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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默默無聞的運動員退休時是什麽感覺?

2017-12-14體育

本篇為譯文。

原文:TrueHoop Presents: How NBA players seldom know it's time to retire
作者:Windhorst
譯者:陷阱


布雷克不會整天坐在電話旁,他也不會離得太遠 ——他現在的生活很單調,每天早起鍛煉,從學校接他的孩子,或躺在床上與他的妻子看電視,同時還在考慮他是否真的失業了。


現在,他已經離開了NBA。


這是13個NBA賽季以來的第一次,沒有球隊為這個36歲的老將控位提供合約。當休斯頓火箭僱用了他的前湖人教練德安東尼的時候,布雷克興奮了起來。 但火箭隨後便在7月與普裏吉奧尼續約了兩年。騎士隊的莫-威廉斯上周突然宣布退休時,布雷克再次鼓起希望,但騎士聯系的是諾裏斯-科爾和馬利奧-查莫斯。


「我從來沒有等這麽久過,」布雷克承認。 「我總是有一個地方去,但是現在這個窘迫的情況是我沒有意料到的。


也許偉大的球員退休會引發諸多球迷的集體送別,例如舉世矚目的柯比退休儀式,或者鄧肯不聲不響的消失。但是,對於普通的球員來說,他們的結束往往都得不到關註,退休的訊息都會淹沒在主流球星的浪潮中。他們在痛苦和煎熬中等待著號召,可是隨著日積月累的拖延和耽擱,他們已經無法達到競技水平,也沒有人會在要他們了,而他們的生涯也就這樣走到了盡頭。


今年7月1日時市場上共有201名自由球員,如今還有很多人沒有拿到合約,其中包括喬許-史密斯、查莫斯、科爾、凱文-馬丁、邦納、帕金斯、安德烈-米勒和凱瑞斯-卡曼。這裏面有些球員已經打完了自己在NBA的最後一場比賽,可是在當時,他們並不知道。


布雷克不打算成為其中的一員。所以他每天早晨都會花錢去他家附近的波特蘭拓荒者隊的球館和拓荒者的球員訓練。但是當訓練營開始後,他不再被允許進入到球館中了。不過,他還會在家裏做著訓練來維持自己的身體機能。他並不需要錢,他只是想比賽,因為他已經打了快大半輩子的球,他實在不適用沒有籃球陪伴的日子。


「有時候,」布雷克無奈的說道,「直到你沒有工作的時候,你才會意識到自己退休了。」


關於退休,即使是偉大的球員也會選擇去嘗試開啟一個並不成功的付出(包括喬丹和魔術師)因為退休後的生活並沒有他們想的那樣安逸、舒適、亦或者能賺到更多的錢,他們在開始的時候根本接受不了遠離聚光燈的日子。勇士總經理鮑伯-梅耶斯說的那樣:「讓65-70歲的老人退休都已經夠難的了,更別說那些25—30歲的年輕人了。」而且對於球員來說,退休將會帶給他們強烈的迷失感,這裏面有很多人,他們從5歲的時候就開始打球了,他們想繼續打下去,但是直到有一刻,他們突然發現,已經不會有人再要他們了。


「我們之前有個打得不錯的老將想在賽季中段復出,」馬刺總經理布福德說,「他來訓練了15分鐘,但他連基本動作都很難完成,這實在讓人不忍心看下去。我們告訴他:「哥們,你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上場後的表現,而我們不會讓你出場的,別再打了,回去吧。」布福德沒有透露這個老將的名字,他說:「我不想讓他尷尬。」


卡洛斯-布瑟在上賽季沒有參加NBA比賽,但在春天的時候聯系了馬刺,並告訴他們說他想回NBA打比賽。布福德建議他先在聖安東尼奧的6月份的訓練營中中打打看,但是布瑟拒絕了。 「然後他又試著聯系馬刺企圖想參加夏季聯賽,但後來他又猶豫的說:「嗯,其實我不也想參加夏季聯賽。」布福德也就沒在考慮他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能給這個久別沙場的老將多少薪水。


傑斯-史塔克豪斯曾經打過2次全明星賽。在他19個賽季裏,他一共效力過八支不同的隊伍。他的生涯很波折,他所效力的球隊曾觸碰過2次總決賽的地板:第一次他在2006年為小牛效力,但經過殘酷的轉折中,他們輸給邁阿密,然後在2011年他為熱火打球,後來熱火又輸給了小牛。


一個人一旦打了30歲,就輪到了球隊的總經理去決定你的職業生涯是否結束,」 史塔克豪斯說。 「你有很多令人煩躁的傷病,可你也不能從中盡快的恢復。於是你會在訓練室花費很多的時間,而這比你陪家人的時間還要多,所以你很大程度的犧牲了感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從一個每天打35分鐘的主力,淪為離開板凳後只能打8分鐘比賽的邊緣球員,你很難去接受自己的定位。」在2012-12賽季斯塔豪斯的最後一個賽季,布魯庫林籃網隊的教練艾佛瑞-強森把他當作一個有價值的老將,希望他用經驗去教導年輕的球員們。


