知了珠兒,讓她在拿賀禮之時,悄悄取一些古木清雕櫃頂上的香粉。

你本就知道那香粉的具體位置,只要能為珠兒爭取些時間,想來是不易發現的。

過了些時辰,你才款款去了順妃宮中。

安陵容卻不肯拿正眼瞧你,見了你,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譏言嘲諷道。

「有勞祺嬪大駕,真是折辱本宮了。」

你懶得和她一般見識,可能是身為人母即將失子的悲痛,安陵容不似之前那般從容,神情也有些恍惚。

「珠兒,去拿順妃娘娘給本宮準備的賀禮。」

你刻意將「順」字加重了些,便瞧得安陵容臉色愈發不虞。

「順妃娘娘何必大動肝火,你情我願之事又何須怨氣旁人。」

你隨意落了座,指使宮人為你斟茶。

「倒是順妃娘娘要好好歇息,免得還未到臣妾的生辰宴,便早早同您肚子裏的孩子沒了緣分。」

「你好大的膽子!」

字字珠璣,安陵容的臉色愈發陰沈,看向你的眼神幾近癲狂。

你吹了吹稍燙的茶水,抿了一口,緩緩道。

「順妃娘娘息怒,動了胎氣可就是臣妾的不是了。」

安陵容狠狠地刮了你一眼,像是忽得記起什麽似的,譏笑道。

「祺嬪,你可知為何你入宮以來,肚子裏卻無半分動靜?」

當然是因為皇後給你的那串紅珊瑚手鏈了。

你心裏暗暗嘀咕。

安陵容見你一言不發,以為戳中了你的痛處。

「你我都不過是深宮中任人把玩的寵物罷了,誰又比誰強的了多少?」

「對皇上皇後而言,我們這等子人都不過是工具罷了,沒了利用價值,便可隨意置棄。」

安陵容長嘆一口氣,冷笑道。

「祺嬪別見怪,只當玩笑話罷了。」

你心裏不知何處升起一股悲愴之情,隱隱只覺得對後宮之人的命運感到同情。

見你不回話,安陵容也不再說些什麽,茶杯見了底,你也曉得時間夠了。

「順妃娘娘好生歇息,臣妾先行告退。」

你大步流星地走出宮殿,在外頭伺候的珠兒見了你,悄悄遞了一個眼神,你心下了然。

8.

生辰將至,皇上免不了要來你宮裏看望,安陵容不願見你得勢,更何況午後你出言不遜,更是惹得她一通怨懟,當晚便稱腹中疼痛,派人來請了皇上。

你先是假意留了皇上,只是皇上眼中必定以龍嗣為重,執意要去順妃宮中。

夜霜露重,替皇上更衣之時,你悄悄藏了些催情粉在皇上衣襟處,待到順妃宮中,差不多便是藥效發揮的時間。

夜裏,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始終不見珠兒來喊你。

「莫不是藥量太少沒起作用?」

你暗自嘀咕,只是還未等你繼續糾結,珠兒的聲音突然傳來。

「娘娘!順妃小產了!」

你長舒一口氣,麻利的起身,讓珠兒替你更衣。

——順妃宮裏聚了一眾嬪妃,皇上在屋裏一臉愁容,滿心都是懊悔之情。

「皇上再怎麽動情,也不能如此糊塗呀!」

皇後見計劃因皇上的沖動付之一炬,心裏不免憋火。

「朕也不知道,每每見了順妃便情不自已。」

皇上垂著頭,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小聲為自己辯解。

你正要上前行禮,熹貴妃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突然在殿前跪下。

「此事並非皇上的錯!」

你一臉詫異,見熹貴妃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早就有所籌謀。

「臣妾見順妃宮中的宮人鬼鬼祟祟,便讓人跟了去,誰知竟發現她手裏頭有一盒用了的香粉,臣妾緊忙讓人送到太醫院,誰知道--」

熹貴妃含情脈脈地看向皇上,似乎意有所指。

「這香粉竟是催情粉!」

宮內一片寂靜,皇上的臉色瞬間陰沈下去。

皇後驚呼一聲,似乎還要為安陵容辯解。

「荒謬!順妃怎會做如此之事!」

皇上眉頭緊鎖,讓那宮女和太醫親自前來說明情況,只是無論如何辯駁,這也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一怒之下,皇上讓人搜了宮,果然在庫房的櫃子上發現了同樣的催情香粉。

皇上強忍怒氣,手卻死死按在茶盞上,額頭青筋不斷跳動。

九五至尊竟被利用當作後宮爭鬥的工具,當真可笑!

「安氏,犯欺君之罪,褫奪封號,貶為答應。」

安陵容在寢殿本就虛弱,無意失了孩子又忽地被貶,更是難以承受,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你當然也想到甄嬛今晚可能會有所動作,只是未曾預料她竟會如此麻利。

離宮之時,珠兒悄悄貼在你的耳邊,同你匯報這一路的訊息。

按你的吩咐,珠兒今晚一直盯著甄嬛身邊的宮人,便瞧見崔槿汐將順妃宮中的合歡花偷偷挪了去,這外頭處理掉了。

你心下了然。

想來甄嬛早開始就謀劃此事,只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只不過,被你搶先罷了。

今夜,因你在皇上的衣襟中藏了香粉,加上合歡花的作用,更是加重了催情香的藥效,所以安陵容和皇上才會情不自禁,釀成如此後果。

這麽說來,也有可能是你的突然動作打亂了甄嬛的計劃,讓所以事情的發生提前了罷。

你不敢細想。

可你也知道,甄嬛必然不會就此罷休,她手裏還捏著一張王牌

——她那因舒痕膠失了的孩子。

你預想的沒錯,不過幾日,甄嬛又故技重施,在皇上面前揭發了安陵容之前做的閹臟事。

甄嬛那一派泫然欲泣的模樣,楚楚動人。

加上端妃和敬妃的推波助瀾。

皇上龍顏大怒,毫不留情將安陵容貶入冷宮,又賜死了其父安比槐。

安陵容早就沒了活著的念頭,還未等到宣旨,服了藥,躺在寢宮的榻上,緩緩沒了氣息。

如此一來,皇後失了一大助力,便只能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只是未曾想到,皇後還沒有動作,甄嬛卻搶先對你下了手。

翌日傍晚,蘇公公形色匆忙,帶著一眾太監來到儲秀宮中宣旨,神色相當凝重,你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瓜爾佳鄂敏買賣官爵,私通朝廷後宮,廢為庶人,祺嬪褫奪封號,貶為答應。」

你還未緩過神,珠兒搶先一步大呼道。

「不可能!我們娘娘久未踏足宮門,如何同宮外之人私通買賣,一定是有人陷害!」

蘇公公瞥了一眼珠兒,語氣有些不耐煩。

「這麽說來,你這是要抗旨咯?」

珠兒還想再辯些什麽,你先一步攔住了她。

「蘇公公,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這嘴刁的丫頭計較,只是此事我確實不知,還望蘇公公能網開一面,讓我能親自向皇上說明緣由。」

「哼。」

蘇公公從前便多次受你折辱,更何況如今倒戈向甄嬛一派,看你自然是處處不順眼。

「祺答應這番境地,還指望見皇上呢,還是先保住命的好。」

你心裏頓時慌了神,萬萬沒想到盡管自己處處小心謹慎,卻還是讓人鉆了空子。

蘇公公見你一言不發,眼神中毫不掩飾露出輕蔑之情。

「這後宮風向輪轉,但最數那永壽宮福氣最盛,誰叫你自個兒長不好眼睛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永壽宮。

新仇加上舊恨,甄嬛已經等不及對你出手了。

你也懶得理睬這些見風使舵的閹人,只是目送他們離開儲秀宮後,心裏便開始盤算。

樹倒猢猻散,宮裏人向來吃裏扒外,見你如今大勢已去,便早早投奔了新的去處,現如今也只有珠兒和一小太監李圓德留在你身邊。

珠兒從小侍候你,算是你的陪嫁丫鬟,她的衷心自然不必言說,只是這李圓德,自己從未註意過有這號人存在。

「你倒是眼生的很,是從哪裏調來的?」

李圓德垂了垂頭,低聲嗡道。

「奴才原是從養心殿伺候。」

養心殿。

你暗自嘀咕,眼神從上到下將其打量一番。

瞬間,你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難道這是皇上指派過來的人?

