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夏曉蘭成為瓊花島第一個大學生。
1993年,夏曉蘭死在了難產的手術台上。
她死時,她的丈夫孟尋洲正陪著她那害怕台風的好妹妹細心安慰。
閉上眼之前,夏曉蘭望著頭頂無影燈,最後的願望居然是想再吹一次瓊花島的海風……
……
「夏曉蘭,你別太過分,大晚上的把靜之趕走,你要她去哪!」
刺耳的聲音響在耳畔,夏曉蘭猝然睜眼,就見到一個熟悉的男人——她結婚十年的丈夫,孟尋洲。
他眉宇間盡是慍怒,冰冷的話像桶冰塊將夏曉蘭頃刻澆醒。
她永遠記得這是自己隨軍來到瓊花島家屬院第一天時,孟尋洲對她說的話。
可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那是一個很大的台風夜,她在手術台上死於難產,而那時孟尋洲正陪著‘害怕’台風的姜靜之。
夏曉蘭的心臟下意識抽疼。
這時,孟尋洲的聲音又響起:「我知道你才是姜家真正的女兒,對從小和靜之被抱錯心懷怨恨。可靜之是無辜的,你已經拿回了一切,為什麽還要把她趕出去!」
夏曉蘭回過神來。
如孟尋洲所說,她和姜靜之在戰地醫院被抱錯,然後在三年前又被姜家找回。
本以為只是認個親,誰知陰差陽錯她和孟尋洲發生了關系,兩人只好結婚。
之後孟尋洲因工作調動來了瓊花島,她也隨軍來到島上。
而現在孟尋洲之所以質問她,則是因為夏曉蘭來到家屬院後,才發現姜靜之竟然早已鳩占鵲巢。
她一氣之下將姜靜之的行李打包扔了出去,讓她滾!
夏曉蘭顧不得思考自己當下的處境,目光復雜的看向孟尋洲反駁。
「我哪裏過分?我們夫妻過日子,你的前未婚妻住在我們家算什麽,你當這是舊時代,你還能左擁右抱?」
「夏曉蘭,你胡說八道什麽!」孟尋洲眉頭緊蹙,愈發生氣。
「難道我說錯了嗎?」
夏曉蘭倒也不生氣,只啞聲一笑:「不然她一個通訊員,本來就能住宿舍,怎麽就偏偏要和你住在一起?」
孟尋洲一楞。
忽然,孟尋洲身後一直安靜的姜靜之哭著出聲:「姐姐,尋洲哥,你們別為我吵架了,我現在離開就是了。」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說完就哭著跑了出去。
「靜之!」
孟尋洲看著她跑出去,冷峻的眉眼寫滿擔憂。
他轉頭對夏曉蘭道:「這麽晚了,靜之一個人跑出去會有危險,你先睡,別等我了。」
說完,他就追了出去。
屋子沈默下來。
夏曉蘭松了口氣,她找出一本寫著1983年的行事曆,終於明白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回到了過去,回到了1983年。
這一年,她作為高考恢復後的第一批大學生正式畢業。
在姜家父母的勸說下,她放棄了被分配在帝都的工作,跟著孟尋洲來到了瓊花島。
夏曉蘭心情復雜地回到房間收拾東西。
換枕套時,忽然一張照片掉了下來。
她隨手撿起,卻是一楞。
這是一張孟尋洲和姜靜之的合照,看起來是十多歲時照的,背景是姜家。
少年少女手牽手,笑得燦爛。
青梅竹馬,情義深長。
望著照片,夏曉蘭卻想起了前世。
那是她和孟尋洲結婚的第十年,錫婚,因為她終於懷孕,兩人準備去補上結婚時沒照的結婚照。
孟尋洲請了假,夏曉蘭特意做了新衣服,塗了舍不得用的口紅。
然而走到半路上,孟尋洲卻因為姜靜之一句話就把她拋下。
到她難產死去,她和孟尋洲都沒有一張合照……
夏曉蘭深呼吸一口氣。
她早就已經明白,孟尋洲對姜靜之的感情,自己無法撼動。
重生一次,她絕不重蹈覆轍。
想到這,夏曉蘭眼底閃過一抹堅定。
從抽屜裏抽出一張信紙,在紙上寫上五個大字:離婚申請書。
第2章
將寫好的離婚申請書放進了抽屜,夏曉蘭平穩睡過了回到瓊花島的第一晚,再也不像前世那般,傻傻地等孟尋洲一個晚上。
這一晚,孟尋洲果真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夏曉蘭就出門去家屬院旁的藍尾村見村長了。
來到村長家,還有好幾個村民在,似乎正在開會。
「村長。」夏曉蘭進屋。
幾人朝著她投來視線,驚喜的將她迎進屋:「曉蘭回來了,快進來!」
敘了敘舊後,村長就直接說:「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說起要在村裏建一個磚廠,你是大學生,就等著你給我們意見呢?」
夏曉蘭迄今仍是海島上考出去的唯一一個大學生。
當年,她和姜靜之被抱錯後,姜靜之在姜家過上了大小姐的好日子;夏曉蘭則是因為夏家父母意外去世,被帶回了瓊花島,吃百家飯長大。
村子物資匱乏,落後貧窮。
前世時磚廠的確開起來了,也帶動了短時間的經濟發展,可沒想到後來工廠遭到新工業的沖擊,廠子倒閉,村民都下崗了。
而且還因為磚廠汙染了海域,導致漁業也受到重創。
夏曉蘭想到這,立即反對:「不行,村長,雖然現階段磚廠能賺錢,可也會汙染海域,我們畢竟靠海生存,如果海域汙染,我們吃什麽。」
「那怎麽辦啊?」
眾人焦急的討論。
夏曉蘭也很憂心:「村長,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從村長家出來,夏曉蘭走得很慢,想得很多。
前世她回到瓊花島,卻只是作為軍屬呆在家裏,浪費了一身所學。
今生重來,她至少要為養育她長大的地方找一條前路……
回家屬院的路上,夏曉蘭卻在海邊遇到了一隊海軍訓練。
孟尋洲就在其中。
夏曉蘭本不想去找他,可想起離婚申請書的事情,還是上前問:「孟尋洲,你今晚回家嗎?」
結果卻迎來孟尋洲冷冷的目光,以及其他海軍好奇地視線。
其中一個軍官好奇問:「孟團長,這位是?」
孟尋洲板著一張臉沒有介紹,他將夏曉蘭拉到遠處質問:「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這質問讓夏曉蘭一懵,隨即她明白過來。
甩開他的手,夏曉蘭語氣不無嘲諷:「孟尋洲,你為什麽不敢向你的戰友們介紹我是你的愛人?」
「是因為在他們心裏,早就將姜靜之當成他們的嫂子,對嗎?」
畢竟前世就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孟尋洲手底下的兵當著她的面,叫姜靜之嫂子。
夏曉蘭的嘲諷孟尋洲感受得清清楚楚,他周身氣息瞬冷:「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敏感,我和靜之清清白白,你這樣汙蔑靜之,有什麽好處。」
夏曉蘭靜靜的看著他:「是不是汙蔑,你自己心裏清楚。」
孟尋洲不耐煩了:「夏曉蘭,今天才是你來隨軍的第二天,我不想鬧得太難看。」
「今晚我不回去。」
說完,孟尋洲就離開了。
夏曉蘭目送著孟尋洲離開的背影,一種難言的苦澀蔓延在唇齒間。
即便她已經決定離開,即便她對孟尋洲沒有期望,可積累兩世的傷害總不會直接消散。
夏曉蘭將心緒壓下打算離開,可剛走兩步,陷入沙子的腳忽然被劃了一道口子。
她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珍珠貝的殘片。
她痛得皺眉,撿起貝殼,卻在下面發現了幾顆小小的珠子。
是珍珠!
夏曉蘭呆了一下,忽地,腦中靈光一閃。
她興奮得顧不上腳上的疼,撿起珠子就走。
瓊花島海域為暖水海,雖然是海島,一般情況下卻沒有大風大浪。
這保證了島民們的安全,卻也因此沒有形成好的漁場,所以自古瓊花島漁民都掙紮在溫飽線上。
但是——這樣的海域,多麽適合圈養繁殖啊!
而且隨著改革開放,珍珠的價格更是會逐年增長。
心裏有了主意,夏曉蘭直接轉頭去找村長商量。
因為忙著這事,直到天黑,她才回到家屬院。
一進門,卻見才被她趕出去的姜靜之又像女主人一樣坐在了院子裏。
夏曉蘭蹙眉看著她:「你怎麽在這裏?」
姜靜之沒說話,眼裏帶著讓夏曉蘭皺眉的得意。
下一刻,就見孟尋洲從屋內走出來,對她說:「靜之還是住在這裏,如果你不想和她住同一屋檐下,就搬出去。」
第3章
夏曉蘭看著孟尋洲理所當然的神色,心裏驀然一股刺痛。
她面無表情的開口:「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趕出去?」
這話直白又刺耳。
孟尋洲眉頭一皺,語氣緩和道:「靜之被宿舍的人欺負,她不能再住宿舍了,你畢竟是她姐姐,不會連這都容不下吧。」
夏曉蘭瞥了姜靜之一眼:「她為什麽不反省一下自己,她沒去之前,那些女孩們相處得好好的,為什麽偏偏就排擠姜靜之?」
孟尋洲一楞。
姜靜之委屈開口:「姐姐,我知道你討厭我,可你也不能這樣揣測我。」
「打住,別叫我姐姐,我媽只生了我一個。」
夏曉蘭這輩子真的不想和姜靜之浪費時間,說完就徑直進了屋。
原地,姜靜之紅著眼眶看著孟尋洲:「尋洲哥,我是不是又惹姐姐生氣了?本來就是我占了姐姐二十多年的身份,我該讓著她的。」
孟尋洲低聲安慰她:「是她不大度,你那時只是一個嬰兒,怎麽能怪你……」
話說到一半,就見夏曉蘭竟提著一個行李箱出來了。
孟尋洲蹙眉看著她:「你要去哪?」
夏曉蘭淡淡地說:「如你們所願,我搬走,你們兩個雙宿雙棲。」
說完,就提著箱子大步而去。
夏曉蘭離開後,就回到了藍尾村她曾經住過的土磚房。
房間簡陋,卻比那家屬院更有‘家’的感覺。
夏曉蘭收拾得差不多,村長不知怎麽知道的訊息,跑來送東西了。
「曉蘭,我聽說你要住回來,給你帶了床帳子。」
「謝謝村長。」
夏曉蘭也沒和村長客氣,接過帳子。
村長杵著拐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曉蘭,你不是和那孟團長結婚了,怎麽不住家屬院?」
夏曉蘭輕描淡寫:「那地方我住不下去。」
村長直皺眉頭:「曉蘭……」
夏曉蘭見村長一臉擔憂,她笑了笑,安慰:「沒事,村長你別擔心,我已經是大人了。」
她已經受住了最痛苦的十年,如今新開始的人生,是命運給她的饋贈。
她怎能自怨自艾,不好好珍惜?
接下來幾天,夏曉蘭就開始忙開珍珠養殖場的事。
這天,她正在寫計劃書,孟尋洲卻找來了。
他高大的身影使得狹窄的土磚房越發逼仄起來。
打量著周圍,他俊朗的眉眼蹙起:「你怎麽住在這裏?」
「我從小就生活在這裏,有問題嗎?」
孟尋洲一楞:「你從小生活在這裏?」
夏曉蘭一怔,這才明白原來他連她在哪裏長大都不知道。
心忽然被一只手揪住。
是了,前世今生,他從來都沒試圖去了解過她。
她決定放手,是正確的決定。
想到這,夏曉蘭長舒一口氣:「孟團長來找我做什麽?」
孟尋洲沈默一瞬,再開口卻是帶著命令的口吻:「跟我回家屬院。」
夏曉蘭覺得好笑:「孟團長好大的威風,想讓我搬離家屬院就搬離家屬院,想讓我回去就回去。」
孟尋洲眼底慍怒:「那還不是因為你故意在家屬院散播謠言,現在家屬院都在傳靜之把你趕走,是狐貍精!」
夏曉蘭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孟尋洲的偏心,可此刻心底還是隱隱作痛。
「我故意散播謠言?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我不會回去的,你走吧。」
夏曉蘭轉過頭,不想再和孟尋洲說話。
孟尋洲氣得額頭青筋直冒:「你簡直不可理喻!」
見夏曉蘭不肯再理他,他只好轉身離開。
夏曉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深吸口氣,將憤懣吐出。
之後的時間,夏曉蘭都在忙珍珠養殖場的事情,請教專家、規劃海洋牧場……
一開始村民們都信心滿滿。
可沒想到這天夏曉蘭正在村委會和村長幾個人開會。
幾個村民忽然闖進了村委會,氣勢洶洶。
「夏曉蘭,我們問過了,珍珠根本不值錢,而且養個個把月不一定會有收益,你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第4章
「就是,明明開磚廠更賺錢!」
「我們要開磚廠,不開珍珠養殖廠!」
「要不是通訊營的小姜同誌,我們肯定還被蒙在鼓裏!」
村民們一人一句吵得不可開交。
夏曉蘭心一沈。
小姜同誌?姜靜之!
她又要做什麽妖!
「安靜一下,別吵了。」村長站起來,呵停他們,「你們也要聽聽曉蘭的說法啊,曉蘭可是大學生。」
不知是大學生這個稱號的威力還是村長的威嚴,村民們安靜下來。
夏曉蘭站出來誠懇解釋:「大家聽我說,雖然開磚廠短期內能獲得收益,但磚廠是重工業,會汙染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海島。」
「我建議開珍珠養殖場是出於長遠考慮,這是一門做了就能長長久久做下去的營生,在以後也肯定會越來越賺錢的。」
村民們面面相覷,似乎在思考。
夏曉蘭才松口氣,忽聽外面傳來姜靜之的聲音:「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她一擡眼,就看到姜靜之走進門,身邊還跟著穿著白色海軍裝的孟尋洲。
夏曉蘭和孟尋洲冷漠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她心忽的一沈。
一個村民見到他們,立即上前:「小姜幹部,你來得真好,快和村長說說開磚廠的事情。」
姜靜之笑著說:「我今天就是來說這個事情的,部隊有針對附近村子的幫扶計劃,開磚廠收益好,我還可以幫你們向部隊多申請些補貼。」
夏曉蘭立即冷著臉反駁:「我不贊同,磚廠要燒窯,我們村在島上,資源有限,原料都要往外采買,根本沒有開廠的有利條件。」
「更何況瓊花島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了多年的島,姜靜之,磚廠汙染海域後,難道你會為我們瓊花島負責嗎?」
「還是——你只是為了和我作對?!」
前世開磚廠可沒有部隊橫差一腳,姜靜之不是為了給她找茬,她簡直可以不姓夏!
姜靜之立刻紅了眼,看向一旁的孟尋洲:「尋洲哥,我也是為了村民好,姐姐非要我為了十幾年後的事情負責,這我如何能未蔔先知?」
孟尋洲也點頭,看著夏曉蘭語氣冷厲:「這是部隊的幫扶計劃,你不懂就不要胡說八道。」
夏曉蘭雙手抱臂,壓抑著怒氣:「到底是誰胡說八道?」
「我至少是大學生,她姜靜之高考有300分嗎?」
她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考上大學,可姜靜之從小生活在姜家,受最好的教育,卻連個大學都沒考上,現在還要用姜家給她安排的職位來給她使絆子!