「起初他們僱用我並不指望我能在場上做出多少貢獻,史塔克豪斯解釋說,「但是一旦我站到場上,開始練習,我就意識到,「嘿,我比大多數家夥有做的更好啊。 教練也意識到了這個事情,所以下一件事你也知道,我能在那裏打上球了。」


網隊在季後賽的首輪中對戰公牛隊,史塔克豪斯托著生銹的身體上場比賽,但他並沒有因為這而改變自己的打球方式,他依舊自信的去完成著自己的比賽,可是他投出的第一個三分就是驚人的短 ——還差點砸到隊友的頭上。並且下一次出手也是同樣的效果。


「兩個三不沾,史塔克豪斯說。 「我都不敢去相信這個事情。」


史塔克豪斯在社交媒體上收到很多嘲笑他三不沾的訊息,甚至連NBA球員莫-威廉斯和杜德利也參與到了其中。但是史塔克豪斯並不想放棄,他強制的在休息的時候練習著投籃,可比賽一旦開打就不能重來,老將們特別需要做出獨特的貢獻來證明他們的作用。在那個公牛隊的系列賽中,他最後的成績是投籃10中1,三分7中0。由於他糟糕的發揮,教練沒有讓他繼續參與到後三場的比賽,而他那偉大的職業生涯,也就這麽結束了。


現在,他是多倫多暴龍的助理教練,史塔克豪斯說他明白為什麽對年輕球員發展的期予勝過沒什麽價值可榨取的老將。 但史塔克豪斯說,他從未正式退休,現在他每天都陪球隊一起做著練習,並仍然可以和一些20歲的年輕人的較量中占據上峰。


「不要認為我不會考慮能付出,」 史塔克豪斯說。 「當暴龍隊在尋找一個空間型四號位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們為什麽不簽下我呢?」


最近NBA薪資上限大振幅的上漲刺激了很多老球員躍躍欲試的決心。當雷-阿倫在他41歲的時候宣布他要回歸聯盟的時候沒有人會嘲笑他,因為他致命的三分是他一生都會一直享有的永恒資產——盡管阿倫最後放棄了自己復出的想法並在11月1日宣布退休。同樣當34歲的埃梅卡-歐卡佛宣布復出的時候也引起了許多經理的在意,因為他那對球隊潛在的價值很讓人青睞。現在的聯盟註重三分和防守,作為優秀的護框球員,他足夠支撐的起內線的最後一道屏障。


上個賽季,保羅-皮爾絲的每個統計在他的職業生涯中都是最低的,包括他每場比賽的出場時間(18.1),後來,皮爾絲折中了諸多建議後終於宣布這個賽季將是他生涯的最後一個賽季。


明星球員不可能去接受角色球員的定位 ,」快艇隊教練瑞佛斯宣說。 「其實,他們現在仍然作為一名替補並且可以在場上打出不錯的表現,但球迷們不想看到他這樣,我也不想。」


「保羅經歷了一個糟糕的賽季,他深切的知道這一點,而現在他不想這樣繼續下去,我完全尊重他的決定。」


明尼蘇達買斷了功勛卓著的名人堂成員凱文-賈奈特的合約,不選擇去支付給他800萬美元僅僅為了讓他坐在板凳上指導灰狼未來的巨星唐斯。對於一個超級巨星來說,被動的結束生涯是一個令人驚訝或羞辱性的結局。可這也許是最好的方式了,因為你不會忍心看到頂著40歲高齡的狼王還去到賽場上和那些小夥子們去搏鬥。


德瑞克-費雪和貝倫-戴維斯曾暗示了有回來比賽的想法。戴維斯說他想為金州效力。


「哪個老將不想回來打球?一位總經理說。 「可這些家夥不能理解的是,他們根本就不能再打了,而我們就是那些潑滅他們希望的人。」


想付出的心理很難去克制,史塔克豪斯說。他就像一個刺一樣不斷的戳著你的內心,這是我們這些老家夥都難以逾越卻又必須直面的大山。」


不過,也有球員認為曾過度在意退休而企圖復出耽誤了他們的時間,賴瑞休斯就是個例子,他說:「回想起來,我就是太過執著並且盲目的選擇繼續打球。可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2010年了。」後來他花費更多的時間去珩磨他的女性健身業務並確信這比保持他的球技鋒利還要重要。


休斯說他在克里夫蘭的時候,就是他簽約去輔佐年輕的雷霸龍詹姆士那年,他的職業生涯發生了一個錯誤的轉向。他在2005年的季前賽弄傷了自己的手指,但他說,因為被標記為傷病球員會被限制出場時間,所以他沒有把受傷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


「我用受傷的手打了四五個月,那個時候我的命中率很糟糕,」休斯說。 而就在那一年,休斯的兄弟賈斯汀在等待心臟移植的時候去世了。 「我不記得那段日子我到底經歷了什麽,也不想去回憶它。」