你按耐住心中的揣測,又試探道。

「如今形勢,你留在本宮這裏百害而無一利,你若是有去處便盡快走吧。」

怎料李圓德似乎看穿了你的想法,直言不諱道。

「皇上讓奴才過來跟著小主,小主莫要心急,假以時日定能重獲聖恩。」

你嘴角微微一彎,看來之前做的都沒有白費,而今看來,皇上對甄嬛愈加猜忌,如今也只不過是假意逢迎,為的確是要尋到機會將其斬草除根。

正如當日甄嬛和皇上聯合起來捧殺年羹堯華妃一派,現如今倒是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李公公了。」

你福了福身子,讓珠兒遞了些金飾。

你早該想到,皇上雖然降了你的位分,卻未曾讓你遷宮,賞賜的財物也任留你身邊,想來是要你配合他,按計劃行事。

只是你雖然明白這是皇上的計策,卻也只能猜個一二分出來,下一步棋子要如何去走落,你思索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在儲秀宮呆了小半月,也未曾見有拜高踩低之人來宮中騷擾,你倒也落個清凈。

這日,你正在宮中同珠兒繡著手帕,見李圓德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貼近你的耳邊,小聲道。

「今夜三更,小主從後門入養心殿。」

你點了點頭,賜了李圓德口茶水,讓他好生歇息,自己稍稍準備。

9.

今夜的紫禁城分外寂靜,宮墻上烏鴉噪雜盤旋,在夜色的映襯下,活脫脫生出幾分詭異之感。

你踩著月色,順著一條不經人的羊腸小道,約莫一盞茶時間,便到了養心殿。

殿內只有星星燭火,昏暗異常,你擡眼打量,卻瞧不見有人,但宮規森嚴,你也不敢胡亂走動,便老老實實待在原處。

等了些時候,一位身形雄武,身著侍衛服飾之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朝你微微作揖。

「小主,皇上在裏面等您。」

你點點頭,眼神偷偷打量起來,只覺得此人有些熟悉。

「你叫什麽名字?」

他語氣波瀾不驚,淡淡回道。

「奴才夏刈。」

夏刈!

你心底一陣愕然,皇上如此大費周章,連蘇培盛都有所防範,還派了最心腹之人來迎你,想來定是有極其要緊之事。

你不敢妄加猜測,只是低著頭默默跟在夏刈身後,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

入了內堂,你見那熟悉的身影弓著背在桌案前批改奏折,幾日不見,皇上似乎蒼老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

「來了?」

皇上聽到腳步聲,卻也並未擡頭,只是揮了揮手,讓夏刈退下。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案牘勞形,卻也要顧念身子呀!」

你福了福身子,臉上盡是擔憂。

皇上咳了兩聲,招手示意你上前。

「你,不怪朕革了你父親的官,還貶了你位份?」

「臣妾自知清白,皇上也定不會罔顧忠臣,臣妾猜測皇上如此定然有所顧慮……」

你堅定地看向皇上,最終緩緩道。

「臣妾信皇上。」

果不其然,皇上看向你的眼神閃過一絲光芒,臉色也有所緩和。

「朕就知道,你擔得起朕的期望。」

皇上拉過你的手,在你手背上來回摩挲。

「後宮不寧,朕難安心,若你幫朕解決了心患……」

皇上語氣一頓,看向你的眼神諱莫如深。

「朕便恢復你位份,你父親之事朕也不加追究。」

你佯作驚喜,連連謝恩,皇上見你如此識趣,越發滿意,便也不再繞彎。

「朕,懷疑六阿哥並非龍脈,只是貿然動手,朕只怕打草驚蛇,多生禍端。」

你眼神中隱隱透露出一股震驚,如此宮闈禁密之事,皇上竟然毫不避諱,坦然告知。

「過幾日便是花朝節,朕會與闔宮嬪妃一同前往別苑。」

皇上緩緩轉動起拇指上翡翠扳指,面色凝重起來。

「即日,你便親自前往弘瞻所居宮中,刺肉放血,集此器中。」

「莫要讓他人察覺。」

你點了點頭,只見皇上面露笑意,你卻只覺後背發涼。

你突然明白。

皇上不過是把你當作一件趁手的工具罷了,此事若是成功,皇上定了心性除去甄嬛,你也將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匕首,替他斬去禍首;若是失敗,所有過錯推到你一人身上,也不過是瓜爾佳氏死性不改,妄圖謀害皇嗣,又怎會懷疑到別人身上?

你雖面色如常,心裏卻不免打起了鼓。

風波平後,你是唯一知曉如此宮闈禁事之人,皇上可還會留下你這條命?

無從知曉。

花朝節如約而至,眾嬪妃乘著轎攆浩浩湯湯出了宮,春景優然,一路風景如畫,引得眾人連連贊嘆,心情也隨之舒爽起來。

你本就是戴罪之身,花朝節自然輪不到跟前,你只得獨自待在儲秀宮,思考要如何才能悄無聲息地前往六阿哥所處的宮殿,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

你眉頭緊鎖,心裏郁郁寡歡,這後宮當真是個吃人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珠兒見你臉色不虞,有些擔憂地開口道。

「小主可是哪裏不舒服?可要請太醫照看一番?」

「太醫。」

你低聲嘟囔道。

忽然,心底打定一個主意。

「珠兒,你去把新院判周太醫請來。」

「就說,是皇上的旨意。」

周盛本是藥監司之人,去年九月份突然升遷太醫院院判,而今同溫太醫平起平坐,只是此人來得突然,摸不清底細,後宮中人便有些忌憚。

而今想來,此人是滴血驗親之事後才被調到太醫院處,應是皇上安插的人,負責監視各宮動向,如今你竟有任務在身,更是少不得此人的助力。

等了半晌,你在寢殿把弄著皇上賞賜的翡翠手鐲,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隨後便是沈穩的男聲兀然響起。

「微臣周盛參見祺小主。」

你微微擡眸,便瞧見那白面書生模樣的高挑男子,長眉如柳,一副桃花眼攝人心魄,發鬢自然垂了幾束青絲,偏生些許肆意之感。

「起來吧。」

你有些心虛的移開眼神,示意道。

周盛起身微微作揖,安靜的待在殿前等候吩咐。

自你被貶作答應後,原本在儲秀宮伺候的人早就沒了蹤影,而今說些什麽到也無需忌憚。

「你本是在藥監司從俸,如今怎麽突然到了太醫院?」

剛說出口,你便有些後悔,如此明顯的試探,也不知此人是否對你徒生防備之心。

「微臣受皇上旨意入太醫院侍奉各位小主,小主若有吩咐,微臣定盡心竭力。」

周盛身形穩健,深沈的眼眸下沒有一絲波瀾,似乎看穿了你的想法。

你點了點頭,深思半晌,佯作只是不經意詢問。

「本宮聽聞民間有方,凡身患淤腫而久不愈者,皆可用放血之術以治之,可屬實?」

「放血之術並非民間獨有,本是從宮內傳出,並不罕見。」

你眉頭緊鎖,顯得氣氛有些凝重。

熹貴妃跟隨皇上前去別苑,但這宮內必有其安插的眼線,接近六阿哥談何容易,且葉瀾依本就知道六阿哥是果郡王一脈,如今又稱病未同前往,想來也是以防萬一,如果自己貿然出手怕是打草驚蛇。

