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懷上小女兒之前,我已經打算跟孩子爸分道揚鑣。
他說留下繼續跟他混,給我增加股份。
離開,給我補償XX個W。
我心想有這XX個W,我足夠自立為王,開辟自己的新公司。
我們每天都意見不和,吵架打架的次數比吃飯還多。
每每我落了下風,他就說我啥也不是,還不是什麽都靠著他。
所以,我統計我所有的積蓄加上那XX個W,暗暗規劃自己的未來。
我選了辦公地址,去了一趟又一趟,白天去,晚上又去,到最後帶看的小姑娘被我煩的,懶得帶我上樓,直接把鑰匙給我自己上去看辦公室。
沒辦法,囊中羞澀,所以事事謹慎。公司一旦啟動,那點W就不夠看。
在選裝修好的和毛坯的辦公室中,我無盡徘徊,各種詢價裝修事宜,貨比三家,看看是全新裝修合適,還是租別人二手的合適。
就連砸不砸飄窗多出那百來塊的工錢,用落地玻璃裝修還是實墻隔斷,幾十個方案組合,我每天都要琢磨對比。
當然,除了選址,我也做工作計劃方案,如何開拓我的征途大海。
試探性跟一些老朋友和親戚要清單,聯系多年不見,已經沒有商業往來的老客戶,只要有頭發絲那麽粗的關系,我都厚著臉皮去跟人家談。
我表妹是技術學院數控機床專業課的老師,我也讓她出面,幫我從畢業的學生中開拓客戶網。
我雄心萬丈,在我覺得自己一定能脫離孩子爸的掌控,做出一番事業時,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有意外發生。
那段時間,做了那麽多規劃,萬事俱全,只欠東風,我以為我會精神異常亢奮。
但,事實上,我精神萎靡,食欲不振,總是犯困,站著能打瞌睡,坐著能睡著,吃什麽都反胃想吐。
我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我懷孕了。
一測,中獎。
在打掉娃還是養娃之間,我選擇去父留女。
我想著這麽多年肚子都沒動靜,這個孩子的突然降臨,肯定帶著她的使命。
我原本以為自己生過一次娃,還養大兩個娃,這個小的不足為懼,輕松生,輕松養。
啪!
打臉!
我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小女兒的折騰。
妊娠反應比大女兒要狂烈百倍,貧血,缺鈣,羊水不足,沒日沒夜的嘔吐。
在那個脆弱的時刻,孩子爸的陪伴和照顧,把我自立為王的信念擊垮。
孩子出生沒幾天又來新的折磨招數,又是臍帶發炎,又是黃疸。
呵。
什麽事業啊,客戶網,早就被她打得魂飛魄散,渣都不剩。
孩子一歲多,百日咳,過敏接踵而來。
住院,置留針是常態。
我時常備著一包東西,裏面有衣服,零食,濕巾,都不帶拿出來的,隨時就要拎去醫院。
連續好幾年的折騰,我那點準備開新公司的積蓄,都給醫院投資了。
我在醫院的那一個又一個的不眠之夜,無數次在病床前懊悔,生她出來是不是我最大的錯誤,不僅拖累自己的事業,也讓她嘗盡了人間的痛苦。
生病成了常態,抽血都習以為常,自己上台讓人家抽血,不哭不鬧,眉頭都不皺一下,只跟我談條件,打了針要給她買玩具或者好吃的。
然後,疫情來了。
許多中小企業都受到大大小小的沖擊,有企業老板扛不住自噶了。
包括孩子爸的公司,也搖搖欲墜。
無數個W變成流水,成為我們的往事和回憶。
過往的輝煌一絲不剩,孩子爸留下遺書差點自噶,我也自噶過。
但,都因為放不下孩子,留了一條命。
茍著吧。
我們賣掉了兩套房,與公司茍活至今。
疫情結束,小女兒的身體也逐漸增強,幾乎不去醫院。
我給我閨女跪了。
我懂了她的使命。
她確實阻擋了我的人生,也挽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