休斯錯過了整個2010-11賽季,但在2011年他接收到了奧蘭多的邀請,而這也是他生涯的最後一次機會。他用在板凳上坐了22場比賽的結果交出了職業生涯最後一個賽季的答卷。 而令人難過的是22場中他只有在9場比賽中得到了上場機會。教練範甘迪在他對戰華盛頓比賽上場的14分鐘後,將他召喚進了辦公室。並且告訴休斯,這是他最後一場NBA比賽了。


當有人告訴你「我們不能再使用你了」的時候,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休斯承認。 「這種情況在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休斯,從未正式的宣布過退休,他希望他的NBA生涯以更尊嚴的方式結束。但是事實是,他是在驅逐後離開的。


當阿朗佐-莫寧還是一名喬治城大學的新生的時候,有一次名人堂比爾-羅素帶他去吃午飯。莫寧問羅素,他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該是退休的。羅素說,他列舉了一份他在場上需要完成事務的清單,而當他不能滿足那些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應該退休了。而羅素告訴莫寧,良好的健康是列表中最重要的計畫。


莫寧也一直履行著羅素的教誨,可是在2000年一次日常例行檢查的時候,他被診斷出患有腎小球硬化癥,這是一種可導致腎衰竭的嚴重疾病。這就意味列表中最重要的東西他將不能完成了。


這種情況迫使他錯過2002-03賽季所有的比賽。熱火擔憂他的健康狀況不能貢獻很好的發揮,拒絕了重新簽署他,但莫寧沒有放棄,繼續堅持比賽。他和紐澤西網隊簽了四年合約,他的競技狀態在不斷下降而他也需要采取復雜的步驟去維持自己的身體狀態。當時他網隊的教練貝倫-史考特曾透露,他每一天都需要擔憂莫寧在場上的狀態並且「害怕把莫寧害死」。


莫寧最直接的危險就是脫水,所以莫寧的團隊需要嚴格去監測莫寧的液體攝入量。他還需要攝取大量有毒的藥物,來制止病情惡化。這種藥物的副作用就是令人疲憊,所以莫寧的大部份時間都在昏昏欲睡,而他的隊友也無時無刻不在為他的身體擔驚受怕。


「每天我需要去花費七到八個小時去準備比賽」穆寧說。 「除了常規的訓練,我還不得不去做額外的伸展和按摩。而現在的身體也不允許我使用布洛芬或者止痛藥來緩解疼痛,所以我不得不去嘗試其他方法。


「這很瘋狂,我承認有時候我有過離開的想法。」莫寧說


2003年11月25日,莫寧在16分鐘內得到了15分,但是他們輸給了多倫多。屈服於病痛的莫寧在一個月後進行了腎移植。


在他手術兩天後,帕特-萊利前往醫院去看望他。那時候莫寧的身體被藥管和電線環繞,任誰都能感受到病魔對他身體的重創,可是在他醒來後看到他的前教練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想繼續打球。」


在接下來的11個月,他忍受了住了他新腎臟的細胞排斥,最後離開了醫院,而當他嘗試去訓練的時候,他發現現在的他只能提得起15磅的啞鈴。他在試圖重新組建起原來那副鋼筋鐵骨,不過疼痛卻不斷的刺激著他的傷疤讓他明白現實的殘酷,而他只能用苦澀的淚水去修補這些傷疤。


莫寧返回網隊打了完了那個賽季後,重新加入了邁阿密,並在2006年幫助熱火贏得了總冠軍。在2007-08賽季開始之前,莫寧宣布將是他的最後一年。他在12月份之前都很順利,直到亞特蘭大的馬利奧-衛斯特的一次上籃莫寧嘗試阻攻時,一切都發生了改變。莫寧這次阻攻跳起來的時候和他職業生涯做的另外2356次阻攻一樣,不過在落地時莫寧的膝蓋沒有接觸到地面而發生了彎曲。他撕裂了他的髕骨腱,就這樣 —— 他的生涯結束了。


當時他躺在球場上,他用他的拳頭不停的敲打著地面並且大聲的嚎叫,「完了,完了!

萊利和訓練師沖向了他,並且試圖把莫寧放在擔架上。


「開始的時候我向擔架的方向動了下,但後來我突然意識到,如果這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球場上,我不希望人們對我的最後記憶是這樣的(被擔架擡下去的)」莫寧說。


「我很難走開,我和籃球的關系就像是個愛情故事,並且我們有著一段長久的婚姻,在我5歲、6歲的時候我就接觸了籃球,我很難輕松的吐口氣並且淡然的說:「好的,我退休了。」


休斯說,能破解這個的訣竅就是在生涯未結束之前就開始規劃。 他以他的經歷為當前NBA球員提出了一點建議。


「在你成為自由球員之前,你就得去考慮如果你不打球的話你接下來要去做什麽,」休斯警告。 因為我們大多數人永遠不會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結束。


「可有一天,它就這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