更何況根據李圓德打探後的訊息得知,甄嬛出宮後,小允子便一直守在六阿哥宮內,想來更是難以下手。

你思量片刻,又詢問道。

「既然如此,宮人跌打損傷可否用此術?」

周盛一五一十回答,話鋒一轉,又補充道。

「放血之術並不常用於淤腫,更適用於……」

你見周盛話未說盡,知其有所忌憚,便出言勸釋道。

「本宮也是替皇上效力,說話不必遮掩。」

周盛擡眸淡然地看了你一眼,朱唇輕啟。

「更適用於

——解毒。」

你按下心裏的驚亂,只是片刻,一個想法迅速在腦海裏形成。

「周盛,你可否取些……」

「小主」

周盛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表情毫無波瀾。

「這最好的藥,就在您宮中。」

你皺了皺眉,有些不明所以。

只見他緩緩上前,在你面前俯下身子,如此相近的距離,你甚至感受到他熾熱的鼻息撲灑在你的面額。

「小主是否近些日子來食欲大增,且有嗜睡之癥?」

你細細回想,禦膳房的膳食相當合你胃口,不由得多吃些你倒也不甚在意,更何況皇上常日不來後宮,你在飲食起居方面便隨意了些。

你只是以為每日思量過度,身體疲乏,如此看來,這裏面卻是大有問題。

「確有。」

「小主,您所用的水粉中摻有一品紅,只是劑量較少,且用香粉掩蓋氣味,一般不易發覺。」

周盛緩緩道。

他語氣相當平靜,你心裏卻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竟然有人公然在皇上禦賜的物件中下毒,你卻絲毫沒有發覺?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你按下心中猜忌,硬著頭皮問道。

「此物毒發需多長時間?」

「回小主,多則一年,少則半月。」

周盛恭恭敬敬回復,又補充道。

「一品紅若遇合歡花,便會加速毒發。」

你點了點頭,思量片刻,喚了珠兒前來。

「你且將我常用的水粉收好,讓永壽宮的斐雯找機會摻入浣碧的粉匣中。」

六阿哥的寢宮既然難以接近,浣碧這宮女的居所還是需要有人清掃打理的。

而浣碧作為甄嬛的貼身宮女,此次卻未出宮,自然是要負責照看六阿哥起居,這摻了一品紅的水粉便也神不知鬼不覺地滲入在身上。

再加上之前送甄嬛那上好的合歡花,你在安陵容宮中卻也見了半余,想來還是留了些,以防有人察覺合歡花的問題,也好自證清白。

如今,也算白白送了你機會。

安排妥當,你忙卸了臉上的水粉,還讓周盛開了幾副藥為你調養身體。

10.

事情發展比你預想的要快。

不出半余月,永壽宮許多人便有了暈厥惡心的跡象,且屬浣碧與六阿哥尤為嚴重。

太醫院的太醫只得全體前去照看,診斷後才發現是中了一品紅的毒。

只是這毒來得蹊蹺,太醫院眾人在宮裏繞著銀瓶瓷器、植草花卉來回轉圈,也沒發現個所以然。

太醫院眾人來之前,你便讓珠兒通知斐雯將浣碧的水粉匣收走,找好時機銷毀物證。

如今他們找不到毒物,便也只能先顧著六阿哥的身體,想盡方法解毒才是。

只是忙活半宿,六阿哥卻也不見好轉,周盛便見縫插針提出放血解毒。

「你這順水推舟倒是相當嫻熟。」

看著周盛在殿下一本正經地向你匯報,你兀然笑道。

「自換水粉後,六阿哥常常哭鬧,永壽宮的宮人便放了合歡花安神,確是加速了藥效。」

周盛緩緩起身,看向你的眼神似乎摻雜了一些不明的情愫。

你未曾發覺周盛的異樣,只是思慮道,此番大事,皇上同眾妃嬪想來會提前回宮,甄嬛一向心思縝密,若是被她發覺蛛絲馬跡,想來皇上也不好保全你。

既然如此,倒不如禍水東引。

你如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答應,在外人眼中和被貶斥的庶人沒什麽兩樣,下毒之事雖然蹊蹺,但首要卻懷疑不到你的頭上。

倒是皇後一項視甄嬛與六阿哥為眼中釘,中毒之事你只需稍加牽引,便自然使得皇後與熹貴妃龍爭虎鬥。

「周盛,你與溫太醫同為院判,平日關系如何?」

「回小主,溫太醫精通醫術,臣平日與其多有交談。」

你點了點頭,周盛的出現替你解決了許多麻煩,若非是他,想來你還在苦惱如何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

如今周盛為六阿哥放血後集血入器,你不日便轉交給李圓德,畢竟是皇上安排的人,做事也妥當不露馬腳。

「既然如此,你便提點些溫太醫,這宮中一切事宜皆是皇後照管,旁人自然插手不得。」

而你只要安心待在儲秀宮,坐山觀虎鬥便是。

六阿哥中毒之事沸沸揚揚,皇上攜眾妃嬪不日便趕了回來。

甄嬛愛子心切,為照顧六阿哥整整三日未曾合眼,最後耐不住疲憊才昏睡過去。

皇上才回宮時也是滿眼擔憂,只是在李圓德向皇上回稟後,不日忽然一改常態,在養心殿大發雷霆。

眾人不知所以,皆以為皇上因六阿哥中毒之事心生煩悶,只有你心裏卻跟明鏡似的。

這日,你在儲秀宮無所事事,蘇培盛攜一眾太監卻突然闖入宮中,推搡著將你帶到了景仁宮。

宮裏氛圍有些異樣,一眾妃嬪坐在殿下,望著你的眼神驚愕萬分。

你眼瞧著皇上臉色格外煩躁,手裏轉動的翡翠珠串「咯咯」作響。

寧貴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只是看到你後的表情有些失控,仿佛要將你生吞活剝般。

「瓜爾佳氏,你心腸狠毒,如今毒害皇嗣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要辯解?」

「毒害皇嗣?」

你滿臉無辜,只是瞧見後面被人架住的斐雯,心裏突然打起了鼓。

「臣妾自知戴罪之身,日日在儲秀宮反省,不曾踏出宮門,又何來毒害皇嗣一說?」

見你仍在嘴硬,甄嬛便令人將斐雯帶了上來,斐雯不經事,只是略加拷問,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吐了出來。

「瓜爾佳氏,你若供出幕後指使之人,還能減輕些罪責。」

甄嬛揉了揉眉心,看樣子格外疲累。

你眼神求助似的望向皇上,他卻將臉撇了過去,不置一言。

果然,自古皇帝多薄幸,見你事情敗露,便毫不猶豫的將你拋棄。

只是任誰也想不到,這不過是你計劃中的一環罷了,你故意讓斐雯露出馬腳,好讓寧貴人有所察覺。

這樣一來,甄嬛一黨必然會懷疑是皇後為了三阿哥上位,不惜下毒謀害皇嗣,誰也不會懷疑到皇上身上,更不會懷疑皇上與你串通一氣。

更何況,若是甄嬛倒台,皇後必然在宮中一枝獨秀,而照皇後歹毒的心思,你的日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倒不如先扳倒皇後,反倒是皇上已經知道了六阿哥並非龍裔,甄嬛倒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你臉色大變,身體微微顫抖,忽然眼神看向皇後。

「皇後娘娘,臣妾不過是按您的吩咐做事,無論如何也不知道那香粉中摻了毒呀!」

皇後不可置信的望著你,忽的起身,臉色漲的通紅,咬牙切齒道。

「大膽!你竟敢汙蔑本宮!」

皇上也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想替皇後說些什麽,對上你頗為堅毅的眼睛,還是沒有開口。

甄嬛見狀,不肯放過如此好的機會,畢竟她已經咬牙認定皇後才是事情的主謀,而今,你竟然願意供出主使,既然是合了她的心意。

「皇後娘娘,臣妾一向尊您為中宮之主,您卻要謀害臣妾的孩子!」

甄嬛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你不得不佩服她此時演技的出彩。

「瓜爾佳氏,你不得信口雌黃!竟然說是我指使你,你可有證據?」

「皇後娘娘,您給臣妾當年用在純元皇後身上的藥,讓臣妾好生給六阿哥用上,臣妾愚笨不過以為是勞什子補物,小孩子雖不宜多補卻也無甚壞處,可哪知

——這是一劑毒藥!」

提到純元皇後,皇上臉色大變,再也按耐不住心思。

「服侍純元的藥。」

皇上喃喃道。

皇後罕見地如此不顧形象,急忙跪下向皇上控訴,頭上的珠釵鈴鐺作響。

「皇上明鑒,瓜爾佳氏如此汙蔑臣妾,臣妾實在心寒。」

皇上對皇後的話重耳不聞,視線一直聚焦到你的身上。

「你是如何得知?」

你咽了咽唾沫,開始回憶起原著中宜修毒害純元皇後的細節,剛準備一股腦全交代了,太後身邊的芳若卻突然現身。

「皇上,太後娘娘的病情又嚴重了,讓您過去一趟。」

皇上收回對你的審視,烏青著臉,一言不發地正欲離開。

「此事待朕看望過太後再議,你們幾個好好待在宮裏,無詔不得外出。」

你低著頭,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無論宜修做了什麽,為了保住烏拉那拉氏的後位,太後必然會勸導皇上不可廢後,只是若皇上當真知曉了當年的真相,想來對宜修余生也只剩下了怨恨。

