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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全京城最俊美的夫君後,我多年不育。老夫人勸他納妾,他都冷漠拒絕,待我始終如一。

2023-12-17親子

嫁給全京城最俊美的夫君後,我多年不育。

老夫人勸他納妾,他都冷漠拒絕,待我始終如一。

直到庶妹一襲紅衣,在家宴上獻舞時,我看到他眼神中藏不住的驚艷。

他言:「阿雲,我也是需要傳宗接代的。」

他不知道,我的毒已入骨,而那個給我下毒的人,即將成為他的續弦。

1

我與陸照珩成婚七年,一直不育。

今年初春,我第一次遇喜,可惜沒有坐穩,未滿四月就不甚滑胎。

炎夏剛至,我的身體也逐漸恢復。後院荷花開遍的那天,陸照珩為我舉辦了一場家宴。

他牽起我仍泛著冰涼的手。

「夫人,孩子我們總會再有的,即使沒有,我也願意與你一生一世。」

我心頭微動,這時,戲台的大幕拉開,絲竹管弦聲驟起。

只見,台上的女子一襲紅衣,肌膚勝雪,垂珠面簾堪堪遮住半張臉。

她舞步輕移,如一朵盛放的紅蓮,一出場便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我的夫君陸照珩,都在一瞬不瞬盯著台上。

一曲【蓮華】舞畢,美人走到眾人面前,輕輕摘下了面簾。

原也不是別人,正是來府上看望我的庶妹,沈燦月。

我瞥了一眼身旁看入迷的陸照珩。

「連夫君這樣不喜歌舞的人,都看呆了,想來小妹的歌舞,的確動人心懷。」

他是始回過神來,眸色漸暗。

「你姐姐剛失去一個孩子,身體尚未全然恢復,你怎能穿得如此鮮艷,惹她傷心?」

沈燦月有些委屈地跪了下去。

「姐夫,燦月只是覺得姐姐喜歡蓮花,想讓你和姐姐開心,並沒有想那麽多。」

她雖身覆紅紗,只是略施粉黛,楚楚可憐的樣子,倒比我更像病美人。

見我沒有說話,家宴上都是侯府和沈家的親信,紛紛打起了圓場。

「瞧瞧侯爺,對夫人是多麽疼愛啊,如此溫柔細致,令人羨慕。」

「是啊,二小姐也只是好心,夫人可莫要往心裏去。」

陸照珩也滿眼歉疚地看著我。

他明明是在向著我,可我心裏卻微微刺痛。

即使他再隱瞞,剛剛眼中的驚艷與渴望也掩蓋不住。

他還不知道,我的毒已深入經脈,至多活不過三個月。

還有三個月,他就可以完成對我至死不渝的諾言。

即使他日後續弦再娶,於我都不算辜負。

只是他,還可以做到嗎?

我中毒至今都是個謎團。

如果不是我無意中發現指甲發黑,這毒幾乎無聲無息,在侵蝕著我的身體。

幾日前,我從相識的女醫那裏診脈,才得知了這件事,她搖頭嘆息:

「您小產後身體本就虧虛,又遭人暗害,現在毒已入骨,藥石難醫。」

2

我是刑部尚書的嫡女,這些年,為了幫陸照珩在朝堂上掃除障礙,很多事都是由我出面,所以也得罪了不少人。

我的夫君是齊安侯嫡子,出身極貴的小侯爺。

可他不是一直都如此矜貴。

他兒時曾不甚被拐走,流落民間多年。

直到十四歲那年才憑借身上的胎記和信物被侯府找回。

我第一次遇見他,就是剛及笄時,女扮男裝偷跑出去逛花燈節,遇到了抱著書在破廟裏苦讀的陸照珩,相談甚歡。

而我恰巧認出了他身上的信物,幫他恢復了身份。

他重新回去,錦袍加身,為了感謝我的恩情,邀請我去參加侯府的竹林詩會。

那日的詩會上,空無一人。

我永遠忘不掉,當我失落回頭時,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手鞠一捧夕顏,絢爛的煙火在他身後瞬間綻開。

