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誰能信啊?我那無敵爆炸螺旋升天可愛的小主子,變成人了?而且還是個將近1.9的大漢?
我叫湛可,22歲剛大學畢業,在一個苦逼的工作室做著卑微的畫手,為了得到我可愛的小錢錢們,我每天埋頭苦幹,朝八晚十,不留余力地吸著錢錢,終於,在我艱苦卓絕的奮發下,我倒下了。
好在,我是在家倒下的,畫稿畫累的我只是想去冰箱拿瓶快樂水,不曾想一起身迎接我的便是一片灰黑,我的身體起來了,我的腦子卻在死命的往下拽,反抗無能,我只能順從的倒了下去。在我昏厥前最後一秒的記憶裏,我只看到赤身裸體的男人向我沖來,來不及疑惑,世界便徹底沈寂了。
等我醒來,陽光早已灑滿了我的小屋,看到這場景,來不及欣賞這美好的清晨之景,我的心靈便像受到了狠狠的一擊,似乎有幾千個猛漢同時給我心頭來了一拳,一股似海嘯般巨大的恐慌直直竄向我的心頭。
這麽晚了!我! tmd!會!遲!到!
還未等記憶回溯,我的身體便下意識彈起,卻不幸被迫中道崩卒,因為有一只手給我狠狠的箍在了床上,擡眼一看,哦!這完美的符合我審美的精瘦的胳膊!哦!這充滿棱角卻仍有肉感的肩膀!哦!這明顯經過良好鍛煉才能擁有的後背!哦!這裸露在外飽滿而挺翹的屁股!
哦!等等,屁股????誰的屁股?!?
我一瞬間傻了,我這麽一個良好青年,怎麽家裏會莫名其妙多出來個裸男?難道他圖謀不軌?不知緣由的我手上漸漸用力,想在不驚擾到他的情況下把他的手扒拉開,先下床找個趁手的武器再說,不曾想他的手勁那麽大,跟爪子一樣牢牢抓住我的衣服,這麽揪扯一下,床上的不知名人物醒了過來。
哪怕我現在非常懷疑他的目的,我也不得不說,他真的很好看,淡咖啡色的頭發裏混著奶奶灰和銀發,皮膚很白,陽光灑下顯得愈發的白凈,眉毛睫毛卻又是純正的黑色,黑色的眼珠卻又飽含了大量的藍,高挺的鼻梁,淡粉的嘴巴,真的是,美得不像人。我甩甩頭,告訴自己這位現在可是闖入別人家的嫌疑犯,可不能輕易被他顏值迷惑!
「你是誰?」我一邊說,一邊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放開,與我的高度謹慎不同,他只是淺淺瞇了下眼,緩緩開口,
「寶貝,我是奶黃包」說罷,甚至還示威似的把我抱的更緊。
我聽完眉毛狠狠擰在一起,腳趾尷尬的扣著床單,這位高人長得雖然好看,但好像似乎確實,腦子不太好使,
「不是,誰教你這麽講話的啊?誰是你寶貝?還奶黃包?你自己聽聽,哪個正常人會叫自己…奶黃包??」
「你是….奶黃包?」
奶黃包不是我家貓名字嗎?怎麽成你名字了?!
感受到腰間增加的力量,我越發著急的推著他的手臂,
「你撒手!」我瞪大了雙眼呲牙咧嘴的恐嚇道
他卻像仍然像示威版輕輕瞄了我一眼,繼續快樂的拿頭蹭床單,「是啊,寶貝,我就是你的小貓」
手機上的鬧鐘在此時適時地響起
「最後通牒!湛可!你快醒醒啊!8:00了!再不起來就吃不了飯了!」手機裏我給自己錄的鬧鐘大喊大叫著。我實在無法憑蠻力弄開他的手,雖然有可能(大機率!畢竟貓變人這件事情也太扯了!完全違背唯物主義!!!)他不是我家貓,但是眼下只能試一下我對付我家貓的超級奧義必殺技了,我可不想沒早飯吃!
想到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出手,一把揪住他的後頸,沒想到他蹭床的頭就像被按了暫停般,一下頓住了,眼鏡也突然睜大,整個人變得呆呆傻傻的,手上的勁也逐漸卸下了。
我終於得以喘息,趕快掀開被子下了床,快步走向門口的棒球桿,準備再次進行談話。
沒想到,他看我走向門口,急急忙忙下了床,問道
「你要走嗎?還早吧」
聲音雖然平淡,但怎麽聽都有點焦急,而且!這不應該是一夜春夢後挽留第二天冷漠離去的負心漢時說的話嗎?怎麽對我這個純愛戰神講?
