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蛇尾纏上了我,眼裏有欲念在絲絲生長,一雙手狀似無措地緊緊拽住了我的衣袖,俊美的眸子直勾勾看過來,軟綿綿的夾子音幾乎「脫口即化」:
「岑岑,人家不是那個意思——」
最受不了他發嗲!
我只想好好養一條小巴蛇,誰知道養了個日日夜夜琢磨怎麽睡我的「種蛇」!
十年了,蛇尊大人白沈沈整整沈睡了十年,這化形的第一天就來誘惑我,汰!
1
我們相識於一家以黃鱔菜肴聞名都城的酒家——的「後廚」。
這可不是一個關於「放生」的故事。
當時,老板想把這皮相還算姣好的小巴蛇賣給我「下酒」。
可惜,我看不上!
「老板,這小身板夠下酒?而且,這皮相,想來下酒也是極盡苦澀。不如——」
老板收起「看你就不識貨」的臉色,假裝認真的看向我:
「那,公子你看?」
「不如,我買黃鱔,你把這小巴蛇贈我,我最近在搞一種治療骨病的藥酒,說不定,把這小家夥泡到酒裏,還有點效用。」
彼時我千分誠懇,也對自己的口才萬分信賴,於是,十足十的以為,這巴蛇配黃鱔,一定是當晚的硬菜!
可惜,我話音剛落,就被老板給哄了出來,還十分丟人的摔了個狗吃屎。
不過,小巴蛇也趁機「偷跑」了出來。
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我起身的那刻,摸到了一條「尾巴」!
「啊?!」
把它拽下來的那刻,我得的心是激動的,畢竟,蛇肉也是可以「下酒」的硬菜!
正當我癡迷於自己無敵的運氣不可自拔時,身邊一個聲音響起:
「你不許這麽看著我!」
2
對於「我的菜會說話」這件事,我表現出了十萬分的驚訝。
在確定周圍沒人的情況下,我把目光對準了盤在我身後的小巴蛇,腦子裏飛快滾出來一句話:
「好的獵手,經常會以獵物的方式出現。所以……我是被這蛇怪給盯上了?」
腦子裏百轉千回,一百個逃跑的方法好像都很可行,可身體逐漸僵硬,我可能是真的「慫」,腳軟到了一步都挪不開的地步,只好,繼續保持姿勢瞪著這灰不溜秋的家夥。
這時,它小腦袋一歪,以十分蠢萌的姿勢開口了:
「你可以稱呼我蛇尊殿下,卑微的人類。」
哎呦,裏子能掉,面子堅決不能掉。不知道突然間哪裏來的勇氣,我一下子能動了。但是,在拔腿狂奔之前,不忘撂下一句狠話:
「你給老子等著,我喊人去——」
3
回到家,關上院門,關上家門,關上臥室門,我一屁股坐在老祖宗留下的大火炕上,上氣不接下氣。
「汰!什麽玩意兒?老子的下酒菜竟然會說話!嚇死個人了,不行,我得趕緊壓壓驚——」
伸手去探床邊的藥酒,腦子裏還在盤旋剛剛那蠢萌的小巴蛇一臉傲嬌的模樣。
我去!眼前藥酒瓶子裏盤著的,不就是那條「蛇尊大人」?!
「啪嚓——」
酒瓶子從手裏滑落,玻璃渣子和我醇香的好酒一起鋪滿了整個地面,當然,包括那條氣定神閑的小巴蛇。
「你鬧啥!你到底什麽東西?」
我驚魂未定的嗓子眼裏吼出了自以為驚天地泣鬼神的動靜,結果,由於變聲太久,我偽裝的陽剛之氣漸漸褪去,一絲女音顯現出來,「什麽東西」四個字尖聲尖氣,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不顧地上慘狀,直沖到那小巴蛇臉前,用一雙杏眼瞪著這怪物:
「說呀,要吃姑奶奶,就利利索索來。沒本事,就趕緊滾蛋。別他娘的神出鬼沒的,一個勁兒嚇老子!」
老祖宗說過,面對妖物要勇敢。我想,這勇敢的成分裏,可能還包括「勇敢地赴死,實在打不過的話。」
……
我在等它回話,那綠豆大小的眼睛竟然也隨著我的晃動咕嚕嚕亂轉。我感到它的眼神飄忽了一下,接著上下打量我,最終,我竟然在這條小巴蛇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輕蔑的笑意!
我堂堂一條街澡堂子的扛把子——蕭岑岑、蕭大掌櫃,竟然被一條會說話的蛇給「嘲笑」了!必然,不能夠!
於是,我決定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與這妖物一決高下。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給你講個故事?」
蛇腦袋又是一歪,略顯七分可愛,帶著三分詭異。
「聽說過黔之驢嗎?」
看這貨一臉疑惑,我便篤定了自己的想法,繼續慢慢道來:
「話說,有個地方叫黔地,這裏的人沒見過驢。有人就從很遠的地方買了一頭驢回來,這驢吧,很會叫喚,動靜大、體格大、還很喜歡踢人。這家夥不僅把人給嚇唬住了,連林子裏的老虎也被震住了。但是呢,老虎畢竟不是吃素的。它三天兩頭地試探這驢,終於發現,哎呦,這驢呀,只是外強中幹,不過一道葷菜而已。」
「然後呢?」小蛇開口了,聲音裏有種雌雄模辯的慵懶。
「然後,你就也是一道——葷菜而已!」我手疾眼快地將一個大大的腌菜空瓶扣在了這貨身上,趁它楞神之際,又一個翻轉,將瓶口塞好。
完美,看來,再會說話的蛇,它也還是蛇,還得是今天的下酒菜!