姜靜之面有菜色,夏曉蘭明擺著就是在說她爛泥扶不上墻。
夏曉蘭連珠炮般又說:「她說開磚廠,她做過調研嗎?做過後期產業分析嗎?兩嘴一張就說我胡說八道!怎麽必須要聽她的才不是胡說八道!」
「孟尋洲,我問你,她不能為自己的「好心」負責,你能給她「負責」嗎?」
她的質問讓孟尋洲皺起眉,但他什麽都沒聽進去,只覺得夏曉蘭自以為是。
「靜之好心難道還錯了?十年後的事情誰能預料到,難道你就能保證珍珠養殖場更好?」
「這次的幫扶計劃就是靜之申請的,真金白銀總比你所謂的‘長遠考慮’強。」
這話就是在點村民們了。
村民們臉色變了變,滿是猶豫。
孟尋洲對村長說:「你們好好考慮吧。」
說完就帶著姜靜之離開了。
……
夏曉蘭滿肚子憤懣,從村委會離開就回了家,又很快前往部隊。
她是來找首長的。
本來以為要等很久才能見到人,誰知很快就進到了首長辦公室。
她一進去,沒想到孟尋洲也在。
孟尋洲看見她也很詫異:「你來幹什麽?開廠的事情難道還要麻煩到首長?」
夏曉蘭盯了他三秒,深吸一口氣,將一份檔放到首長辦公桌上:「首長,我是孟尋洲的愛人夏曉蘭,我申請,和孟尋洲結束婚姻!」
第5章
夏曉蘭的話一說出口,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沈寂。
孟尋洲更是呆楞許久,他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會是來說這個的。
還是首長先回神:「是什麽原因?難道是小孟犯錯了?如果是小孟犯錯了,我一定狠狠批評他。」
孟尋洲緊盯著夏曉蘭,眼底慍怒。
他根本不覺得她是真心想要離婚,只覺得這女人是在借機告狀,肯定又想針對靜之。
夏曉蘭絲毫不在乎他的心思,只說:「我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只是陰差陽錯結了婚,而且我們彼此都不能對家庭負責,所以我做出這樣的決定。」
首長眉頭緊皺,又看向孟尋洲:「尋洲,你的意見呢?」
孟尋洲回過神來,站著筆直的軍姿回答:「首長,我不同意離婚,既然娶了她,我就會對她負責。」
夏曉蘭一震。
前世,她沒提過離婚。
她還以為他很期待離婚。
最後首長一句「有什麽誤會,就好好溝通」將兩人趕出了辦公室。
兩人離開辦公室。
操場上,士兵們正在操練。
夏曉蘭叫住孟尋洲:「我不懂,你剛才為什麽不答應?」
孟尋洲眼底閃過一絲厭煩,居高臨下鄙夷的看著她:「你是真心想離婚?」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反問句。
夏曉蘭心口猛然一刺。
但比起生氣,她此刻更多的竟是疲憊。
她沈默一瞬,再開口時滿是鄭重:「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解釋,孟尋洲,你聽好了。」
「那天我喝了點酒,醉了,其他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和你躺在一張床上。」瞥見孟尋洲緊鎖的眉頭,夏曉蘭繼續說:「我比你先醉,發生了事你的確該對我負責,所以並不是我拆散了你和姜靜之,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說完,夏曉蘭就轉身離開。
孟尋洲被夏曉蘭的話震在原地,心底竟然有些動搖。
在剛剛那番話之前,夏曉蘭在他心裏,是個叫‘夏曉蘭’破壞了姜靜之原本的生活,無恥的女人。
而忽然的,他發現夏曉蘭或許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他都不知道,究竟哪個是真實的她?
孟尋洲回過神來,往前追上夏曉蘭:「姜世伯寄來了一些土特產,你回家屬院來拿。」
夏曉蘭腳步一頓:「我很忙,等我有空去。」
對於姜父姜母,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們早就有一個女兒了,不需要一個多余的她。
孟尋洲在原地,罕見的久久望著她離開的背影。
夏曉蘭自然對孟尋洲的想法一無所知,她忙著和全村人宣傳珍珠養殖場的好處。
期間好幾次在海邊碰到孟尋洲在訓練新兵,他都會和她點頭示意。
夏曉蘭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麽回事。
這天,夏曉蘭終於有空去家屬院拿東西。
誰知走進院子,夏曉蘭就見到姜靜之拿著行禮往外走,還哭哭啼啼的:「尋洲哥,領導找我談話說我的存在會影響到你和姐姐的夫妻關系,要求我調離。」
夏曉蘭一楞,下一瞬就迎上孟尋洲厭惡的視線:「夏曉蘭,我看錯你了!」
第6章
夏曉蘭觸及他厭惡的眼神,心臟狠狠揪了一下。
可更多的,卻是諷刺。
她抱臂冷笑:「看錯我?看錯我什麽?」
孟尋洲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我就說你無緣無故為什麽在首長面前提起離婚,原來是為了將靜之趕走!」
這時,姜靜之忽然猛地在夏曉蘭面前跪了下來,可憐兮兮地說:「姐姐,我真的沒想和你搶爸媽和尋洲哥,你為什麽一定要逼走我?」
這裏的動靜很快就將鄰居吸引過來看熱鬧。
鄰居對著夏曉蘭指指點點:「靜之多好一個姑娘啊,她姐姐為什麽一定要把她趕走?」
孟尋洲亦跟著質問:「夏曉蘭,你一定要把靜之逼到這個地步嗎?」
他說完就將姜靜之的行李拿起,語氣堅定:「靜之,你放心,她趕不走你。」
姜靜之低著頭,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夏曉蘭就這麽看著姜靜之用這出自導自演的鬧劇,將她變成眾矢之的。
一股自前世就延續的怒火從她心底湧起,並且她也不想再忍受這怒火。
孟尋洲還沒走幾步,夏曉蘭忽然上前一把奪過行李。
兩步,手一甩,就丟到了院門外!
在孟尋洲的怒視下,夏曉蘭轉身冷冷對姜靜之說:「既然要滾,就不要廢話。」
「今天你不滾,明天我就真去找你們領導告你破壞軍人家庭!」
圍觀群眾都看呆了。
姜靜之的臉色霎時又青又白。
她看得出夏曉蘭是認真的。
攥緊手,最終頭一低,含著淚看了孟尋洲一眼,拿著行李飛快跑走,孟尋洲都阻攔不及。
也是自從這天後,夏曉蘭再次路過海邊,看到孟尋洲訓練,卻只見到他目不斜視的身影。
心頭縈繞一股復雜的情緒,但隨即又被她壓下去。
夏曉蘭為建立珍珠養殖場一家一戶拉票,又自己在家試著培育的珍珠,這樣更有說服力。
她拉著村長來看自己培育的珍珠:「村長,你看,一個蚌殼產量一顆到十顆不等,如果品相好,做首飾能賣得更高。」
村長很欣喜:「那明天我就召開大會,宣布這件事。」
可第二天,村長宣布決定後,卻有人站出來:「我反對!」
夏曉蘭想說什麽,就見那中年男人沈聲說:「村長你是知道的,我家裏三個小鬼,都要上學,現在我就要交不起學費我了,拿等得到珍珠長大!」
夏曉蘭認識他,她還要喊他一聲有忠叔,當年,她養父母過世的時候,還是他擡的棺。
又有人說:「我媽病了,去城裏醫院看一次病就要花幾百,等個一年半載,我媽早死了。」
「曉蘭啊,當年你生病,還是我媽照顧的你,你忍心看著她病死嗎?」
夏曉蘭心一緊,屋內氣氛瞬間低沈。
村長嘆了一口氣,只好說:「那就投票表決吧。」
第二天,村長組織了村民來參加投票大會。
夏曉蘭和姜靜之都會在投票大會上發表自己的言論,爭取拉票。
夏曉蘭站在台上,在底下看到了孟尋洲。
他一身白色海軍裝,身材挺拔,面容俊朗,鶴立雞群。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姜靜之,為她鼓掌。
夏曉蘭看著,卻忽然發現自己早沒了想象中那麽難過。
到她發言,她認真而誠懇說:「各位村民,我知道大家都有難處,家裏著急用錢的各位,我向國家申請了貧困補助,我保證,只要珍珠養殖場開起來,我一定會努力讓大家在三年內賺到錢,請大家支持我。」
孟尋洲看著台上的夏曉蘭說完話後,沈默了一下。
不過夏曉蘭沒註意到他的神色,只關註村民投票。
村民們以戶為代表,將票都投到箱子裏。
半個小時後,村長開啟投票箱,檢視結果:「現在宣布投票結果——」
第7章
「磚廠244票,珍珠養殖場58票。」
夏曉蘭聽到最終結果,臉上血色一瞬全消。
姜靜之得意的笑著看她:「姐姐,我贏了,就算你是大學生又怎樣?」
夏曉蘭深深看一眼姜靜之,卻是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
可沒想到走出地坪後,孟尋洲卻追了上來:「等一下。」
夏曉蘭停住腳步,看著他的眼睛已經控制不住的紅了。
孟尋洲一怔:「夏曉蘭,輸給靜之你就這麽傷心嗎?」
夏曉蘭扯起一抹不屑的笑:「你以為我是傷心輸給姜靜之?」
不等孟尋洲回答,她幹脆利落的抹了一把眼淚:「我不傷心輸,我害怕的是村子一旦建好磚廠就再也沒了翻盤的機會!」
「海洋一旦被汙染,沒有幾十年是救不回的。」
孟尋洲皺眉:「你不要再危言聳聽,哪有那麽嚴重。」
夏曉蘭覺得可笑,又無法壓抑難過:「算了,我跟你說這麽多有什麽用,你知道什麽?」
「你只知道偏幫姜靜之,根本沒想過這片土地,反正你過兩年就要升官回去,到時這裏如何,又關你什麽事!」
說完,夏曉蘭不去看他的表情,轉身走了。
孟尋洲看著夏曉蘭頭也不回的背影,腦海卻盤旋著她說的那些話,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建造磚廠的位置很快被圈定,建材也陸續從外面運了進來。
夏曉蘭依舊不想放棄,只要磚廠一天沒建成,她就有機會說服村民改變主意。
她依舊挨家挨戶去勸說,甚至讓同學從外面寄了汙染環境的冊子給她,去向村民說明環境汙染的危害。
可沒用,到後來,她連村民的門都進不去了。
每天,夏曉蘭忙碌的身影都落在海岸邊訓練的孟尋洲眼底。
那天回去後他就查了磚廠的汙染,重工業確實危害大。
他有些想和夏曉蘭再談談,但她總是行色匆匆,不搭理他。
這天,再次被村民趕出來的夏曉蘭氣餒的坐在椰子樹下休息,忽然就聽旁邊有一群女生聚在討論皮膚。
「這是我讓我物件從外面帶回來的護膚霜,聽說裏面有什麽珍珠多啥的精華。」
「可貴了!一點點就要十塊。」
是珍珠多肽!
聽到這話,夏曉蘭頓時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她誰也沒告訴,坐晚上的漁船離開了瓊花島。
好多村民都看到了,還在猜測她是不是因為開不了珍珠養殖場,就跑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地基建成那天,村民們都高興的放起了鞭炮。
姜靜之和孟尋洲也在。
孟尋洲四處張望,沒看見夏曉蘭後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姜靜之見狀,嫉恨得一下攥緊了衣角。
隨即委屈地說:「尋洲哥,聽說姐姐離島了,到現在也沒訊息,今天這麽大的場面她都不來,她是不是感覺沒面子就不打算回來了?」
孟尋洲下意識蹙眉:「她會回來的。」
這是他肯定的,這畢竟是夏曉蘭從小長大的地方。
一旁的村長聽見他們的對話,立即反駁:「我知道曉蘭那丫頭是執拗了一點,但也是為了村子好,她從小就聰明又努力,否則不會是第一個走出這個海島的。」
姜靜之呵呵一笑,語氣更柔了:「努力的方向錯了,再怎麽努力也沒用……」
就在這時,一個昂揚的聲音傳來:「誰說我努力錯了方向!」
不遠處一陣喧鬧。
孟尋洲和姜靜之詫異擡眼看去,只見夏曉蘭帶著個高大的男人風塵仆仆走來。
第8章
孟尋洲第一個反應過來,三步並做兩步來到了夏曉蘭面前。
目光盯著陌生男人:「這男人是誰?」
夏曉蘭不理他,向村長和村民們介紹:「這位是我請來的港城富商,祁先生,他願意和我們合作投資開珍珠養殖場,這樣村民們的難處就能解決了。」
「這次,我就是帶他來實地考察。」
港城!
這個詞在如今的內地都泛著光,不要說這種偏遠海島了!
村民們像看珍稀動物一樣,將祁先生圍了一圈。
村長連忙杵著拐杖上前:「曉蘭丫頭,我跟你一起帶著祁先生一起考察。」
「好!」
……
夏曉蘭將祁先生安排在了招待所最好的房間,帶他走訪了好幾個村民家中,祁先生表示,如果海島條件合格他會在這裏投資建廠,並且願意讓旗下的基金資助困難村民。
村民們都興奮了,把磚廠拋到了腦後,紛紛討論著要怎麽養珍珠。
直到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夏曉蘭剛從村長家走出,突然就聽到招待所傳來尖叫:「救命!」
夏曉蘭心一沈,連忙跑到招待所。
就看到姜靜之衣衫不整,眼角帶淚的依偎在孟尋洲懷裏。
而祁先生坐在那裏,面無表情。
村子也就這麽大,姜靜之一叫,所有人都驚動了,圍了過來。
還不等夏曉蘭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孟尋洲冰冷如柱的視線就射向她:「夏曉蘭,你看看你帶回的什麽人,臭流氓,非禮靜之,要不是我跟著來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孟尋洲的視線猶如實質,好似紮在夏曉蘭心上。
她面色慘白,不是因為孟尋洲的話,而是她一下就意識到了後果。
夏曉蘭不管孟尋洲,立即擔憂的詢問祁先生:「祁先生,發生什麽事情了?」
祁先生雙手十指交叉,淡淡說:「這位……女士,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跑到我房間,沒說兩句話就自己脫衣服,還冤枉我非禮她。」
姜靜之頓時哭得更厲害。
孟尋洲臉色一黑:「難道靜之還能犧牲自己的清白來陷害別人嗎?夏曉蘭,她和你不一樣!」1
夏曉蘭心一顫。
她攥緊手,壓著情緒質問:「你親眼看到了嗎,如果沒有親眼看到,又如何定祁先生的罪?!」
把孟尋洲問得楞住,夏曉蘭又冷冷看向姜靜之:「還有你!你為什麽偏偏要這麽晚來找祁先生?不知道男女要避嫌?」
「我……」姜靜之面色白了白,隨後就往孟尋洲懷裏縮,「尋洲哥,我好害怕。」
孟尋洲猛然回神,當即厲聲開口:「夠了,夏曉蘭!」
「靜之是你妹妹,你不僅不信她,居然還幫著外人欺負她!你怎麽能無恥惡毒到這種境地。」
他轉頭對祁先生冷聲警告:「這裏不歡迎你!天亮前你不走,島上的警察不會放過你。」
說完就護著姜靜之走了。
圍觀的村民們大多淳樸,沒人相信會有通訊員會不要清白汙蔑別人,紛紛破口大罵。
「呸,真不要臉,本來以為是港城來的富商,沒想到是個臭流氓!」
「讓這種人投資,臟了我們的地。」
「快滾!這裏不歡迎你!」
夏曉蘭很慌。
連忙對祁先生道歉:「祁先生,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相信你,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您交代……」
祁先生起身打斷:「不好意思,夏小姐,我想我們的合作,要到此為止了。」
「我是來投資的,這個地方現在對我很不友好,我的廠建在這兒恐怕後面還會多生事端。」
說完,他連行李都沒要,連夜就走了。
夏曉蘭臉色蒼白。
一個人怔怔站在原地,她心底湧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祁先生走了,磚廠又開始建起來了。
而夏曉蘭因為這件事,也變得走到哪裏都遭人白眼。
兩天後,孟尋洲竟是帶著姜父姜母找了過來。
一見她,姜母居然直接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夏曉蘭被重重打偏過臉。
她還沒回過神來。
姜母的呵斥劈頭蓋臉砸下:「要不是尋洲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在島上一直針對靜之。」
「靜之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讓她怎麽嫁人!」
她說完,拉著夏曉蘭就要往外走:「你現在就跟我們走!不準再待在這兒。」
夏曉蘭掙紮著將她甩開,紅著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憑什麽打我?憑什麽讓我走?」
「憑我是你媽!」
姜母理直氣壯。
孟尋洲亦冷冷開口:「夏曉蘭,這瓊花島容不下你這種人。」
夏曉蘭簡直要笑出聲,她看著一直冷眼看她的姜父和對她怒目而視的姜母,眼眶通紅:「你也算我爸,你也算我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早就知道抱錯了,但沒想過把我接回來!」
她上一世直到難產死前那個月才偶然知道這一事實。
他們早就不要她了,現在又憑什麽管她!