甄嬛一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說道什麽也不是,便只得堪堪告退。

上一世,安陵容在臨死前提點過甄嬛,可是如今安陵容未等甄嬛前去便服毒自盡,而今甄嬛又因六阿哥之事焦頭爛額,自然不會深入考慮皇後身前的故事。

剪秋堪堪在一旁撐著皇後的身子,皇後面無血色,形容枯槁,如同毒蛇一般死盯著你,你也懶得搭理皇後怨毒的眼神,腳底抹油,一溜煙跑沒影了。

皇上從太後宮中回來後,獨自待在養心殿閉門不出,期間召見宜修後,便下旨將其禁足在景仁宮,與她此生不復相見。

可能是打擊太大,任是一國天子也無法消化這種種變故,終於,皇上扛不住生了重病。

眾妃子輪流侍疾,你一個小小答應自然落不到在天子身邊侍奉,反倒落了個清閑。

這日,李圓德匆匆趕來,說是皇上病情好轉,清醒後便急忙召見你,讓你沿從前的小路在三更分時前去,夏刈在養心殿照應著。

趁著夜色,你心情忐忑前去。

到了養心殿,一股子濃重的藥味熏的你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垂了垂眸,隱去了不該有的神色。

半月不見,皇上竟消瘦了一圈,烏黑的眼眶下是不見血色的唇,若不是那天子威嚴尚存,你幾乎不能把眼前的人同往日的皇上聯系起來。

夏刈通報後,皇上倚在床上,朝你招了招手。

你緩緩上前,後背卻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皇上一把扯住你的胳膊,眼睛瞪著渾圓,你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不小心呼出聲。

「過來!」

你小心翼翼貼了過去,手心不由得攥緊,指尖也被你掐出了痕跡。

半晌,皇上從枕榻中拿出一個匣子,示意你開啟後,一顆烏黑的藥丸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對上皇上幽深的眼神,你自然知道這個藥丸是什麽東西。

「朕,要熹貴妃暴病宮中。」

你點了點頭,渾身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見你神情恍惚,皇上深嘆一口氣。

「朕不日便復了你位份,你放心去做。」

突然話鋒一轉,皇上幾近咬牙切齒道。

「若有變故,便交給夏刈處理。」

11.

回到儲秀宮,你才發覺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

你隱隱有種預感,甄嬛倒台後,你便成了廢棄的棋子,知曉此般宮闈秘事,皇上自然留不了活口。

如今你能多茍活些時候,也是拼了一身虎膽,踩著多少人屍骨,將埋了自己半截的黃土扒開。

藏在袖口中的藥丸如同燙手山芋,讓你徹夜難眠。

翌日,你叫周盛來了儲秀宮,屏退了眾人,思索許久,才朝他開口。

「本宮聽聞民間有假死藥,吞服後七日之內閉氣如同身亡,日後方能蘇醒,可否屬實?」

周盛擡了擡眉,嗤笑一聲。

「民間糊弄人的把戲罷了。」

接著,周盛嘴角勾起,對上你的眼睛,緩緩道。

「權貴尋得假死逃罪,卻鮮少有人七日後能復醒,無人評估實效,便讓這傳聞在民間肆虐。」

聽罷,你無奈的嘆了口氣,周盛這麽一說便是絕你的後路,此般努力終將付之一炬,你難道也終將成為後宮中的一縷亡魂?

「只是還有一方,倒教人屢試不爽。」

周盛的話忽然又點燃了你心中的炬火,你忙詢問。

「易容之術。」

你眼睛瞬間明亮起來,周盛似乎為你開啟了一扇生存的門。

只是,你仍有顧慮。

「周盛,你為何不過問我要做什麽?這本不是皇上吩咐之事,只是我想給自己留一條生路……」

「小主」

周盛打斷了你的話,隨後緩緩上前,寬大的身形遮住了視線,你微微垂眸,卻只感覺臉頰一處溫熱。

他寬厚的手掌覆在了你的臉上,輕輕摩挲著,似乎在對待一件珍寶。

「臣來太醫院不是為了效力皇上……」

後面那句話似乎顯而易見,你突然驚醒,這周盛從來不見其與他人來往,反倒是你吩咐的事情,事無巨細無不照辦。

你臉色漲的通紅,不由自主地想要退後,卻見他輕輕皺眉。

「別動,亂了臣丈量的尺寸可就壞了。」

空氣有一瞬間凝固,彼時,儲秀宮殿內安靜地幾近能聽到你們二人的心跳。

半晌,周盛戀戀不舍地把手撤了回去,向你作揖。

「三日後,臣便將此方獻給小主。」

你點了點頭,想問些什麽。

他當初為何冒這麽大風險幫你出主意,親自去給六阿哥放血?

為何如今又心甘情願為你獻上易容之方,幫你逃離這吃人的宮廷?

為何初見他時,便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你們只是久別重逢……

望著周盛如墨的眸子,你最終還是把臨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或許,只要不捅破那層窗戶紙,你們二人便會相安無事吧?

周盛走後,你卻犯了難。

這易容的東西有了,可要誰來當你的替死鬼呢?

小珠從小服侍你,對你自然忠心耿耿,若是她來扮作你,定然不會讓人察覺出什麽。

但你實在狠不下心,親手送葬這麽一條鮮活的生命。

可若由其他人來,難免會有一些紕漏之處,更何況此事牽扯之人眾多,你實在不敢賭。

思來想去,還是沒個結果。

珠兒端著膳食從外頭過來,自從你恢復了位份,夥食便又按了從前的慣例,身體清了余毒,你的食量卻沒有多少消減。

『娘娘還是豐腴些好看。』

珠兒捂著嘴,笑著看你大快朵頤地樣子。

你腦子裏似乎有一根弦在慢慢緊繃。

不由自主問道。

『珠兒,如果我讓你替我去死,你願意嗎?』

你註視著珠兒,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驚恐和畏懼。

可惜,珠兒只是抿著嘴笑了笑。

『小主說什麽呢?珠兒能為小主死,是珠兒的榮幸。』

你垂下頭,默不作聲,手裏的筷子也停下動作。

為什麽你一定要逃走?

為什麽你只能是受人壓迫的一方?

為什麽偏要犧牲身邊的人才能茍活下去?

終於,你心裏打定了主意。

既然替瓜爾佳氏重活了一次,倒不如直接殺了那萬惡之首,讓所有人都得到解脫。

12.

紫禁城如同一座巨大的囚籠,外面的人想進來,裏面的人卻巴望著能夠離開。

人人羨慕貴人們錦衣玉食的富貴生活,可時局輪轉,今日得勢,明日卻暴死宮裏之人,未嘗少有。

如今宮內皇後徹底倒台,甄嬛也早已為皇上所猜忌,即便你不出手,皇上一定不會留著她性命。

『小主,你想好了嗎?』

周盛輕扶下頜,纖長的手指摩梭著茶盞,臉上卻隱隱透露出擔憂之情。

原本他只是想把你送出宮,讓你不再忍受勾心鬥角的宮廷生活。

但他確實未曾想過,如今,你甚至已經有了改朝換代的想法。

『我已經想清楚了。』

你眼神裏透露著堅毅的光芒,如果改變不了封建王朝的制度,至少你要為如今活著的人,搏一條生路。

周盛見你如此堅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小主放心去做,臣無論如何也會護全小主。』

你沈思片刻,既然已經抱著魚死網破的想法,你也不妨再問一次周盛,為何要為你付出這麽多?