我聽到後一頓,無視了腦中的吐槽,隨便從旁邊抄起了個保溫杯,回頭問道
「你到底是誰?」
「我講了,我是奶黃包,你的小貓。」
「怎麽證明?」
我竭盡全力的維持冷漠,因為這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到好笑,我對面一位比我高了一個頭的雖然白但仍能看出來是一位充滿肌肉的硬漢,跟我講他叫奶黃包這麽可愛少女的一個昵稱。雖然我面相不顯,但我的腳趾現在真的能摳出一座迪士尼城堡。
他微微歪頭,說道
「202x年6月11號,你比平常晚很多才回來,嘴裏邊還念叨著什麽外面考完試的小孩太多了,你根本擠不進地鐵,然後一邊看電視一邊喝飲料,就這麽睡著了,我幫你關了電視,結果你半夜起來上廁所因為屋裏太暗給了我一腳,看我一直在叫立馬就帶我去醫院了,查出來我後邊腿骨折了,花了你4700塊,雖然你拿到那個賬單時臉都綠了,但是你還是乖乖付了錢,然後還買了一大堆營養品給我。」
「202x年1月25號,你看我回家時全身都是灰還掉了毛,跑到保安室塞給人家錢讓他查監控,發現是一只小區裏流浪的橘貓跟我打架,然後你過去痛罵了那個橘貓,雖然我很高興你幫我出氣,可是你罵錯貓了,跟我打架的是它爸,你罵的是它兒子,後來有一天你在陽台上曬的年貨少了一條魚,還有一些香腸,你還以為是掉下去了,其實是被它們偷走了,但我幫你揍過它們了,哦還有我掉的那一塊毛,其實是我想早點回來繞小路結果摔了,在墻上蹭了一下才掉的毛,跟打架沒什麽關系。但我還是很高興,你給我買了好多一看就很貴的肉罐頭,說要讓我增肌。」
「還有..」
聽到這些,我深吸一口氣
「好了,你….應該就是…額..奶黃包,不過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的?」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自己作為當事人都記不太清細節了,更別提當時還只有那麽一丁點大的他了,不是嗎?
「因為你每次看賬單的時候,臉都是皺著的」說罷他竟然微微笑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像小月牙一般,尖尖的虎牙也露了出來,
「很可愛」
我不常跟人交流,所以聽到這麽直白的誇贊,不由得楞住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好僵在原地,他卻一步步向我走來,用手輕輕撥弄了一下我的頭發,
「很可愛,我說」
他這句話慢慢飄浮著,雖然我沒有回答,空氣卻仍然在歡快的流動,沒有因為我的不知所措而停滯,好在,手機鈴聲的再一次響起將我拉回到了現實,我急忙回頭,一邊快速找著今天要穿的衣服,一邊講著
「勉強相信你吧,剩下的我晚上回來再講,冰箱裏有剩飯,微波爐你會用嗎?熱一下再吃。」
我的思緒仍然在躁動,我只好依靠著隨意翻動衣服來緩解,一只手從我的身後穿過,輕輕落在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上
「這個吧?之前也想說來著,你穿黑色很好看。穿裙子不是覺得不方便嗎?穿這個配褲子吧」
我回答他的仍是無言。他也沒有意外似的,說完這些便又繼續道
「快點出門吧,記得早點回來,我會用微波爐,放心好了。」
我停止移動的身體這才繼續運轉,拿起衣服逃似的跑向了衛生間。
2.17 (2)
好不容易踩點到達了工作室,我卻發現我無法靜下心來畫圖,早上的一幕幕不斷的在我腦中浮現,我的感受很奇妙,有震驚,但不止於此,是什麽呢?
腦海裏的回憶被我一點點抽剝成線,他專註而又堅定的神情,猶如片紅入流,剎那間,迎來的是鋪天蓋地鮮艷,像晚霞般,在世界陷入沈沈的夜色前,世界上萬物竭盡全力的綻放。
是什麽呢?
我漸漸沈入思考,任憑思緒在腦中遊蕩,再次清醒,我發現我已經請假提前回到了家。
是什麽呢?
我沒有開門,只是靜靜地將耳朵貼到門上,竄入我耳膜只有氣流的聲音,呼呼地直竄進我的身體裏。一片安靜啊,好像沒有任何活物在家一樣。
為什麽不敢開門呢?