姜父姜母臉色霎時又青又白,眼底閃過一抹心虛。
孟尋洲卻是狠狠一震,簡直不敢置信。
可看姜父姜母的臉色,他知道,這是真的。
這時,夏曉蘭又看向孟尋洲:「至於你,孟尋洲,這瓊花島還不由你說了算!」
她說著,沖進屋去,將一張獎狀一樣的紙拿了出來。
這是這時的結婚證。
一紙輕,諾卻重。
夏曉蘭念著上面的字,強忍的眼淚砸在紙上:「孟尋洲同誌與夏曉蘭同誌自願結婚……」
「呵,就是一個笑話!」
「撕!」的一聲。
在孟尋洲震驚的目光中,夏曉蘭將結婚證徹底撕成兩半!
第9章
姜父姜母也震驚了,一時忘記說話。
孟尋洲楞了一下,心好像有一種被撕裂的感覺。
可他毫無察覺,被憤怒掩蓋:「夏曉蘭,你撕掉結婚證做什麽?」
夏曉蘭再撕,將結婚證撕得稀碎,向孟尋洲扔去,紅著眼看著他,眼底一片清明。
「孟尋洲,你不同意離婚,我就把結婚證撕了,我也不認你是我的丈夫。」
「現在你沒資格管我了吧?」
孟尋洲怔楞的低頭,看著那些四散飄落的結婚證。
夏曉蘭指著外面:「滾!你們三個人都給我滾!」
孟尋洲沈默了。
姜父姜母又變了臉色。
姜母生氣地說:「我是你媽,你竟然敢我走。」
她打量了一圈這陰暗潮濕的房間,就連地都是凹凸不平的土地。
她的高跟鞋的鞋角站久了,都有點陷進去了,她動了動腳,一臉嫌棄:「還有這破地方,有什麽好的,跟我們回去,難道我們還能虧待你不成。」
夏曉蘭看著姜母,覺得好笑:「你口中的破地方,是我從小就住的地方,自然是比不上你們姜家的大宅子,但我覺得很有安全感。」
「怎麽,你在這裏一分鐘都待不下去嗎?我卻在這裏住了二十多年,你放任你們的親生女兒住在你們看不起的平民窟,卻寵愛著一個占據我身份,享受著我的一切的女孩。」1
「在認親後,你們就應該把姜靜之這個假女兒趕走,而不是在你們的縱容下,讓姜靜之欺負我。」
「但凡我們之間有一絲的血脈相連的感應,你們都沒資格決定我的去留。」
夏曉蘭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還是不自覺留下兩行清淚。
姜父姜母有些心虛,可很快就安慰自己:「是你桀驁不馴,生恩養恩都一樣重要,難道你們要我們當無情無義的人嗎?」
「尋洲,既然她不願意走,那你就安排兩個人來,把她帶走。」
孟尋洲回過神來,猶豫了一會,還是安排了人來。
不一會,就來了兩個士兵,扣住夏曉蘭。
夏曉蘭掙紮著:「你們太過分了,這是強迫,限制人生自由,我一定會告你們。」
孟尋洲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夏曉蘭,回去對你來說,是最好的。」
「你總說姜伯父姜伯母偏袒靜之,回去正好可以和他們培養感情。」
夏曉蘭聽了他的話,只覺得可笑。
培養感情?!
孟尋洲真是太天真了。
夏曉蘭一路被帶著向碼頭走去。
這一路上,都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你們看,那好像是夏曉蘭,她犯什麽事了,被海軍抓起來了。」
「那對夫婦,好富貴,好像不是我們島上的人啊。」
夏曉蘭聽著人們的議論,可無一人上前救她。
眼看要到碼頭了,夏曉蘭陷入了絕望之中。
「嗚嗚——」
是船到港的聲音。
鳴叫聲惹得夏曉蘭心頭一跳。
可就在這時,夏曉蘭忽然看見一群村民從不遠處跑來,有拿著鋤頭的,有拿著鐮刀的。
向著她們跑來。
「快點快點。」
夏曉蘭看著他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就見村民們一擁而上,攔住了姜父姜母的去路。
夏曉蘭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並不覺得他們是來幫自己的。
第10章
孟尋洲站出來:「你們要幹什麽?」
姜父也冷冷看著他們:「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想幹什麽?」
其中一個村民質問:「你們要帶夏曉蘭去哪裏?」
聞言,夏曉蘭灰暗的眼眸瞬間被點亮,看著村民們,一臉感動。
這時,她又聽到一道聲音傳來:「讓讓,老村長來了。」
村民們讓開一條道路,只見老村長被一個年輕強壯的男人攙扶著,杵著拐杖姍姍來遲。
老村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這把老骨頭,走兩步都喘起來了。」
孟尋洲對老村長還有幾分敬重:「村長,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請你不要管了。」
老村長望著孟尋洲,笑得慈祥:「如果你要說家事,那我們村都是曉蘭的家人,誰家沒給過曉蘭一口飯吃,誰家沒給她送過衣服。」
「如果我們沒資格管,誰有資格管。」
孟尋洲抿了抿唇,心底有些發悶。
聽村長的話,就知道夏曉蘭以前過得有多苦。
靠村民接濟過日子,難怪她和村民感情那麽好。9
而靜之原本安寧富有的生活應該是她的,她本不該受那麽多苦。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孟尋洲猛然回過神來,可這也不是她陷害姜靜之的理由。
「村長,姜伯父姜伯母是曉蘭的親生父母,他們有資格讓女兒陪在身邊。」
老村長又說:「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算筆賬。」
「曉蘭是我們村裏培養出來的大學生,送她去上大學,我們每家每戶都出了錢的。」
「你們要帶走我們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可沒那麽容易。」
姜父面色一沈,眼底滿是厭惡:「說到底,你們這群鄉下人不就是想要錢,說,要多少。」
夏曉蘭蹙眉。
只見老村長伸出一根手指。
姜父從錢包裏拿出十張100元鈔票,周圍的人都驚呼。
「哇!」
姜父不耐煩將錢甩出來:「1000塊,夠了嗎?」
老村長搖頭:「不夠,我說的是1萬。」
姜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變了臉色:「你們怎麽不去搶?」
他也不跟他們廢話:「趕緊將人帶上船。」
兩個士兵就要推著夏曉蘭上船,可這時,村民們卻將路攔得更死。
「你們要幹什麽?」姜父姜母連連後退。
村長杵著拐杖,慷慨激昂:「我也是讀過一些書的,先禮後兵,你們要違背曉蘭的意識帶她走,就是綁架,我想你們是體面人,這事要是鬧起來,你們臉上不好看,但我們村裏人,可不怕。」
姜父姜母看著寸步不讓的村民,最終姜母拉著姜父就上了船。
臨上船前,還對夏曉蘭放出狠話:「好,夏曉蘭,有本事你永遠別回來。」
夏曉蘭看著他們,目光平靜:「放心,我永遠不會後悔!」
孟尋洲看到這一幕,目光低沈,他想要說什麽。
卻被村長打斷:「孟團長,你是駐守的海軍,我們村民敬佩你,可如果你還是要送走曉蘭的話,我們是不會同意的。」
他炯炯有神的眸子就這樣看著他,堅定而有力氣的說:「你不要以為曉蘭沒有家人就能隨意欺負,我們都是她的家人。」
第11章
「沒錯。」
夏曉蘭一楞,目光略過每一張熟悉的面容,泛起了淚光。
可唇角卻是勾起的。
雖然平時大家意見不同,可還是會護著夏曉蘭。
夏曉蘭感受到了團結一致的力量。
她看向孟尋洲:「孟團長,你可能沒辦法送我走了,是不是很失望?」
「但是現在還有一次機會,我們離婚。」
孟尋洲想到夏曉蘭屢屢提起離婚,又撕掉了結婚證,臉色瞬間黑下來:「我說過,我娶了你就會對你負責,不會和你離婚。」
「行。」夏曉蘭嘴角充滿諷刺,「你不離,我就繼續折騰姜靜之。」
說完,看向村長和村民:「謝謝大家,不過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等晚上,我再感謝大家。」
「村長,您先回去吧。」
夏曉蘭知道,肯定是村長組織的大家,語氣更加柔和。
說完,轉身就走。
孟尋洲跟了上去。
卻沒想到夏曉蘭來到了軍營。6
只聽夏曉蘭剛跟守衛匯報:「我要見首長。」
站崗的士兵認識跟在夏曉蘭身邊的孟尋洲,敬禮:「孟團長!」
站崗的士兵向首長通報完,很快就放行。
孟尋洲抓住要進去的夏曉蘭,皺眉:「你想要幹什麽?」
他心底隱約還有一點擔憂。
因為上次,夏曉蘭來這裏,是為了提離婚。
他害怕還是一樣。
夏曉蘭將他甩開:「你之前不是說我利用離婚逼得姜靜之差點離開,那現在我就讓你看看,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姜靜之會怎樣?」
孟尋洲的手被甩開,手心一空。
他楞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孟尋洲來到首長辦公室的時候,就聽到夏曉蘭的哭聲傳來。
他又是一頓,停在門外,只聽夏曉蘭哭著說:「首長,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我丈夫和偏袒別的女人,還將我趕出家門,可這我都可以忍,可今天,他竟然聯合我的父母要強行把我送走。」
「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我自問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聽了誰的話,又是替誰鳴不平。」
孟尋洲一下就看出夏曉蘭是裝的,故意在首長面前暗示是姜靜之的錯。
姜靜之如果真的背上破壞軍婚的罪名,又該如何是好。
心底的復雜被憤怒掩蓋。
首長憤怒:「豈有此理!」
擡頭就看見孟尋洲,冷肅的面容看著他:「孟尋洲,你給我進來!」
夏曉蘭幸災樂禍。
她之所以來找首長,還有一個原因。
首長很寵妻,也尊重女性,更是孟尋洲敬重的人。
孟尋洲進來,昂首挺胸,先敬了一個軍禮,抑揚頓挫地說:「首長,我對靜之是兄妹之情,是夏曉蘭誤會了。」
首長反駁:「誤會,如果你沒有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小夏同誌會誤會,說到底,還是你沒有給你的愛人足夠的安全感。」
首長說出了夏曉蘭的心裏話。
孟尋洲無話可說。
「孟尋洲,一個優秀的軍人,家庭也要兼顧,你必須好好檢討自己的錯誤。」
「我命令你,十天內寫出三千字檢討,如果你的檢討不夠深刻,或者你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會處置你。」
第12章
夏曉蘭離開軍營。
她雖然教訓了孟尋洲一頓,可並沒有多高興。
走著走著,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孟尋洲的呼喊:「夏曉蘭!」
夏曉蘭閉了閉眼,預料到孟尋洲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她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就對上孟尋洲鐵青的臉色:「沒想到你這麽會做戲。」
夏曉蘭坦蕩的眼眸迎上孟尋洲的眼神,反問:「作戲,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而且你不覺得,哭一哭,就能讓別人信任,就算沒有證據,胡說八道也有人信,還會覺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姜靜之能做得,我就做不得嗎?」
孟尋洲咬牙:「你不該將這些事情牽扯到靜之身上。」
「怎麽,你怕了?你怕真的查出什麽來嗎?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是相信姜靜之嗎?又怎麽會怕調查?」夏曉蘭雙手抱胸,眼神諷刺。
首長剛才明確說了,要派出思想部去調查姜靜之。
上次只是領導約了姜靜之談話,顯然並沒有起到什麽動作。
夏曉蘭又好心提醒:「孟尋洲,對姜靜之做的那些事情,我確實沒有證據證明,可我就問你一句,樁樁件件,獲利的人,最終都是誰?」
就在這時,夏曉蘭瞥見姜靜之走了過來。
姜靜之那臉上寫滿了占有欲。6
夏曉蘭朝孟尋洲壓低聲音說:「我建議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
說完這最後一句,夏曉蘭轉身就走。
夏曉蘭前腳剛走,後腳姜靜之就上前來:「尋洲哥。」
孟尋洲剛和夏曉蘭進行了有關姜靜之的談話,他的意誌本來不以別人為轉移。
可此刻看著姜靜之一臉微笑且理所當然向他靠來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首長的話。
是自己做出了讓人誤會的舉動。
因此,在姜靜之靠上來時,他下意識退後一步。
姜靜之笑容一僵:「尋洲哥,你怎麽了?」
孟尋洲幽深的眸子盯著她,眼神探究,沒有說話。
姜靜之緩解了一下尷尬,甜甜笑道:「我剛送完檔,尋洲哥,我聽說爸媽來了,他們也真的,怎麽不來看我?」
她知道孟尋洲要送走夏曉蘭的事情,可並不知道孟尋洲的行動失敗了。
再加上剛才孟尋洲將夏曉蘭全部擋住了,因此她並沒有看到剛才和孟尋洲聊天的人是誰。
孟尋洲看著姜靜之驕縱的樣子,不免想起夏曉蘭的生活。
他抿了抿唇說:「他們已經走了。」
「他們把姐姐也帶走了吧,姐姐在家裏一定能和媽媽相處得很好的。」
姜靜之適當的露出失落的表情。
孟尋洲最終還是把調查的事情給吞了下去,以及夏曉蘭沒走的事。
如果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調查也無妨。
「我先回去了。」
孟尋洲找了一個借口就走了。
姜靜之回去後,覺得孟尋洲的態度有些怪怪的。
想到今天夏曉蘭就被送走了,心裏開心,趁著晚上打著手電筒來到家屬院找孟尋洲。
她化了精致的妝容,心裏美滋滋的。
可沒想到推開門,卻在院子裏看到夏曉蘭正在洗頭發!