『周盛,我本來不想問。』

你深嘆一口氣。

『為何你要幫我至此?』

『小主。』

周盛打斷道。

『臣願意幫誰是臣的主意,與小主無關。』

你知道周盛不願意說,想來也是有自己的顧慮,便沒有追問下去。

日復一日,你也在暗中策劃。

只是枕下那顆皇上給你的毒藥,像是一把懸在你脖頸上的匕首,讓你日夜不得安生。

不能再拖了。

如今你替皇上做了許多事,皇上對你也格外信任,可是日子一長,難免會心生疑慮。

甄嬛是留不得的。

只是甄嬛一除,你也就沒了利用的價值,身家性命便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間。

『珠兒!』

你心裏煩悶,準備去禦花園散散心。

花朝節一過,宮裏便提前入了暑,如今燥熱的很,皇上如今鮮少前往後宮,偶爾來一兩次,也只是去太後宮中坐坐。

沿著湖畔走了一遭,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下來。

你忽然瞧見,不遠處著一身青綠色衣衫的男子,在亭子後頭的假山旁誦書。

『珠兒,前面的人是誰?』

『回小主,奴婢瞧著應該是四阿哥。』

你點了點頭,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如今皇上病重,太子之位遲遲未定,六阿哥非皇上親生,三阿哥愚鈍不堪重任,雖然四阿哥出身低微,但才能出眾。

而今甄嬛失勢,四阿哥自然失去了可以依傍的人,瞧著其在禦花園日復一日的誦書,想來也是這一派勤奮刻苦的模樣能讓皇上見識到。

『珠兒,去請四阿哥到涼亭中一敘。』

你搖著蒲扇,在亭子裏緩緩落座,眼神若有若無的撇向四阿哥所在的地方。

片刻,四阿哥在珠兒的帶領下出現在了你面前,恭恭敬敬的朝你作揖。

『祺嬪娘娘萬安。』

你點了點頭,示意他落坐。

『四阿哥倒是勤奮。』

『兒臣生資愚笨,所以才加緊努力。』

四阿哥客套一番,眼神卻不自覺地瞥向外頭,似乎生怕錯過了與父皇的偶遇。

『不用往外頭瞧了,皇上如今病重,哪得閑來禦花園?』

你直接戳破了四阿哥的心思,四阿哥臉色一紅,低下頭,不敢言語。

『四阿哥,本宮知曉你聰慧過人,可擔當大任,難道你就沒有施展抱負的想法?』

你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

四阿哥楞了神,眼神裏透露出一絲的驚懼,轉而便恢復了平靜。

『兒臣不曉得祺嬪娘娘的意思。』

『你是裝不曉得,還是真不曉得?』

你懶得聽四阿哥繞彎,話便說的直了些。

『此處本不是說話的地方,只是本宮提醒你,皇後禁足,三阿哥不堪重用,甄嬛如今也早失了恩寵,你若想爭一爭,倒也未嘗不可。』

四阿哥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但還是猶豫了。

『謝過祺嬪娘娘誇獎,兒臣會好好考慮的。』

你輕哼一聲,手裏搖著蒲扇,緩緩起身。

『想清楚了就來儲秀宮,本宮很樂意祝你一臂之力。』

四阿哥是個聰明人,許多事情不必說得太明白,你言盡於此。

回了儲秀宮,你遠遠便見到周盛在你宮門前等候,見你來了,客客氣氣地朝你作揖。

『怎麽還生分起來了?本宮不是告訴你,以後來了直接去內堂候著便是。』

你笑意盈然,清澈的眼眸如一汪春水。

『臣若去了內堂,便又要多些時間才能見到娘娘,倒不如在外面候著了。』

周盛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珠兒瞧著你們有說有笑,心裏也高興。

『虧著周大人來了,娘娘這幾日總是煩悶,周大人一來娘娘就笑了。』

你清楚地看到周盛身形一楞,白皙的臉頰似乎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你們二人一前一後進了殿內,屏退了眾人,便只剩你和周盛面面相覷。

『娘娘,臣已經將東西帶來了,若是有什麽不測,也請娘娘能夠顧全自己。』

周盛率先開口打破了沈默,從隨身攜帶的藥匣中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裏面赫然躺著一副人皮面具。

你上前檢視,不免驚異於此物的巧奪天工,細膩至此,如同將你的臉復刻了一般。

『難為你了,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你心裏卻不甚高興,如此精致復雜之物,必然要耗費眾多稀奇的材料,更何況這才三日不到,不知周盛有多長時候沒合過眼。

『娘娘不必為微臣擔心,能幫到娘娘,臣死而無憾。』

你點點頭,嘆出一口氣,轉而說道。

『本宮今日遇到四阿哥了,瞧著又在禦花園誦書,也是苦了他。』

周盛垂了垂眸,看不出他此時的想法。

『娘娘若是想扶持四阿哥,便早些談好條件,皇上如今病情尚未痊愈,正是好時機。』

周盛說的沒錯,皇上本就多疑,想來也是派李圓德四處留意,若是讓他察覺你私下拉攏四阿哥,結黨營私,你這條命定然是留不住的。

你不能給皇上喘息的機會,必須找好時機一擊斃命,決不能讓他有時間交代後事。

只要皇上一死,你便能帶著珠兒出宮,從此遠離宮廷紛爭。

只是事不遂人願,你沒能等來四阿哥,卻等到了另一個勾魂的索命鬼。

盡管你處處小心,非皇上傳喚,夜間輕易不出宮門,即便出去,也有李圓德護送,平日裏更是鮮少去其他妃嬪宮裏。

可是你萬萬沒想到,蘇培盛倒戈甄嬛一黨,竟敢假傳聖旨,將你帶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後,一把匕首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你只敢用余光瞥向身後的人,一身青綠色的衣裳,手上還有些勒痕留下的繭子,接著,此人發了話。

『娘娘,你一直不讓我動手,現如今可是能直接殺了她?』

清脆的聲音響起,你才回過神,這個拿匕首架在你脖子上的人,不正是寧貴人嗎?

甄嬛緩緩走出來,站到你的面前,眼神相當淡漠。

『放開她。』

寧貴人哪肯放手,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大仇得報的機會,那鋒刃的匕首又刺入你的脖頸一分,你只感受到劇烈的疼痛襲來。

『寧貴人,你那一品紅的技倆用在祺嬪身上,到最後反而是本宮的六阿哥受害頗深。』

『你若再一意孤行,弘瞻靈犀遲早會被你害死,果郡王在天之靈如何安息?』

寧貴人雖然不願,但自知理虧,果郡王的死和你脫不了幹系,她現在恨不得生吞你的肉喝你的血,只是甄嬛又一記眼神過去,她才恨恨撇開了你。

『祺嬪,你若是現在還想活命,便和本宮說實話。』

你識趣地點了點頭,如今的境地,也任不了你不同意。

『皇上可是已經知曉六阿哥的身世?』

你沈默良久,心一橫,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果然,甄嬛嘴角扯出一抹淒楚的笑意,眼神也黯淡下去。

『皇上既然已經知曉,還留本宮的命至此,當真是情深義重啊。』

甄嬛諷刺道。

『祺嬪,事已至此自然留不得你,但你若願意替本宮做件事,本宮答應你,會給你留個全屍。』

真不講武德。

你暗暗咒罵,派蘇培盛這個外掛來坑你算什麽本事,你本以為蘇培盛雖然心裏向著甄嬛一派,但終究還是皇上的人,沒有皇上的意思他不敢對你做什麽。

看來,還是你低估了甄嬛的手段。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不敢反抗。

『整個後宮,如今皇上也只堪堪召見你,本宮也猜到你在替皇上做事。』

甄嬛笑吟吟地看著你,你只覺得背後毛骨悚然。

『只是皇上如此殘忍,你以為就算殺了本宮,皇上還能留你性命?』

你心虛地撇開眼睛,心裏暗自嘀咕。

你自然知道皇上不可能留你,可是甄嬛你又和皇上又有什麽兩樣,終究自己逃不過一死。

『倒不如你我聯手,本宮答應你,在你死後會善待你族人。』

甄嬛冷眼瞧著,她用族人來拿捏你十拿九穩,原來的瓜爾佳氏本就是送入宮中爭寵的工具,自然不可能背叛全族。

可惜,你根本就不是瓜爾佳氏•文鴛,全族人的性命又如何?你自己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如今的情況,你沒有拒絕的余地。

『你想要我做什麽?』

『這藥無色無味,服下後三日內氣閉而亡。』

你心下一緊,表面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你想謀…』

甄嬛瞥了你一記冷眼,示意你閉嘴。

你眼瞧著寧貴人在旁,小允子等人也候在一邊,知道如今和她沖撞自己沒什麽好下場。

甄嬛已經是孤註一擲了,只要皇上一死,皇後囚禁,四阿哥六阿哥為之傍身,她便能登上太後之位,地位無人可撼動。

但,你又怎會真的如了她所願?