他俊美的眸子裏燦若星辰。

「我第一次見到姑娘,方明白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為何意。」

後來,我們成為了京城裏人人艷羨的一對佳偶。

七年了,我膝下沒有所出,即使老夫人一再勸他納妾,他也堅決不肯,一心與我琴瑟和鳴。

他為我親手栽植的連理枝,今年初夏,其中一棵不甚枯萎,逐漸佝僂枯敗。

我沈溺在失子之痛中,無暇顧及其他,而娘家派了妹妹前來陪伴我。

庶妹是聞名京城的美人,年方二八,還待字閨中,求親的人已踏破了門檻。

姨娘是我父親心愛之人,沈燦月雖然是庶出,也是在沈府嬌生慣養長大,絲毫不比我這個嫡姐待遇差。

她喜歡陸照珩這件事,是我在她發高熱說胡話的時候知道的。

當時以為只是她年紀小,一廂情願。

而今,我想起她白日裏在舞台上的驚鴻一現,心中隱隱有了不悅。

入夜,我和衣就寢,燭光映襯下,陸照珩的眉眼格外清俊。

這是小產後我們第一次同房。

他喝了點暖身酒,指尖貼在我滾燙的肌膚上摩挲遊移,口中喃喃念著「阿雲,阿雲。」

可他嘗試了數次,直到伏在我身上微微冒汗,始終沒能成功。

我意興闌珊地推開他,「夫君今日累了,還是別試了。」

陸照珩有些賭氣似的將我翻過身。

「不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了,你莫動……」

我卻拉過了錦衾,遮掩住一身曖昧紅痕。

「按照規矩,我身子養好,妹妹也應離開侯府了,燦月到底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豈能久居外宅?」

他楞了一下,隨即垂眸。

「自然,都依夫人說的辦。」

一夜無風無月。

我吩咐下去這道逐客令後,沈燦月果然不聲不吭地收拾了行李,不辭而別。

那幾日,陸照珩都無甚太大的反應,我心中的疑慮也逐漸消散。

直到某個下午,我陪著陸照珩在書房研墨,府衛突然慌裏慌張前來稟報:

「不好了,沈二小姐在門口磕破了腦袋,暈厥過去了!」

3

我握著徽墨的手一抖,墨汁徑自濺到了衣裙上,洇染了點點墨花。

陸照珩臉上閃過明顯的慌亂。

「怎麽回事?她不是已經回尚書府了嗎?」

「沈二小姐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單衣,自稱她對不起侯爺和夫人,嬤嬤們已經把她扶到西暖閣了。」

沈燦月昏迷了半個時辰,頭上包紮的傷口都在滲血。

這期間,我和陸照珩一直臨窗而立,彼此無言。

郎中趕過來時,她剛好醒了過來。

「恭喜侯爺,這位貴主子是早孕脈象,已經有一個多月身孕了!」

一個多月……而沈燦月之前兩個月,都是在侯府後院住,能接觸的唯一男子,便是陸照珩。

我身形微晃,沒能站穩。

是侯府的小侍衛及時伸手扶住了我,低聲道:「夫人當心足下。」

而沈燦月呆呆地倚靠在床邊,小臉慘白,連哭聲都在發顫。

「姐姐,是我對不起你,那一晚姐夫喝醉了,我扶他回房中,是我褻瀆了他,跟姐夫真的沒有任何關系。」

這時,在旁邊沈默已久的陸照珩突然開口:

「燦月!別說了。」

他轉頭定定地看向我。

「一人做事一人當,燦月腹中孩子的確是我的。阿雲,是我對不住你。」

看著他們彼此隱忍深情的模樣,我捏緊了袖口,忽然有些可笑。

其實我也很納悶,郎中說我的身體並無問題,我七年來喝了那麽多坐胎藥,都難以懷上。

好不容易懷孕,如此精心地養著,也沒能保住。

她是如何在來府上短短兩個月不到就遇喜的?

沈燦月悲戚地拽住我的衣袖,緊抿下唇。

「我癡情於侯爺,已經拋下了禮義廉恥,只求給腹中孩子一個名分……燦月願意嫁給姐夫,哪怕是妾。」

她看似是在求我,可我發現她的眼神,分明勢在必得。

我揮揮手讓陸照珩離開,有些體己話需要我們姐妹倆共同說開。

他有些猶豫,我冷笑,「怎麽,還怕我害了你的孩子和小情人不成?」

陸照珩終於掀簾離開。

偌大的暖閣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冷冷盯著沈燦月,「他走了,不必再演戲了,說吧,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沈燦月果然收起了眼淚。

她幾乎嗤之以鼻地笑出聲來。

「姐姐,你已年近三十,還無法為侯爺傳宗接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斷子絕孫,侯爺這般清俊非凡的男子,他值得擁有許多女人前赴後繼為他生孩子。」

我默然閉目。

這些字眼都太過刺耳,成為橫亙在我和陸照珩多年感情裏的一道坎。

讓這段原本純粹的感情早已變得渾濁不堪。

「至於我,燦月還能奢望什麽?自從偷聽到你與爹爹交談,要把我嫁給區區五品官員為妻,我已經對你們死心了。」

「同樣是爹爹的女兒,憑什麽你能當尊貴無比的侯府夫人,我卻只能當小小官員之妻?」

沈燦月珍惜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一字一句道:

「姐姐,我與你不同,你生來就是貴女,可我的人生,只能靠我自己來努力爭取。」

我靜靜聽了許久,望著窗框上的斜陽花影,忽然笑了。

「原來妹妹看上的,是我這侯府夫人的寶座。」

「只是你大約賭錯了人,這個男人,真的值得你我托付終生嗎?」

沈燦月囂張的笑容有些凝滯。

「你什麽意思?是不肯放手嗎?」

我沒有回答她,轉身慢慢離去。

走到門口時,終於難以抑制地扶住門框。

心臟蝕骨般的抽痛襲來,毒性在發作。

我曾經和沈燦月一樣,天真地相信情愛,將自己的未來被動地交給了一個男人身上,等待著被救贖。

可後來我才明白,這行為本身就愚蠢至極。

我回屋去的時候,陸照珩正在我房中來回踱步,顯然等了很久。

他漲紅了臉,急忙跟我解釋:

「阿雲,我知道我說什麽現在都無濟於事,可是那次她迷暈了我,我們就有了一次……」

「真的只有一次?」

我打斷他,認真地撫上他皺起的眉頭。

「夫君,你知道嗎?你每一次說謊都會皺眉頭。」

原來,在我為他滑胎小產的那個月,他白日裏照顧失子之痛的我,晚上就在小姨的房中尋歡作樂。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陸照珩伸手握住我的手指,纖長的眼尾隱隱泛紅。

「不重要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眼中無波無瀾:

「陸照珩,我們和離吧。」

4

陸照珩似乎不想面對,他身形瞬間緊繃,聲音也越來越低。

「阿雲,我,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但到底是我的孩子,我們彼此都……先冷靜一下。」

一向能在朝堂上舌戰群儒的小侯爺,這般結巴,實屬難得。

可他不知道,七年來我已經沒有比此刻更加冷靜的決定。

在我們冷戰期間,遠居外宅的老夫人已經得知了沈燦月懷孕的訊息,大喜過望,直接接了沈燦月過去住。

很快,老夫人就和我父親做主,稱我失德,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犯了七出之罪,擇日就要迎庶妹入府為妾。

陸照珩沒有反對。

纏結數日,他一直躲在外面辦公差,不肯回來。

小侯爺要納妾的訊息,傳遍大街小巷。

他終於肯再來見我。

陸照珩想要握住我的手,卻被我躲開,伸出的手停留在空氣中,倒顯得十分傷情。

我不聲不吭,拿出了早已替他擬好的休書。

「簽好了這休書,你放我自由,我也還你清凈,從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幹。」

陸照珩看都沒看休書一眼,只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半晌,默默垂下了頭。

「阿雲,我也是需要傳宗接代的。」

我忽然感到一陣可笑。

七年了,年少情深,也終究敵不過這冰涼的四個字,傳宗接代。

「孩子生下來交給你帶,至於你妹妹,就把她扔到外面宅子裏養著,就當養條阿貓阿狗了,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他近乎懇求,我卻諷刺回應。

「你就這樣對待為你生孩子的女子,可見無論於我,還是沈燦月,都是負心人。」

「我只想要和離,若你不肯簽字,我自己去書房尋你的私印便是。」

我轉頭要離開,陸照珩卻在冷的夜風中突然抱住我,從背後環住我的腰身,緊緊的。

仿佛在拼命抓住風箏的線,害怕隨時失控飛走。

「阿雲,我不許你離開我。」

我輕笑,「當初你我成婚時,彼此立下此生一雙人的承諾,如今契約既毀,我為你騰空,正好迎妹妹為正室,有何不好?」

陸照珩卻仿佛什麽都聽不進去。

男人總是這樣,既要也要,滿嘴荒唐誓,半點也做不得數。

他一個打橫將我抱起,在我的驚呼下,徑直將我推到了床上。

他邊解腰帶,邊紅著眼喘息:「上次未和夫人完成的周公之禮,今晚合該補上。」

我安靜地看著他,既熟悉又陌生。

正如無數個春情搖動的夜,我深深迷戀著這雙眼睛。

現在裏面只剩下滿目荒蕪,他與我,都無半分情欲。

腰間系帶被暴躁地抽開,陸照珩準備吻過來時,我伸出顫抖的手臂。

「砰!」

床頭的邢窯白瓷應聲而碎。

我聲音顫抖,將碎瓷抵在了他脖頸,鋒利的瓷片劃破了他的皮膚。

猩紅蜿蜒流下,滴在了我的眉心,是他的血。

「你如果再碰我,我馬上殺了你,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陸照珩猛然怔住了,顯然沒有料到我如此激憤。

那是昔日一起南下江南時,他到官窯裏親自為我燒制的瓷器,還篆刻著我的名字,我一直視作珍寶。

他曾牽著我的手,指天發誓:

「我陸照珩,此生只有沈輕雲一個妻子,你我之間沒有和離,只有喪偶。」

可我們終究是走到了反目成仇的這一步。

這時,門口的小侍衛聽到動靜闖了進來,警惕地拉開陸照珩。

「侯爺,請自重。」

他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近衛,只對我忠心耿耿。

陸照珩終於沒有再繼續下去。

他悲憤地捂住自己的傷口,踉蹌退後了幾步。

「阿雲,我可以給你休書,但你記住,離開了侯府,你什麽也不是。」

在他憤而轉身出門的那一刻,我扶著床檐,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小說名【愛情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