姜靜之詫異破音:「夏曉蘭,你怎麽會在這裏?」
第13章
夏曉蘭將頭發擰幹,站起來,看到姜靜之吃癟,她心情不錯:「我搬回來了。」
其實是首長的命令。
說他們是夫妻,分居讓人看笑話。
縱使夏曉蘭不情願,還是搬了回來。
重活一輩子,她又不在乎什麽清白不清白的,也不在乎跟一個男人住。
可顯然,姜靜之卻氣死了,目光陰柔的看著她:「夏曉蘭,你怎麽這麽厚臉皮,不屬於你的地方,你湊得這麽積極。」
夏曉蘭聽出了姜靜之的言外之意,不止是指姜家,也是指家屬院。
她對著姜靜之露出一抹笑容:「我和孟尋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我住在這裏,才是名正言順,不像你,第二次被趕出去了,馬上我還有權趕你第三次。」
姜靜之臉色難看:「夏曉蘭,要不是你使用了下賤的手段爬上尋洲哥的床,你怎麽可能這麽得意。」
夏曉蘭臉色一沈。
她最討厭別人這樣說。
尤其是姜靜之。
她又借著光上下打量姜靜之一眼,瞥見姜靜之身上靚麗的裙子,目光鄙夷:「你倒是想爬床,可他給你這個機會了嗎?」
姜靜之氣急,她在夏曉蘭面前一向是毫不掩飾真面目的。6
抓住夏曉蘭面前的水,潑在她身上,並口不擇言:「一切都是屬於我的,姜家包括尋洲哥,他們都偏心我,我一定會搶回我的一切。」
「嘩!」
夏曉蘭渾身都濕透了。
她帶著怒意擡頭,卻驟然對上一雙黑沈的眸子。
是孟尋洲。
他回來了。
夏曉蘭喊了一聲:「孟尋洲,你回來了。」
姜靜之還無所察覺,繼續輸出:「你以為把尋洲哥搬出來,我就會害怕,他今天晚上在家,要出來也是從你身後出來。」
「夏曉蘭,就算尋洲哥親眼看到我潑你,又怎樣?只要我說是你欺負我,裝裝可憐,我氣不過才潑你水,他就會和從前一樣,為了我教訓你。」
「姜靜之。」孟尋洲聽了,再也忍不住喊出聲。
姜靜之整個人一僵。
夏曉蘭雙手抱臂靠在那裏,眼帶笑意看著眼前這一幕。
姜靜之僵硬轉身,看到孟尋洲後,露出一抹笑,她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尋洲哥,你……你怎麽會這個時候才回來?」
孟尋洲看著她變臉之快,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如果我不這個時候回來,還看不到這一幕,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孩,對占據你姐姐十八年的身份而感到抱歉。」
姜靜之眼眶泛紅:「尋洲哥,是姐姐侮辱我,說我是來勾引你的,我才潑她的,而且姐姐能回來住,你們和好,我特別高興。」
孟尋洲看著她,如果沒有聽到剛才那番話,他就相信了,可聽了那些話,她不知道該如何相信。
見孟尋洲沒反應,姜靜之轉頭看向夏曉蘭:「姐姐,對不起,我不該潑你的。」
夏曉蘭看戲看得正愉快,沒想到姜靜之將戰火蔓延到她身上了。
她擺手:「我很惡毒的,我不會原諒你。」
姜靜之一僵,看了看幸災樂禍的夏曉蘭和無動於衷的孟尋洲,然後就哭著跑了。
「靜之!」
孟尋洲下意識擔憂,又追了上去。
夏曉蘭也轉身回屋,換衣服,晚風一吹,還怪冷的。
反正孟尋洲追出去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根本不在意。
等夏曉蘭換完衣服,在客廳裏聽收音機的時候,孟尋洲就回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夏曉蘭很快移開視線,就當沒看到。
可就在這時,孟尋洲偏偏來到了她面前,語氣誠懇:「我代靜之為剛才的事向你道歉。」
第14章
夏曉蘭擡頭看他:「你是用什麽身份來替她道歉?」
「我……」孟尋洲一楞,剛要回答,就被夏曉蘭打斷,「無所謂。」
被她這麽一說,孟尋洲心一緊,非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和靜之曾經是有婚約,可我只把她當成妹妹,妹妹做錯事,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要道歉。」
「滋滋——」收音機叫了兩聲,電台聽完了。
夏曉蘭起身關掉收音機:「你不用解釋,不管你是把她當成妹妹,還是未來老婆,和我都沒關系,我不在意。」
說完就要回房睡覺。
孟尋洲看著她絲毫不在意的態度,明明他曾經希望她這麽懂事,可現在卻介意得要死。
只是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麽?
他抓住她的手:「說清楚,我對靜之只有兄妹之情,你為什麽一定要誤會?」
夏曉蘭有些困了,應付一句:「是是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說完就要甩開他回房間。
可孟尋洲卻不滿意,偏偏拽著她:「你並不信。」
某種程度上來說,孟尋洲也是一個執著的人。3
對他的纏結不厭其煩,直接轉身,冷冷看著他:「兄妹之情,孟尋洲,你怕是把姜靜之當妹妹當久了,都不記得你們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你們同住一個屋檐下,你對她的維護,早就超過了一對正常兄妹的範疇,沒有哪個當嫂子的能容忍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姑子,更不要說,那個人和我本來就有仇。」
夏曉蘭把孟尋洲說得一楞一楞的。
她又補充一句:「除非不是嫂子。」
現在夏曉蘭是真的不把自己當成孟尋洲的妻子,只當是一個合租室友。
不用交房租的那種。
她不管孟尋洲的臉色,轉身回房。
孟尋洲看著她緊閉的房門,眉頭緊鎖,仿佛有什麽難以應付的軍事要務。
第二天,夏曉蘭依舊早出晚歸。
每次路過都能看到磚廠已經建起了一層樓高。
夏曉蘭停留了一瞬,就看到了祥林嬸來給蓋磚廠的男人們送飯。
磚廠有部隊的幫扶,但全村的男人都來幫忙了,女人們自然也不會落後。
夏曉蘭正準備走,忽然身後傳來祥林嬸的呼喊:「曉蘭。」
「祥林嬸,有事嗎?」夏曉蘭停下腳步
祥林嬸的男人之前是捕漁的,一次出海,遇到風浪,死了。
家裏只剩下她和女兒秀秀。
她也沒有再找一個,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秀秀拉扯大。
祥林嬸提著竹籃子就跟了上來:「去我家坐會吧。」
「好。」
夏曉蘭答應,兩人就往祥林嬸家走去。
「曉蘭,你還在執著開珍珠養殖場呢?」祥林嬸問。
夏曉蘭點頭:「嗯。」
祥林嬸又說:「要我說啊,磚廠都已經蓋起來了,你還是歇掉這個心思吧,還是你只是為了和小姜同誌比個輸贏,其實你是不是把小姜同誌想錯了,她人挺好的,很好說話。」
夏曉蘭沈默。
祥林嬸卻是以過來人的口吻告訴她:「你看你天天把心思花在工廠上面,要是有時間還是把時間花在孟團長身上,聽說你現在搬回去了,你們還年輕,早點生個孩子,這一輩子就有指望了。」
夏曉蘭想起前世自己懷過的孩子,想起自己難產而死,那痛苦仿佛歷歷在目。
她停在原地,渾身顫抖。
第15章
夏曉蘭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可不知道該如何改變老一輩的想法。
這時,她擡頭,剛好到了,她提醒:「祥林嬸,到家了。」
祥林嬸和她說:「你有空和秀秀聊聊,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最聽你的話了,她最近不開心。」
說完,祥林嬸推門進屋:「秀秀,我帶曉蘭來看你了。」
可無人應答。
夏曉蘭只見祥林嬸臉色一變,沖進臥室一看,隨後又驚慌的跑了出來:「曉蘭,咋辦?秀秀不見了。」
看著她的樣子,夏曉蘭安撫:「祥林嬸,別著急,秀秀可能是去幹活了,或者辦事去了。」
「你不知道她,她……哎呀!」祥林嬸急得說不出話來,眼淚直直的往下掉。
夏曉蘭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別急,我陪你去找。」
祥林嬸好似才反應過來:「對,快找到,我怕她想不開,她還懷著孩子呢。」
說著就出門去找人去了。
夏曉蘭詫異,秀秀竟然懷孩子了。
自從回來後,她又來了祥林嬸家那麽多次,都沒聽說秀秀結婚了,也沒看到秀秀肚子大起來。
她竟然懷孕了?!
秀秀比她還小幾歲,她一直以為秀秀只是一個靦腆的孩子。6
她還記得前世,秀秀沒有孩子,一直郁郁寡歡,深居簡出,只是她也自身難保,所以很少去看她。
難道是因為這個孩子的事情。
夏曉蘭和祥林嬸分開去找。
她往海邊找,誰知剛好遇到孟尋洲在海邊。
她略微一思索,自己一個人找總是力量微博,如果有孟尋洲幫忙,就要簡單多了。
想到這,夏曉蘭沒有猶豫就來到孟尋洲面前:「孟尋洲,秀秀不見了,祥林嬸說,她可能會尋短見,你能不能幫忙找找?」
孟尋洲聽了,立刻就讓手底下的士兵幫著去找人。
「謝謝。」夏曉蘭松了一口氣。
但她還是沿著海邊去找,孟尋洲也跟著她去找。
忽然,她就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在往海邊走,她頓時瞳孔驟縮:「秀秀!」
那抹身影,赫然是秀秀。
夏曉蘭二話不說,就往海裏沖去。
此刻海上風浪不平靜,時刻在沖擊著。
「夏曉蘭。」孟尋洲見夏曉蘭沖進去,蹙了蹙眉,也跟了進去。
等夏曉蘭趕到的時候,秀秀已經半個身子浸泡在了海裏。
她一把抓住秀秀,著急地問:「秀秀,你幹什麽?」
秀秀推開她:「曉蘭姐,你就讓我死吧,那個混蛋拋棄了我和孩子,靜之姐說得對,是我沒用,我連瓊花島都出不去,又沒文化,還黑,怎麽可能比得上外面那些時尚的女人。」
「我還懷著孩子,我沒有我娘那樣的勇氣,我連孩子都養不活,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就要往海裏沈下去。
「秀秀!」
夏曉蘭都來不及思考她話裏的意思,就見她沈下去了,周圍的海水似乎升起了一抹紅色。
她想起秀秀懷孕了,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些事情,什麽也顧不上潛了下去。
最後,還是孟尋洲一手拉一個,將兩人從海裏面拉上來,來到岸邊。
秀秀已經昏倒。
孟尋洲問狼狽的夏曉蘭:「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夏曉蘭嗆了幾口水,連連搖頭,隨即就瞥見昏迷的秀秀,「快,送秀秀去醫院。」
孟尋洲註視著她,只覺得胸腔裏的心,在劇烈跳動。
「砰!」
第16章
夏曉蘭一無所知,見他磨蹭,連忙提醒他:「孟尋洲,秀秀可能有小產的跡象,不能耽誤,快去醫院。」
島上只有診所,但是在軍隊入駐以後,還有了軍區醫院。
孟尋洲收斂心神,抿唇將秀秀背起,送去軍區醫院。
夏曉蘭跟在身後。
兩人來到醫院,立刻將秀秀送到了急診室。
夏曉蘭要在這裏守著,但是又想去通知祥林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孟尋洲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喊來一個士兵:「你去幫忙通知患者家屬。」
夏曉蘭一楞,心裏第一反應是不想再麻煩孟尋洲,可這是最好的辦法,她轉頭向士兵說明了秀秀家的住址,就讓他通知了。
很快,寂靜的走廊上止剩下孟尋洲和夏曉蘭:「謝謝你今天幫忙。」
「不用謝,為人民服務,這是應該的,披上吧。」孟尋洲又不知道從哪找來一條毯子,讓她披上。
夏曉蘭看著孟尋洲這麽體貼,都有些不習慣了。
不過秀秀接受治療的時候,孟尋洲和夏曉蘭都待在那裏。
過了一會,夏曉蘭見孟尋洲還待在這裏,有些詫異:「你不用訓練嗎?」
孟尋洲垂眸看著她,意識她很想自己走,心裏一哽回答:「等民眾沒事了,我再走。」
說完這句話,兩人就沒話說了。
沈默,尷尬充斥在兩人中間。
還是軍醫來得及時。
夏曉蘭第一個沖上去,問軍醫:「醫生,情況怎麽樣?」
醫生回答:「病人有小產的跡象,不過胚胎已經有20周左右,比較堅強,我會開些安胎藥,但我們軍區醫院不擅長婦產科,還是建議病人去鎮上看看。」
夏曉蘭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醫生離開。
孟尋洲好奇問夏曉蘭:「孩子保住了,你很開心?可她分明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
夏曉蘭卻說:「你不懂,秀秀雖然不想要這個孩子,但如果她醒來,知道孩子沒了,一定會傷心的。」
她做過母親,她知道。
就算秀秀不想要孩子,也得在她清醒的情況下做。
孟尋洲很快離開,秀秀很快清醒。
秀秀清醒的同時,祥林嬸也趕到了。
祥林嬸已經了解了情況,一到,就撲上去,傷心到不行:「秀秀你這傻孩子,你要是沒了,你讓我怎麽活?」
「娘,對不起。」
夏曉蘭在一旁,看著母女兩抱頭痛哭。
待到哭過,兩人才向夏曉蘭道謝:「謝謝你,曉蘭姐。」
「不用謝,祥林嬸,秀秀,我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秀秀孩子的爸爸呢?」
夏曉蘭真誠道。
在秀秀的講解下,夏曉蘭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原來秀秀認識了一個男知青,叫劉誌謙,兩人兩情相悅,那人也答應入贅了,這個知青比夏曉蘭要晚兩年考上大學,一開始還會回來,可現在他已經不回來了,還寫信給她說要分手。
她們猜測,劉誌謙一定是在城裏認識了女大學生,就嫌棄她這個鄉下姑娘,不回來了。
夏曉蘭看著秀秀,秀秀是標準的海島人,皮膚偏黑,眼睛明亮,像一顆漂亮的黑珍珠。
可此刻,她卻生無可戀。
夏曉蘭心底酸酸的,對秀秀被始亂終棄也感到同情,更對那個渣男感到氣憤。
她問:「你打算怎麽做?」
秀秀哽咽著說:「其實我找過靜之姐了,讓她帶我去城裏找劉誌謙,可她一直沒給我訊息,今天我忍不住去找她,她卻……」
第17章
「卻什麽?」夏曉蘭目光一沈。
秀秀哽咽著說:「之前要開磚廠的時候,她一直來我家,跟我說話,知道我的情況後還鼓勵我,還說會幫助我,可沒想到她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說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說我丟了女人的臉,如果她是我,早就一頭撞死了。」
「我確實丟了女人的臉,我沒了清白,以後也養不了孩子,我……」
夏曉蘭總算知道秀秀為什麽會想不開了。
她目光一沈,上前,搭住她的肩膀,認真問:「秀秀,你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秀秀擡頭對上她的眼睛,最終怔了一下。
所有人都在說她不該留下這個孩子,就連自己也覺得不應該留下。
可這個孩子在自己肚子已經待了將近五個月了。
秀秀無助的看著她:「可是我就算生下來,我也養不了她,我連工作都沒有。」
夏曉蘭說:「是害怕養不了,這說明,你不是不想留下她。」
她摸著她的肚子:「秀秀,這個孩子在你肚子裏已經五個月了,你現在引產,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你以後的生育能力,而且孩子也是一條生命,你才20歲,人生還有很多可能,萬一以後遇到願意接受你和孩子的呢。」
「曉蘭,秀秀身體好得很,所以這孩子才沒掉,她最好還是把這個孩子打掉,之前她就是對劉誌謙那個混蛋還心懷希望才沒打掉,現在才拖到這麽大,沒有爸爸的孩σσψ子,該怎麽長大?」
祥林嬸卻扶反對意見。
秀秀神色一暗。
夏曉蘭勸道:「祥林嬸,秀秀已經長大了,她也是一個母親,你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而且我相信你當初決定一個人養大秀秀的時候,也是出於一個母親的本能。」
她相信,祥林嫂在這件事情上比別人更有體會。
果然,祥林嫂楞住了,沒有說話,但也沒在反對。
晚上,夏曉蘭回到家屬院。
孟尋洲帶著食堂的飯菜回來。
兩人吃著飯,孟尋洲突然問:「秀秀怎麽樣了?」
「她很好,你放心。」夏曉蘭停頓片刻回答。
沈默片刻,誰知孟尋洲忽然放下筷子,認真說:「這次靜之是過分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和秀秀道歉。」
夏曉蘭一頓,冷冷看著他:「道歉值一條命嗎?」
「不必了。」夏曉蘭直接拒絕。
憑著姜靜之那樣,不知道是去道歉還是去氣人的。
兩人再度沈默。
秀秀住院這幾天,夏曉蘭每天都去探望她。
「秀秀,你的氣色怎麽越來越難看了?」
秀秀撫摸著肚子,眉宇間充滿憂愁:「這幾天想了很多,一直吃不下,睡不著的。」
夏曉蘭則安慰她:「你要放寬心,別想那麽多了。」
秀秀蹙眉,剛想說什麽,這時,來人了。
夏曉蘭回頭,是姜靜之。
姜靜之看到夏曉蘭,不高興的蹙眉,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姐姐也在啊。」
夏曉蘭沒理她。
姜靜之笑容一僵:「姐姐,我是來和秀秀道歉的,都是我的錯。」
她雖然是和秀秀道歉,可卻是對著夏曉蘭說的。
夏曉蘭不屑一笑,直接姜靜之,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病房。
第18章
病房裏的其他病人都來看熱鬧。
就連秀秀都楞住了。
姜靜之使用了她最為擅長的那套,哭。
她捂著臉,眼角帶淚的看著夏曉蘭:「姐姐,為什麽要打我?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夏曉蘭雙手抱臂,毫不客氣地說:「你確實說錯話了,你差點害死秀秀,卻現在才來道歉,而且你該和她道歉,不是和我道歉。」
姜靜之還沒反應過來,夏曉蘭又打了她一巴掌。
「姐姐?!」
姜靜之錯愕。
夏曉蘭甩了甩有些疼的手,繼續說:「這一巴掌,是打你不信守承諾。」
「你明明說過要帶著秀秀去找劉誌謙,卻食言了,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
夏曉蘭說完,孟尋洲的聲音從病房外傳來:「發生什麽事了?」
她看到孟尋洲,總算明白為什麽今天姜靜之會乖乖來道歉了。
只見姜靜之委屈的站在那裏,朝著孟尋洲搖頭:「尋洲哥,姐姐不是故意打我的,肯定是我說錯話了,你別怪姐姐。」
夏曉蘭冷笑,說是別怪她,實則卻是在告訴孟尋洲,就是她打的。
這樣的把戲,她都用了多少次了。
夏曉蘭冷冷看著孟尋洲,都已經做好了反駁孟尋洲的準備。
可誰知,孟尋洲卻開口:「既然如此,那肯定是你說錯話了,否則夏曉蘭不會無緣無故打你。」
姜靜之狠狠一怔,不敢置信的看著孟尋洲,眼底還有一絲狼狽。
夏曉蘭也是一怔。
誰都沒想到孟尋洲會說出這樣的話。
孟尋洲不會被奪舍了吧?!