4
很快,腌菜瓶子裏傳來悶聲悶氣的動靜:
「你竟敢這樣對本尊……呀,臭!趕緊……趕緊放了我!」
哎呦,原來這貨怕腌菜瓶?
我身心終於放松下來,壓著瓶蓋的手卻又緊了一緊。
這個玩意兒恐怕就是老祖宗們說的蛇妖吧,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床頭放著的話本子【白蛇傳】,又看看手裏烏漆嘛黑的瓶子,我覺得,自己今天這葷菜怕是吃不成了,不過,是不是可以搞點別的實惠?
我空出一只手,彈了彈似乎還在發抖的瓶身:
「小玩意兒,你既然是個妖怪,還是我從黃鱔店廚房救出來的妖怪,那你是不是應該向你老祖宗學習一下,給老子報個恩?」
瓶裏沒動靜,這小蛇還是個有脾氣的。
既然掌握了主動權,那我就繼續遊說:
「畢竟,你會說話這事。目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要是我這嘴一禿嚕,指不定就傳給哪個路過的捉妖師了。那樣,我還可以換幾兩銀子吃吃喝喝。」
瓶子又晃了晃、抖了抖,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
「你敢?!」
「老子都敢吃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汰!被老子壓在掌心的玩意兒,動靜還這麽囂張?我幹脆把瓶子上下顛倒、左右亂晃,只聽到裏面暴怒的吼聲一波高過一波。直到終於傳來一聲大喊:
「好!我報恩!」
接著,就是慢騰騰的一句:
「你先放我出來,咱們談談條件。」
5
竊喜從心裏掠過,我腦子裏迅速飄過去了一波金銀財寶、美酒佳肴的影子。看來,這「黔之驢」是真的沒多大本事。出於謹慎,我最後滿臉真誠地看著瓶子:
「你會不會出來就咬我?會不會不守信用?」
「不會。」
「怎麽保證?」
「拿本尊性命保證。」
「能給我金銀財寶?」
「不是不行。」
「能給我美人美酒?」
「不是不行。」
「能給我……」一時語塞,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想要點什麽。
手比腦子快,這時的我已經拔開瓶蓋,倒出了小蛇。
只見,地上一團腌臜腌菜中,小巴蛇在瑟瑟發抖,憤怒的小眼睛瞪著我,口中紅色信子一進一出,仿佛馬上就要對我發動進攻。
當然,姑奶奶我也不是吃素的,趕緊將一把菜刀攥在了手心:
「那個什麽尊的,你是要對恩人反悔?我的金銀財寶和美人美酒呢?」
小蛇突然就幹嘔了幾下,很無奈地低聲開口:
「現在還不行。勞煩……恩人,先……先養我一段時間。」
「恩人」兩字聲音極低,這玩意兒的小眼睛裏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汰!一條蛇,比人都矯情!
6
隔天,我家湯池門口就立起了「雜耍」的攤子。
鄙人不才,就是鬼點子多,終於想到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為了養個「以後可能會報恩」的蛇,同時也為了餵飽自己,我準備靠「耍蛇」,為自家湯池招攬生意。
我家祖祖輩輩經營著一家湯池,其實也算是靠天吃飯。
老宅地底有一脈溫泉水,過去還確實有美肌增白之功效。但是,近幾年,這泉眼吐水越來越少,我就只能另打一口井,以井水冒充泉水。
這奸商做久了,生意也就越做越黃,老祖宗給留下的門面,眼見著一天不如一天。
今天之前,我還在跟一條灰不溜秋的蛇,商量怎麽振興湯池:
「你表演說話,我招攬生意,咋樣?」
「你想讓我自尋死路?」
「那你去咬人,我去解毒?」
「我堂堂蛇尊,怎麽能……」
「堂堂個屁,都沒飯吃了,還蛇尊個屁!以後,你就跟我姓,我叫蕭岑岑,你就叫蕭尾巴!」
「我有名字!我叫——」
不等小尾巴話說完,我就一只雞腿塞了過去:
「老子的地盤,老子想叫你什麽,你就是什麽!」
「……」
今天,「搓得好」湯池門前就站滿了街坊四鄰。
我一笛在手,吹著陰陽怪氣的調調,小巴蛇頭頂蓋著個新娘紅蓋頭,腰身扭來扭去,尾巴也在僵硬地緩緩原地繞圈圈。
是的,它以一蛇之力,扭出了極盡妖嬈的舞姿。
一曲奏畢,我看著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耳邊仿佛已經聽見了錢袋子裏嘩啦啦的聲響:
「小尾巴,不錯嘛!要麽,我再掀個蓋頭?」
「說好了不露臉!該死的母人!你等我改日東山再起!」
「不不不,是女人,不是母人。蛇分公母,人分男女。何況,我在街面上,一直是個男人,你的男主人!」
這家夥不吭聲,尾巴朝地打得啪啪響。人群裏隨即響起一陣喝彩聲,我卻知道,這貨又在生悶氣。
不知又吹了幾曲,耳邊突然飄來小尾巴不鹹不淡的一句低哧:
「呵,在我眼裏,你就是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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