害怕嗎?
沒有再繼續偷聽,我瘋了似的掏出鑰匙擰開門,裏面的人,暫且稱它為人吧,先是警惕地回頭,看到我後突然睜大了雙眼,一臉開心地向我跑來,
心裏的巨石終於重重落下,卻沒有一絲塵土揚起,因為,溫柔的水將它迎接,將它懷抱。與巨石一同高歌的,還有水滴飛濺在空氣中的歡呼。
害怕吧。
除了震驚外還有慶幸和喜悅吧。
那因為高興終於能與自己對話而飛揚的頭發,一直只映著我的身影的眼睛,上挑的嘴,因為高興露出的大大微笑,迎接著我的溫暖的懷抱。
貓咪和他的身影漸漸重合,替我關掉的電視,開門時一定會出現的身影,睡覺時鉆進我懷裏的毛絨。
終於,終於,我不再是一個人。
【奶黃包】
我是一只布偶貓,那些巨大的兩腳直立動物這麽稱呼我。
我從出生便呆在寵物店,看著直立生物們在玻璃外走來走去,有時會有幾個走進我們這家店,無一例外,所有直立生物都會誇我,有時會摸摸我的頭,逗逗我的尾巴,我不知道他們在幹嘛,於是我便一動不動,偶爾搖搖尾巴,他們便會一臉笑意地看向我
「真漂亮啊」
老板一到這個時候一定會走上來告訴他們,喜歡可以買回去養,我很乖的。
但是最後仍然沒有帶走我。
好奇怪,跟我呆在一起的貓咪一只一只的離開我,為什麽沒有人帶走我呢?
於是我每次都死命地豎起耳朵聽
「7700」
「啊…那算了,還有別的嗎?」
「這麽貴啊!」
「呦,我還養不起哈哈哈,老板還有別的推薦嗎?」
「買什麽買!你自己都養不活呢!還養貓!」
…….
他們之中有震驚,有難過,有的仍然蹭上來繼續摸我,可是沒有一個,最後會帶我走出那小小的一個小柵欄。
就這麽一天一天,我漸漸長大了,我知道了那不叫兩腳直立動物,那些叫「人類」,每天來看我的人源源不斷,但我卻是日復一日地停留在此,我甚至都做好了在這度過喵生的時候,我遇到了湛可。
她是跟著另外一個男人來的,兩個人十指相扣,走到我的面前。
我至今還記得,她棕色的眼眸倒映著我的樣子,她的眼睛很亮,映的就好像我的背後有星星一樣。她指了指我,她旁邊的男人也微笑著,
…….
「7700」
「啊,這麽貴嗎……」
又是這樣嗎?我看到她的眉毛皺在一起,紅撲撲臉又一次回頭看向我,好吧,看來我又要留在這裏,又要在這不足1平米的木框子裏,看著人來人往,看著身邊的貓一…
「行,就他吧。」
嗯?
直到被抱出來,冬天冰錐似的風刺在我臉上時,我才真正意識到,我,離開了,離開了我生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小籠子,離開了被人挑選,被人剩下的生活。
男人似乎在小聲抱怨著,她卻很開心,把我放在軟軟的白棉花上,看著我笨拙的樣子哈哈大笑,
我的肉墊挨著這個白棉花真的好冷,但是我很高興,終於,終於,有人帶我離開了。
她給我起名叫奶黃包,好吧,雖然我打架很厲害,在店裏大家都叫我大哥,但是叫奶黃包也不是不可以。
再後來一段時間,她開始寶貝寶貝地叫我,行吧,有句話怎麽說來說來著?女人,我容忍你的縱容?應該是這樣吧?
看到我角力或者不小心撞在墻上她便會開心的哈哈大笑,於是我每天都會在她面前故意磕磕絆絆一下,行吧,雖然很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偶爾出門遇到以前認識的其他小貓,他們也無一例外會跟我講一句
「大哥,你現在笑的好惡心」
呸。
偶爾也有貓會無意間看見我進行故意裝傻的行為,他們見我撞的呲牙咧嘴,會憂心忡忡地問我為什麽要這麽遷就,我總是感到很疑惑,明明是她一直在遷就我啊?我總是打碎杯子,拉壞窗簾,還把她的手機打在地上,她總是會先假裝氣鼓鼓地說教我一頓,然後就繼續摸摸我的頭了。
這些貓真奇怪,當我表達疑惑時,他們總是跟我講:「大哥,你沒救了。」
切。
//////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