姜靜之因為之前被孟尋洲看到那樣一幕,最近都乖乖聽孟尋洲的話,好不容易才挽回他。
只能一咬牙,委委屈屈的朝著夏曉蘭和秀秀道歉:「對不起,姐姐,是我說錯話惹你生氣了。」
「秀秀,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那些話。」
夏曉蘭平靜地評價:「原來你會道歉啊。」
姜靜之一雙眼充滿不忿,聽了她的話,臉上象是又挨了一巴掌。
夏曉蘭雙手抱臂,冷眼瞥了一眼兩人:「滾吧,別在來打擾秀秀了。」
孟尋洲深深看了夏曉蘭一眼,才帶著姜靜之離開。
兩人離開後,夏曉蘭回頭就看到秀秀崇拜的看著自己。
秀秀好奇問:「曉蘭姐,孟團長是你的丈夫,可他卻對姜靜之很親近,你是怎麽做好不在乎的?」
夏曉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告訴她:「這是血與淚的教訓,秀秀,你要記住,男人能上戰場,女人也能上戰場,男人能賺錢養家,女人也可以。」
「女人從來不比男人弱!」
夏曉蘭在秀秀眼中更加閃閃發光。
而另一邊,孟尋洲和姜靜之離開了醫院。
姜靜之刻意把自己被夏曉蘭打過的臉露在孟尋洲面前,希望他關心一下自己。
可孟尋洲始終沒有註意。
姜靜之再也忍不住,沖到孟尋洲面前,含淚控訴:「尋洲哥,你變了,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鳩占鵲巢,夏曉蘭打我,我就該受著。」
孟尋洲目光深沈復雜的看著她:「靜之,是,我是變了,因為我親眼看到你謊話連篇,針對夏曉蘭,而她很討厭你,但從來沒主動針對過你。」
姜靜之心一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她打我。」
孟尋洲回她:「是你自己把臉湊上去給她的。」
終於,姜靜之心底的防線被擊潰了,哽咽著問:「尋洲哥,你是不是……喜歡上姐姐了?」
第19章
孟尋洲整個人僵住,渾身肌肉緊繃。
但他沒有否認。
姜靜之心底恐慌,渾身顫抖:「尋洲哥,你怎麽了,你以前不是都會否認的嗎?」
「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夏曉蘭了嗎?因為她不要臉的……」
孟尋洲回過神來,呵斥她:「行了,別說了!」
說完,不再管姜靜之,轉身離開。
孟尋洲依舊渾身緊繃。
他不會承認他喜歡上夏曉蘭了,那件事情,是他的坎。
雖然這些日子,他越來越了解夏曉蘭,知道她真誠,勇敢,善良,為了親近的人,無私奉獻。
可他就是過不去那道坎,一個人幹一百件好事,難道就能抵過她做的一件壞事嗎?
他的眼裏容不得沙子。
孟尋洲回到軍營,站崗的士兵就給了他一封信:「孟團長,海城來的信,說是很重要。」
「好。」孟尋洲接過信。
海城來的信。
他最近只寫了一封信到海城,那就是拜托朋友查當初自己莫名其妙和夏曉蘭發生關系的那一晚的真相。
孟尋洲拿到信,難得壓抑不住自己心裏的激動。
真相就在這裏!
回到辦公室,孟尋洲就打來信封,一目十行。
心裏面寫著那天晚上的認親宴的賓客名單,還有所有接觸過那杯有問題的酒的名單。
他赫然在其中看到了姜靜之的名字。
如果是從前,他看到這個名字,並不是懷疑什麽,可現在他看到姜靜之的名字,卻在懷疑。
夏曉蘭的回歸,首先觸動的就是姜靜之的利益。
她當真不在意嗎?不,從如今的種種表現來看,她是在意的。
如果在宴會上,能讓夏曉蘭出一個大醜,她的位置就穩了。
孟尋洲能做到這個位置,腦子並不蠢,相反很聰明,分析起來,腦子竟然逐漸清明起來。
只是他還有一事未明,姜靜之想要陷害夏曉蘭,絕對不會找他。
孟尋洲心中剛有一個疑點,翻開下一頁,就看到了友人的話:「我還打聽到那天晚上何家那小子也出了點問題,還調戲了靜之,不過這件事情被姜父姜母瞞下來了。
後來,靜之就瘋了似的找你,好像要是不找到你,就要失去你一樣。
你為什麽忽然要查這件事,其實我早就懷疑夏曉蘭沒做什麽,給你下藥的是姜家的女傭,夏曉蘭才剛回去,又不得姜父姜母的寵愛,哪裏支使得動那些人。」
看完,孟尋洲心裏震撼不已,所有問題都想通了。
孟尋洲激動的要走,可剛走到門口,就忽然想起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他又坐回了座位上,如坐針氈。
終於等到五點半,一到時間就快步沖了出去。
他連飯都沒打。
回到家,將信給夏曉蘭看:「抱歉,我誤會了你這麽久,你也是受害者,應該是靜之想害你,又想讓我早點履行婚約,所以才分別給四個人下了藥,只是沒想到你到了我的房間。」
夏曉蘭看著內容,原來孟尋洲只要一查,就能知道答案啊。
前世十年,她解釋了無數次,他卻連查一下都不願意。
原來真相是這樣。
孟尋洲見她久不出聲,心一緊:「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夏曉蘭看向他:「為什麽忽然想起查這個了?」
「我……」孟尋洲罕見的支吾起來,面色漲紅。
夏曉蘭看著他這樣,覺得稀罕:「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夏曉蘭只是故意揶揄他,想給他添堵。
可誰知,孟尋洲卻認真的註視著她,薄唇輕啟:「對,我是喜歡上你了。」
第20章
話落,四周的空氣仿若凝固。
夏曉蘭楞楞的看著孟尋洲。
他深邃的黑色瞳孔裏,倒映著她的身影。
夏曉蘭心裏一震,隨即扯唇輕嗤一笑:「孟尋洲,我不稀罕你的喜歡。」
「真相對我來說,也根本不重要了。」
孟尋洲蹙眉:「為什麽?」
夏曉蘭大度的告訴她:「你沒有像我一樣,被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困住十多年,所以真相對我來說早就不重要了,那些傷害早已經刻在我的骨子裏。」
孟尋洲不明所以。
夏曉蘭吞下心裏的苦澀,轉身回了房間。
真是離譜啊。
她知道孟尋洲的性格,他說喜歡就是喜歡,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必要撒謊。
如果她沒有經歷那十年,或許會很開心。
可偏偏現在她是重生的她。
只能說造化弄人吧。
接下來的幾天,夏曉蘭都在躲著孟尋洲。
這天,夏曉蘭再次去看秀秀,秀秀已經做了決定。
她猛地掀開床,跪在夏曉蘭面前哀求:「曉蘭姐,我已經決定了,要去找劉誌謙,哪怕他真的在城裏另外找了一個,我也要親眼看看,才能死心。」
夏曉蘭連忙將她扶起:「快起來,我帶你去。」
既然決定了,夏曉蘭第二天就帶著秀秀啟程了。
劉誌謙考上的是海城大學。
她也是海城大學畢業的。
姜家也在海城。
歷經四個小時,兩人徑直找到了海城大學。
「秀秀,你懷孕了,在這休息一下吧,我去校務處打聽一下。」夏曉蘭扶著秀秀在椅子上坐下,畢竟奔波勞累了這麽久,鐵打的都支撐不住。
「謝謝曉蘭姐,放心,我不亂跑。」
安頓好秀秀,夏曉蘭就去校務處了打聽劉誌謙這個人。
花了十多分鐘,夏曉蘭才回來。
可誰知一回來,就看到一對打扮精致的男女將秀秀推倒在地。
「哪裏來的鄉下女人,臟死了,誌謙,這個女人說是你老婆,肚子裏懷的是你的孩子,是嗎?」
女人高高在上,前半句是對著秀秀說的,後半句是對著身邊的男人說的。
那個男人,就是劉誌謙。
劉誌謙也一臉嫌棄:「不認識,不認識,親愛的,我只愛你一個。」
夏曉蘭心底升起怒意。
「秀秀。」夏曉蘭連忙上前將秀秀扶起,一手扶著她的肚子,「秀秀,你沒事吧?」
秀秀搖頭。
夏曉蘭看著劉誌謙:「劉誌謙,你沒看到秀秀懷了你的孩子嗎?你還有點人性嗎?虧你還是讀書人,禮義廉恥,你學了個屁。」
周圍看戲的同學有很多。
其實同學們看多了這樣的場面,大部份知青在鄉下都交了女朋友,或者結婚,可來到學校後,就遇上誌同道合的女同學,不再聯系鄉下的妻子。
自然會選擇更好的,因此,也會有許多農村女人來學校鬧。
但鬧到最後,都是吃虧的。
劉誌謙顯然認出了夏曉蘭,眼底閃過一抹心虛。
「哪裏來的鄉下人,竟然混到學校來,你們估計連學都沒上過,趕緊走,別侮辱了神聖的校園,再不走,就叫保安來轟你們走。」
「快,鬧事的人在這裏。」
就在這時,吵鬧得校領導都帶著保安來了。
第21章
「主任,你來得正好,我不認識這兩個女人,她們是來碰瓷的,快把她們趕走。」
見到人來,劉誌謙立刻囂張起來。
學校保安要來帶走兩人,可礙於秀秀大著肚子,他們根本不敢碰她。
「舒主任。」
這時,夏曉蘭認出了帶人來的校領導。
舒主任看向夏曉蘭,認出了她,驚喜地說:「曉蘭,是你啊,你這是榮歸母校了?」
劉誌謙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越來越心虛。
夏曉蘭和舒主任很熟悉,平時,她在學校有什麽活動,都會和舒主任溝通。
「舒主任,我是陪著我同村的一個妹妹來找她孩子的父親。」
兩人看向秀秀。
秀秀傷心的看著劉誌謙,緩緩走到他面前:「誌謙,只要你現在願意和我回去,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好嗎?我可以什麽都不計較。」
其他同學知道夏曉蘭是他們的學姐後,就信了。
認定劉誌謙就是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對他指指點點。
「這樣的人怎麽配和我們待在同一個學校。」
「別侮辱了我們神聖的校園。」
「……」
就連劉誌謙的薇薇也甩了他一個耳光,離他而去。
一時間,劉誌謙一無所有。
而夏曉蘭也說:「舒主任,我記得咱們學校好像有條校規是專門有關品德敗壞的大學生的處罰,開除學籍,留校察看。」
「對。」
這條校規還是因為80年來學校找負心漢的女子太多了,忙都忙不過來。
果然,每一條校規,都是有它的出處的。
舒主任批評了劉誌謙一頓,然後就帶著保安走了。
原地只剩下劉誌謙和夏曉蘭三人。
劉誌謙要去追薇薇,秀秀拉住他:「你真的鐵了心不要我嗎?」
「沒錯,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只是一個海島妹,沒文化,連字都不認識,你拿什麽和薇薇比,薇薇比你漂亮,書讀的比你多,家裏還有錢。」
「明眼人都知道我應該選誰,如果你愛我,就不要毀了我的前途,尤其還因為你,我被開除學籍,我只能牢牢抓住她。」
劉誌謙說完就走了。
夏曉蘭扶住秀秀。
她知道秀秀失魂落魄,卻也知道,這種時候,安慰是最無用的。
她相信,秀秀會想明白的。
夏曉蘭扶著秀秀離開學校,來到學校附近的國營飯店吃飯。
落座後,夏曉蘭直接點了菜:「秀秀,好好吃飯吧,別傷心了,你不吃,肚子裏的寶寶也要吃。」
秀秀深吸一口氣:「曉蘭姐,其實我也沒那麽傷心,我早就做好準備了,現在親眼看到,終於死心,謝謝你,曉蘭姐。」
她說得特別真誠。
「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賺錢,把孩子生下來,教導他成為一個正直善良,有擔當的人!」
夏曉蘭見她眼底散發著一抹特別的光,就知道她走出來了。
欣慰點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只是這時,夏曉蘭的耳邊忽然就傳來一陣熱鬧。
有人在唱生日快樂歌:「生日快樂!」
好熱鬧,好開心。
夏曉蘭恍惚間記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她擡頭看去,那人赫然是孟尋洲和姜靜之。
而姜靜之面前的桌上還有一個大蛋糕!
第22章
夏曉蘭一楞。
沒想到前世知道孟尋洲特意帶著姜靜之來城裏過生日,今生卻親眼撞見了。
原來是這樣嗎?
蛋糕,朋友……
夏曉蘭記得,孟尋洲和姜靜之身邊還有很多的之前曾在姜家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是他們共同的朋友。
可對她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還有孟尋洲,才和她表明心意,今天卻帶著姜靜之來慶祝生日,這算什麽呢?