『甄嬛,你莫不是想得太簡單了。』

我輕笑一聲,不屑道。

『皇上如今身邊暗衛從身,衣食住行一應太醫照看,我又從何動手?』

甄嬛出乎意外的淡定,似乎勝券在握。

『這就不是祺嬪該考慮的事了,你只要按本宮的吩咐做便好。』

接著,寧貴人把一劑藥包塞進了你的袖口,還不忘殺你一記冷眼。

你當然知道甄嬛在謀劃什麽,給皇上下毒不過是個引子罷了,成功與否皆不重要,為的是先離間了皇上的心,皇上本就多疑,必然對身邊之人多生猜忌,再由端妃敬妃等人從中挑撥,寧貴人趁虛而入。

小允子來控制夏刈,太醫院則由溫太醫作護。

如此,只要熹貴妃謊稱病重,多茍活些時日,等到寧貴人找到機會下手,皇上難逃一死,甄嬛便借機上位。

只是,她萬萬不能想到,自己也留了後手。

蘇培盛來傳召你時,你便告訴了李圓德讓他去養心殿候著,若自己未曾伴駕,便速速告知皇上來尋人。

你見時機已到,便高聲呼喊。

『甄嬛,你別妄想了,我不會照你說的謀害皇上的!』

話音剛落,皇上後面跟著一眾侍衛匆匆趕來,便瞧見這一幕。

蘇培盛灰頭土臉地在旁伺候著,前面是李圓德引路。

顯然,蘇培盛想要報信,但是沒有成功。

龍顏震怒,眾人撼之。

『毒婦!』

甄嬛臉色瞬間蒼白起來,身形顫抖。

她瞧了瞧皇上,又看著你,嘴角一抹淒楚的笑意。

『祺嬪,本宮太小瞧你了。』

但也只是片刻,甄嬛便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態,抱著赴死的決心,跪下懇求。

『臣妾死不足惜,望皇上念在往日情分,饒了臣妾的宮人。』

皇上默不作聲,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絲毫的悔過和留戀。

可是,沒有。

『熹貴妃,賜白綾。』

轉而,便又壓抑著嗓音道。

『寧貴人打入冷宮,其余人等一律杖斃。』

你長嘆一口氣,皇上和甄嬛都想借你的手謀害對方,那你為何不直接讓他們二人針鋒相對,自己坐享其成?

如此看來,自己賭對了。

只是,下一秒,你便如同墜入冰窖。

『祺嬪,朕給你那顆藥丸,可還在?』

你小心翼翼點了點頭,大氣不敢出。

『那東西寶貴,熹貴妃如今用不上了,朕便賞給你吧。』

12.

恍惚中回了儲秀宮,你整個人如同傀儡一般,完全沒了思緒。

你未曾想到皇上能夠如此絕情,這麽些年的朝夕相處,絲毫不給你存活的機會。

珠兒瞧你臉色不佳,也不敢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只能小心翼翼在跟前服侍。

『珠兒,傳周太醫。』

半晌,你開口道。

『讓李圓德去傳召,就說本宮,似是害喜。』

沒有回旋的余地,你只能賭了。

——賭皇上,舍不得殺你腹中的孩子。

周盛手裏提著藥箱急匆匆趕來,瞧著你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頹廢不堪。

『給祺嬪娘娘請安。』

李圓德在旁監視著你們二人的一舉一動,周盛也察覺到此時特殊的氛圍,便只等你開口。

『周太醫,本宮近日來身體乏悶,每日晨起偶有害喜癥狀,想請你來替本宮瞧一瞧。』

你遞了個眼神,周盛心領神會。

他把手搭在你的腕上,眉頭緊鎖,卻又忽得後退一步,朝你作揖。

『恭喜娘娘,娘娘孕二月有余。』

李圓德豎著耳朵聽完周盛的話,面色突然凝重起來,未等你發話,搶先一步道。

『周太醫,您說的可是真的?』

『李公公何出此言,此等龍裔要事微臣如何作假?若公公質疑微臣的醫術,大可請太醫院眾太醫一同前來診斷。』

李圓德自然知道周盛的來頭,明白他同自己一樣是皇上身邊的人,發覺自己出言不當,便賠笑道。

『奴才這瞧著娘娘有孕,高興的說錯了話,周院判莫怪罪,奴才這就去稟告皇上。』

說罷,剛準備撤身離開,你叫住了李圓德。

『李公公,你我主仆二人相處多日,本宮只求能保住這個孩子,孩子出生後本宮定不會讓皇上為難,請公公如實秉告。』

李圓德臉上笑容凝住了一瞬,轉而便似真非真地勸慰道。

『娘娘說的什麽話,皇上知道如此喜事必然會厚待娘娘和小皇子。』

瞧著李圓德走遠,你忙讓周盛上前,同他一五一十講述了今日發生的事情。

『娘娘放心,這假孕的方子宮中歷來流傳,臣這便回太醫院,速將藥物送到娘娘手上,只是此計不能長久,請娘娘抓緊時間另做他算。』

你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不過是拖延些時間罷了,我自有主意。』

李圓德秉告此事後,皇上高興之余,心中卻仍有疑慮,命人翻了留宿的記錄後,第二日又讓太醫院的眾太醫前來一一診脈。

驗證無誤後,皇上臉上才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喜色。

『祺嬪,朕即日便冊封你為妃位,可好?』

你看著皇上眼中的喜色,全然不同於昨日肅殺的神情,只感到背後發顫。

『你好好養胎,給朕添一位皇子。』

皇上甩了甩手裏的翡翠珠串,語氣格外溫柔,似乎昨日讓你服毒自盡的事情從來不曾發生。

『臣妾自當竭力為皇上誕下皇嗣,能有此殊榮,是臣妾的福氣。』

你眨了眨眼,一副嬌羞神態,既然皇上要在眾人面前作戲,那你自然要陪皇上好好演下去。

此後,皇上便賞了你許多珍稀的金銀首飾,還讓太醫定期為你把脈,可見是多重視你這一胎。

只是拖的時間越久,此事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你必須趁尚沒有人發覺前,實施你的計劃。

『珠兒,本宮聽聞四阿哥這些日子都在禦花園背書,正巧這禦花園的花開的正好,本宮也想去看看。』

珠兒替你收拾打扮了一番,便只帶了幾個貼己的去了禦花園。

還沒走近,便聽到朗朗讀書聲,仔細一瞧,那四阿哥正頂著太陽,嘴裏念叨著孔子雲。

『四阿哥如此勤奮,本宮見了都要心生憐惜。』

四阿哥見了你,眼神有些復雜,但還是恭恭敬敬向你行禮。

『給祺妃娘娘請安。』

你點了點頭,邀他去亭子中同坐,屏退了身邊的人,你放低聲音,面容嚴肅。

『甄嬛已倒,皇後囚禁,想來你是個聰明人,如今宮中大勢,自然看得清。』

四阿哥垂著頭,眼神有些茫然,你心裏卻暗自竊喜,他已經動搖了,只要你再加一把柴,這熊熊烈火必然能席卷整個皇宮。

『本宮最後問你一句,這皇位,你要還是不要?』

你的語氣如此生冷,四阿哥垂著頭思索了一會,突然擡眸,看向你的眼神乞憐中充滿了野心。

『求祺妃娘娘助我。』

你勾了勾唇角,很是滿意四阿哥的回答。

『你記住,你無論發生了什麽,皇上的遺詔便是由你來繼承著大清江山,明白了嗎?』

『是。』

四阿哥點了點頭,他自幼生存在這深宮之中,母親早逝,皇上對他也如此厭棄,他本就不是什麽重情之人,只是為了達到目的,才裝作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

『本宮只有你一個要求,等你登上皇位後,便將那些不想留在宮中的先嬪們遣散。』

四阿哥有些疑惑,你替他籌謀這麽多,就僅僅想要遣散宮中的妃嬪?