那邊的人好像也沒看到她,她收回了視線。
回頭,卻對上秀秀擔憂的眸子:「曉蘭姐,今天不也是你的生日嗎?可孟團長卻帶著姜靜之來慶祝生日,你是不是傷心了?」
夏曉蘭看著她,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傻瓜,不愛就不會傷心,這樣的場面,不過是小兒科。」
她又回頭看著那場面。
她並不是嫉妒孟尋洲陪在姜靜之身邊,她只是羨慕,生日的時候,有那麽多人替姜靜之記得,又有那麽多人陪著。
可她,就連自己都沒把自己的生日當回事。
可就在這時,姜靜之忽然切了一塊蛋糕給孟尋洲:「尋洲哥,謝謝你答應陪我過生日。」
孟尋洲沒有伸手,直接起身:「我答應給你慶祝,現在已經完成,我要回去了。」
眾人臉色一變。
只見那溫馨的氣氛忽然轉變。
姜靜之臉上的笑頓時凝固在臉上。
她知道孟尋洲最近對她很冷淡,所以她想要挽回,這次的生日也是用昔日的情誼換來的。
可沒想到,才到一半,孟尋洲就要走了。
這是在打她的臉,她的朋友們都會議論她。
想到這,姜靜之連忙挽留,眼角含淚:「尋洲哥,你答應陪我過完生日的,這麽多人看著,要是你走了,我會很丟臉的。」
以前用這一招,她總是能把孟尋洲留下來。
可這次,孟尋洲十分冷硬的把人甩開:「不關我的事,我已經履行了我的承諾,也希望你履行承諾,離開瓊花島。」
說完就走了。
夏曉蘭坐得遠,聽不到她們說了什麽,可看到孟尋洲冷著一張臉直接走了,又看到姜靜之委屈的哭著,倒是挑了挑眉。
沒意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我們找其他地方吃飯吧。」夏曉蘭提議。
她怕等會要是姜靜之看到自己,又跑過來怪到自己頭上。
她不怕,但是怕秀秀現在的狀態經不起折騰。
兩人換了一家飯店,吃完飯,天已經黑了,今天的船票已經買完。
夏曉蘭和秀秀找了一個招待所住一晚。
夏曉蘭將秀秀安頓好,出去打了水,然後又拿了安胎藥給秀秀:「吃藥。」
秀秀接過:「謝謝。」
夏曉蘭忽然又響起:「對了秀秀,軍醫不擅長婦科,要不明天咱們留下,去大醫院看看。」
可秀秀卻為難了:「曉蘭姐,大醫院應該很貴吧?」
說到這個,兩人又說起了賺錢的事情。
秀秀想了很多賺錢的辦法,最後還是忍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她睡著後,夏曉蘭打算去洗澡,忽然有人敲門。
「叩叩!」
夏曉蘭警惕,這個時候,會是誰啊?
她去開門,沒想到來人是孟尋洲!
她詫異:「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孟尋洲站在走廊,暖黃的燈光籠罩在他頭頂:「下午我在飯店看到你了。」
沈默一會,孟尋洲忽地抓住她的手:「跟我走。」
第23章
孟尋洲拉著夏曉蘭就要走。
夏曉蘭抓住門,不跟他走,卻還是控制自己的音量:「要去哪?秀秀一個人在睡覺,我不能留她一個人在這裏。」
孟尋洲這才停下來:「是我的疏忽了,你在這等一下。」
然後就看著他走到樓梯拐角,彎下腰,然後拿出了一個袋子,還有一個蛋糕。
夏曉蘭一楞,下意識反手將門關上,怕打擾了秀秀睡覺。
孟尋洲端著蛋糕來到夏曉蘭面前,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上面插著的蠟燭。
「生日快樂,許個願望吧。」
這年頭的蛋糕還沒有那麽多花樣,但這還是她第一次,有人給她送蛋糕過生日。
也是兩輩子以來,第一次。
夏曉蘭閉上眼睛許願:希望磚廠辦不起來,希望村民們能贊同她開珍珠養殖場。
她只有這一個願望。
孟尋洲看著她閉上眼許願,嘴角微微勾起的模樣,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來之前,還害怕她會拒絕。
可沒想到她竟然接受了。
許完願望,孟尋洲又送上禮物,就是他提出來的一個盒子。
「我本來就是來給你買禮物的,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會來城裏。」
「這不僅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也是對之前誤會你的賠禮。」
夏曉蘭選擇了接受。
他誤會了她這麽多年,她精神上遭受了多大的創傷,無論收多少禮物都不覺得多。
她將盒子開啟,發現是一串珍珠項鏈。
這珍珠項鏈上的珍珠看起來成色不錯,十分圓潤,但也不是很大顆,滿足低調奢華的要求。
夏曉蘭一楞,問他:「你怎麽會想到送我珍珠項鏈?」
孟尋洲開口:「我不知道送你什麽,想到你要開珍珠養殖場,或許這個會對你有所幫助。」
後來,夏曉蘭在島上帶著這條項鏈,確實勾起了很多女人內心深處的羨慕,從而興起一股珍珠風潮。
夏曉蘭心底有些復雜:「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你這麽體貼。」
最終她說了一聲:「謝謝。」
孟尋洲就這麽捧著蛋糕。
夏曉蘭見了,想接過放進去,孟尋洲怕她進去就不出來了,也不松開:「你別誤會,我和靜之說清楚了。」
「這次替她過生日,是最後一次,作為條件,她必須調離瓊花島。」
夏曉蘭實話實說:「我覺得,她不會走的。」
孟尋洲張嘴,想要說什麽,被夏曉蘭打斷:「而且你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不是我,你們都結婚了,也沒必要這麽絕。」
孟尋洲看著她說:「其實我在那之前就把靜之當成妹妹看待,婚約是長輩定下的,我反對包辦婚姻,這對雙方都是不公平的,所以就提出要解除婚約。」
夏曉蘭一楞。
她沒想到孟尋洲還提起過解除婚約的事情。
她前世只聽過姜靜之和姜父姜母無數次在她面前提起,孟尋洲和姜靜之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非她不娶。
是她的出現,搶走了屬於姜靜之的丈夫,所以理所當然,是她的錯,她應該讓著姜靜之。
再加上她每次看到孟尋洲維護姜靜之,就以為他喜歡姜靜之喜歡得不得了。
可原來一切,都只是姜靜之和姜父姜母誆騙自己的。
也害得自己多年來,耿耿於懷。
第24章
想到這,夏曉蘭心裏還有一股苦悶。
那是她的親生父母,對親生父母的偏袒,她不是聖人,自然是介意傷心的。
至於孟尋洲,夏曉蘭覺得,可以把他當成朋友。
畢竟,孟尋洲仕途一片順利,與他鬧翻,總是對自己不利。
孟尋洲看她神色從愁苦到自嘲,再到眉頭舒展,一副想開了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你在想什麽?」
夏曉蘭仰頭:「沒什麽,今天我很開心,這個生日是我從出生到現在過的最正式的一個生日。」
今天確實很開心。
過了從出生到現在,最富有的生日。
還解開了心中多年的疑惑。
隨即她又看著蛋糕,一臉苦惱:「這蛋糕怎麽辦?吃不完吧。」
孟尋洲低頭看了一眼,說:「我看過了,這裏有冰櫃,明天早上當早餐吧,然後提回去,船上也有存放食物的冰櫃,帶回島上,給院裏的小孩分一分。」
「好。」夏曉蘭贊同。
隨後,夏曉蘭就回房間了。
第二天天不亮,六點夏曉蘭就帶著秀秀去人民醫院排隊了。
檢查過後,醫生說了,秀秀的孩子很堅強。
夏曉蘭才安心帶著秀秀回去。
回島的船上。
秀秀掃了一眼夏曉蘭旁邊,冷硬的孟尋洲:「曉蘭姐,為什麽怎麽會在這裏?」
她想不明白,只是一個晚上而已,怎麽孟尋洲就跟他們一起走了。
夏曉蘭笑了一下:「大家回的都是同一個地方,難免撞到一起嘛。」
秀秀傻傻點頭,然後又瞥見了夏曉蘭脖子上的那串珍珠項鏈:「哇,曉蘭姐,這珍珠項鏈好襯你,你看起來好像……城裏的千金小姐一樣。」
「奇怪,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夏曉蘭僵了一下,轉移話題,開始說起了珍珠的作用:「現在外面的珍珠可以做化妝品,也可以做首飾,還是挺受歡迎,最重要的是珍珠養殖不會汙染環境……」
直接將秀秀帶到勾裏。
兩個小時後,船抵達了瓊花島岸邊。
遠遠的,夏曉蘭就看到了祥林嬸在港口接秀秀。
下了船,母女兩抱在一起,說著這兩天的遭遇。
忽然,祥林嬸朝她有些拘謹地說:「曉蘭啊,謝謝你,當初我也不是故意將你拒之門外的,你也知道,我和秀秀孤兒寡母,將來可能還有一個孩子,我們需要錢。」
「不過我現在想明白了,你是真心對我們,如果你要開珍珠養殖場,我們支持你。」
「對,我們支持你。」
有好多村民聽到了話,也附和。
畢竟最近好多人找姜靜之,姜靜之都沒理會。
夏曉蘭得到村民們的支持,又信心倍增,她相信,以誠待人,總能感動村民。
自從這天之後,她又開始忙碌。
這幾天海島上下了雨,磚廠工期耽誤,為她爭取了些時間。
這天,夏曉蘭奔走鄉裏,來到全哥家,全哥的母親生病了,因為母親生病要吃藥,需要錢,所有帶頭反對建珍珠養殖場。
全哥拎著水壺,帶著鬥笠就要出門:「曉蘭,我要出門,你走吧,磚廠都已經建起來了,你怎麽還沒歇了你的心思。」
「全哥,我不是來勸你的,我是來看嬸子的。」
「行,你陪我媽說說話也好,她整天躺在床上哪也去不了。」
……
夏曉蘭從全哥家回到家屬院,開始做飯。
外面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轟隆——」
「滴滴答答!」
夏曉蘭在窗戶看著,明明是白天,她怎麽也想不通,怎麽天忽然就黑了。
總覺得心裏悶悶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她打算關掉窗戶,忽然就看到一群人沖進了院子。
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全哥,全部都披麻戴孝。
夏曉蘭反應不及,就被全哥抓住!
第25章
夏曉蘭看著全哥披麻戴孝,紅著眼眶,心底似有預感:「全哥,嬸子去世了?」
全哥狠狠的抓著她就往外拖:「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跟我走!」
「走!」
其他人推搡著夏曉蘭。
夏曉蘭沒有反抗,只是對他們的態度有所驚慌害怕。
很快,夏曉蘭就知道鄉親們要帶她去哪了。
他們拖著她來到靈堂,一口棺材擺在廳屋中央,兩旁擺滿了花圈,還有上方,擺著全哥母親的黑白照。
夏曉蘭心道果然如此,就被全哥甩到了地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了我娘,你給她下跪磕頭,必須磕足九十九響頭。」
「否則我就殺了你。」
夏曉蘭看著全哥赤紅的眼眸,就知道他沒有說謊。
全哥和他娘也是相依為民,全哥的爹是打仗的時候沒的,而他娘沒有再嫁,將他拉扯長大。
只是她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全哥,你冷靜點。」
「我可以給嬸子磕頭,她也算是我幹娘,可你要說我害死她,我絕不承認。」
全哥攥緊手:「你還狡辯,今天就你來過我家,你說照顧我娘,結果你走了,她就沒氣了,我看桌上的藥都沒了,小姜同誌親眼看到,是你把我娘的藥扔了。」
「就是你害死了我娘!」
姜靜之,又是姜靜之!
夏曉蘭攥緊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全哥,這可是殺人的罪名啊,我怎麽會這麽大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而且全島的人都知道我和姜靜之的矛盾,你信她的話,就不信我了嗎?」
眾人議論紛紛。
「也是,曉蘭再怎麽大膽,也不至於殺人吧。」
秀秀懷孕沒有來,祥林嬸來了,第一個沖到夏曉蘭面前:「我相信曉蘭,大家都是相處了一輩子的親人,為什麽要這樣懷疑曉蘭。」
村長也站出來主持公道:「全子,你也冷靜一點,曉蘭不可能幹這樣的事情。」
全哥紅著眼,什麽也沒說。
夏曉蘭感激的看了一眼為她說話的人,最後視線定格在全哥身上:「全哥,既然姜靜之說我扔了嬸子的藥,那她是什麽時候看到的,讓她來跟我對峙。」
嬸子的死,既然有姜靜之摻和在其中,那她就懷疑,或許其中沒有那麽簡單。
大家對夏曉蘭的提議都表達贊同。
很快姜靜之就來了。
全哥第一個沖上去,急切地問:「小姜同誌,你說,你是不是親眼看到夏曉蘭扔了我娘的藥。」
姜靜之看了眼夏曉蘭,隨後義憤填膺地承認:「對,我親眼看到了。」
全哥憤恨的看向夏曉蘭。
夏曉蘭蹙眉,雙手抱胸絲毫不虛的對上姜靜之的目光:「既然如此,那我是在哪裏扔的,你既然親眼看到,為什麽不阻止我,反而看著我扔,我又有什麽理由扔掉嬸子的藥?」
一連三問,姜靜之眼睛轉動著,有些發虛。
姜靜之哭著看向大家:「我也不知道那是她扔的,我只看到她扔藥,後來嬸子死了我才猜到,對不起,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阻止的。」
「對你來說,嬸子死了,全哥就沒有負擔,可以支持你開珍珠養殖場,這些日子,你並沒有放棄。」
全哥幾乎毫不猶豫就被姜靜之說服:「就是你。」
他掄起手上的竹棍就要往夏曉蘭身上打。
夏曉蘭閉上眼睛,只聽悶哼一聲,是棍子落在的聲音。
可沒想到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不疼?!
夏曉蘭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孟尋洲高大的身軀站在她身前,硬生生挨了那一棍子!
第26章
夏曉蘭瞳孔驟縮:「孟尋洲?!你沒事吧?」
「沒事,小傷而已。」孟尋洲面不改色。
這一棍子,說實話力度不小,但比起戰場上的槍林彈雨,這棍子一點也不嚴重,可對她來說,肯定會很疼。
孟尋洲轉過身,目光準確的看向姜靜之:「姜靜之,你不是早就該調走嗎。」
他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姜靜之只是紅著眼傷心的看著孟尋洲:「尋洲哥,你就那麽在乎她嗎?」
「她是我要共度一輩子的愛人。」孟尋洲很肯定地回答。
姜靜之眼眶更紅了。
夏曉蘭只能看到孟尋洲的背影,他寬闊的背影擋在她面前。
是那樣的充滿安全感,她險些落淚。
曾經她都只能看到他冷酷的臉。
這時,村長見夏曉蘭有人撐腰了,連忙開口:「小姜同誌說親眼看到曉蘭扔了全媽的藥,導致全媽去世,正在對峙呢,小姜同誌還堅持說曉蘭是為了珍珠養殖場。」
姜靜之開口:「尋洲哥,我真的親眼看到了。」
或許是太清楚孟尋洲的性格了,夏曉蘭心裏有些忐忑,心底的感動也消散得一幹二凈。
她不相信孟尋洲會無條件維護自己。
夏曉蘭直接將擋在中間的孟尋洲推開,看向姜靜之:「姜靜之,你還沒回答,你是在哪看到我扔掉藥的。」
姜靜之目光一閃,手攥緊衣角,抿唇回答:「就在回家屬院的路上。」
「什麽時候?」
姜靜之又硬著頭皮回答:「四點。」
夏曉蘭抱臂:「好,既然你說是回家屬院的路上,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找。」
可還不等夏曉蘭拉著姜靜之出去,就聽孟尋洲的聲音傳來:「小郭,你帶人去找,找仔細一些,看從這到家屬院的路上,有沒有扔掉的藥。」
「還有,去軍營的路上也派人找一找。」
「是!」
軍營和家屬院剛好是相反的方向,不同路。
夏曉蘭和姜靜之都是一震。
可姜靜之反應比夏曉蘭還要大,哭哭啼啼地說:「尋洲哥,你怎麽可以懷疑我?」
「我就知道,你已經愛上夏曉蘭了,她說什麽你都相信,你是不是還會幫她作假?」
夏曉蘭不得不說,姜靜之在出這些壞主意上,真的很靈活。
養父養母也不這樣啊,是最淳樸的人,看來姜靜之還是跟著姜父姜母學壞了。
夏曉蘭呵斥:「閉嘴,安靜等著結果就是了。」
等待的時間是焦慮的。
小郭拿著找到的空藥瓶,來到了孟尋洲身邊。
孟尋洲將藥拿給全哥:「你看一下,是不是這瓶。」
藥瓶是白色的,上面的標簽被撕得幹幹凈凈。
姜靜之瞳孔驟縮,表情可怖。
全哥一把奪過,將藥倒出來,數了數:「沒錯,52顆,白色的,是我娘的藥。」
他看向小郭,急切地問:「你在哪裏找到的?」
小郭挺直脊背,中氣十足回答:「在通往軍營的路上。」
眾人的視線都看向姜靜之。
這下姜靜之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姜靜之感受到大家異樣的眼神,有些害怕。
孟尋洲冷厲的目光緊盯著她,語氣沈到可怕:「姜靜之,下午四點,你在軍營執勤,哪裏有時間看到曉蘭扔藥。」
「但是你完全可以在她之後,來到這裏,你看到曉蘭離開,心底就有了這個毒計,把藥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扔掉。」
姜靜之被揭穿,她一把奪過藥扔掉,大叫:「啊!!!」
「孟尋洲,你為什麽要幫她?她到底有什麽好,你想要幫夏曉蘭,肯定早就和你的兵吩咐好栽贓陷害我。」
第27章
「還有你們這群鄉下人,明明相信我是夏曉蘭殺了人,把夏曉蘭折磨死就好了,為什麽還要找我來對峙,一點用也沒有。」
眾人看她的眼神各異。
有可憐,有憤怒,有不敢置信。
她持續發瘋,孟尋洲打了她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下去,全世界都寂靜了。
孟尋洲冷冷看著她,眼底亦有痛惜:「我從不打女人,但你是第一個。」
姜靜之捂著臉,似乎不敢相信孟尋洲會打她。
孟尋洲冷聲說:「你犯下滔天大錯卻依舊不知悔改,等著進軍事監獄吧。」
「帶走!」
小郭朝後面揮了揮手,就有兩個士兵上前來,抓住姜靜之。
姜靜之這才知道害怕,掙脫開士兵,沖到孟尋洲面前,抓住他的手哭得淒厲:「尋洲哥,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送進監獄,我知道錯了,我只是想整一整夏曉蘭,我不知道後果會這麽嚴重。」
「對,不過是一次藥沒吃而已,我以為頂多病情加重送醫院,這樣就是夏曉蘭照顧不加,不關我的事,要怪就怪夏曉蘭。」
孟尋洲狠狠蹙眉:「看來你還沒有悔改。」
夏曉蘭說:「把她帶走吧,今天畢竟是嬸子去世的日子,不要擾了她的清凈。」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姜靜之被帶下去。
緊接著,夏曉蘭和在場所有人都鞠一躬,轉身走了出去。
她追上孟尋洲:「我可以和她說幾句話嗎?」
孟尋洲看了一眼瞪著眼睛的姜靜之,有些擔憂,不過還是答應了。
「沒事,你們不用回避。」
說完,夏曉蘭來到姜靜之面前,目光泛著尖銳的冷意:「姜靜之,你知錯了嗎?」
姜靜之冷哼一聲,聲音尖銳:「你是來嘲笑我的,你終於贏了,你終於奪走了我的一切,你開心了,滿意了?」
夏曉蘭平靜的看著她:「我很失望,很不滿意,也感到很痛心。」
姜靜之一楞。
夏曉蘭繼續說:「爸媽都是好人,她們對我有養育之恩,本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和你計較,可你絲毫沒有遺傳到他們的基因。」
「你不配做他們的女兒。」
姜靜之一臉不屑的被人抓走。
夏曉蘭朝孟尋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又回到了靈堂。」
喪禮正在有秩序的進行,她聽到裏面傳來的哭聲。
夏曉蘭守在外面,很快就到了她磕頭。
她上前,跪在棺材前磕頭,敬酒:「嬸子,走好,希望下輩子,能不過得那麽苦。」
「禮成,起!」司儀念完。
夏曉蘭起身來到一旁,紅著眼,哽咽著對全哥說:「對不起,全哥,如果不是我,或許姜靜之就不會動這個歪心思,嬸子就不會死了。」
全哥沒有說話。
夏曉蘭心底難受極了。
不過全哥沒有趕走她,她也跟著幫忙,忙到送完葬,晚上才回到家屬院。
忙了好幾天,她只感覺一陣頭重腳輕。
她站在門口,看到孟尋洲從屋內迎了出來:「你回來了……」
可眼前的人卻變成了雙重,就連對面的人說什麽,她都沒聽清。
下一刻,她就向前栽去。
昏迷前,她還聽到孟尋洲緊張的呼喊:「曉蘭!」
第28章
夏曉蘭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對上孟尋洲擔憂的目光。
「醒了。」孟尋洲低沈的聲音傳來。
夏曉蘭喉嚨上下聳動,從喉嚨裏發出聲響:「嗯。」
她又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裏是醫院,自己手上還吊著水。
隨即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黑色。
「現在什麽時候了,我不會睡了一天一夜吧?」
孟尋洲擡起左手,看了眼手表:「十一點半了,你是操勞過度,發燒了,所以才會昏迷,只睡了5個小時,不過幸好你是昏倒在家門口,否則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夏曉蘭記得,她撐著回到家門口,看到了孟尋洲才終於支撐不住昏倒的。
她想的也是在路上,要是昏倒了,豈不是又要麻煩別人。
所以到家才暈。
這時,孟尋洲起身,拿出了一旁的保溫盒:「我拜托炊事班做了些粥,想著你發燒,需要補充體力,現在還是熱的。」
「你以前不是從來不破例麻煩炊事班開小竈嗎?」
孟尋洲是團長級別,自然能開小竈。
但他們軍人紀律嚴明,有人喜歡行使特權,有人嚴於律己。
夏曉蘭吞了一口口水,嗓子幹澀,就跟有鋼刀刮過一樣,身上也一點力氣沒有。
她點點頭:「好。」
孟尋洲起身彎腰,將她扶起,將她身後墊高:「小心。」
然後又將保溫盒開啟,將粥遞給她,還打算餵。
夏曉蘭伸出左手:「我自己來吧。」
她能自己舀給自己吃,但還是需要孟尋洲端著。
喝第一口,夏曉蘭就吃到了一股鮮味,很好喝,她饑腸轆轆的味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粥裏面還放了豬肉。
島上面,豬肉比海鮮還珍貴。
可這碗粥裏面卻放了豬肉,看來這次孟尋洲鐵定是動用了特權。
夏曉蘭喝完,總算補充了些體力,腦子也跟著轉動起來:「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回軍營呢。」
孟尋洲卻不容拒絕地說:「我在這裏照顧你。」
隨後就回頭去整理床鋪。
軍區醫院是沒有那麽多病人的,所以有床鋪提供給陪床的家屬。
夏曉蘭看著他整理床鋪的動作,思緒驀然就回到了上輩子,其實自己和孟尋洲前世也不是沒有過緩和的時候。
不然也不會有孩子。
她每天晚上不舒服,孟尋洲都會幫她按摩,第二天去上班都沒精神。
她被姜靜之氣得動了胎氣,住院的時候,孟尋洲也是這樣陪床,無微不至。
可後來……
想到難產那夜的疼痛,她拼死也要生下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長大。
孟尋洲瞥了夏曉蘭一眼,感覺她周身的氣息又冷沈了下來。
怎麽了?
孟尋洲心底疑惑,不過沒有問。
等到夏曉蘭的針打完,孟尋洲也躺上了床。
他躺下後,病房內寂靜無比。
孟尋洲半晌後,找了個話題開口:「姜靜之的判決結果下來了。」
夏曉蘭翻了個身看著他:「什麽?」
孟尋洲聽到她翻了個身,猶豫了一會也翻了個身過去,兩人在兩張病床上,面對著面。
外面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剛好可以看清彼此的臉。
孟尋洲一本正經道:「她被開除黨籍,脫下軍裝,將面臨三年到五年的牢獄之災。」
夏曉蘭得知她的結局,只覺得暢快:「這是她應得的結局。」
第29章
「唉……」
可隨即,夏曉蘭又嘆了一口氣。
前世,姜靜之一直跟在孟尋洲身邊,孟尋洲到哪,她就調到哪,身上那身軍裝也穿得好好的。
簡直就跟煩人的蒼蠅一樣。
可沒想到,這次隨著自己的重生,竟然改變了這麽多事。
姜靜之,孟尋洲,都改變了。
就像是她的南柯一夢,也不知,這是不是真的?
夏曉蘭有些擔心起,這究竟是不是南柯一夢了。
她住院期間,白天孟尋洲去上班前,會給她打飯,讓她吃完,又給她收完碗才去軍營。
他還說,中午休息的時候會回來。
秀秀來醫院產檢的時候,就來看她了。
還說起姜靜之被送走的事情,軍隊現在還沒派人接手磚廠的事情,現在磚廠都停建了。
夏曉蘭眼前一亮,當場就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秀秀都看呆了:「曉蘭姐,你要去哪?」
夏曉蘭說:「我要去村委會找村長,召開村委會,建珍珠養殖場。」
她拉上簾子,就開始換衣服。
秀秀驚呆了:「可曉蘭姐,你還病著呢。」
夏曉蘭換好衣服,臉露出來,有些蒼白,可她眉眼卻帶著笑意:「沒事,我已經好多了,但現在是一個好機會,不能錯過。」
秀秀也不知道說什麽,只覺得這一刻,夏曉蘭在她眼裏閃閃發光。
她要把曉蘭姐當成偶像一樣。
很快,夏曉蘭就拖著軟綿綿的身體來到了村委會。
正好,大部份村民都擠在村委會,正在煩著村長:「村長,你可要為我們主持公道,現在小姜同誌走了,沒人和部隊對接,我們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發呢。」
「就是,我們該怎麽辦啊?」
搞得老村長焦頭爛額,夏曉蘭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大家聽我說一句。」
她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眾村民都齊齊轉頭看向她。
夏曉蘭走到老村長身邊,面對大家:「今天我來到這裏,是想和大家建議,將磚廠改為珍珠養殖場,至於和部隊的對接,我可以負責,保證讓大家月月都能拿到工錢。」
大家面面相覷,還是有些猶豫:「你負責,可你不是軍隊的人,也不是當兵的,怎麽負責?」
夏曉蘭遊刃有余的應付:「我是軍嫂,而且我早就和首長溝透過了,他會支持我。」
她早就和首長溝透過了這個問題。
用來交換她搬回家屬院和孟尋洲同住。
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
可還是有人猶豫:「那我們還是得等三年才能賺到錢嗎?」
「對啊,我們之前就是因為等不了那麽久,才贊同開磚廠的。」
「我們就會幹體力勞動,以後就算開珍珠養殖場,我們能幹什麽啊。」
夏曉蘭心底又是氣餒,沒想到這麽大家的顧慮依舊在。
就在這時,秀秀忽然站了出來:「我支持你,曉蘭姐。」
夏曉蘭猛地擡頭看向她。
村委會的氣氛隨著秀秀的站出來,發生了改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秀秀身上。
她挺著大肚子,卻站得十分挺直:「我相信曉蘭姐,她是不會害我們的。」
「之前姜靜之巧舌如簧,許給我們各種承諾,可她只是敷衍我們,是曉蘭姐帶我去城裏,找那個渣男,給我勇氣不畏懼別人的目光,站在陽光下。」
「就算我當初沒有支持她,她也依舊對我盡心盡力,還有其他所有村民,你們也不想想,除了小蘭姐,誰還會無條件對我們好,所以她說會帶我們賺錢,我一定相信。」
「就算沒賺到錢,她也不會不管我們的。」
眾村民面面相覷,但依舊沒有給出答復。
第30章
夏曉蘭看著大家。
她了解大家的顧慮。
只是國家補助金現在還沒有發下來。
否則一定都會迎刃而解。
夏曉蘭安撫感激的看向秀秀:「秀秀,謝謝你。」
隨後她又看向村民:「大家聽我說,我們瓊花島物資有限,只是將貨物運送出去,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更不要說,現在時代在發展,每一天都進步得很快,工業機械如果進步了,我們還要考慮能否第一時間買上,買不上的話,就只能等著被淘汰。」
「而且我相信大家都不想離開瓊花島,我們必須維護我們住的地方,一塊磚1毛錢,但1毛錢我們必須用一棵樹來交換,我們島上有一千顆樹嗎?砍掉這些樹,我們去哪找樹?」
「將汙水排放到哪,直接排海裏,是最省時省力的做法,可是你們看看。」
夏曉蘭來到窗邊,開啟窗戶。
窗戶能看到海面的波光粼粼,還有卡玫基在歌唱。
風平浪靜,陽光和煦。
女孩們在海邊愉快的玩耍。
「大海多藍多漂亮,我們怎麽可能汙染大海。」
「我知道,你們可能有些人會提出,可以換一種方式處理,那換一種環保的方式是要廢錢廢時間的,我們的盈利就會減少。」
「咳咳……」
風吹進來,夏曉蘭咳嗽了兩聲。
老村長關心地問:「沒事吧?」
夏曉蘭搖頭:「沒事。」
這不是夏曉蘭第一次說到環境汙染。
可她每次都不厭其煩,將內容揉碎掰開,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講給所有人聽,希望大家能聽懂,並重視起來。
眾村民望著大海,陷入了沈思。
夏曉蘭見狀,就知道大家還有些猶豫,可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孟尋洲低沈的嗓音:「打擾一下。」
他的出現一下就打斷了大家的沈思,看向門口。
夏曉蘭渾身一僵,從孟尋洲低沈的嗓音中,她感覺到了幾分不悅。
她擡頭,就見孟尋洲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盯著她,隨後走到了她身邊。
夏曉蘭還沒開口。
孟尋洲就將手裏拿著的信封遞給她:「我剛回了一趟家,這是首都來的信,給你的。」
夏曉蘭這才發現她手裏還拿著一個信封。
首都來的信?
她沒有朋友在首都,能給她寄來信的只有一個可能。
想到這,夏曉蘭欣喜的將信封開啟,迫不及待看信的內容。
檢視完,欣喜激動溢於言表,她看向大家:「鄉親們,我申請的補助金發下來了,大家的難題都能解決。」
這封信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真的?!」
人群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詢問。
夏曉蘭用力且自信的點頭。
「我支持建珍珠養殖場!」
「我也支持。」
「我也……」
支持的聲音越來越多,夏曉蘭一陣激動:「大家都來我這裏登記情況,我和村長會按照情況給大家發放補助。」
村民們踴躍參加。
夏曉蘭忙得不亦樂乎,忽然村長讓人幫她:「曉蘭,你還發著燒,還是先去醫院,登記這事,村委會可以。」
「要是我再不讓你休息,有人的眼神要把我都盯穿了,我一把老骨頭,可不禁看。」
老村長瞥了一眼旁邊,別有深意的調侃。
夏曉蘭這才看到老村長旁邊像黑面神一樣的孟尋洲!