『祺妃娘娘放心,若兒臣能登上皇位,定會尊您為聖母皇太後。』

你搖了搖頭,眼神有些復雜,四阿哥如此心機深沈,扭頭便能向本是敵對之人示弱表忠心,自然有常人不能容之胸襟。

這種人恐怕是天生的皇帝之姿吧。

『不必,本宮只求能隨眾妃嬪出宮罷了,宮裏明爭暗鬥太多,本宮也累了。』

你扶額道,眼神中盡顯疲憊之態。

『兒臣向您保證。』

四阿哥內心自然竊喜,如此劃算的買賣,他有什麽不願意呢?

你點了點頭,日頭的烈陽正毒,又說了幾句體己話,你便同珠兒離開了。

走到半路,你朝著一個方向若有所思,珠兒見你停下步子,好奇的問道。

『娘娘在看什麽?』

你看著冷宮的方向,考慮到是時間讓那個人派上用場了。

『珠兒,今日本宮興致好,陪我再走走吧。』

珠兒卻有些擔憂。

『娘娘,您胎像未穩,奴婢怕……』

『珠兒,聽話。』

你不想過多解釋什麽,只讓珠兒隨自己前去罷了。

走了些時候,你的腳底有些發麻,路上為了盡量避開些人,不得不繞了些許路。

終於,前面一座殘破陰森的宮殿浮現在眼前,珠兒見狀,急忙扯住你的袖子。

『娘娘,我們快回去吧,前面是冷宮。』

你扒開珠兒的手,一步一步向那扇門走過去。

門口看守的侍衛瞧著你接近立馬警惕起來。

『什麽人?』

珠兒見你反其道行之,頭上急得冒火,見侍衛如此蠻橫,心下更是不快。

『大膽!這是祺妃娘娘,還不快行禮。』

兩個侍衛皆是一楞,隨後便告罪道。

『祺妃娘娘贖罪,小人有眼無珠。』

你擡了擡手,並不打算追究。

『本宮想見一見故人,可否通融通融?』

侍衛們卻滿臉愁色,這冷宮中關著的盡是些廢妃,有些精神狀態已然不佳,而今闔宮都知道你身懷有孕,若是有什麽差池,只怕是項上人頭不保。

『娘娘贖罪,這冷宮裏陰氣重,怕是沖撞了皇子。』

你朝珠兒遞了一個眼神,珠兒雖然心裏不情不願,卻還是從袖口中掏出了幾顆銀錠,放到了侍衛的袖中。

『只需一盞茶,絕不多留,此事除了我們四人,不會有第五人知曉。』

你寬慰道,侍衛們臉上仍舊有些猶豫,但摸著袖間碗口大的銀錠,還是放了行。

『放心便是,我跟著娘娘寸步不離。』

珠兒補充道,語氣裏卻還是有些不情願。

推開冷宮的門,裏面一派蕭瑟淒冷,女人們蓬頭垢面,汙穢不堪,你向四周巡視了一番,卻沒找到想見的人。

『怎麽沒見到寧貴人的影子?』

你扭頭向侍衛詢問。

『回稟娘娘,葉氏自來了冷宮,日日守在殿後那株合歡花旁,不離寸步。』

你帶著珠兒朝後頭走去,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龐,只是與往日相比,顯得更加瘦削蒼白。

『寧貴人近日可好?』

葉瀾依的雙眼毫無生氣,如同沒聽到你的話一般,只是癡癡的望著那株合歡花。

你微微屈膝,把臉湊近一些。

『這花開的真好。』

葉瀾依眼神如同刀子般撇了你一眼,沒有回話。

你嘴角一勾,放低聲音道。

『本宮知道你想為果郡王報仇,可是如今弘瞻靈犀被囚禁在宮中,往後之事生死未蔔,難道你不在意嗎?』

果然,一提到果郡王,葉瀾依腦子裏的緊繃的弦徹底斷了,如今她被關在冷宮卻沒有尋死,便是因為大仇沒有得報的不甘心。

『你想做什麽?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珠兒搶先一步護在你面前,你輕輕撥開珠兒身子,壓迫性地俯視著葉瀾依。

『本宮知道你恨極了我,只是所有禍事的根源皆出自皇上,你若想保住果郡王的孩子,便只有一個選擇——』

『殺了皇上。』

你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可怖,珠兒在一旁不合時宜地咽了咽口水,看向你的眼神有些陌生。

葉瀾依聽完你的話,嗤笑道。

『殺了皇上?你倒是異想天開。』

她如今的處境,連冷宮都踏不出半步,又如何接近皇上?

你從袖口裏拿出一精致的木匣,輕輕擺在葉瀾依跟前。

『本宮想幫你,也是幫本宮自己。只要你殺了皇上,弘瞻靈犀便能承你的福活下去。』

葉瀾依遲疑了片刻,拿起地上的木匣。

匣子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副人皮面具。

你難得看到葉瀾依的臉色露出不解與驚愕的神情,倒是格外有趣。

接著,你說的話更是讓其變了臉色。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戴上這人皮面具後立刻隨珠兒離開這裏。』

葉瀾依縱然接觸過不少陰毒詭端的皇家之事,可如今的情況卻還是令人啞然。

『娘娘,你在說什麽?』

珠兒顯然也被這一幕驚呆了,腦子裏已經亂成了一鍋漿糊。

『珠兒,我答應你一定會帶你出宮,讓你去見你的爹娘。』

『現在,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什麽都不要過問。』

珠兒癡癡的點了點頭,卻突然猛地反應過來。

『那娘娘要替她留在冷宮?』

你微笑地點了點頭,卻不置一言。

『娘娘,你還懷著身孕,這怎麽行?娘娘做什麽珠兒都站在娘娘這一邊,如今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娘娘……』

『珠兒。』

你不容置喙地打斷道,拋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相信我。』

葉瀾依瞧著匣子裏的人皮面具,眼神裏的質疑逐漸變成了興致盎然。

『祺嬪,若不是我不信怪力亂神之說,恐怕便真覺得你是被奪舍了。』

『你記著你說過的話,若皇上死後弘瞻靈犀有什麽差錯,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輕哼一聲,嘴角的笑意卻難以掩蓋。

『寧貴人所言有誤,本宮現在,可是是祺妃。』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你回憶著周盛的話,將人皮面具嚴絲合縫地貼在葉瀾依臉上,除了身形有些差異外,定睛一瞧,已然是第二個祺妃。

你們二人進了內堂,互換了對方的服飾,冷宮裏物資有限,珠兒草草給葉瀾依梳了個發飾,雖是潦草,卻也說的過去。

『這是皇上賜給我的寶物,如今也算是歸還於他。』

你將皇上之前給你的那劑毒物交於葉瀾依,不久前你私下給周盛瞧過,這藥丸乃是上等佳品,甘甜清口,外形上同其他補藥無異,卻又能三日內取人性命。

且此藥最高明之處在於湧全身血脈逆於心,造成氣脈逆行,病絕身亡的假象,任是醫術再高明的太醫也難瞧出中毒之跡。

『皇上死後,前朝後宮不免人心惶惶,你可有十成十的把握?』

葉瀾依盯著你的眼神似有懷疑,但還是將你遞過來的藥丸收入囊中。

『五成。』

你淡淡地回答。

『皇上病發突然,遺詔未免難立,此事你若能成,我便有十成把握。』

葉瀾依嘴角勾起一抹難得的笑意,你看著眼前和你九分相似的臉,竟然有些恍惚。

珠兒看著你們二人,在旁邊未置一詞。

突然,腳步聲由遠及近,冷宮的侍衛似乎正朝這邊走來,你忙轉過身去,將頭發弄得雜亂一些,遮擋住自己的臉。

『娘娘,這天快黑了,冷宮不幹凈,您還是盡早離開吧。』

侍衛對著易容後的葉瀾依一臉殷勤,葉瀾依面無波動,只是點了點頭。

你悄悄遞給她一個眼神,葉瀾依心領神會,同珠兒一起跟隨侍衛離開了此處。

傍晚的冷宮蕭瑟淒楚,除了一些瘋魔後的廢妃自言自語外,就只剩下嘈雜的烏鴉啼鳴。

你突然有些感傷,一路走來,你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獻血,背負了多少人的遺恨與期盼。