第31章
夏曉蘭沒動。
老村長推了推她:「行了,這點小事不用你操心了,還是你想奪我老頭子的權。」
夏曉蘭這才沒有推辭,跟著孟尋洲離開。
兩人來到屋外,夏曉蘭迎來孟尋洲劈頭蓋臉一頓罵:「對你來說,建廠這麽重要,讓你能不顧自己的身體。」
夏曉蘭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他憑什麽罵她,還真把自己當成她丈夫了。
「對,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的父母就是因為太窮,才沒錢看病,死了,在這座島上,餓死的人不計其數,但這些活下來的人,生活不易,但還是救濟了我,讓我活了下來,所以我一定要回饋他們,我不想這個島上再有人餓死。」
「咳咳咳——」
夏曉蘭情緒激動,咳嗽得不行。
孟尋洲看著她這樣,心裏怎麽也生不起氣來。
他蹙了蹙眉,眼底流露著心疼,連忙幫忙輕拍著她的背,語氣也放柔:「對不起,是我沒考慮你的感受,回醫院吧。」
夏曉蘭緩和後,也沒再說什麽。
兩人走著回醫院,可走著走著,夏曉蘭直到現在才覺得身體渾身酸軟,每走一步都覺得累,甚至跟不上孟尋洲的腳步。
孟尋洲很快就發現了她的情況,下一瞬,在她面前半蹲下來。
夏曉蘭腳步一頓:「幹嘛?」
「我背你。」孟尋洲的聲音傳來。
夏曉蘭猶豫一瞬,還是上了他的背。
孟尋洲身強體健,將她背得很穩。
一路走來,路過或者幹活的女人都會多看兩眼,發出羨慕的眼神。
其中一個軍嫂還會拍打著身邊的丈夫:「你看人家當丈夫的多體貼,我也要。」
那人嗤之以鼻:「傷風敗俗。」
然後快步走了,似是落荒而逃。
夏曉蘭心中生出一股充盈的安心之感。
半晌,她的下巴搭在孟尋洲的肩頭,沙啞的嗓子開口:「孟尋洲,剛才謝謝你來得及時,不然的話,還真不好說服大家。」
「謝謝你。」夏曉蘭又鄭重說一句。
「不過你怎麽會知道我在村委會?」
孟尋洲勾了勾唇:「因為我有眼線。」
夏曉蘭翻了個白眼:「不樂意說就算了。」
……
夏曉蘭休息了三天就馬上爬起來為開珍珠養殖場做籌備。
原本圈定為磚廠的那塊地,夏曉蘭稍微做了點改造,把原來的磚廠改成了珍珠養殖場。
珍珠養殖場有條不紊的修建著,夏曉蘭那邊也很快和部隊這塊溝通好了。
按照現在的進度,珍珠養殖場大概三個月完工。
整個島上的熱情都前所未有的高漲。
這三個月內,夏曉蘭忙著召員工的事。
還有後續銷售渠道。
一切都在等著她搞定。
不過夏曉蘭樂在其中。
這天夏曉蘭疲憊的回到家,只見家裏還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孟尋洲就坐在沙發上。
她一進家門,孟尋洲就迎了上來:「回來了……」
夏曉蘭看也沒看他,徑直略過打了個哈欠:「太累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
說完就進了房間,把門關上。
孟尋洲看著緊閉的房門,眸色漸深。
明天,又明天。
這句話,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第32章
房間內,夏曉蘭靠著門,低著頭嘆了一口氣。
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孟尋洲。
她心裏有一道坎,越不過去,眼看著和孟尋洲相處越來越好,心裏那道坎越來越小。
可如果他消除了那道坎,難道自己真的要把上輩子的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嗎?
她不能接受。
……
轉眼,時間過了半年,珍珠養殖場正式營業了!
爆竹煙花都安排上。
「劈裏啪啦!」
「哇!」
島上一片喜氣洋洋。
夏曉蘭作為股東和營運決策者參與剪彩。
但這次參與剪彩的還有村長,以及海軍首長。
首長發言:「作為島上第一個工廠,我全力支持,希望能帶動島上經濟發展,另外還要提出表揚,是夏曉蘭同誌的不懈努力,才有了今天的珍珠養殖場,我們國家就是需要夏曉蘭同誌這樣的無私奉獻者,希望夏曉蘭同誌能再接再厲,努力帶領鄉親們致富。」
夏曉蘭接受了褒獎:「謝謝首長的肯定!」
「還有謝謝村民的尋信任,我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底下圍觀的村民,也就是以後珍珠養殖場的員工,全部鼓掌,大聲叫好。
「好!好!」
剪彩結束以後,有人跑到夏曉蘭耳邊說:「曉蘭姐,祁先生來了。」
夏曉蘭立刻去碼頭接人。
祁先生一身高定西裝從船上走了下來,看到夏曉蘭,勾了勾唇:「好久不見。」
夏曉蘭伸手:「好久不見。」
她還努力了一把,把祁先生再次請到了島上視察。
只不過這次不是投資,而是作為顧客來看珍珠的品質。
祁先生掃了一眼,良久,還是伸出了手。
夏曉蘭握住他的手:「還是要多謝祁先生肯賞臉,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卻還是願意再次信任我。」
祁先生蹙眉:「希望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
「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夏曉蘭收回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祁先生請,我們第一批珍珠已經出來了,今天是正式營業第一天,或許祁先生會成為我們的第一個客戶。」
祁先生一手瀟灑插兜,高冷的揚了揚下巴:「帶路。」
夏曉蘭帶著他向著珍珠養殖場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介紹廠裏的情況,一邊還給客戶畫餅。
祁先生一臉高冷,看起來夏曉蘭有些殷勤。
來到養殖場,不少人都認識祁先生,知道他非禮姜靜之的事情,所以都不歡迎他:「曉蘭,你怎麽把他給弄來了。」
夏曉蘭瞥了一眼祁先生,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為了避免他不開心,她連忙解釋:「祁先生家的美容院在港城無人能比,是我們珍珠養殖場最大的客戶。」
「如果能簽下協定,至少這個數。」
夏曉蘭伸出五根手指。
員工們不知道具體多少,但也很多,夠他們一輩子的花費,所以當即也沒誰去管姜靜之的事情,把祁先生當成財神爺看。
「祁先生,我來給你介紹我們的珍珠。」
夏曉蘭很快進入工作狀態,這一看就是兩個小時過去了。
到了晚上,夏曉蘭還負責給祁先生安排飲食和住宿。
吃完飯,已經很晚了。
卻不料,孟尋洲找了過來,他黑著臉看著和祁先生並排站著的夏曉蘭:「曉蘭,我來接你回家。」
第33章
不等夏曉蘭回答,身旁的祁先生就開口:「這位是?」
孟尋洲主動上前:「你好,我是夏曉蘭的愛人,孟尋洲。」
至於他的職業,不需要介紹,他身上那身白色海軍服就擺在這裏。
祁先生挑眉看向夏曉蘭:「他竟然是你愛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半年前,他還對那個女人緊張得不得了。」
孟尋洲臉色更黑。
那番宣誓主權的話,仿佛笑話一般。
氣氛仿若凝固。
夏曉蘭迎上祁先生的眼神,他挑眉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找的男人就是這樣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懷疑和你合作的眼光了。
雖然他沒明說,但夏曉蘭覺得就是這個意思。
只要影響到生意,不行。
夏曉蘭朝孟尋洲使了一個眼神:「孟尋洲,你先回家吧,有事之後再說,我安頓好祁先生就回家了。」
可誰知孟尋洲卻緊盯著祁先生:「我不放心,陪你一起去。」
祁先生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有趣。」
夏曉蘭和孟尋洲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當著兩人的面,祁先生說:「我記得,你當時當著自己老婆的面護著別的女人,現在又吃起自己老婆的醋了。」
語氣裏嘲諷滿滿。
孟尋洲看了夏曉蘭一眼,攥緊手。
夏曉蘭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麽,可能就會痛失一單,連忙出聲:「祁先生,不用管他,我送您去住的地方。」
隨後兩人離開。
孟尋洲看著兩人離開,心中氣悶不已,只能跟上去。
直到見夏曉蘭出來,才再次迎了上去。
可夏曉蘭惱怒他不合時宜的出現,差點毀掉自己的單子,再加上一點個人情緒,就不想搭理他。
裝作沒看到,直接回家。
直到回到家屬院,孟尋洲上前:「我錯了,我不該出現的。」
夏曉蘭心裏的氣這才消了一些,看著他:「時至今日,你還覺得祁先生是那種會非禮姜靜之的人嗎?」
孟尋洲目光幽深的盯著她,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你就這麽信任他嗎?我擔心你有什麽錯?」
夏曉蘭被他的質問直戳心底,心一顫,楞了一瞬。
隨即反問:「你憑什麽管我?孟尋洲,你別忘了,我們一直都是分床睡,結婚證都被我撕了,要不是離不了婚,我們早就沒有關系了。」
「你沒資格吃醋,也沒資格管我。」
夏曉蘭幾乎是吼出來的,將這半年來憋在心底的委屈宣泄而出。
孟尋洲深深的註視著她,眼底閃過一抹沈痛:「所以這半年來,你都當我們是什麽?」
「室友。」夏曉蘭吐出兩個字。
這兩個字像是鋼針一樣紮在孟尋洲心上,他挺直的背脊好像彎了彎。
孟尋洲紅了眼,重復呢喃:「只是室友嗎?」
其實,他早該有所預料的。
只是親口聽到她承認的那一刻,心還是很痛。
夏曉蘭毫不猶豫承認:「是,難道你還能變出一張結婚證來證明我們的婚姻嗎?」
「誰說沒有結婚證。」
孟尋洲盯了她一會,就回了房間。
不一會,就拿出了一張被框裱起來的紙。
夏曉蘭定睛一看,那赫然是那被她撕碎的結婚證,上面有膠布的痕跡,將被撕碎的地方黏上,又裝裱起來!
第34章
孟尋洲喉結上下聳動,聲音低沈:「我們是貨真價實的夫妻。」
夏曉蘭定定的看著被粘起來的結婚證:「你把它撿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喜歡她。
孟尋洲說:「我很慶幸我把他撿起來了,或許在不知不覺中,你對我很重要,只是我沒有察覺,所以我才會撿起被你撕碎的結婚證,因為這個對我很重要。」
「當時我誤會了你,因為個人情緒而忽視了你,我的所作所為我很抱歉。」
夏曉蘭的眼淚無聲的掉了下來。
孟尋洲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牽起她的手:「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你。」
「曉蘭,我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比別的女人大膽,你不怕流言蜚語,不怕離婚會對你造成的影響,你認定一個目標就會努力向前,害怕的人是我,我怕你不要我,更怕我以後離島,你還留在這裏,終生錯過。」
「所以我想努力爭取這一次。」
夏曉蘭看著他,他的眼神只有真誠,她心中糾結不已。
她不能否認自己這些日子對他的好是動過心的。
可另一方面又無法釋懷,他曾為了姜靜之拋下她,她難產而死時,他美人在懷。
可聽了他的話,又明白,這段關系如今的主導是她。
害怕失去的人是他,努力挽回的人是他,小心翼翼的人還是他。
他也說得對,往後他離島,她留下來,將來再也不復相見。
夏曉蘭反問自己,,她願意嗎?
內心一點點的猶豫,夏曉蘭就知道自己的心意。
人生一輩子,她現在不想有個男人,可誰能想到她老了不會想要一個伴。
顯然,孟尋洲是最合適的人選。
最重要的是,這輩子和上輩子已經不一樣了,她一定不會落到上輩子的結局。
夏曉蘭想清楚後,腦袋逐漸清明,擡頭看向他:「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孟尋洲松了一口氣,握緊了她的手。
夏曉蘭也沒有將手抽出來。
之後的日子,夏曉蘭再也不回避孟尋洲的感情。
夏曉蘭也和祁先生簽訂了一筆大的訂單,他還說,如果合作愉快的話,可以繼續合作。
當場盈利十萬元。
夏曉蘭將一部份投入到珍珠養殖場的運轉,一部份用於犒勞員工。
她有著前世商業發展的記憶,所以做的決策總是超前,盈利一直不錯。
第一年的時候,夏曉蘭和專家們一起培育出了一顆超大的粉色珍珠王,被當做了鎮廠之寶。
也上了報紙,還被采訪,因此而聞名,許多人慕名而來,從而帶動了瓊花島的旅遊業。
第二年,夏曉蘭還設計了一座珍珠展覽館,專門展覽鎮廠之寶和培養珍珠的手藝。
島上也是好起來了。
每年都是一排熱鬧的景象。
這天,夏曉蘭生日,孟尋洲打算給夏曉蘭一個驚喜。
可誰知,卻被喊進了首長辦公室。
孟尋洲敬禮:「首長!」
首長看他滿臉的喜色,笑著說:「這麽開心,看來你知道你的調令下來了,你升職了,調回海城任職。」
第35章
「啪啪啪!」
首長高興的為孟尋洲鼓掌。
孟尋洲卻整個人僵在原地,就連笑容都沒了。
有些尷尬了。
首長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怎麽,升職還不開心?」
孟尋洲面無表情,緊抿著唇。
首長忽然反應過來:「舍不得媳婦,等你安頓好,讓她去隨軍就是了。」
孟尋洲什麽也沒說。
他會不開心,就是因為知道,夏曉蘭對這份事業的熱情,和執著。
她一定不會同意的。
所以當晚上,孟尋洲替夏曉蘭慶祝完生日,然後說起隨軍的事情的時,得到的答案就是:「我不會隨軍的。」
夏曉蘭的答案早就在孟尋洲的意料之中,他也沒有表現出意外,只是有些不開心。
孟尋洲親手做的蛋糕還擺在桌上,蠟燭還沒熄滅。
閃爍的燭光映照在兩人的臉上,映照得兩人的臉,忽明忽暗。
夏曉蘭看著他暗沈的眸子:「你不開心?」
她認真告訴他:「孟尋洲,你知道的,這裏是我的家,我不可能放下我的家離開的,而且珍珠養殖場現在好不容易步上正軌,我不可能放開。」
前世的時候,孟尋洲調走σσψ,她們感情又不好,他沒提隨軍的事,她也沒跟著去。
後來孟尋洲好像犯了什麽錯,又被調了回來。
孟尋洲註視著她:「其實我知道你不是跟我走,而且你有自己的人生,我也不會要求你拋下你努力經營的一切跟我走,只是一想到要和你分開很久,我就忍不住開始想你。」
夏曉蘭看著他失落的樣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勸。
隨即撇到了一旁的蛋糕,挖了點鮮奶油,就抹他臉上。
孟尋洲震驚的看著她。
夏曉蘭看著他:「你要是能不讓我糊到你一臉蛋糕,我就跟你隨軍。」
即使在體力方面,孟尋洲有天生的體力優勢,以及身高優勢。
夏曉蘭想要糊到他比登天還難。
可最終,夏曉蘭一招美人計,敵軍便忍受不住誘惑,被糊了一臉。
夏曉蘭壓在孟尋洲胸膛上:「你輸了。」
孟尋洲扣住她纖細的腰身,聲音低啞:「我輸了……」
於是三天後,孟尋洲獨自一人踏上了出發去海城的船。
港口,夏曉蘭來送孟尋洲。
夏曉蘭推著他:「船來了,快上去吧。」
孟尋洲低眸看著他,語氣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委屈:「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很想我走?」
夏曉蘭斂去嘴角的笑意:「怎麽可能。」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很想送他走,仰頭睜大眼睛看著他:「看我眼睛,寫滿了不舍。」
孟尋洲點了點她的頭。
夏曉蘭這才抱住他,語氣不舍:「我會想你的,等我去談生意的時候就去看你。」
孟尋洲也回抱住她,戀戀不舍:「等我放假,就回來看你。」
夏曉蘭送走孟尋洲,看著那船遠航。
孟尋洲站在甲板上,和她揮手。
直到看到船遠離的那一刻,夏曉蘭心底才生出一股不舍,她重重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段婚姻竟然磕磕絆絆走到了現在還沒離掉。
不過她現在的生活比大部份人要好了。
接下來,夏曉蘭已婚卻單身的富婆生活即將開啟!
人生在世,還是要先學會享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