只是此時,你還不能放松,葉瀾依背負著弘弘曕靈犀的性命,在皇上身邊蟄伏,你需要盡快完成這所有計劃的最後一步。

『絡喜,阿瑪那邊已經知會好了嗎?』

絡喜本是父親安插在宮裏的人,負責宮內宮外傳達訊息,自父親被貶以來,你身邊的宮人也被遣散,本來是能留絡喜在身邊的,只不過你留了個心眼,讓她去別宮做個雜役,也好不被束縛著,留意宮內外的訊息。

『娘娘,大人那邊萬無一失,只要宮內有動靜,大人便立刻集結一派朝官擁四阿哥為新帝。』

你滿意地點點頭,果然,你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錯,你這所謂的父親野心相當龐大,自恢復原職後,他明面做事收斂了不少,只是私下仍同各路官員交往籠絡。

你知道宮內眼線密布,從不敢寫紙信,每每將要事轉述給絡喜後,由他出宮告知父親。

在甄嬛倒台前,你便向父親傳達了做當朝太後的想法,你們父女二人一拍即合,有了族人的支持,許多難題便迎刃而解。

而今,只要皇上一死,葉瀾依成功偽造聖旨,這天下形勢,便已成定局。

日子一天天過去,你心中也升起了一絲焦躁之感,盡管絡喜自發到冷宮做雜役,能與你通報些宮內的訊息,但你心中仍有不安。

直至——

『皇上駕崩!』

震耳欲聾的聲音回蕩在宮內的所有角落,殘留的冬雪似乎開始消融,初春的暖意似乎悄然爬上了宮墻。

冷宮裏的廢妃們眼神空蕩起來,楞楞地站在原地,看不出什麽表情,但罕見的,有人的眼角似乎流下了淚。

你長舒一口氣,冷宮裏的吃穿住行自然比不得儲秀宮,待了七日有余,你的身形消瘦了一圈。

許是一朝叠代一朝新,踏出冷宮內屋的門檻,你才發現那株原本衰敗的合歡花,竟然萌出了新枝。

你望著冷宮的大門,心裏有了些期待。

只至夕陽西沈,絡喜慌慌張張的趕了過來。

皇上駕崩之際,宮內侍衛皆被撥去正殿,冷宮如今僅有兩人看守,你早早讓人買通了這裏的侍衛,以行方便。

『如何?』

『皇上今早突然暴病,如今宮內宮外亂作一團,大人正往宮內趕來。』

絡喜好不容易穩下身形,大喘著粗氣。

『葉瀾依那邊情況如何?』

『葉小主同敬妃等人一直在皇上身邊侍候著,如今事發突然,已全部遣入宮中等候發落。』

你點了點頭,讓絡喜勿要慌張,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接下來便是你父親發揮作用的時刻。

即便你心中已有定論,在等待的時間卻仍讓你有些心力憔悴,直到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忙趕來時,你心裏的石頭才悄然落地。

『娘娘,葉小主成了!』

珠兒神色匆忙,直到看見你的那一刻,眼睛才有了光亮。

你點點頭,心裏卻想起了一個人。

不知道此刻,他在做什麽呢?

從落日余暉等到雞鳴啟辰,日子足足過去了三日有余,宮內傳來即位的訊息,你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約莫到了晌午,珠兒面露喜色趕來,你瞧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心下也不由得愉快起來。

『娘娘,朝官們遵先帝遺詔擁四阿哥為帝,四阿哥繼位,說是要將宮內的先帝妃嬪們遣散,廢妃一律打發至關外,不做管束。』

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拉著珠兒的手,又緊忙問道。

『周盛近來可有訊息?』

珠兒神秘兮兮的一笑,從袖口中掏出一個木制的匣子。

『娘娘怎麽知道,周大人托奴婢給娘娘帶了好東西。』

你眨了眨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精美的匣子 ,好奇的接了過來。

你開啟匣子,裏面是一枚精致淡雅的琉璃簪子,一看便是不俗之物。

『好漂亮的簪子,娘娘快收起來,不然奴婢可要眼饞了。』

珠兒調笑道,你嘴角凝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睛裏的光芒從未如此的絢爛。

只是,你未曾想到,父親那邊卻出了變故。

『皇上,臣等認為立祺妃娘娘為太後最合適不過。』

『臣等懇請皇上立太後,以協六宮之便。』

往日的四阿哥正襟危坐在朝堂之上,心裏在默默思索,卻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終於,在朝臣的逼迫下,如今的皇帝還是松了口。

『既然如此,朕便依…』

『皇上不好了!祺妃娘娘,隨先帝去了!』

首領太監尖銳的聲音在諾大的朝堂中回蕩,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沒意料到會出此等變故。

而你的父親鄂敏,重重跌倒在地上,痛心疾首。

『吾兒啊…』

葉瀾依宮中自裁的訊息很快傳遍宮中。

你自然沒想到葉瀾依竟如此決絕,雖說她的自裁變相的幫你解決了困就宮中的燃眉之急,但你也不願看到如此結果。

『娘娘,葉小主昨日還讓奴婢轉告娘娘,雖是恨您不假,但還是感謝娘娘替她完成了心願,誰知今日就…』

你拍了拍珠兒的手,寬慰道。

『她本就不屬於宮中,對她而言,死或許也是種解脫吧。』

珠兒點了點頭,悄悄湊到你的耳邊,低聲道。

『周大人讓奴婢轉告娘娘,車馬已經備好,明日子時三刻至外宮偏門有人接應。』

你面色無異,只是眼神有些動容,珠兒見你不動聲色,也未曾多言。

『珠兒,你受累了。』

『娘娘這是什麽話,能陪著娘娘,是珠兒的福氣。』

珠兒低下頭,神色動容。

『更何況,珠兒,馬上就能見到爹娘了。』

子時三刻,你如約而至。

換了身方便的衣服,你和珠兒候在離偏門不遠處的亭中,等待換到了接應的侍衛,你們正欲離開。

突然,一道黑影閃現到面前。

月光下閃爍著熒光的利刃正要刺到你的脖頸,你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是他,那晚與甄嬛會面後,在禦花園遇到的侍衛,也是當初領你去見皇帝時,看向你那冷漠無情的眼神。

夏刈。

接應的侍衛未曾想竟有刺客阻攔,正欲上前交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然而,想象中的刺痛感卻未曾傳來。

你睜開眼,珠兒死死擋在你面前,那把利刃正中胸口,血流如註。

侍衛急忙追上去,雙拳難敵四腳,夏刈見形勢不妙,施展輕功,在夜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大腦一片茫然,望著滿手的鮮血,你心裏似乎有一根弦斷了。

『小姐…我想見我爹娘。』

珠兒嗡著聲,手中的溫度一點點流失。

『娘…』

你緊緊抱著珠兒,想說什麽,卻如鯁在喉,只是眼淚如銀瀑傾瀉,打濕了珠兒額前的碎發。

在冷宮中時日不似別處,身子早就孱弱了不少,悲痛欲絕之下,你只感到兩眼發黑,手在止不住的顫抖,懷裏珠兒似乎離你越來越遠……

『文鴛…醒醒』

……

不知過了多久,你在一片混沌中逐漸有了意識。

文鴛。

好熟悉的名字,連呼喚的聲音都那麽熟悉。

你想努力睜開眼睛,再看一眼這個世界,再瞧一眼尚有留戀的那人。

可惜,

你的眼皮越來越重,思緒也越來越飄散。

仿佛置身於飄搖的雲彩之間,剝開層層迷霧,眼前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

『周盛?』

他朝著你微微笑著,似乎在低聲呢喃著什麽。

『我們會再遇見的,這裏的故事並不是我們的結局。』

『我會一直等你。』

你的靈魂似乎被什麽填滿,終於,你的心沈了下去。

……

當你再次醒來,

高樓林立,窗明幾凈。

『寶貝,今天早飯想吃什麽?』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短暫的失神後,你的腦子湧入了大量記憶的碎片。

『周盛?』

『嗯?』

張昀端著剛煎好的雞蛋火腿,手裏端著一杯牛奶,走進了臥室。

『入戲這麽深?那部戲咱們不都拍完一個月了嗎?』

『請用膳吧,我的文鴛寶貝。』

你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周太醫,不要那麽放肆哦。』

瞧著張昀充滿愛意的眼神,你忍不住湊上前,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側臉。

『但是今天,本宮允許你破例一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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